穿越前,雲行謙和有禮,風度翩翩,收獲了無數的芳心。
穿越後,雲行溫文爾雅,風采卓絕,卻只收獲了衆多的閨蜜。= =
雲行表示,果然不同世界裏的人,偏好是不一樣的。但是,男主大人,您放著這麽多的妹子不要,這是要鬧哪樣!

主受,1VS1。快穿,穿越的背景依次爲:校園,武俠,機甲,宮廷,娛樂圈,鍵盤網遊,魔幻,修真,全息網遊。


內容標簽: 穿越時空 遊戲 情有獨鍾

搜索關鍵字:主角:雲行 ┃ 配角:苗淼 ┃ 其它:快穿


☆、穿越之始

  【雲行,您好!作爲世人眼中的超級高富帥,衆屌絲男眼中的追妹子擋路石NO.1,您將要受到來自本系統的制裁。應廣大男屌絲的要求,您將在未來的日子裏,穿越到各個位面,作爲男配,幫助男主,平定“天下”、享無邊豔福。】
  【在此期間,您將體會到曾經您周圍的衆屌絲男的痛苦。這樣的痛苦,簡言之,就是,“我周圍明明有很多很多漂亮可愛溫柔善良體貼的優秀妹紙,但是因爲周圍還有一個更招人的男人,以至于衆妹紙眼裏只看得到他看不到我啊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真呀麽真痛苦啊”的痛苦。】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雲行剛醒來就聽到上面的話。
  准確來說,這段話並不是他聽到的,而是直接被映入他的腦海。莫名其妙的內容,卻因爲這詭異的手法,讓雲行不得不生出幾分忌憚。
  【開始傳送。三,二,一……】
  不等他有任何准備,他就感受到一陣暈眩,而後是強烈的失重感。
  雲行再次確定,這恐怕真的不是一個隨意的玩笑。雖然內容實在有些無厘頭。
  作者有話要說:  


☆、冰塊臉也想NP?(一)

  【現在進入新手指引教程。請玩家好好體悟!】
  【故事背景:校園。男主:洛易,女主:衆。您所扮演的角色:雲行。】
  【故事梗概:洛易,出生于A市首富洛家,本是天之驕子的他,爲某次的驚鴻一瞥所驚豔,爲了追尋心中的“真愛”,隱瞞身世,進入了女孩所在的學校上學,並且成功地了贏得女孩的芳心。】
  【與此同時,洛易憑借自身的優秀,還吸引了一衆少女,由于各種可抗的和不可抗的因素,洛易接受了N個優秀的少女。在畢業後,衆女孩成了洛易的左膀右臂,他們一起將洛家建設成了比上一代更大的商業王國。】
  【至于您,雲行,則是洛易的發小,是參天大樹旁邊一棵不起眼的小草。您在知道洛易要轉學尋找真愛後,跟隨洛易來到了這所學校,成爲了男主的陪襯。簡言之,您的存在意義就是襯托出男主的高貴與卓爾不群。】
  【至于通關任務,請自行摸索。友情提示:別被故事梗概誤導。】
  依舊是直接映射到腦海。雲行嘗試與這個聲音溝通,卻毫無回應。難道真要等到他完成了所謂的通關任務,這聲音才會再次出現?
  等到雲行再次睜眼,他雖然依舊在床上,但床卻已經不是從前那一張了。
  眼前的一切清楚地告訴他,這個所謂的懲罰是真實存在的。面對對方這樣鬼神莫測的能力,他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很危險。
  至于那個所謂的故事梗概,他已無力吐槽。現在他需要弄清楚的,只是如何通關這個詭異的故事。
  雖然這樣被人操控的感覺,讓他很是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他所能做的,只是利用現在能掌握的有限資源,達成自己的目標。
  現實裏還有他必須背負的責任。他必須盡早回去。
  這個世界同樣是早晨,溫暖的日光透過窗簾縫鋪陳進整個宿舍。光線照射到的空間裏,可以明顯看到灰塵運動的軌迹。
  宿舍的陳設很是簡單。西邊是四張床,還是疊鋪,另外三面陳列著三張老舊的紅色漆的書桌,東邊兩張,南北各一張。其中一張桌子上空無一物,看來這個位子上暫時沒人。角落裏一個搖搖欲墜的置物架,同樣是紅色漆的。
  雲行在地球上時,雖然家境很好,但爲了鍛煉自己,他也不是沒吃過苦。對于這樣的環境,他倒是很無所謂。
  那個聲音說過,這是對他的懲罰。雲行覺得自己其實挺無辜的。家境不是他自己可以選的,樣貌也不是他自己可以挑的,至于風度氣質什麽的,他也從沒留意過。
  他只是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比如說,男士面對女士時要謙讓,要有紳士風度,還有做好事不留名啊什麽的。
  于是,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于默默地做一個好人。
  比如在他小學的時候,當其他男生還在揪女生辮子時,他就會在同桌小女孩餓得肚子咕咕叫時悄悄地買好吃的放在小女孩桌肚裏。他表示,他真的只是想做個好人而已。
  他完全沒有泡妹子的意思。哪怕同桌是個男孩,他也會這麽做的。
  只可惜從小到大,他周圍充斥的總是妹子,而且還都是漂亮妹子……
  他自認條件還不錯,即使如此,他都二十五歲了還是處男一個,明明已經夠潔身自好了好不好!爲什麽還會受到這樣莫名其妙的懲罰。
  無奈歸無奈,手頭的事還是得做。
  雲行翻看過三張桌子上的書本後,根據書上留下的大名,找到了他自己的書桌,而後,就開始仔細翻閱自己的所有物。
  那個聲音告訴了他故事梗概,但沒有告訴他“雲行”的具體信息。爲了融入這個社會,他還需要更多的信息。
  書桌上有一只正在充電的手機,黑色的外殼,反面有個被啃掉一口的蘋果LOGO,看來這個世界的背景設定和地球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雲行打開手機一看,4月3日,星期三,上午8:20。這個點,應該是上課的時候。寢室裏只有他一個,其他人估計是去上課了。
  繼續翻看手機的內容,雲行正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麽做,思緒就被響亮的下課鈴聲打斷了。
  第一節大課結束了。
  鈴聲響起後幾分鍾,寢室周圍陸陸續續傳來腳步聲。
  雲行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以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室友。他想到前世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如今到了這個世界面對幾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還要如此鄭重,不免自嘲。
  寢室的門猛地被推開,進來的男生一頭利落的板寸,見到雲行很是詫異,“啊!雲行!你醒了啊。”
  男生剛把書扔到書桌上,就幾步走過來搭上雲行的肩膀,“你小子昨天喝得可真夠猛的!”
  雲行瞅了瞅那桌子,回憶剛剛翻看的人名——肖啓辰,“嗯,剛醒,頭還有點痛。”
  “唉!你昨天吐成那樣,今早起來頭不痛才見鬼了。不是兄弟說你,知道你倆感情好,但洛易那小子酒量這麽好,你幫他擋個什麽勁。”
  洛易,男主,也是他如今的室友之一。雲行眼睛一亮,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的肖啓辰,實在是套話的不二人選,“起初沒注意,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哈,也是!潘大美女的生日宴,哪個男生不想好好表現表現。要不是她一心只撲在洛易身上,沒准我昨天也喝得爛醉如泥。”
  好好表現=好酒量?雖然對于這個命題持懷疑態度,雲行還是淡定地接話,“還是你看得開。也不知洛易是怎麽個態度。”
  他雖然知道故事的梗概,但對于人名,僅限于他的名字和男主的名字。而這個話題剛好很容易套出衆女的姓名。
  “你還不知道他。一副酷樣,除了對査樂,你還見他對誰笑過?”
  那個査樂,看來就是讓洛易不惜轉學過來的女孩了。
  肖啓辰見雲行很感興趣的樣子,立馬開了話匣,把自己知道的八卦混合自己的看法,像倒豆子一樣倒給了雲行。
  等他說得口渴了才想起來,眼前的人可是和洛易最熟悉的人了,他在這邊說個什麽勁。他知道的人家可都知道啊。
  他這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瞧我說什麽呢,這些我哪會有你清楚。嘿,雲行,平常你就跟個悶葫蘆似的,今天怎麽這麽八卦。不會昨天喝酒真喝傻了吧?”
  雲行揉了揉腦袋,裝作宿醉未醒的樣子,“還真有點傻了,下一節沒課嗎?”
  “臥槽!剛跟你說著都忘了。下一節可是‘薛鐵板’的課。我回來拿課本的。你也快點啊!可別被他抓住逃課,那你學期末這課鐵定得挂掉。我們還指望你拿一等獎學金給我們寢室撐門面呢!”
  雲行瞅了瞅肖啓辰抽出來的課本,找出一本一模一樣的,拿好筆跟著肖啓辰一起向教學樓百米衝刺而去。
  雖然被強制拉進了懲罰遊戲很讓他不爽,但能回到校園時光,再次體會到這樣無憂無慮的感覺,也還不賴。
  他倆前腳一進教室,“薛鐵板”後腳就進來了。只不過一個是後門,一個是前門。
  二人根本來不及找座位,肖啓辰就近拉著雲行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朝著雲行嘿嘿傻笑,“這下你這個學霸只能跟著學渣坐最後一排了。”
  “偶爾坐最後一排也不錯。”雲行視線掃過前面烏壓壓的同學,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注意的頭號目標——洛易。
  他實在太顯眼了。不僅是他自身長相的優秀,還有在他周圍落座的一大圈女生。
  肖啓辰順著雲行的眼神看過去,“你今天來得晚,洛易身邊肯定擠不過去了。難得一次,小別勝新婚嘛!”
  以此推斷,雲行以前都是坐在洛易身邊的?看看包圍住洛易的一衆女生,雲行對于前身的拼搏精神實在是感佩。
  至于肖啓辰那詭異的比喻,已經被雲行自動無視了。
  很快雲行就沒心思顧慮這些了。“薛鐵板”已經開始講課,雲行認真的記起了筆記。在雲行看來,一件事既然做了,就務必要做好。
  于是,整節課上,雲行認真地記著筆記,肖啓辰則認真地對雲行碎碎念。期間,雲行偶爾會“嗯”一聲,以示自己在聽肖啓辰說話。
  畢竟,他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來源。至于一心兩用什麽的,雲行表示,這是基礎技能。雖然鼓勵肖啓辰在課上說話,很是不尊重師長。
  一節課的時間,雲行已經知道,坐在洛易左邊的是潘幼,也就是之前肖啓辰提到的潘大美女,坐在洛易右邊的是班花喬思,坐在洛易後邊的是外系的旁聽生——齊盼。
  而洛易鍾情的査樂,則坐在了洛易前面。
  上課期間,洛易左右兩旁的兩大美女巧笑倩兮,聲如脆鈴。倒是坐在洛易前面的査樂一直沈默不語。雲行都納悶了,這真的是在追女孩子麽……還是說,這個世界,流行欲擒故縱?
  “叮鈴鈴……”
  下課鈴聲再次響起後,坐在雲行邊一整節課都沒安分過的肖啓辰立馬樂得不行。
  “你午飯打算吃什麽?”肖啓辰興衝衝地問道。
  “食堂隨便炒個菜吧。”雲行揉了揉眉心,一整節課都盯著課本,眼睛很是酸脹,“對了,叫上洛易吧。免得他面對衆美女的邀約左右爲難。”
  “那是當然。誰都知道你們兩個孟不離焦。要不是洛易女人緣太好,我還真懷疑你們是一對好基友,哈哈。”
  肖啓辰快速地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拉開座椅,長腿幾步就邁到了門口。
  那裏,洛易正冷淡地拒絕衆美女共餐的邀請。
  肖啓辰神經粗,一點都沒察覺門口尴尬的氣氛,開口就是,“洛大帥哥,一起吃飯去呗。”
  洛易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視線調轉到跟著他走過來的雲行身上。臉上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冰塊臉也想NP?(二)

  作者有話要說:  
  洛易看著沈默地跟上來的雲行,點了點頭。圍在門口的衆女還想再說,卻在洛易掃過的一眼中都閉上了嘴。
  三個人在食堂裏點上四個菜,一頓午飯也算豐盛。期間,又是肖啓辰孜孜不倦地活絡氣氛,雲行時不時地回應幾聲,至于洛易……一聲不吭。
  雲行不禁想,前身居然能和洛易維持這麽久的朋友關系,莫非他也是個話唠?
  直到後來,肖啓辰被輔導員一個電話叫走了,飯桌上才有了片刻的安靜。
  雲行只聽得到周圍同學的交談聲,餐具碰撞聲。他對面的洛易從小家教極佳,吃飯時自然不會發出任何聲響。他們這一桌上是極靜,周圍卻一片嘈雜。
  這樣的反差,讓雲行不由生出恍然之感。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要不是那個聲音在腦海裏浮現的感覺太過奇異而深刻,雲行都要覺得這不過是他的一場夢了。
  正當雲行以爲這頓飯估計就這麽過去了,卻聽得洛易突然開口,“我以爲,你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朋友。”
  這是洛易對雲行說的第一句話。雲行怔然,原來前身和男主的關系這麽好?那洛易應該很快就會覺察出他的變化。
  洛易不知雲行心中翻江倒海,只自顧自道:“當然,某種程度上說,你我也不是朋友。”
  說完,洛易就起身離開,獨留雲行一個人對著四盤菜愣神。雲行這才注意到,洛易碗裏的飯才動了一半。不知是不想吃還是原本飯量就小。
  既然另兩人都走了,雲行再待著也沒什麽意思,當下就打算隨便扒拉兩口飯,也回寢室去。
  但有人卻不讓他如願,“不介意我坐下吧?”雲行順著聲音望去,是個美女。正是上課時坐在洛易右邊的喬思。
  還未等雲行有所表示,喬思就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除了洛易,她從小就沒被男生拒絕過,自然不會認爲雲行可能拒絕。
  喬思坐下後,不忘把自己調整到最美的狀態。她單手撐住下巴,讓自己以最美的角度展露在雲行面前,而後默默地注視著雲行,並以目光鼓勵雲行繼續午餐。
  的確是注視,那種專注的、有情還似無情的目光。雲行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自然知道喬思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她只是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自己的魅力罷了。
  雲行放下手中的碗筷,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還繼續用餐,實在很不禮貌。他可不好意思讓喬思等到他吃完飯再說出此行的目的,“我吃完了,喬思,有話直說吧。”
  喬思绾了绾垂落在耳邊的青絲,低垂目光,似是無限嬌羞道,“我知道你喜歡潘幼。我們合作如何?你得到潘幼,我得到洛易。”看著無限嬌羞,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雲行皺了皺眉,對于喬思的話,他很是反感。
  穿越前,以他這麽好的條件,居然單身並且禁欲了二十五年,可見他在感情上的潔癖程度。而她這種把洛易當成自己的所有物的態度,更是讓他厭惡。
  不過,“雲行”喜歡潘幼,倒是一個新的信息。雲行並不懷疑這個信息的真實性。畢竟,喬思沒必要拿這個欺騙自己。這個信息是她來找自己談合作的唯一倚仗,如果是假的,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臉了。
  “抱歉,我拒絕。想要的,我會自己爭取。”雖然反感,雲行對喬思依舊回以禮貌的微笑。
  喬思一聽到雲行拒絕,就頗爲詫異地瞪大雙眼,等聽到後面雲行說會自己爭取後,立刻嘲笑,“呵,自己爭取?你知不知道,昨天潘幼在洛易的酒裏放了什麽?要不是你無意中作梗,今天他們恐怕連學校都不來了。這樣,你還怎麽爭取?還是說,哪怕已經是殘花敗柳,你也不在意?”
  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女孩果然醜陋得可怕,哪怕她的五官再妍麗也一樣,雲行內心不禁爲她可惜,“殘花敗柳又如何,只要她是她。不過,很遺憾,我喜歡的另有其人,真的幫不到你。”
  “你……”喬思剛想繼續說服雲行,就見一條手臂橫過她身前,取走了桌子上的課本。
  手臂的主人還很禮貌地道了聲,“你們繼續。”喬思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還有什麽比把自己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更讓她尴尬的?
  洛易卻是半點沒受到這尴尬的影響,拿到了課本正想立刻離開。他這一舉動似是觸及了喬思的神經,喬思蓦地站起身,纖纖玉手一把抓住了洛易的手臂,“洛易,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回應她的依舊是洛易的沈默,三人之間唯有她的聲聲控訴,“哪怕是失望,哪怕是憤怒……你倒是說啊!你就沒有任何感覺嗎?”
  喬思一激動,就沒顧得上控制音量。何況她剛剛一把抓住洛易的動作本就幅度很大。周圍的同學很快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一個個都圍上來看起了熱鬧。這桌上的可都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他們三人的感情糾葛,自然讓人感興趣。
  喬思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只扔下一句“我先走一步”就落荒而逃,一點都沒有上課時嬌羞可人的樣子。
  事件的女主角都走了,剩下的兩個男主角都沈默不語,圍觀的群衆頓時覺得沒什麽看頭,自然也散了。
  洛易依舊是冷著一張臉,見衆人散開,就准備也離開。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沒有過任何變化。雲行都開始奇怪了,這樣的洛易怎麽會有一男N女的結局的?莫非都是女追男,然後生米煮成熟飯麽?
  雲行自己都被自己想到的可能性囧到了,留意到洛易已經走出了幾米的距離,忙把菜盤子都放到指定位置,疾步追上去。被這麽一鬧,他可不想再獨自待在這裏就餐了。圍觀的群衆雖然散了,但還在座位上偷偷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呢。
  “一起走吧。”這次,雲行主動開口道。洛易口上雖然沒答應,卻放慢了腳步。
  洛易是個沈默的人。雲行的話也不多。兩人走在一起,幾乎沒多少交流。但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外人難以插足。
  而在外人眼裏,洛易的長相屬于冷峻的帥氣,雲行則是溫和的俊美。兩人走在一起,倒是校園裏一道絕佳的風景線。
  不過,這樣的情形並未持續多久,半路上,雲行二人碰到了同樣吃完飯回寢室的査樂。
  洛易的冰塊臉難得有所松動,査樂卻是別扭地不願多說。洛易嘴角似有若無的那抹微笑終于僵掉,雲行注意到的則是査樂纏綿悱恻的眼神。
  明明二人是相互喜歡的吧。然而,對于洛易這樣的人,又如何叫査樂生出信心。
  故事梗概中提到的是驚鴻一瞥産生的驚豔。而就現實中來說,査樂除了微笑特別感染人外,本身外貌只算中上,和潘幼、喬思那個等級相差太大。
  潘幼她們對洛易死纏爛打,洛易的態度有時又有些暧昧不明,也難怪査樂想逃避了。
  那個聲音沒告訴他究竟怎樣才算通關,但是,既然査樂在洛易心中是這樣重要的存在,那麽,讓他們二人的感情順利一些,總是沒錯的。
  “你們兩個明明相互喜歡,有什麽問題不如攤開來直接說,這麽別別扭扭的,小心以後後悔。”雲行開口道。從小到大,他總是看不得女孩子傷心。這也是他開口的另一個原因。
  “我……”査樂低下頭,握了握拳,似是在下決心,而後,才擡頭堅定道,“洛易,我們可以去湖邊聊聊嗎?”
  “好。”雖然是對査樂說的,視線卻落在了雲行身上。事實上,自從雲行說出那句話後,洛易就沒將視線挪開過。
  雲行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想太多,輕輕推了一下,把洛易推到了査樂身邊。這張冰塊臉,也就在査樂在的情況下,才能小小地欺負一下了。
  最後,雲行還是一個人獨自回到了宿舍。
  撮合洛易和査樂,雲行很是樂意。畢竟是兩情相悅。但按照故事梗概,這個故事最後應該是NP,最後洛易把那些和他暧昧的女孩子都收了。雖然對這樣的濫情很是排斥,但既然雙方樂意,雲行倒是也覺得無可厚非。
  而按照故事梗概,和他現在了解到的狀況,他雲行,就是他們的墊腳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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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沒課,雲行睡完午覺醒來後,見寢室裏還是只有他一個,便浏覽起新聞來。對這個世界,他了解得還遠遠不夠。
  又過了一個小時,門口傳來腳步聲。雲行一聽就知道是肖啓辰回來了。
  門開後,果然露出了肖啓辰那個板寸頭。只是這會兒肖啓辰整個人焉了吧唧,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摸上床,倒下就睡。
  這一睡一直到傍晚五點,肖啓辰還是沒有醒來。
  至于洛易,整個下午都沒回寢室,看來和査樂發展得不錯。
  雲行看時間差不多了,揣上錢跑食堂打了兩份飯菜帶回寢室。一份是他自己的,另一份自然是肖啓辰的。
  回來的路上,雲行碰上了消失了一下午的洛易。後者看到他手裏拎著的飯菜,意外得整張冰塊臉都僵掉了。
  “雲大少也會幫人打飯?”這樣的語氣,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諷刺。看來“雲行”和洛易感情並不是如傳聞中的那麽好。
  對于雲行和洛易究竟是怎樣的交情,雲行至今還是不甚明了。按照肖啓辰的說法,應該是好兄弟。
  但看洛易的表現明顯不是這麽回事。況且,他們中間,還隔了個潘幼。雖然現在這個潘幼已經不成問題。
  當下,雲行只得以不變應萬變,“嗯,啓辰還沒睡醒。”
  “……啓辰?”洛易似是嘲諷地哼了聲,越過雲行往圖書館走去。
  在這個不熟悉的世界,多麽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很正常。雲行淡定地拎著飯菜繼續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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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學校雖然大,但食堂也多,開設的地方也顯眼,雲行找的那家又是離寢室最近的,飯菜拎回去的時候,還都是溫熱的。
  “啊!這味道!我最愛的糖醋裏脊!”
  回到宿舍,雲行一把菜放下,肖啓辰就一個鯉魚打挺跳下了床。
  雲行回憶起二十分鍾前那響亮的下課鈴聲,不禁爲其默哀。那影響程度居然還比不上一盤噴香的糖醋裏脊。
  “诶?說起來,雲行你這次居然沒和洛易一起失蹤。往常這會兒你早就沒影了。”肖啓辰狼吞虎咽地咽下一塊糖醋裏脊,“你這次喝醉酒變化可真大。哈哈!要是在昨天,我可不敢這麽和你開玩笑。怕你生氣。”
  雲行挑了挑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學著武俠電影裏浪蕩不羁的俠士,搖頭晃腦道:“所以說,酒是神奇的東西。一醉解千愁。”
  “噗!說得跟武俠小說……咳咳!我嗆到了!靠!”
  于是,二人的本次對話,以肖啓辰咳得面紅耳赤天昏地暗告終。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雲行繼續浏覽時事新聞,被肖啓辰嘲笑不跟著洛易,就化身宅男。二人聊天嬉鬧一陣,時間很快就過去。
  才九點肖啓辰已經困得不行,嚷嚷著要睡覺,就洗洗睡了。雲行見此,哭笑不得。把睡覺當正事,對吃又如此熱衷,他這位室友過的還真是和某種動物一樣的生活。不過,看著很可愛就是了。
  洛易直到晚上十點半才回到宿舍,剛好是舍管關門的時候。這會兒肖啓辰早已經睡著了。雲行開著台燈,正溫習課本。
  十點半,其他寢室還吵吵鬧鬧,洛易開門的聲音極輕,若不是洛易走過雲行身邊帶過一陣風,雲行都沒發現他回來了。
  深夜回來的洛易身上帶著夜晚的露水,一身寒意,依舊是一副外人莫近的樣子。
  哪怕不是爲了完成任務,哪怕對方僅僅是自己的室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這麽不交流也不大好。雲行試探著問道:“和査樂談得怎麽樣了?”
  


☆、冰塊臉也想NP?(三)

  作者有話要說:  
  洛易對于雲行的問話置若罔聞,徑直走過雲行的書桌,將衣服挂到自己床邊,半晌才道:“這和你無關。”似乎是被夜晚的寒氣侵染,他的聲音比往常更冷了些。
  見洛易一點都沒有深入交談的意思,雲行也不好再做糾纏。畢竟這樣的事情屬于洛易的隱私。
  氣氛有些尴尬。雲行轉移話題道,“啓辰和我給你留了夜宵。”
  事實上,他在肖啓辰睡著後,覺得肚子餓,才又去買了點夜宵。他習慣了工作到淩晨,夜宵是每日的必需品。
  洛易這回連聲音都沒有,脫了衣服,直接上床睡覺了。
  雲行已經習慣洛易的沈默以對,也不介意,只將書桌上的台燈調暗了些,見洛易已經熟睡,才又調亮台燈,繼續看起書來。
  直到深夜十二點,他才放下手中的書本,眼睛有些酸脹,他閉上眼,用食指和無名指在鼻梁上用力捏了捏。深夜裏,僅亮一盞台燈,對于眼睛的損耗到底是大了些。
  而後,他蹑手蹑腳地走到置物架邊,找出他的那套洗漱工具,去了公共衛生間。
  等到一切完畢,已經是十二點半。第二天八點就有課,雲行把鬧鈴定在了六點半,這才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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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六點半,他准時醒來,起床後卻發現洛易已經開了門,正打算出去洗漱。
  “早。”哪怕洛易這會兒背轉著身,看不到雲行的臉,雲行依舊笑容滿面地招呼。
  洛易原本半只腳已經踏出門外,聽到雲行的招呼,轉過頭來,依舊是一副見鬼的表情,“早。”
  雲行沒想過洛易會回應,這下反倒有些意外,看洛易似乎有話要說,便靜待下文。
  “昨晚雲伯父沒看到你,很不開心。”洛易口中的雲伯父,並且還和雲行有關,那麽,只可能是雲行的父親了。
  聯想到肖啓辰說的,每天晚上,他和洛易都會失蹤,現在看來,他們倆是一起回本家了。兩家既然是世交,一起回去也很正常。
  雲行暗自琢磨一會兒怎麽和“雲行”的父母解釋,口上的回答便有些散漫,“嗯,一會兒我會和他解釋。”
  洛易這時整個人都已經走出門外,卻一直沒有繼續往前走,直到對上雲行疑惑的眼神,他才冷聲道:“這幾天小牧在家,他們不會有功夫聽你解釋。”
  小牧,雲牧。這個名字在百度上一搜索,可以搜出好幾千頁的資料。媒體們稱贊他是天生的演員,未來的影帝。俊美的外貌俘獲了萬千少女的心,而精湛的演技博得了各個年齡層的贊許。
  這樣的人,是他的弟弟。
  這個故事裏,他不僅是洛易的陪襯,也是雲牧的陪襯。不是雲行的前身不優秀,只是他周圍的人太過耀眼。
  至于洛易的那番話,如果是旁人來說,可能是諷刺。但洛易說這句話,雲行知道絕對只會是出于好心。
  洛易那樣的性子,若是瞧不上的人,絕對不屑于與他多說一句話。洛易現在說了,不過是不希望雲行自討沒趣罷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
  洛易這下也不急著走了,一手撐在門上,問道:“只是喝醉酒變化會這麽大?”
  雲行不想回答,便自顧自地收拾起洗漱用品來。洛易也不糾纏,徑自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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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畢後,雲行例行公事般地問道:“你早飯吃什麽?我去買。”根據前世的經驗,幫忙帶早飯是增進寢室友誼的重要法寶之一。
  洛易的反應再次出乎雲行的意料。他按下筆記本的屏幕,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雲行對洛易並很不了解,當下便笑著點頭。
  依舊是去離宿舍最近的那個食堂。短短的幾分鍾路程,雲行偶爾和洛易說上幾句,洛易偶爾回偶爾不回。說的話題也都無關緊要。
  等到雲行把肖啓辰那份早飯帶回來,已經是七點半了。肖啓辰依舊呼呼大睡。雲行看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才叫醒肖啓辰。
  “哈……還是好困。”肖啓辰伸了個懶腰,待看到洛易也在時,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我嘞個去,洛易居然都在。我不是還沒醒吧。”
  這會兒可不是驚訝的時候,雲行淡定地提醒道:“再睡下去可就遲到了。今天早上第一節課還是‘薛鐵板’的。”
  “啊!天啊!”肖啓辰一聲大叫後,以光一般地速度穿戴完畢,就叼著包子和雲行二人一起出了寢室。
  慌亂之余,他還不忘咬了一大口包子,啧啧贊歎後,口齒不清地感謝,“還是雲行你懂我啊!”
  他可不指望洛易那座冰山會給自己帶包子。事實上,如果是前天的那個雲行,他也沒指望他會給自己帶包子。
  一路上,又是肖啓辰在咋咋呼呼,洛易嫌他丟人,堅持走在最左邊,和肖啓辰隔了一個雲行。
  這樣一路笑鬧,二十分鍾的腳程也絲毫不覺得遠。很快,教學樓已近在眼前。
  到了教室,雲行才發現他之前做了個錯誤的提議。
  潘幼拿了愛心早餐正在門口翹首以盼。査樂也揣著一袋小籠包在座位上等著,她旁邊留了個空位,不用想也知道是給誰留的。
  洛易目不斜視地走到査樂旁邊的位子坐下,留下潘幼失望的眼神。査樂原本有些忐忑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含羞帶怯地把手裏的小籠包遞給他。
  “我吃過了。”雲行仿佛聽到査樂的玻璃心碎成一片的聲音。他真的會追女生嗎?雲行不禁扶額歎息。
  -------------------------
  似乎昨天的事情對喬思的打擊過大。今天早上她並沒有來上課。
  “薛鐵板”不愧是“薛鐵板”,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宣布喬思本學期的平時成績0分。對于這門平時分占比極重的課來說,平時成績爲0,幾乎決定了她的期末成績不及格了。
  自從聽到“薛鐵板”宣布這個消息後,査樂一直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知道,現在的她,不該幸災樂禍。
  但那是喬思啊。無數次在成功引走洛易視線時,朝自己示威一笑的喬思,雨天裏總是先一步把自己的備用傘交給洛易的喬思,假裝無意把洛易遺留給自己的東西弄壞的喬思。
  遇上愛情,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査樂想要大度,但是,太難了。
  她覺得她該爲了喬思的挂科而惋惜,但又忍不住爲自己的愛情有了更光明的未來而歡欣鼓舞。
  最讓她恐懼的卻是,她內心的聲音告訴她,她之所以覺得惋惜,是因爲如果她現在表現出惋惜的樣子,洛易應該會喜歡。
  洛易此時正坐在査樂旁邊。査樂複雜的表情,他盡收眼底。那樣的表情,不是曾經撥動他心弦的模樣。
  洛易忍不住回頭看向教室的角落。今天,雲行依舊和肖啓辰一起坐在那裏。
  正好雲行擡頭看老師的板書,二人的視線交彙,雲行露出溫和的微笑。洛易一瞬間覺得渾身都舒服了。他知道現在這樣的情形很奇怪,但並沒有深究。
  既然覺得和雲行待在一起舒服,那麽,留他在身邊就好了。
  


☆、冰塊臉也想NP?(四)

  “一會兒一起回去嗎?”吃完晚飯後,雲行問洛易。
  通關任務具體是什麽,雲行至今都不清楚。可能和洛易的校園生活有關,也可能和洛易的家庭生活有關。
  爲了可以成功通關,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嗯。”洛易今天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冷硬的線條都柔和了些。和雲行交談時,雖然依舊寡言少語,但比昨天好了許多。
  雲行心下大歎,査樂對洛易的影響力真大,只是一個下午的交流就讓冰山融化了這麽大一個角,連他這樣的局外人都能明顯覺察。
  而一邊的肖啓辰知道雲行今天晚上不打算留在寢室,大呼雲行本性難移,還是要抛棄他,和洛易雙宿雙飛。
  對于肖啓辰的間歇性抽風,雲行已經見識過了,只用一句“給你帶好吃的”就將肖啓辰完全打敗。
  看著肖啓辰眨眼間就歡天喜地的樣子,一時間,雲行也不知該感歎肖啓辰好哄,還是感歎他缺根筋。
  和肖啓辰分道揚镳後,雲行就跟著洛易去了圖書館。雲行昨天看到洛易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還以爲是佳人有約,現在才明白是要回家而已。
  圖書館內一片靜谧,連腳步聲也被放輕了。
  洛易和雲行面對面坐著,安靜地看書。
  傍晚的夕陽缱绻地照進來,溫柔了洛易冷硬的眉目。被夕陽照得豔紅的發梢,和窗外的晚霞一般絢爛。
  雲行本想看窗外太陽是否落山,卻無意間看到這樣一幕,一時無法分辨,洛易眼角眉梢的溫暖是不是來自他本身。
  直到時針劃過六點時,洛易才施施然起身,將手裏的書放回到原本的位置,緩步朝校門口走去。
  他們學校每天下午的最後一節大課有部分延長到三小節的慣例。這會兒正是上延長課的學生們下課的時候。
  一大群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學生從教學樓裏湧了出來。
  洛易和雲行很快就被人群衝散了。
  雲行正四處尋找洛易的蹤影,他的手卻悄然被另一只溫暖幹燥的手握住。雲行順著對方的胳膊往上望去,只看到洛易如雕塑般完美的側臉。
  這樣的情節,就像是小女生們手裏捧著的言情小說。
  雲行不由想到,査樂必定也這樣被他牽過手吧。外表冰冷,手心卻如此溫暖。這樣的人,難怪在無人知曉家世時,也有這麽多人喜歡。
  不過,兩個男人手牽手終究是有些怪異。雲行正心下感歎,洛易就放開了他的手。雲行這才發覺人潮已經過去了。
  二人一路沈默地繼續往校門外走去。
  雲行不清楚他們回去的流程,如果是面對肖啓辰,他很有信心可以旁敲側擊出他想要知道的內容,但對方是洛易,他說十句也不見得能得到對方一句回應的洛易。
  與其大費周章還惹人反感,不如安靜地跟隨他行動。
  雲行也想過要不要裝失憶。但這樣必定驚動不少人,屆時如果他因爲外界環境的不可抗力不得不離開洛易身邊,那就不妙了。
  來接應他們的是輛普通的大衆轎車,普通的型號、普通的牌照,很符合故事梗概中“隱瞞身世”的設定。
  除了司機。那樣彬彬有禮又謙恭內斂的人,不是普通的人家可以教養出來的。
  這輛車四周都沒有停留的第二輛車,洛易坐上去後,司機也還在耐心等待。看來,雲行回去還是坐的和洛易同一輛車。
  這其中可能有些原因,雲行並不了解內情,當下只得靜觀其變。
  洛易上車後,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封閉的空間,隔絕了車外的喧囂。
  雲行看了會窗外的風景,就把視線轉到了洛易臉上。
  沒有了夕陽的渲染,洛易的臉又恢複了冷硬。淩厲的眉,硬挺的鼻梁,只有微顫的睫毛有些許纖弱的味道。不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唇會微微抿住,據說,這樣的人多半嚴謹。
  這是雲行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清洛易的臉。怎麽看都不像是花心的人。
  雲行恍惚中想起從前友人說過的那句話,一個人的愛如果可以分成好幾份,那麽,都不是真愛。
  正當雲行爲洛易而歎息時,他關注的人卻猛然張開了雙眼。
  眼神還是波瀾不驚的,但雲行似乎在裏頭看到了幾分笑意。雲行以爲自己眼花了,再仔細一搜尋,果然再沒看到那分笑意。
  而後,雲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偷看別人被人抓包了。對方的眼神還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就等著他對此作出解釋。
  雲行不是戀愛中的毛頭小子,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尴尬,坦然道:“你看著很累的樣子。”
  洛易一聽,就知道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了。其實,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聽的是什麽。
  雲行和他,算是發小。但是,他們的身份一直都不對等。
  A市裏,洛家在商界可謂一家獨大,雲家在不少地方都要仰仗洛家。而洛易又是洛家這一代當家人的獨子,幾乎是鐵板釘的下一代洛家掌舵人。
  從小到大,他看慣了各色人等阿谀奉承的嘴臉,雲家不過是其中比較能挺直腰板的一家罷了。
  洛易知道,他的父親樂意和雲家維持良好關系,只是想慢慢將自己的資本滲透入雲氏,以期有一天能吞並雲氏。雲家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洛家的野心。
  而事實是,雲家要維持在A市的輝煌,就不可能和洛家撕破臉面。洛家已經出手,雲家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而雲行就在洛家和雲家剛剛交好時,出現在洛易的眼前。
  雲行的父親介紹他時,說了這麽一段話,“我大兒子,年紀和你們家小易差不多。就跟著你們家小易當個跟班得了。”
  這麽多年,雲行果然如他父親說的,成了洛易的小跟班,很少說話,沒有存在感,但每次回頭都能看得到他。
  潘幼生日那天,雲行居然爲他擋酒。洛易當時很是詫異,待覺察到雲行望著潘幼的目光時,才明白了雲行的心思。
  他很高興雲行終于開了竅,可惜雲行的眼光實在不怎麽樣。
  他早就覺察出自己那杯酒不正常,就順勢趁著雲行喝醉後同他爭搶酒杯時裝作不小心潑了。
  雲行默默地跟了自己十幾年,他洛易再怎麽冷血,也不可能對雲行毫無感情。看在這麽多年的份上,洛易覺得自己可以在第二天提醒一下雲行他看上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雲行酒醒後變化太大了。
  他的眼裏,再也沒有對潘幼的迷戀。他也不再唯唯諾諾地跟在自己身後。他還和肖啓辰相處得如此融洽……
  除了學習一樣認真外,洛易幾乎找不到什麽相似的地方。
  而且,改變後的雲行,還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到底是什麽感覺,他卻至今搞不清。思緒紛亂的他,幹脆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轎車一路駛進郊外,入目的不再是成片的高樓大廈。光是看著那滿眼的綠色,似乎就能嗅到清新空氣的芬芳。
  洛家和雲家的本家都坐落在郊外的別墅區。司機先把車開到了洛家,洛家的門外早有人靜立恭候,此時看洛易到達,便恭敬地爲他拉開車門。
  然而,洛易下車後,卻反常地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靜立在門外打算目送轎車遠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轎車並沒有繼續往雲家駛去,反而調轉車頭往來時的路去了。
  洛易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腿已經先一步自發地快步向前,攔住了那輛轎車。
  司機一見洛易上前,立刻停下,下車恭敬地詢問洛易有何吩咐。
  “雲行不是回雲家嗎?”從雲行的角度看不到洛易此時的表情,但僅僅從冷了幾度的聲音也知道他此時心情不佳。
  “回少爺,雲總昨天交代,以後雲行少爺就搬往市區,不回本家了。”
  雲行不禁有些好笑。根據司機對他們二人的稱呼,這司機應該是洛家這邊的。
  對于他以後的去留,居然都是一個外人傳達的。更甚者,這個外人還不是在回答他,他只不過是順便聽到了而已。
  另一邊,洛易知道情況後,無話可說。
  理智上,他知道這件事他不應過問。畢竟,這不是他家的事情。哪怕是世交,家事還是不容旁人插手的。更何況,雲家還有個雲牧——他從小的玩伴。而雲牧從來都是不喜歡雲行的。
  但洛易又不想看到雲行就這樣離開。哪怕不看雲行的樣子,只聽司機的回答,他都爲雲行心疼。
  洛易想留,卻又不能留,一時場面僵持不下。
  這件事本就和洛易沒有關系,雲行沒想到洛易會爲他做到這樣的地步。但這樣的僵持實在毫無意義。
  雲行有所感念,搖下車窗,打破僵局,“你晚上幾點回寢室?”
  “……九點。”
  旁邊迎接洛易的人聞言,溫和地提醒,“少爺,如果您九點就回學校,夫人一定會很難過。”
  同樣的年紀,受到的待遇卻千差萬別。雲行歎了口氣,正想跟司機說自己想先回本家看看。他不想輕易地放棄這一條線。現在這變故剛剛發生,恰好是個回去的好契機。
  【溫馨提示:校園背景,任務完成方式僅限于校園。】
  許久未曾響起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雲行的思路。雲行不禁微勾嘴角,這倒是可以讓他省力不少。
  雲行並不確定洛易此次這麽早回校是不是因爲自己的緣故,當下,只是向洛易露出燦爛的微笑,以示自己真的沒事,道:“收拾新家估計要費上些時候,我今晚可能晚點回宿舍。回頭再見。”
  洛易的嘴唇抿得更緊了些,半晌才道:“回頭見。”
  雲行微笑點頭,便關上了車窗,待司機將車開出幾公裏遠後,才道:“麻煩你直接送我回學校。”
  既然僅限于校園,那麽那個所謂的新住所此刻就完全沒有看的必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冰塊臉也想NP?(五)

  以後的日子,雲行基本都在學校裏度過。洛家的司機轉交給他的那串鑰匙,他從未動過。
  而洛易,除了晚上依舊會消失外,其他時候都和雲行他們一起出入,跟那些女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反倒少了。
  多相處之後,雲行漸漸發現,洛易也不是那麽難接近。他只是不喜歡廢話而已。
  而根據他們相識以來,洛易和他說過的廢話來看,他們現在的感情或許可以說還算不錯?
  雲行想到這裏,嘴角略微勾起,右手輕輕敲下筆記本上的回車鍵。就此,他的這篇學年論文的定稿終于完成了。
  從剛剛穿越到現在,仿佛眨眼之間。而如今,已經臨近期末考試。
  雲行平常學習就很認真,對于期末考試完全沒有壓力,依舊和往常一樣,上上網,看看書。
  這樣的雲行,看得肖啓辰咬牙切齒。之前的日子裏,肖啓辰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睡覺上,如今只能狂啃書本還他從前欠下的債。
  不在沈默中變態,就在沈默中爆發。
  雲行剛把電腦裏的文檔拷貝到U盤裏,就聽到肖啓辰大喊:“不行了!我要吃燒烤!”
  而後,雲行就看到肖啓辰樂顛顛地跑到了自己身邊,“雲行!咱晚上一起去吃燒烤吧!”那模樣,就像已經吃到燒烤了一樣。
  “好啊。去哪家?”雲行收好U盤,琢磨著一會兒吃燒烤的時候,順便把論文打出來。
  “自助燒烤人太多,這會兒肯定沒位置了。還是吃大排檔裏的燒烤吧。西門那家老是烤焦,不要。北苑的肉都不新鮮,也不要。咱們就去南苑最口頭那家吧!分量足,老板手藝也不錯。”
  南苑最口頭那家,不正是雲行經常買夜宵的那家?雲行這才知道,他經常買夜宵的燒烤店,居然在肖啓辰心中有這麽高的評價。
  他買夜宵的時候,往往都十點多了,還開門的小吃店實在太少,當時他只是看到這家還開門就選了這家,看來他運氣還不錯。
  敲定了哪家店後,肖啓辰又興致勃勃地繼續,“吃燒烤必須配啤酒啊!到時候咱倆喝上個五瓶六瓶的!潘幼生日那次你這麽猛,這次咱哥倆喝,雲行你可別認慫啊!”
  雲行剛想應下,就聽得洛易突然出聲,“我也去。”
  “你今晚出門?”雲行轉頭,剛好看到洛易在手機上戳戳按按的,最後按下了關機鍵。
  “今天不用。”
  多一個人一起出去,肖啓辰自然歡迎,敲定一切事宜後,就拉著二人一路朝燒烤店進發。
  到了店裏,老板一眼就認出了雲行,爽快地給他們的單子抹掉了零頭。于是,在等待燒烤出爐的過程中,雲行的整個人都沐浴在肖啓辰委屈的控訴裏。
  “雲行啊雲行,你抛棄我回到洛易的懷抱也就算了。怎麽可以一個人吃獨食呢!”
  “吃獨食也就算了,居然還偷偷摸摸地吃……”
  “……”
  面對肖啓辰連珠炮彈似的轟炸,老半天後,雲行才瞅准了空擋插話道,“我買燒烤是十點,你睡覺是九點。”
  雲行原以爲這樣解釋就可以了,卻沒想過肖啓辰真乃大奇葩,“你早點告訴我,我願意再早點睡覺,然後十點開鬧鈴起床吃燒烤!”
  這回雲行徹底黑線了。
  一旁的洛易看不過去,直接扔下一句“我們去買啤酒”就拉起雲行一起朝超市走去。
  等他們買好啤酒回來,肖啓辰正兩手拿著烤肉大快朵頤。那張嘴忙著吃東西,終于沒功夫再說話了。
  雲行隨便撿了幾串烤肉吃了。他對燒烤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常在這家店買也不過是因爲只有它開門。而洛易吃的則更少。
  大半的燒烤都被肖啓辰一個人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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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吃燒烤吃到九點。雲行這具身體的酒量實在不好,只喝了一罐啤酒整個臉就通紅了,人也開始暈乎乎的。
  難怪當初他在潘幼的生日宴會上那麽容易就喝醉了。
  回到寢室後,雲行的腦子放空了很久。
  這會兒肖啓辰已經陷入熟睡。
  漸漸清醒後,雲行才發現上鋪的洛易似乎不對勁。他的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都沒有接。
  雲行下床打開日光燈,而後走到洛易床頭,這才發現洛易臉色極其蒼白,整張臉還冒著虛汗。
  雲行一看就急了,推了推洛易,問道:“洛易!洛易!你怎麽了?”
  洛易眉峰緊皺,側躺在床上,揉著肚子,“胃病,犯了。”嘴唇泛著幹燥的白色,可見他的主人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雲行第一次看到洛易如此示弱,整個人急得不行。
  “我送你去醫院。” 雲行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也不清楚洛易現在到底怎樣爲好。只能提出把洛易送去醫院。
  然而,雲行快速地穿戴完畢後,卻發現正主還是沒下床。
  “怎麽了?”莫非連下床都下不了?
  洛易此刻痛得眼眶裏都浮現了水汽,看起來無辜極了,“不想去。”不是“不需要”,不是“不去”,而是“不想去”。
  面對難得語帶撒嬌的洛易,雲行有些哭笑不得,但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這麽嚴重,必須得去。”
  “不要。”說完,洛易還把毯子往頭上一蒙。
  正當雲行以爲這樣幼稚的對話還要繼續下去時,一段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只是,這次響的是雲行的手機。雲行打開來一看,是潘幼。
  “餵,你好。”
  “是雲行嗎?我是潘幼。”潘幼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好,似乎剛剛哭過。他們倆之間實在沒什麽好聊的,潘幼直接切入正題,“洛易在嗎?我打他電話他不接。”
  原來剛剛一直在響的電話來自潘幼。顯然她挑的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雲行瞥了眼悶成個球的洛易,道:“哦,他胃病犯了。”
  “胃病?很嚴重嗎?我過來看看。”
  一聽到洛易生病,潘幼緊張得連聲音都變調了。哪怕洛易對她這樣冷淡,她依舊如此關心洛易,看來她的確是一片真心。
  雲行雖然感動,但奈何現在實在太晚了,潘幼這樣趕過來實在不合適。“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我已經到你們宿舍樓大門口了。你們的寢室號是多少?”
  “……303室。”潘幼已經這麽說了,雲行也沒辦法,只得將宿舍號報給她。
  挂掉電話,雲行把洛易的頭從被子裏扒拉出來,用熱毛巾擦幹淨洛易臉上的汗水,“蒙被子睡不好。潘幼剛剛打你電話看你不接,就直接趕過來了。”
  洛易不樂意地撇過臉,被扒掉了臉上的毯子後,幹脆整個將毯子提到了腳邊,“哼,她趕過來做什麽。”
  洛易生病後,整個人的智商似乎都下降了,跟個小孩子似的。
  雲行好笑地將毯子重新給他蓋上,勸解道:“她也是關心你。”
  這次回應雲行的只有一聲“哼”。洛易側過身面對牆,留個後腦勺給雲行,以示交流結束。
  雲行不理會洛易的小別扭,把剛剛給洛易擦臉的毛巾洗了,繼續剛才的話題,道:“去醫院嗎?”
  “藥在我書桌右邊的抽屜裏,吃了就好了。告訴她我睡了。”洛易對著牆壁說道,靜默了一會兒,又補充,“我只要超過七點後還吃東西就會這樣。吃了藥就好了。你……你不用擔心。”
  雖然有些奇怪洛易明明晚上不能進食,還要堅持跟他們一起去吃燒烤,但現在這會兒顯然不是問話的時候。
  雲行給洛易倒好溫水,然後取出洛易的藥,掰了兩粒放在手心,一起端到洛易的床頭,喊醒洛易,催促他吃藥。
  侍候洛易吃完藥後,雲行見洛易真的好多了,這才打電話給潘幼。
  對面一聲“餵”隔得如此之近,雲行這才發現潘幼已經走到了門外。
  雲行忙打開門,朝潘幼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洛易剛剛吃完藥,已經睡下了。”現在顯然不是他倆見面的好時機。
  “……我只是來看看他而已。不會打擾他,能讓我進去嗎?”雲行這才發現潘幼的睫毛都是濕的,像是哭過。
  這樣的潘幼,雲行自是不忍心拒絕,只得側過身,把潘幼引進宿舍。
  洛易依舊是一副面朝牆壁,拒絕任何交流的樣子,潘幼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未說什麽,只是沈默地看了洛易半晌,就打算離開。
  “我送你吧。”畢竟是大晚上的,對方又是獨自一人的女孩子,不安全。
  “不必了。”潘幼的視線流連在洛易身上,渴盼洛易能回頭看她一眼。但她注定只能失望了。直到她走出寢室,洛易還是一動不動。
  雲行站在門外,知道此時潘幼心裏難過,也不催促,只等潘幼慢慢挪步出來。
  送潘幼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六月底的夜晚,迎面吹來的風都是燥熱的。
  潘幼白色的裙子被風吹起些許褶皺。這一晚的月亮很潔白,很明亮。潘幼沐浴在月光中,款款行走,恍如月中女神。
  雲行刹那間就明悟了,爲何前身會喜歡潘幼。她就像是每個男孩心裏的一個夢。
  雲行送完潘幼回來,已經是十點半了。
  等到他走到寢室門口,就看到洛易撐在門邊。這會兒洛易看起來已經好多了,嘴唇也恢複了血色。
  “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沒答應喬思?”
  作者有話要說:  洛易吃燒烤前爲了避免被打擾關機了,吃完燒烤明明胃痛得要死還是堅持開機了。是爲了神馬呢~


☆、冰塊臉也想NP?(六)

  “啊?”洛易的問題問得沒頭沒尾,雲行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才想起,幾個月前喬思來找過自己談合作的問題,“呃,你是指她的那個合作的提議?你想多了。”
  雲行送潘幼回去,只是禮貌的問題,和喜歡不喜歡沒有半分關系。哪怕他剛剛明白了前身爲何會喜歡上潘幼,也不代表他自己會喜歡潘幼。
  洛易聽後,繃緊的臉松動了些,蓦地又想到什麽,肅然問道:“那麽說,你真的有其他喜歡的人?”
  今天的洛易果然不正常,明明晚上不能吃宵夜還是吃了;明明平常一張冰塊臉,今天卻在胃疼時撒嬌了;明明一直沈默寡言,現在居然八卦了!
  雲行都快懷疑洛易是不是也和雲行一樣被穿了。
  見雲行不說話,洛易還以爲是默認了,一瞬間臉都快凍成了冰渣,“是誰?”
  難道胃病不僅能讓人變得虛弱會撒嬌,還會讓人變得八卦麽。
  “只是唬她的。暫時還沒有。”
  “哦。”洛易隨意地應了聲,嘴角似乎有微微上翹的趨勢,卻又猛地抿成一條直線。
  走道盡頭的窗戶開著,窗外樹影重重,黑洞洞的。
  一陣大風驟起,雲行和洛易都沒留意,“啪”一聲,寢室的門猛地被關上了。等二人回過神時,只能靜默地對著一扇閉合的門。
  “帶鑰匙了嗎?”洛易以食指指節輕扣門板。
  “啊,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雲行說著就掏出兜裏的鑰匙。
  今天喝得醉醺醺的,送潘幼出門都忘了帶鑰匙。幸好他很早以前就讓人打了一把備用的鑰匙,一直揣在兜裏,以備不時之需。未雨綢缪就是好,這次不就用到了?
  雲行拿起鑰匙往門鎖上湊,原以爲自己一動作,側倚在門上的洛易就會讓開,卻沒想到洛易就像黏在了門上一樣動都不動。不過,兩個大男人,靠近點也沒啥。這麽一想,雲行很坦然地繼續開門。
  畢竟是晚上,月光再亮,也照不進離走廊窗戶有七八米遠的寢室門,而他們寢室門口對著的聲控燈又剛好是壞的,雲行的鑰匙塞了許久都沒塞進去,倒是被洛易的鼻息弄得渾身不舒服。
  洛易的個子和雲行差不多,但他這樣全身放松地倚靠在門邊整個人就顯得矮些,鼻子才剛到雲行的脖子。脖子總是很敏感的部位,尤其是被鼻息噴到的時候。
  雲行剛想開口讓洛易離遠些,卻發現洛易已經將頭撇向了另一邊。
  這時,對面寢室的門驟然洞開,從裏頭探出一張年輕朝氣的臉,“嘿,剛剛聽到嘭的一聲。你們的門被關上了嗎?有鑰匙不?要不要先來我們寢室坐坐?”
  對面寢室的燈光隨著門的開啓泄露到了走道的另一邊,雲行自然看清了門鎖的位置,快速地將鑰匙插了進去,再向左一轉,門瞬間就開啓了。
  雲行這才回頭謝道,“我們有鑰匙,就是光線太暗插不進,謝謝你們的燈光了。”
  “哦!”對面的同學應了聲後,就把門嘭的一關。
  燈光驟然停了,宛如它剛才驟然的降臨。
  洛易先一步走進寢室,把燈打開。這麽大的動靜,床上的肖啓辰毫無所知,依舊睡得正香。
  之後的日子基本都和期末考試聯系在一起。從備考到考試,到繼續備考其他科目,直到考試結束。
  按照慣例,期末考試的最後一門結束,學生就可以自由回家。
  此時,大半的考試成績還沒出來,同學們也沒有太大的壓力,滿心只有可以回家的喜悅。
  考試還沒結束的時候,洛易的母親就多次打電話催促他快點回家。于是,考試一結束,洛易就不見了人影。
  肖啓辰是B市人,離A市有點遠,要坐火車回去。
  雲行先送肖啓辰去了火車站,才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家。當然,他回的是他父母分配給他的市中心的那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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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暑假,雲行無所事事。
  忙活慣了,突如其來的空閑讓他很不習慣。
  雲行一共也沒交到幾個朋友,暑假裏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宅男。而且還是一天到晚打遊戲的宅男。
  倒不是雲行自己想出來的玩網遊。而是某天那個聲音給了他一個溫馨提示,告訴他,他需要通關的某個世界會和網絡遊戲有關。
  雲行活了二十幾年,從沒接觸過網絡遊戲,突然上手,肯定玩不好。于是,他的整個暑假都在磨練網遊技巧中度過了。
  潘幼倒是在暑假裏給雲行打過幾次電話,多半都是把雲行當垃圾桶,來吐苦水的。話題永遠是,洛易洛易洛易。雲行慶幸現在的自己不喜歡潘幼,否則真是要嘔血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大半個暑假,直到肖啓辰的一個電話才打破了平靜。
  據肖啓辰所說,他是把重要的東西落在學校了這才提前回了A市。
  電話裏,肖啓辰把雲行約在了市中心的廣場。雲行剛到廣場,就看到肖啓辰笑容燦爛地朝雲行揮手。除了曬黑了點,肖啓辰和暑假前沒半點變化。
  雲行來之前就有覺悟,跟著吃貨肖啓辰逛街就等于逛吃的。但當事實降臨時,他發現他的覺悟還是不夠。
  炎熱的天氣絲毫沒有減小肖啓辰的胃口,等到肖啓辰吃得心滿意足時,雲行已經腿都快走斷了。肖啓辰這才良心發現把雲行帶到了街邊的公共座椅上坐下。
  八月中旬的天氣很是炎熱。
  雲行跟著肖啓辰走了半天,人都快被熱化了。逛街的人在他周圍走走停停,更是晃得他頭都暈了。要是再沒發現自己這是中暑了,雲行就白活了這麽些年了。這樣熱的天氣,還逛了這麽久的街,中暑也正常。
  何況,雲行這些天一直都窩在家裏打遊戲。以雲行那股認真勁兒,再加上以後有網遊背景的通關任務,雲行打遊戲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當工作一樣的來。結果就是,遊戲水平是上去了,但身體體能是一溜煙地降下來了。
  正當雲行搖搖晃晃站起來,想給自己買杯冰水時,卻驟然聽到肖啓辰說:“雲行,如果你是個女的就好了,你是女的,肯定很賢惠,到時候我肯定娶你。”
  其實肖啓辰也是驟然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一想到後還覺得真挺好笑,就說給雲行聽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逛小吃攤的能力有多麽彪悍,但雲行居然一路都陪下來了。再聯想到雲行平日裏經常給自己帶吃的,越想越覺得雲行實在是太賢惠了,才生出了那樣的念頭。
  說出來後也就當是個玩笑,沒別的意思。
  雲行這會兒本就暈著,聽都沒聽清楚肖啓辰說了什麽,就聽見什麽“娶”“女的”之類的,他剛想開口讓肖啓辰再重複一遍,卻被一股外力扯離了座位。
  雲行順著對方手臂看去,正是幾天未見的洛易。而他的身邊跟著的那個漂亮妹子又是雲行未見過的新人。
  “跟我來。”洛易邊說邊拉著雲行離開了廣場。雲行被他拉著,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回頭朝被扔下的兩個人露出歉意的微笑。
  待走了將近兩三百米遠後,洛易才放慢了腳步,轉頭道:“不要離肖啓辰太近。”雖然已經離肖啓辰他們很遠了,他的手卻還是沒有放開。
  洛易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個意外。
  期末考試結束後,他就向他父親提出要進入公司。他的父親見兒子終于“浪子回頭”回來幹正事了,自然是高興至極,當場指派自己的心腹手下輔助兒子好好幹。
  這一個多月裏,洛易一直撲在工作上。
  今天上午,他已經委托助理前往學校替他辦理提前畢業的手續。雖然還是不清楚他對雲行到底抱有什麽感情,但他已經開始迫切渴望擁有可以保護雲行的力量。
  雲行在雲家受到排擠,但他卻無能爲力。這樣的感受他再也不想體會。
  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在工作的間隙,被表姐硬拉著過來放松一番。
  而在他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卻看到雲行和肖啓辰二人私底下見面,並且如此有說有笑。那一瞬間,洛易就像一個妒夫,腦子裏充斥的只有一個念頭,拉開他們倆。
  洛易腦海裏百轉千回的念頭,雲行自然不會知曉,雖然這次聽清了洛易的話,卻又疑惑洛易爲何要這麽說,“怎麽了?”
  明明太陽正烈,雲行被曬了這麽久,皮膚卻還是一樣的白淨。溫暖的微笑也一如當初。洛易看著看著,腦中浮現出雲行各種微笑的樣子,問題的答案呼之欲出。
  “因爲……因爲,我……”
  【溫馨提示:洛易已提前畢業,校園背景已崩潰,完成新手期通關任務。新手教程結束。注意:您將在一分鍾內死亡,您將在五十五秒內死亡……】
  另一邊,洛易的話說到一半,臉上帶著幾分了悟,又帶著幾分茫然。不知不覺,他已經把雲行一起拉到了機動車道上。
  雲行自己都很納悶怎麽突然就完成任務了。他絞盡腦汁都沒找出頭緒,卻在這麽詭異的條件下,無知無覺地完成了。
  不過,既然是新手教程的話,這樣糊裏糊塗的任務完成方式似乎也情有可原?畢竟他最近打的網遊裏,新手教程都是這樣簡單奇怪的模樣。
  而眼下,他唯一的問題似乎就是,怎麽死亡?
  然而,還不等他琢磨出來,擡頭就看到迎面快速駛來的一輛轎車,頓時瞪大了雙眼。時間急迫,他來得及的只是將洛易推離身邊。
  而後,就是一片劇痛。
  他好像看到了洛易驚懼的臉……他想安慰他,反正他也只有幾十秒鍾的時間了。
  雲行有些歉疚。這樣的死亡方式,洛易想必會內疚一輩子。他不希望洛易一輩子活在內疚裏。
  洛易用手使勁捂住雲行身上的傷口,血依舊噴湧而出。
  雲行此時什麽也感受不到,但他腦海裏有個意念,一定一定要說點什麽。
  他顫抖著嘴唇,張張合合,卻一直無法順利出聲。洛易見狀,把耳朵湊到了雲行身邊,只聽得一句“我不會死。”他懷裏的人就絕了氣息。
  周圍有不少人在幫忙撥120。
  但洛易知道,沒用的,來不及的。
  明明是豔陽天,他卻覺得,天仿佛黑了,從來沒有這麽黑過。
  作者有話要說:  


☆、洛易番外+故事預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洛易的番外。主要只是借由洛易來預告一下第五(六?)個故事。和最終CP是誰沒有關系喲!~
  “Hey,你進的哪個部門?”
  “我進的財務部,據說還要輪崗一年。不知道以後到底會幹啥。”
  “財務部?據說超忙的诶。我師姐去年進的洛氏財務部,每到月末老是要加班到十一點。”
  “那也沒辦法啊。誰叫我學的這個。你呢?你是哪個部門的?”
  “我?我應聘的總裁助理啦。”
  “這麽好?總裁助理?你是指洛易的助理?”
  “對啊。當時就想隨便試試。沒想到居然真的進了。真是做夢都想笑醒呢!”
  “你真是超好運啊!洛易的助理……光是想到每天能對著那樣一張臉,哇~真是太幸福了!”
  “嘿嘿。偷偷告訴你哦,我和洛易可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哦。他在我們學校很有名呢。”
  八月中旬,應屆生入職高峰的時候。
  洛易的首席助理,陳禹路過培訓教室,就聽到了上面的對話。
  從敞開的門裏,他看到了那個入選洛易助理的女孩,一張像盛開的鮮花一樣的臉。很美,可惜花既然已經盛開,那注定是要凋零的。
  女孩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不知再過幾天她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笑容豔若朝陽。
  他的腦海中已經可以想象出女孩幾天後的下場。
  洛易身爲洛氏總裁,公務繁忙,身邊已經有好幾個助理,但還是不夠,所以才又招了一個。
  既然是洛易的助理,那麽,在過了招聘那一關後,自然還必須得過洛易那一關。而陳禹已經可以想象得出女孩最後被洛易否決掉的畫面。
  原因很簡單。她和洛易同一所大學畢業。這個在女孩看來是優勢的條件,其實是女孩最大的劣勢。
  自從洛易提前從那所學校畢業後,他對那所學校的態度就很奇怪。陳禹已經連續三次看到洛易把到他手裏的學弟學妹的簡曆給篩了下去。
  哪怕這所學校其實是A市最好的學校。
  陳禹就是當年被洛易的父親指派給洛易的助手。這些年,他看著洛易一步步從一個毛頭小子成長到現在這樣不怒自威沈穩大氣的模樣。
  與其說是成長,不如說是突變。
  轉折就是洛易大學畢業的那個夏天。
  那天以前他一直是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處理公務時,偶爾走神還會微微勾起嘴角。大概洛易自己都不會知道,他那時候竟然會笑。那樣的模樣,活脫脫一個陷入熱戀期的愣頭青。
  陳禹還在暗自揣測哪家女孩這樣有本事,拐到了洛易這樣一個高富帥。結果就出了那件事。
  洛易撿回了一條命,洛家上上下下都大呼慶幸。
  只有洛易,從頭到尾都失魂落魄。
  原本洛易就沈默寡言,從那以後,更是到了能不說話就不開口的地步。如果把洛易一年內所說的所有內容都歸納整理,那麽百分之九十以上肯定都是公事。
  從打擊中日漸恢複後的洛易工作依舊拼命。但從前是爲了某人而拼命,而現在卻是爲了拼命而拼命了。
  洛易接手洛氏集團五年後,就成功並購了雲氏集團。這一度成爲A市上流社會最爲轟動的事件。沒人敢說洛易見利忘義,商場如戰場,贏了才有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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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樓,總裁辦公室裏,洛易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個A市。
  底下車水馬龍,一條條寬闊的馬路交叉縱橫,其中之一,就是雲行當年出車禍的地方。而洛易每天都要站在窗前,對著那條馬路至少發呆半個小時。
  雲牧曾經問他,這樣做有意義嗎。死了就是死了。
  但洛易不聽。他始終記得雲行臨死前的那句話“我不會死”。
  說他自欺欺人也罷,他就是願意相信。對雲行的心意在那一天他就了解得無比清楚,歲月流逝,沒讓他的心意磨損半分,反倒隨著雲行的離去而愈見深刻。
  父母一直在催促他結婚。從最開始的必須商業聯姻,到現在的,哪怕是把査樂這樣平凡的女孩子娶回家他們也樂意。
  但他不會如他們的願。說他不孝也罷,說他鬼迷心竅也好。
  按照其他人的說法,今天是雲行的忌日。洛易想,雲牧現在肯定在雲行的墓前。
  自從雲行不在以後,洛易和雲牧就鬧翻了。
  那一晚,在媒體前永遠優雅得體的雲牧失控地朝他大吼:“那明明是我的哥哥!憑什麽!憑什麽他會做你的跟班?憑什麽,他居然甘願做你的跟班!”
  雲牧吼完後,擡手蓋住了自己的臉,但洛易依舊清楚看到了從他手邊滑落的淚水。
  “自從遇到你,他再沒有時間陪我。”
  “我一直在等他回來。直到後來,我明白,他不會回來了,除非我去找他。所以,我才加入了你們。”
  “但他總是以那樣卑微的姿態縮在最後面。我以爲我去找他,他就會理我。卻沒想到,找到了他,他的眼裏卻越發沒有我。”
  “所以我討厭他。討厭他討厭得恨不得他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討厭的不過是看不到我的他。”
  洛易這才知道雲牧對雲行抱有這樣的感情。洛易有些驚訝,又有些同情,還有些同病相憐。
  雖說,他們倆緬懷的都是雲行,但洛易卻總覺得他倆緬懷的不是同一個雲行。
  雲牧記得的雲行是怯懦的,溫和的;洛易記得的雲行是溫柔的,沈穩的。
  洛易對當年跟在他身後的小跟班雲行已經日漸淡忘,他記得的是那個會在視線交彙時朝他溫柔微笑的雲行,是那個笑容能融化冰雪的雲行。
  雲牧認爲他想要的雲行死了,他爲他選好墓址的同時,在旁邊又買下了一塊位置,那是他爲他自己准備的。
  洛易一直堅信雲行那句“我不會死”,並爲此一直堅守到現在。他不去祭奠雲行,一次都沒有。
  哪怕是雲行的葬禮,他都沒有參加。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裏罵他冷血,明明對方因他而死,他卻連一個花圈都沒獻。這些,洛易全都不在乎。
  他相信這個世界有奇迹,尤其是在他親眼看見肖啓辰憑空消失後。牛鬼蛇神他都不怕。只要那個人可以回來。
  他欠他一條命。
  哪怕雲行化爲厲鬼回來索命他也不在乎,只要能讓他再見到雲行。
  “總裁。這是新一期的報紙。”
  洛易點了點頭,示意助理放下報紙就離開。每天的這一段時光,他都不願被人打擾。然而,當他的視線挪到報紙上後,卻再也挪不開了。
  《揭秘雲行,顧直的禦用歌手》
  文字的旁邊用巨大的版面刊登了文章主人公的肖像。一樣的名字,哪怕模樣變了,但那樣的微笑,一如當初。
  他,終于回來了。
  天終于亮了。
  


☆、猜猜誰是主角?(一)

  劇痛過後,雲行整個人仿佛漂浮在水面上,沈沈浮浮,四周一片安靜,仿佛回到了母體之中,所有煩惱全都不必理會。
  整個世界只有天,地,與自己。
  【人物已成功死亡。即將進入下一個世界。故事背景:武俠。故事梗概:無。男主:未知。通關任務:武俠背景崩潰。溫馨提示:完成方式,可以參考新手指引教程。】
  如一顆石子投入湖面,靜谧一旦被打破,就再難恢複如初。剛才那種安心的感覺仿佛是南柯一夢。
  “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雲行再一次嘗試與腦中的那個聲音交流。
  原本他都已經做好依舊沒有反應的准備了,沒想到對方卻出人意料地回答了。
  【回到初始世界,需要您有破碎虛空的能力。請您放心,您如今穿越的世界屬于時空亂流,您原本所在的世界,時間並未流逝。您可以放心通關。】
  這實在是比雲行所預想的更好的情況。
  【溫馨提示:新手期已過。在以後的關卡中,如果您在完成任務前死亡,將會受到嚴重懲罰,意識可能會被抹殺。】
  【另:請注意遊戲要求,“協助”男主,如果站在主角的對立面,采取直接殺掉主角的方式完成任務,將受到更嚴重的懲罰。】
  接下來的這個提示,對于雲行來說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後面那一條倒是無所謂。畢竟是出生在現代法治社會,他沒想過要主動剝奪他人的生命,哪怕在遊戲裏也是一樣。何況,這個遊戲太真實了,雲行一度懷疑他穿越的是一個個真實的世界。人是真的,人的感情也是真的。
  他在意的是前面那條。所謂的抹殺意識,是指自己腦死亡麽?通關失敗的懲罰如此之重,他今後必須小心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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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強烈的失重感。
  這次,雲行醒來後,睜開眼,周圍依舊是一片漆黑。要不是腳下有明顯的踩到平地的感覺,他還以爲他還在穿越的路上。
  幽暗的空間裏,只有水滴低落的聲音。
  雲行不知道這個世界現在是幾月份,這裏的空氣侵入毛孔後,都是刺骨的冰涼。
  他試探著用手摸索,摸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壁。雲行初步判斷,這可能是個山洞,或者是石牢。
  雲行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幾番搜尋後,他終于看到了一圈光束。
  光線落下的地方,有一張石桌和一個石凳,一條蜿蜒而過的小溪,一棵長著朱紅色果實的樹木。看來是個山洞。
  石桌上擺著一本秘籍,上書《九轉魔功》。看來他的運氣還不錯,剛穿越到武俠世界,手頭就有一本看起來很有來頭的秘籍。
  【鑒于本次任務未披露故事情節與主要人物,本系統將以前身的記憶作爲補償。望君善加利用,早日完成任務。】
  話音一落,雲行腦海裏就浮現了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記憶不多,畢竟這個身體一共也才五歲。
  根據記憶,雲行知道自己如今是魔教教主之子,剛被扔在這個山洞裏潛心修煉《九轉魔功》。
  這也算是他爹對他的試煉。
  整個山洞可以果腹的只有那些朱果。那些朱果有神奇之處,吃上一顆,可以頂上三天的食物。且這朱果會一年四季結果,直到十年以後。
  如果十年後他還沒練到可以離開山洞的地步,那麽,他爹就當沒他這個兒子。他魔教教主風流一世,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除此以外,記憶力只剩下一些習武必備的基礎知識。
  而這些正是雲行此刻最需要的,他需要學習《九轉魔功》,就必須知道這些基礎知識。
  他如今被困在山洞,摸索到現在四面也只有石壁。除非武藝超群,否則,他出不去,更別提完成那個未知的任務了。
  根據這個身體原本的記憶,《九轉魔功》是魔教至寶,從一千年前流傳至今。而魔教正是憑借著這本《九轉魔功》一直屹立不倒。
  這樣一本功法,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傳說,千年前發現這本《九轉魔功》的人,在將這門功法練至頂重後就白日飛升了。可惜千年以來,除了《九轉魔功》的發現者外,無人得以將他練至頂重。
  按照《九轉魔功》上所述,練至頂重後,可重塑肉身,重塑肉身後,不需飲食,力大無窮,身法迅速可瞬息千裏。
  這樣的能力,已經超過了武俠的範疇了。
  思及此,雲行將《九轉魔功》翻回第一頁,沈下心進入修煉。
  山洞裏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幽暗,雲行閉上眼後,這一入定,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這《九轉魔功》不愧其傳奇之名,光是入門就極其之難,雲行參詳了許久後,也只能窺見幾分皮毛。
  這倒是提起了雲行的興趣了。越是困難,越是有挑戰性……成功的喜悅就越是巨大。
  當下,雲行摘下一枚朱果吃了,立刻再次入定起來。
  有了目標以後,他的專心程度可以用瘋狂來形容。
  這樣過了段日子,他終于碰到了修煉的第一個瓶頸。這本功法既然叫魔功,自然有其“特別”之處。
  雲行在原本的世界也聽說過“采陰補陽”這類的說法,卻沒想到有生之年,還真能讓他給碰上了。
  練至《九轉魔功》第三轉,要求陰陽相調,陽氣外泄,陰氣入體,否則有陽氣爆體的危險。
  雲行在最初浏覽全文的時候就曾留意到這句話,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練了。畢竟,修煉這門功法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
  雲行現在才知道,所謂的陽氣爆體會是這麽難受。
  但他還是咬牙努力壓下噴薄的陽氣。他相信,不破,不立。世上那麽多事情,哪件會只有一條解決的方法?他不信他雲行連這樣的問題都克服不了。
  一股股真氣在他的丹田橫衝直撞,雲行痛得全身痙攣。
  體表的皮膚燙得嚇人,雲行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塊熱鐵,放進水裏可以發出“呲”的一聲。山洞裏有一條小溪,但那樣少的水根本滿足不了雲行的需求。
  伴隨疼痛而來的是強烈的恍惚感。這樣的恍惚感警醒了雲行,這樣坐以待斃下去顯然不行。
  雲行發了狠地調動體內殘余的能被他控制的真氣,讓它們和失控的真氣相互碰撞。疼痛的感覺比剛才更加的劇烈,像是五髒六腑都被研磨了個遍。
  雲行咬緊牙關,堅持調動真氣。
  如果注定要死亡,還不如拼上一把,他雲行從來都不是認命的人。
  這樣的堅持,耗費了雲行大量的精力。真氣運行了二十周天後,他終于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但真氣卻並未因爲他的暈倒而停滯,依然沿著他剛才的路線不斷衝擊。
  山洞裏依舊只有“滴滴滴”的水滴聲,無人知曉,在這裏,剛剛有人掙紮在生死的邊緣。
  等到雲行再次醒來後,他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喜悅。
  他成功了!
  如今他的真氣再次回複了乖順,而且這些真氣無論是質還是量,都不是從前的可以相提並論的。
  【恭喜您領悟了《九轉魔功》的內涵功法《九轉輪回》。溫馨提示:練習《九轉輪回》要求您清心寡欲,否則將遭到功法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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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體力恢複後,雲行這才有精力思索其他的問題。
  《九轉魔功》這樣的特性,他這具身體的父親自然是知曉的,但卻還是將他扔在了這樣空無一人的地方。
  更何況,根據他的記憶,只有他被扔到了這樣的地方,他的兄長們都只不過是隱居修煉罷了。
  看來,這個世界的父親也一樣的不待見他。
  修煉期間,他也曾思考過如何完成這次的通關任務——武俠背景崩潰。
  參考新手指引任務,任務完成時,那個聲音說了句,洛易提前畢業,校園背景崩潰。也就是說,崩潰的背景是主角不再身處這個背景之中。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他不知道究竟誰是主角。
  與其他千辛萬苦揣測誰是主角,還不如端坐釣魚台,等主角自己上鈎。
  若是他能成功突破武道至境,再將《九轉魔功》傳揚出去,有他自己作證,這樣能突破武學至境的功法,必定引得衆人爭相追逐。
  按照那個聲音所說的話,通關世界中的主角都是不凡之人,按照這樣的設定,主角必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若是主角成功突破武俠至境,到達另一個境界,那麽,武俠背景也就自然而然崩潰了。
  而這樣的方式,也符合遊戲的規定,“協助”男主。幫助男主提升武藝,自然是協助。
  至于泄露《九轉魔功》是否會引來魔教追殺……到時候以雲行的武功,魔教又有何懼?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是主角?(二)

  雲行幽幽地睜開眼。這次入定,他成功將《九轉輪回》修煉到了第八轉。
  《九轉魔功》的書上並未對第八轉有太多的描述,具體的情況要實力達到後親身感受才能明白。
  現在的雲行清楚地知道,哪怕只是達到第八轉,他也已經不算塵世中人了。
  他體內的真氣已經化爲水滴,凝聚在丹田之處。
  現在的他,到了該出去的時候了。
  畢竟,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不是來追求強者至境的。
  那個聲音告訴他,要回到原本的世界,需要有破碎虛空的能力。而現在他手上的這本功法,哪怕練到極致,也沒有這樣的威力。
  因此,他現在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只是突破武道至境而已。
  突破武道至境,他已經有了和整個魔教相抗衡的實力,也有了驗證《九轉魔功》真正威力的實力。
  離開前所需的准備,他都已經做好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山洞。以他現在的功力,想要離開輕而易舉。
  考慮到這是個清修的好地方,雲行並未選擇強行突破,而是往光線來源處縱身一躍,幾年前在他看來如同登天的高度,而今卻是小菜一碟,他都不用調動幾分真氣,就從山洞頂部的缺口出了山洞。
  按照前身的記憶,他是被敲暈了帶到這裏的。雲行也不知道出了山洞究竟會是哪。
  等到真正跳出洞口後,他才發現,底下竟是萬丈懸崖。那個透光的口子,就生在懸崖壁上,難怪他在這洞裏這麽久,卻從來沒有人打擾。
  這樣的山洞,哪怕被發現了,也不是尋常人能來得了的。
  幸好雲行反應及時,猿臂一展,就攀住了峭壁縫裏生著的一棵松樹,止住了下墜的趨勢,這才調整了身形,深吸口氣,運起輕功緩緩往下飄落。
  待他的腳真正踩到實地後,雲行才長出了一口氣。他如今的修爲雖然高深,但常年憋在山洞裏,他還從未練習過在這樣高的高度施展輕功。
  幸好他當年實力剛好可以躍出山洞時,並未直接離開。否則,以他那會兒的功力,從這樣高的懸崖落下,絕對必死無疑。
  時間如白駒過隙,如今的雲行再不是剛穿越過來時幼小的模樣。
  他的父親是魔教教主,基因絕對良好,挑上的女人也不可能差,生出的雲行,那模樣,絕對能讓一衆姑娘看一眼就羞紅了臉。
  唯一可惜的是,他在山洞裏修煉了這麽久,長時間不接觸外界,皮膚蒼白得沒有一分血色。
  崖底是片平坦的碎石地,一條大河從中間穿流而過,山洞裏的那條小溪順著懸崖流下後一起彙入了其中。
  正當雲行運起輕功,准備沿著河流繼續趕路時,忽然就感到一陣暈眩,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直接昏了過去。
  也是他顧慮不周,常年待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突然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身體怎麽可能沒有不適的地方。
  這些年,他醉心武學,卻忽略了人類生存最基本的需要。也幸虧他修煉的功法逆天,否則,他現在早長成了歪瓜裂棗。
  如今,雲行一接觸外界,這逆天的功法,就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爲雲行洗精伐髓,努力把雲行的身體改造成最適應外部環境的情況。
  也正因爲功法的逆天,改造筋骨的效力太過強大,才硬生生將雲行弄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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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過後,遠處傳來疾馳的馬蹄聲。這個罕有人迹的地方,終于有人造訪。
  馬在快路過雲行的時候,突然停下,一個貴公子模樣的少年翻身下馬。
  雲行早在五歲時就被扔進了山洞,自然沒有成人身量的衣服。如今,他可謂是衣不蔽體。再加上拜剛才洗精伐髓的效力所賜,他這會兒渾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汙垢,隔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酸臭味。
  “真臭。”少年嫌棄地捂住自個的鼻子,拿手裏的馬鞭戳了戳雲行,“死的活的?”
  他見戳了半晌,雲行還是沒有反應,無奈只得蹲下身用手探了探雲行的鼻息。
  “還有氣啊……唉。看你這又臭又醜的模樣,還不穿衣服耍流氓。除了小爺肯定沒人願意救你。就當小爺發次善心得了。”
  少年嘀嘀咕咕了半天,把真氣注入馬鞭,一甩鞭子卷住雲行的身體再一甩,就將雲行甩到了馬背上。而後,少年圍著雲行轉了半天,才不情願地從行囊裏翻出件衣服蓋在了雲行身上。
  馬背上的人太臭了,少年可不想和他共乘一騎,只得牽著馬上的缰繩,一路往最近的鎮上走去。
  待走到鎮上之後,人流就多了起來。行人聞到雲行身上的味道紛紛避開,倒是省得少年再開道了。
  雲行發現自從被迫進入這個所謂的懲罰遊戲後,他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這次暈倒後,他醒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很大的注滿了水的木桶裏,背後似乎還有人一邊嘀咕一邊在爲他洗澡。
  雲行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明明剛剛暈倒的時候是在河邊。
  細聽下來,身後的人嘀咕的內容無非是“早知道就該先把你踢進河裏洗幹淨了再帶回來”“髒死了,要不是不好意思髒了店家的床,我才不要給你洗澡呢”“臭死了,你是有多久沒洗澡了啊”之類的。
  雖然嘴上抱怨得厲害,但少年依舊沒有停止手裏的動作。
  雲行光看桶裏那黑乎乎的洗澡水就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髒,而如今他既然已經醒過來了,就斷然沒有再麻煩少年的道理。
  當下,他動了動肩膀,以告訴少年他已經醒來的事實。
  “啊!你醒了啊。太好了,那我就不用幫你洗澡了。”少年迅速地把毛巾扔進木桶裏。
  等到雲行想回頭看看少年究竟長什麽樣子時,少年早已一溜煙溜出了門外。這速度,絕對是用上了輕功。
  我有這麽可怕嗎?這樣的念頭剛冒出來,雲行就被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給驚訝到了。
  原來,這一世,他長成這樣子?臉上青一塊黃一塊黑一塊的。雲行之前的皮相一直都還不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長這樣一張臉,這種感覺還真是新奇。
  而這樣的自己,居然還有人願意爲他洗澡。雲行雖未看清少年的模樣,但看他身上衣服的布料,就知道他非富即貴。這樣的人,居然會爲人洗澡,雖然他的嘴上一直抱怨個不停。
  不得不說,還真是個有趣的少年。
  其實,關于雲行現在這張臉,倒是他想岔了。
  他如今這樣奇怪的模樣,不過是因爲洗精伐髓還未真正結束。需要他再次入定,洗精伐髓才能真正完成,到時候他的模樣也就變回來了。
  雲行不知道真相,但他也不會爲自己現在這張臉而自卑。反正,他長成什麽樣子,對于他的計劃毫無影響。
  雲行如今耳力極佳,身處房內,大堂裏的聲音依舊一清二楚。
  下面談論最多的就是即將到來的武林大會。很老套的用意,魔教蠢蠢欲動,武林正道要召開武林大會選出武林盟主,以帶領正道各方共同抵禦魔教。
  按照雲行的計劃,如今,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揚名天下。整個江湖都注意到他了,自然也會注意到他的功法。
  他要讓世人知道《九轉魔功》究竟可以達到什麽樣的境界,他要讓世人爲了這本功法而瘋狂。而這武林大會無疑是個好機會。
  既然找到要幹的正事了,洗完澡後,他就打算向少年辭行。木桶旁的屏風上挂著一套幹淨的衣裳,想必是少年爲他准備好的。
  穿戴整齊後,雲行就打開房門。
  這間客棧並不大,雲行的房門外是一條走道,走道中間就是通往樓下的樓梯。
  這會兒正是吃晚飯的點。大堂裏坐滿了食客。店小二如遊魚一樣穿梭在一桌桌客人之間。
  本是熱熱鬧鬧的場景,卻因爲他的出現,瞬間寂靜無聲。
  不是因爲太美,而是因爲太醜。
  雲行不以爲意,瞅准機會,逮住店小二,詢問出少年的房間後,就往少年的房間行去。
  少年的房門半阖著,雲行敲了敲門,就聽到少年清朗的聲音,“進來吧。”
  雲行聽得少年答應,便推門而入。入目所見,正是少年端坐在桌前,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那模樣,頗有些嚴陣以待的樣子。
  雲行看著有些好笑,也不客套了,學著少年的樣子,端坐在他的面前。
  “之前是公子救了在下吧。多謝公子。”雖然哪怕把他扔在那,他也不會死。但少年的一片好心,還是應當感謝。
  少年聽後搖了搖頭,道:“小爺沒爲你做什麽,你是自行康複的,不必謝小爺。”
  見少年如此實誠,雲行倒是起了結交知心,當下道:“在下雲行,還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呃……”雲行的話一問出口,少年就像被人戳住了死穴,整張臉都僵住了,半晌才道,“小爺不過是順手帶上你。你不必記挂在心上,至于名字,就不必過問了。”
  雲行見少年不欲多說,也不好意思再問他姓名,轉而問道:“不知公子接下來要去往何方?”
  見雲行沒有再問及他的名字,少年的表情立馬自然多了,帶了幾分驕傲,道:“小爺接下來要代表劍閣去懷州參加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不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剛才雲行還在煩惱他對這個世界的地理位置分布一無所知,要是有少年同行就方便多了。況且,少年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有他在旁,也可保少年一路安然無憂。
  至于少年口裏的劍閣,雲行卻是不知道了。但見少年那驕傲的模樣,這劍閣想必在江湖上必定是大大有名的。
  見少年一副“你快來敬仰我吧”的模樣,雲行只得拱拱手,道:“原來是來自劍閣的少俠。真是英雄出少年。正好在下也要前往參加武林大會,一路同行,如何?”
  少年聽到雲行的誇贊,像是一頭被順毛了的貓,一臉的享受模樣,待聽到雲行說要同行,立馬問道:“诶?你也參加?你是哪個門派的?”
  雲行如今的身份和魔教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一時也說不清,況且,也不適合在此時說出,便只是道:“在下一介散人,無門無派。”
  少年想起師父說過,這武林大會入場極嚴,像雲行這樣無門無派的散人,想必很難入場,看雲行不像壞人的樣子,順便捎他一個也好。
  如此一想,他便點頭應允,隔了半晌又道,“你洗幹淨了都這麽醜,肯定沒人願意和你一路走。小爺就大發慈悲,收留你好了。既然以後要一路同行,那小爺就把名字告訴你吧……小爺大名苗淼。”
  剛說完,少年,也就是苗淼瞪了雲行一眼道:“不許笑!”
  苗淼,喵喵,一個少年名字叫得跟貓叫似的,難怪他剛才不肯透露自己姓名了。雲行忍住笑,拱了拱手,道了一聲,“原來是苗少俠。”
  “嗯!”少年看來很是滿意,故作老成地點了點頭。
  真是一只好順毛的貓。這名字取得還真不錯。雲行不由有此感想。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是主角?(三)

  武林大會在半個月後舉行。而以他們現在所在的小鎮到懷州的距離,大快馬加鞭的話,只需要四天左右。也就是說,他們的時間尚還很充裕。
  雲行剛從山洞裏出來,做了近十年山頂洞人,可謂是一窮二白,一路上只能仰仗苗淼接濟。
  看著苗淼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雲行還真有種被包養的感覺。雖然被這樣小的少年包養很是滑稽。
  雲行顯然忘了,山洞裏的朱果還在結果,也就是說,十年之期未過,他如今最多也就十四五歲年紀,比苗淼還要小上一節。
  只是,這一點雲行想不起來,而苗淼……就看雲行那調色盤一樣的臉,苗淼哪看得出來雲行幾歲。
  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與其說是在趕路,不如說是在遊玩。一個是少年心性,另一個則是剛剛從籠子裏放出來,都是沒見過世面的,看什麽的新奇。
  一起上路後,雲行才知道,劍閣的規矩極嚴,除非身負師命,否則劍閣弟子是不允許在江湖上走動的。這倒是有幾分隱世門派的意思。
  要不是這次魔教有所行動,劍閣也不會派出弟子。而距離上次劍閣弟子行走江湖,已經有十幾年時間了。
  如此一來,雲行想要苗淼指引他去懷州的路,那是癡心妄想了。
  一個是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山洞,一個是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劍閣。都是半斤八兩。
  因此,去往懷州的路都是二人一路問過來的。
  當然,多半是苗淼問路爲多。倒不是雲行懶,而是他長著那樣一張臉,一般人都避之不及,更別說爲他指路了。
  “老大,來了倆肥羊。”一山羊臉的中年男子指著雲行二人說道。
  被稱爲老大的大胡子男子顯然也看到了雲行二人,仔細觀察後憂愁道:“老二,這其中一個臉跟調色盤似的,看著不好惹啊。”
  “那都是唬人的。那些武林人士哪個走起來不是跟螃蟹爬似的。這兩個連把武器都不帶的。那個穿錦衣的看起來跟奶娃娃一樣,肯定是帶著小厮偷溜出來看熱鬧的富家少爺。准錯不了。”
  雲行二人進了懷州地界,便下了馬來,准備一路牽著馬進城,順便觀賞沿途的風土民情,卻沒想到碰到這樣一出。
  只是,他們這次注定要失望了。雲行和苗淼,哪個不是武力值爆表的人物。
  “你太弱了。到一邊去,別礙著我。”苗淼一看這陣勢,就知道來者不善,便貼近雲行的耳朵,小聲說道。
  雲行如今已到返璞歸真之境,若是他自己不運功,旁人難以覺察他身懷武藝。
  苗淼剛剛救下雲行時就試探過,他探不出內力只當是雲行太弱,所以,眼下就將雲行擺在了弱者的位置,需要他保護。
  雲行聞言失笑,相處了這段日子,他已經熟悉了苗淼的說話風格,明明是爲了對方好,但卻非得表現出一副嫌棄對方的樣子。
  從某種角度來說,可能是因爲他的臉皮太薄了?
  雖然雲行並不認爲自己需要人保護,但還是依言牽著兩匹馬躲在了一旁。
  苗淼雖然閱曆不深,但武功卻是頂尖的,對付幾個只會點三腳貓功夫的強盜實在是綽綽有余。
  另一邊,苗淼雖然有信心能快速打敗在場所有的強盜,但保險起見,他還是抽出了環在腰間的軟劍,灌注內力挽出一個劍花朝強盜們攻去。
  這次他不是獨自一人,他旁邊還有一個雲行,他必須盡快把這些強盜都解決掉,免得殃及到雲行。
  一邊的衆強盜一看到苗淼抽出腰間的軟劍就知道要糟,待看到苗淼挽出劍花更是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啊!小的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雲行一看就知道這一場打不下去了,就看苗淼如何處置他們了。
  他原本猜想,以苗淼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必定是要饒過他們了。
  這個世界沒有警察局,武俠盛行的世界,連捕快都不怎麽管事,這些強盜一旦縱虎歸山,想必他日還會重操舊業。
  他剛想開口提醒苗淼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就見苗淼“刷刷”幾下,直接把那幾個強盜全都刺死了。
  那下手之快,之准,之狠,結束後苗淼的劍上連一滴血都沒沾。
  而苗淼回過頭來看他的眼神那樣平淡。
  雲行此刻才清醒地認識到,這不是現代,這是一個以武俠爲背景的古代架空世界。殺人不犯法,只要在理,只要夠強,沒人會認爲這有什麽錯。
  哪怕苗淼善良到願意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也不代表他會寬容到放過一夥搶劫過多次的強盜。
  苗淼見雲行的神情如此複雜,眼神頓時有些委屈,“他們如果不死,以後就會去搶劫更多的人,或許還可能濫殺無辜。”話一出口,他立時就覺得語氣不對,又惡狠狠地道,“小爺就是殺人了怎麽的?覺得心狠手辣就不要和我一路走啊!”
  雲行見苗淼都快甩手走人了,忙道:“不,在下只是覺得在下之前太過婦人之仁了。他們應該爲他們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在這樣尚武的世界裏,一名頂級的武者,本就有義務爲民除害。苗淼殺人,本就是在履行自己的義務。而這也是雲行自己在這個世界應該履行的義務。
  不過,他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反派集團魔教教主的兒子,這是要讓他弑父的節奏麽?
  而當苗淼知道自己是魔教教主之子後,又會是怎樣的反應?當他發現他如此回護的人居然是魔頭之子,他會難過嗎?他會對自己拔劍相向嗎?
  這實在不是讓他愉快的畫面。雲行停下思緒,將手裏牽著的一匹馬還給苗淼。
  而他自己則朝那幾具屍體走去。
  苗淼聽到雲行的話剛開心了一點,就見雲行在那幾具屍體前蹲下了身。難道雲行還要安葬那幾具屍體不成?
  苗淼不禁開口嘀咕“不識好歹”,想他苗淼活了十幾年,哪回這麽低聲下氣解釋過。而這人竟然不當回事,還想跟他對著幹。
  苗淼雖然生著悶氣,但視線仍舊一路跟隨雲行動作。他看到雲行的手在那幾具屍體上摸索了一陣子,就摸出了幾個錢袋,打開來一看,還有幾錠碎銀子,雲行似乎對此很是滿意,將銀子放在手心顛了顛,就塞進了衣服口袋裏。
  原來雲行只是想黑吃黑。
  “小家子氣。”苗淼口上說著諷刺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是遮也遮不住。
  雲行聞言苦笑,他如今窮得叮當響,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小家子氣也是沒辦法。待雲行將強盜身上值錢的物件都搜刮幹淨了,二人這才繼續朝懷州城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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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州到底是大城市,其繁華程度自然不是之前路過的那些小鎮子可以比擬的。
  苗淼一進懷州城就看花了眼。而雲行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宏大的古代城市,一時也被其宏偉氣勢所震驚。
  “看衣服還以爲是公子哥,沒想到是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一句話瞬間打破了二人的癡傻狀態。二人這才開始在懷州城裏逛了起來。
  已經臨近武林大會,懷州城裏人滿爲患。
  懷州城的商販也知道這是幾年難得一次的賺錢機會,一個個卯足了勁把自己看家的本領都拿了出來。一個個精致的小玩意看得人眼花缭亂。
  苗淼在劍閣裏哪見過這些玩意,當下又邁不開腳步了,但他也知道,這麽大年紀還喜歡這樣的小玩意肯定會被人恥笑,他面皮薄,便不好意思停下觀看,只是那三步一回頭的樣子,旁人哪會瞧不出他的心思。
  一旁的雲行看著頗感好笑,便掏出銀子把苗淼視線流連的那些個小玩意給買了下來。
  苗淼一邊說著“小孩子的玩意,誰要啊”一邊又把那些小玩意收到自己懷裏,拿完了,還解釋了句“小爺這是看你拿不下了,才幫你拿的”。
  早就習慣了苗淼口是心非的個性,雲行也不以爲意。
  二人逛了一圈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正當雲行煩惱在哪借宿時,苗淼從行囊裏掏出了一個燙金的帖子翻開,嘴裏嘀嘀咕咕道:“任家莊在哪……”
  路過的一個小夥子聽到苗淼的嘀咕,便給苗淼指了方向,又提醒道:“現在武林大會還沒開始,去任家莊還早呢。”
  “謝謝。”苗淼禮貌地道謝後,就帶著雲行一路朝任家莊走去。
  “師父說,我這次是作爲評委來的,可以直接去任家莊,不用和他們一塊兒擠客棧。你跟小爺一塊兒去吧。據說任家莊蠻大的,他們的床應該能夠我們倆一塊睡。”
  雲行不禁爲苗淼奇怪的想法而黑線。
  一般評委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劍閣的聲望是夠了,而苗淼竟然可以代表劍閣出席,看來他在劍閣內分量也是極重。
  然而,雖然心底很感激苗淼的好意,但雲行還是婉言拒絕了,“我和別人約好了在懷州城會和,就不和你一道去任家莊了。等武林大會召開後,我自會過去。到時候再見吧。”
  一旦雲行在武林大會上展露實力,大家都會知道他的武功源自魔教。
  如果他現在公然跟著苗淼前往任家莊,那到時候苗淼的身份就尴尬了。劍閣代表竟然和魔教高手同進同出……這不僅關系到苗淼的聲譽,還關系到劍閣的聲譽。
  爲了苗淼著想,雲行是絕對不能和苗淼一起去任家莊的。
  苗淼沒想到雲行竟然會拒絕,一時僵立當場,見雲行雖然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但一點都沒有改口的意思,便一扭頭,道了聲“隨便你”就牽著馬走了。
  那模樣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雲行目送苗淼消失在視線裏,才開始著手尋找起他今晚的住處。
  但他實在來得太晚,而他的長相又實在太過恐怖,找了半天,天黑透了他還沒找到住處。
  再次被掌櫃告知已經沒有空房後,雲行正打算離去,卻聽得上方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下面的少俠請留步。若不嫌棄,在下可以讓一間上房與少俠。”
  雲行擡起頭,就見一名男子斜倚在二樓的欄杆處,一雙桃花眼含笑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是主角?(四)

  雲行一看那青年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但眼下,他也沒有其他去處了。
  青年如此盛情,估計是雲行身上有什麽讓他感興趣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雲行的計劃還需要人手。大家各取所需,到時候鹿死誰手,尚不可知。
  如此一想,雲行便卻之不恭,道:“如此就多謝公子了。”
  那青年聞言一笑,展開手裏的折扇在胸前輕搖,緩步下樓,行至雲行面前,“相逢即是有緣。你我能在這間客棧裏相逢,也算緣分一場。這樣的小事,何足挂齒。”
  既然青年擺明了有心結交,雲行也就順著他的話,道:“在下雲行,一介散人。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在下墨肆。”
  青年的名字一經報出,客棧裏的武林人士紛紛倒抽一口氣。
  “居然是墨肆。墨門的墨肆啊!”
  “這次武林大會真是了不得,竟然連墨門掌門都來了。”
  “別說墨門了,我聽說啊,連劍閣都會派人來。就是那人不知道何時才能到。”
  “唉。像劍閣那樣的門派,自然要擺些架子了。據說那劍閣閣主已經是神仙中人,自然不理會咱這些凡人的事情,能派人來就不錯了。”
  雲行將周圍的談論聲都聽在耳裏。墨門,看來又是一個不得了的存在。至于他們提到的劍閣,所謂的擺架子什麽的……苗淼恐怕連什麽算擺架子都不知道吧。
  對面的墨肆紙扇輕搖,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在這樣的人面前,自己的底還是露得少些爲妙。當下,雲行抱拳道:“原來是墨掌門,失敬失敬。”
  墨肆聽後揚眉,將扇子合起支在下颔,唇角勾起,“哦?你聽說過我?”
  “現在不是聽說了麽。”既然對方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雲行再裝下去反倒會露餡,與其如此被動,還不如光明正大承認自己是如今才聽說。
  “哈哈,能和劍閣中人走到一塊兒的,果然都是妙人。”墨肆擡起紙扇,示意雲行看向二樓最裏面的方向,“天字三號房就讓與你了。雲少俠旅途勞累,早些休息吧。在下就不打擾了。”
  話落,墨肆便越過雲行往客棧外走去。正如他突然的出現,如今又突然的離開。
  雲行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若不是他如今功力已到入微的境界恐怕還發現不了,墨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可不是什麽都沒做。至少,雲行的頭發上多了點東西。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有何作用了。
  雲行的身體被《九轉輪回》改造過後,百毒不侵,既然不怕被毒,當下他幹脆靜觀其變,由著頭發上的藥粉去了。
  如果是跟蹤藥粉那就再好不過了。那樣可以省掉他好些力氣,他正缺人幫他把《九轉魔功》傳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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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武林大會如期而至。
  雲行一大早就往任家莊去了。雖然最初比試的往往是些不入流的人物,但雲行喜歡萬無一失。
  越是往任家莊的方向走去,雲行越是發現幾乎人手一張黑色帖子,雖然不像苗淼那張是燙了金的,但的確是一個制式的沒錯。
  這個世界全民尚武,江湖人士衆多。而武林大會被定位爲武林精英人士的大會,因此,進入武林大會都必須要攜帶武林帖,以證明自己具有參加武林大會的資格。
  當然,這樣的規定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就是個笑話。就憑任家莊看門的那幾個江湖三流武者還想擋得住他們?
  正當雲行想找個無人的地方,運起輕功翻牆進去時,一個含笑的聲音止住了他的動作。
  “雲少俠,真巧。一同進去如何?”
  雲行回頭就撞進了一雙潋滟的桃花眼裏,果然是昨天的那名男子,墨肆。至于所謂巧合,有那個不知底細的藥粉在,這巧合有沒有水分可不好說。
  不過,既然能省些事,雲行何樂而不爲。對方既然別有用心地找上來,他又何必爲對方顧慮那麽多。
  “如此甚好。墨掌門,請。”
  任家莊門口的家丁原本見雲行獨身前來,且面貌又如此醜陋還想呵斥于他。如今看到他竟然和墨肆有交情,當即笑臉相迎,道:“墨掌門請。雲少俠請。”
  這雲少俠,自然是跟著墨肆叫的。
  雲行沾了墨肆的面子,一路跟著往擂台的方向走去,衆人紛紛讓道。
  衆人只當他是墨肆的朋友,一路上碰上的人都誇他少年英才,那真心實意的模樣,都快讓雲行以爲他那調色盤臉被治好了。
  擂台的正後方是個雙層的樓閣,二樓靠近擂台的一面留出了寬敞的看台,看台上一共擺了五張座椅,座椅旁邊各有一張紫檀木做的小茶幾,茶幾上擺放了瓜果和茶具。
  雲行來得尚早,五張座椅都還是空的。但擂台下早已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正當雲行准備向墨肆告辭時,就聽得墨肆先一步道:“雲少俠想必更樂意待在下面看熱鬧吧。墨某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墨肆就運起輕功直接往看台上最南邊的椅子掠去。墨門掌門,自然有資格坐在評委席。
  擂台下方的武林人士見墨肆露出這一手,且位列評委席,立刻喧嘩起來,紛紛猜測起墨肆的身份,其中一些已經知道墨肆身份的便開始炫耀似的說起來。
  雲行也被墨肆絕頂的輕功驚訝到了。他們站的地方離看台還有近十丈遠,這麽遠的距離,沒有依靠任何借力點,直接一躍到了二樓的評委席,這不僅需要精妙的輕功,需要高絕的內力。
  有這樣的高手坐鎮,難怪墨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正當台下的武林人士竊竊私語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立刻震懾得全場靜寂無聲。要做到這般效果,顯然是用上內力了。
  “諸位武林同道,任某來遲了。”
  正是這次武林大會的號召人,任青山。衆人聽得任青山的聲音,密集的人潮裏自動自發地生出了一條近一米寬的路。任青山一路拱手致謝,帶著他身後的其他三位評委往二樓看台行去。
  苗淼自然也在其中。原本雲行還擔心苗淼會應付不來這樣的場面,如今看來卻是多慮了。
  苗淼不善言辭,但他作爲劍閣代表,只需冷著一張臉就罷,壓根不必理會旁人。這就是劍閣在這江湖中的地位。哪怕劍閣隱退多年,依舊是正道武林的第一塊牌子。
  四人走到二樓後,又和墨肆寒暄了幾句。
  而後,任青山就走到看台的最前面,對在場武林人士的到來表示歡迎。接著他便開始沈痛地描述
  魔教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又慷慨激昂地表示如今他們就要在這裏選出正道魁首,以帶領武林正道鏟除魔教。
  任青山說得很是動情,雲行周圍的年輕人士都被他激得舉起武器大喊“鏟除魔教、正道必勝”。
  雲行不禁感到好笑。魔教存在了一千多年,在這一千多年裏,多少個武林大會召開過了。魔教依然屹立不倒。不知這些年輕人戰勝魔教的信心是哪裏來的。
  正道人士雖多,但良莠不齊,高手太少,而且人多了容易生出異心。魔教人雖少,但個個都是精英,且人在受到外敵撲殺時,總是傾向于團結一致抵抗外敵。
  任青山陳詞完畢後,終于宣布比武開始。有了他之前的煽動,台下的武林人士群情激昂,很快就有人跳上了擂台。
  前面上去的人多半都是炮灰,才剛上去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被後一個人踢下了台。這樣比試了將近三個時辰才出現了幾個像樣的高手。
  從早上太陽剛出來,一直比試到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台上站著的白衣劍客已經連續擊敗了近十位對手。雲行看時候差不多了便提氣上了擂台。
  看台上,苗淼原本正看得無聊,見雲行飛身上了擂台,瞳孔驟然緊縮。
  這不對勁,以他之前探查到的雲行的情況,他那樣的內力修爲,不可能施展出這樣的輕功。除非,他的內力其實高出他許多,以至于他根本探查不出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一日未見雲行記錯了,他總覺得雲行臉上那些奇怪的顔色少了些。
  台下的人見上去挑戰的竟是這樣的醜八怪,頓時哈哈大笑,有人更是大聲喊道:“你就算功力再高絕,就你這臉如何帶領我們武林群雄?”
  雲行聽後也不惱,只是朝白衣劍客拱了拱手,而後,他的右手往前展開,示意對方先請。
  對方也不客氣,擡手就挽了個劍花,那火候雖然比起苗淼差之遠矣,但也當得上江湖一流的高手了。
  第一劍只是試探,那速度其實並不快,在場的人都以爲雲行會躲。
  但直到劍花快到雲行身前,雲行依舊一動不動,就在觀衆都以爲雲行腦子壞了,要這樣喪身當場時,雲行的身形詭異地一動,竟是直接到了白衣劍客的身後,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一道殘影。
  白衣劍客看不到他的身後,眼見自己的寶劍已經刺到了殘影,他的臉上露出嘲弄的笑容,“就這點斤兩,還敢來挑戰……”但很快他就說不下去了。劍刺下去的感覺不對,完全沒有入肉應該有的遲滯感。
  這……只是殘影!竟然有人可以快到這樣的速度!白衣劍客頓時驚恐地瞪大雙眼,這絕對不是凡人該有的速度!這樣的速度,根本無法戰勝。
  既然對方不在他的面前,那麽,莫非是在他身後?白衣劍客越想越心驚,剛想轉頭,就聽到對方冷淡的聲音,“你輸了。”
  白衣劍客愣愣地重複:“我輸了。”而後,他機械地轉過身,他以爲會看到一張殘忍的扭曲的醜八怪的臉,然而,入目的卻不是。
  這樣一張臉,同樣難以用言語形容。它與之前那張,都是一種極致。
  後者,是極致的醜。現在的這張,絕對不能說它醜,因爲他實在是無一處不完美。但也不能說它美。美往往是形容凡塵中人的。
  這樣一張臉,如昆侖仙山上萬年不化的冰雪,已經超脫凡俗了。
  白衣劍客突然就想,如果是這樣一張臉,只要有這樣一張臉,哪怕對方沒有這樣高絕的功力,自己也會輸給他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3= 愛你們!


☆、猜猜誰是主角?(五)

  《九轉輪回》第八轉,雖然身法還沒有第九轉時那樣瞬息千裏的效果,但要在這小小的一片比武場上行動自如卻是綽綽有余了。
  而因爲雲行此時催動功力,完成了最後的洗精伐髓,他的臉也恢複如初。
  “神仙?”人群中有人喃喃出聲。
  “魔教妖孽!竟然還敢闖進武林大會!是當這天下英雄都是擺設麽!”任青山大喝一聲,驚得台下衆人斷了思緒。待得話音落下,他人已降落到了擂台之上,“就讓我來會會你!”
  雲行聽後,滿意地微勾嘴角,恰如晨間朝露。任青山被逼下台,這正是雲行想要的效果。
  和武林中的後起之秀交手,如何能顯出自己武功真正的高明之處?只有和真正的強者交手,才能讓觀者清楚地認識到他功法的強大。
  正當雲行已經准備好應戰時,又一個身影從看台上飄下,擋在了雲行身前,正是苗淼。
  “任莊主可能弄錯了。這位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什麽魔教妖人。”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帶著不容辯駁的堅定。
  “苗少俠有所不知。任某曾和魔教教主交過手,對他的武功路數很是了解。定然不會判斷錯的。苗少俠可別被妖人蒙蔽了。”
  苗淼還欲再說,卻被雲行搶了先,“這位少俠,從未謀面,就如此高義,實在讓雲某感佩。但少俠可能弄錯了。我練的可的確是《九轉魔功》。”
  聞言,苗淼回頭,這才看到了雲行現在的臉。明明剛才還是那麽醜陋,才過了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變成這樣一副神仙公子的樣子。
  若不是他從雲行剛上場就盯著他,這會兒他可能真以爲不是同一個人。
  苗淼還待再說,雲行卻開口打斷了他,“既然任莊主有意和在下比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雲行既然已經接下挑戰,那苗淼再說什麽也是沒用了,當下他只得退開幾步離開了擂台,只專注地盯著雲行和任青山的一舉一動。
  任青山之前看到雲行露出的那一手,就知道是個勁敵。
  模樣這麽年輕,看起來才十四五歲,武功卻已臻化境。這樣的人,如果再放任下去,絕對是比現任魔教教主更爲恐怖的存在。
  他必須趁著對方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就一舉將他殲滅。
  抱有這樣心思的任青山,一出手就用上了他的成名招數——排雲掌。運起他八成功力的排雲掌,似帶有千鈞之力,任青山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波浪狀的扭曲。
  就雲行剛剛表現出的速度,他知道,比快,他比不過雲行。爲了不讓雲行逃脫,他只得擴大攻擊範圍。快有什麽用,哪怕你再逃,還是在他的攻擊範圍以內。
  而排山掌之所以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正是因爲任青山曾經以這一掌同時擊斃了魔教十數個教徒。可見這一掌的氣勁之大,攻擊範圍之廣。
  台下見識過當年任青山以排雲掌大殺四方的江湖人士一眼就認出了排雲掌,立刻大叫起來。其他的江湖人士哪怕沒見過排雲掌,但也聽說過它的威名。
  霎時,在場的所有武林人士眼睛都一錯不錯地盯住擂台,想看看台上那長得神仙一樣的少年是不是還會創造出一次奇迹。
  就在觀者紛紛猜測雲行這次能不能再用剛才那神鬼莫測的輕功躲開攻擊時,雲行卻反其道而行,同樣擡起手掌,那架勢竟是要硬生生去接任青山那一掌!
  要知道任青山十八歲成名,那時候起除了武林中的泰山北鬥和魔教教主外,無人敢正面對上他排雲掌的鋒芒。
  如今,已是二十年過去,任青山正值壯年,內力比之年輕時不知渾厚了多少。而現在,這樣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竟然想同樣憑借一雙肉掌,硬接任青山的一掌!
  衆人心底剛浮現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轉瞬又想起雲行剛才也是這樣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莫非他真有信心可以接住任青山這一掌?
  在場這麽多人,唯有墨肆和苗淼最是鎮定。
  前者一直是一副饒有興趣的看戲模樣。
  至于後者,他冷靜過後,現在已經大概猜測出了雲行的實力,任青山這樣的行爲無疑于自找死路。雲行此時已經有了直追他師父的實力了。哪是這些凡塵中人可以輕易戰勝的?
  和任青山那一掌不同,雲行的一掌幾乎看不出任何威勢,仿佛只是隨隨便便的一擡手。看台下的觀衆看著都有些失望了。
  然而,只有同樣身在台上的任青山才能感受到雲行那一掌是多麽恐怖。正是因爲沒有任何聲勢,所以才恐怖!
  排山掌所過之處,應如排山倒海,然而,如今他的排雲掌明明已經到了雲行跟前,卻已經聲勢不顯。
  不,應該說是被凝固住了!
  他的排雲掌整個都被凝固住了。這樣的凝固,需要對排雲掌完全的掌控,比直接的壓制更爲困難。
  這個少年,功力究竟到了怎樣的地步?任青山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以爲他可以趁機斬殺這個少年,卻沒想到是他自己托大了。
  而他剛才那一掌的殺機如此明顯,這少年怎麽可能覺察不到。看來如今他是要喪生于此了,少年的這一掌完全可以將他就地擊殺。
  然而,死亡並未如期而至,少年改變了掌法,沒繼續向他致命處攻去,只簡單地將他轟出了擂台。他的確是輸了,但卻撿回了一條命。
  台下的觀衆被這逆轉的情勢給弄糊塗了,一片嘩然。
  雲行將任青山轟下去後,靜立在擂台之上,視線向下掃視一番,道:“還有人要試嗎?”
  連任青山都一招落敗,其他人又怎再敢輕易試其鋒芒?
  一時之間,衆人皆驚。《九轉魔功》當真這麽厲害?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雲行運氣將聲音擴散至整個任家莊:“竟然無人應戰,所謂武林大會不過如此。”
  話落,雲行一個縱身,便離任家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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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任家莊後,雲行並不著急趕路,他早察覺身後至少有三批人馬正跟著他。
  只是,對方不現身,他也不點破,幹脆就放慢身形,像個平常人一般,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如此走了一炷香功夫,一紅衣女子首先憋不住,現身在雲行面前。
  女子在雲行面前站定後,躬身道:“屬下見過少教主。”
  少教主?這倒是個新鮮的稱呼。“我不是你們的少教主。”
  紅衣女子聞言抿嘴一笑,解釋道:“教主說過,如果有人將《九轉魔功》練至七轉以上,就是我們魔教的少教主。以您如今的功力,至少七轉了。這一聲少教主自然當得。”
  雲行失笑,搖頭道:“我並非魔教中人,哪怕練至了七轉,也當不得少教主之稱。”
  “這規矩可是教主定下的。少教主又何必爲難我這樣一個下人呢?”紅衣女子見雲行並非狠辣之人,也放開了性子,朝雲行盈盈一拜,“如今魔教衰微,還請少教主跟隨屬下返回魔教。”
  雲行忙往旁邊閃身而去,躲過女子這一拜,道:“你走吧。我不可能去魔教。而你現在並非我的對手。再做糾纏也是浪費時間罷了。”
  紅衣女子也不是個笨的。知曉她現在再糾纏也是徒勞,當下就准備先回魔教禀明教主再說,“如此就容屬下先行告退了。”
  臨行前,她湊到了雲行的身邊,輕聲提醒了句,“小心墨肆。他是魔教叛徒。”
  言罷,她便運起輕功,飛身而去。那翩然若仙的姿態,半點看不出是魔教中人。
  “呵呵,魔教少教主,果然是不得了的身份。”紅衣女子剛一離開,墨肆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不知墨掌門跟隨在下,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只是有一物希望雲少俠能借在下一觀。”話落,他也不等雲行回答,紙扇一展便朝雲行攻去。
  墨肆如今運功的路線,和之前在任家莊展露的完全不同。而雲行對他現在的運功路線十分熟悉,因爲這路線,同他幾乎一樣。這墨肆同樣修煉了《九轉魔功》!已經修煉了《九轉魔功》爲何還來搶奪?莫非是功法不全?那麽,紅衣女子臨走前的話,是真的?
  有了這樣的發現後,雲行不敢輕敵,墨肆剛攻過來,他就閃身到了墨肆的另一邊。然而,墨肆似乎對雲行的反應早有預料,瞬間將紙扇的方向翻轉過來,繼續朝雲行攻去。
  二人修煉同一門功法,墨肆雖然功力不及雲行深厚,但他有豐富的經驗做後盾;而雲行雖然沒有多少打鬥的經驗,但他的功力擺在那裏。一時間,二人鬥得頗有難解難分之勢。
  直到一炷香過後,這樣的平衡才被打破。
  墨肆行走江湖,靠的可不僅是武功。就像他上次悄悄地對雲行出手一般,這次他的紙扇上依舊備有粉末。只不過,上次的是追蹤藥粉,這次的卻是迷藥。
  至于爲何不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藥……他不確信雲行身上是否帶有《九轉魔功》的秘籍。若是沒有,他還得留著活口,逼迫他將秘籍的內容交代出來。雲行,暫時還不能死。
  藥粉無色無味,顆粒極細,墨肆紙扇微震,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飄落到雲行的身上。墨肆挑的迷藥是江湖上絕頂的一步倒,很快,墨肆就看到雲行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墨肆見狀,快速走到雲行身邊,將手探進雲行的衣兜,很快就摸到了一本線裝書,上書“九轉魔功”,正是他此行的目標物。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那麽雲行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墨肆提劍剛想痛下殺手,卻發現面前伸出一柄軟劍,將他自己的寶劍給纏住了。
  他順著拿劍的手看去,正是劍閣的苗淼。
  劍閣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但此時若是不殺雲行,以後必有後患。
  “苗少俠,您現在想要救下的可是魔教的少教主。您確定此時還要阻止我嗎?”
  “我一路尾隨你們到這裏,之間發生過什麽,我都知曉。你不必白費唇舌。”苗淼邊說邊將雲行摟到懷裏護著,“他是我要護著的人。你還要動他嗎?”
  “哼!如此便別怪我墨肆心狠手辣了!”既然苗淼執意要護著雲行,那他爲了防止以後雲行來報仇,只能將兩個一起擊殺了。
  苗淼雖然天賦極佳,但畢竟是年幼了些,武功比起墨肆來還是差上了一線。何況,他還要護著雲行。
  如今,這荒郊野嶺的,哪怕他殺了苗淼又如何?劍閣的人如何查得到他頭上?
  思及此,墨肆擡手就要朝苗淼攻去,然而,接住他攻勢的卻不是苗淼,而是雲行。但見他兩指並行,只是隨意地夾住了墨肆的寶劍,墨肆的劍卻是再也不能前進半分了。
  見狀,墨肆暗叫糟糕。哪怕只有雲行一人,他都不一定是雲行的對手,何況現在還多了個苗淼。
  當下,他再不戀戰,提起全身氣勁,快速往西方飛掠而去。這一役,至少他拿到了《九轉魔功》,也算不虧了。
  雲行見墨肆跑了也不追,只是用內力擴聲,大聲怒喝:“墨肆小賊!你盜我《九轉魔功》,我雲行上天入地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嘴上雖喊得凶狠,表情卻一派雲淡風輕。這一切本就是他刻意爲之。雙手奉上的東西往往他人不是不屑一顧就是懷疑有詐。還不如就讓他來偷,來搶。只是,希望這個墨肆不要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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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仲夏的夜晚,但在綿延數裏的竹林中還是能感受到幾分涼意。竹子生得茂盛,參差錯落地掩映住了整個夜空,有光,卻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墨肆離開後,只剩雲行和苗淼相對而立。二人沈默了半天,還是雲行首先開口:“剛才謝謝你了。”
  “謝我幹嘛?以你那功力,那迷藥根本不可能藥得到你。”苗淼泄憤似的踢了踢腳邊的碎石。
  他已經猜到雲行已經突破了武道至境。這樣的境界,他很了解,因爲他師父就是這樣的。
  但明明知道,在看到墨肆要向雲行出手時,他還是忍不住現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是主角?(六)

  或許是落葉間,或許是石縫裏,有昆蟲不知疲倦的振翅聲。月華流轉,落在竹葉上仿佛給竹葉蒙上一層銀色紗衣。
  “唉……”雲行歎了口氣,“你該和我撇清關系的。你是劍閣弟子;而我,哪怕我不爲魔教辦事,但魔教教主之子的身份,無可辯駁。”
  言罷,雲行的視線直直落進苗淼的眼裏,“爲了我,賭上劍閣百年聲譽。值得嗎?”
  苗淼看著雲行如點漆般的雙目,茫然道:“我不知道……”他想救雲行,便救了。根本來不及顧上師門。
  雲行看著苗淼此時神思恍惚的模樣,回憶起他當初自稱“小爺”時那神氣活現的樣子,情不自禁地擡起手蓋住了苗淼的雙眼。
  “或許,你根本就不該遇上我。”
  竹林裏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群螢火蟲,點點的熒光萦繞在二人身旁,映照得雲行的手指瑩白如玉。
  苗淼擡手覆在了雲行的手上,短暫的碰觸過後,才將雲行的手挪開。
  視線驟然變亮,便見雲行于螢火之中,向著自己盈盈而笑。本就滿是仙氣的臉,更加不似凡人。
  “多像戲法啊。”苗淼感歎出聲,“有什麽該不該的?遇都遇上了。至于師門,回去以後,我自會在師父門前謝罪。”
  似是發覺到這個話題太過沈重,苗淼轉而笑道:“武林大會已經結束。該是我回師門的時候了。雲行,珍重!”
  整片竹林,終于只剩下雲行一人。
  苗淼離開,他才靜下心思索下一步的計劃。初步的計劃已經完成,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暗地裏推波助瀾,讓《九轉魔功》流傳得更廣。
  就墨肆如今的表現,雲行猜測,墨肆自己手中的《九轉魔功》並非全本。
  墨肆武功高強又怎樣,墨門神秘莫測又如何?如今墨肆得到了原版的《九轉魔功》定然要閉關修煉。待他閉關後,就一個墨門,如何架得住魔教的絞殺?何況,這些所謂的正道之徒,就會任由墨肆一人獨吞《九轉魔功》麽?
  因此,雲行猜測,墨肆在翻閱完《九轉魔功》後,定然會將它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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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那墨肆,正如雲行所想,他原本也曾得到過一本《九轉魔功》,只是那一本《九轉魔功》只記載到第六轉。
  如今,他得到了雲行手裏全本的《九轉魔功》後,第一件事就是將第六轉後的內容全部背下,而後,他便帶著《九轉魔功》秘籍一路回了任家莊。
  雲行那聲怒喝他聽到了,此刻如果他再帶著秘籍回墨門,那他必會爲武林正派所诟病,到時候,他就失了一個強有力的後盾了。
  武林大會經此變故,衆武林人士直到墨肆回去時,仍未散去。
  墨肆將秘籍帶回任家莊後,便向衆人“坦陳”:“在下自從雲行出現,就一直留意于他。剛才他遁走之後,更是冒死從他身上取得了這本《九轉魔功》。既然這魔頭正是靠《九轉魔功》練就一身本領,那從這本秘籍上必定可以找出魔頭的弱點。現下,不如就暫且將秘籍交由任莊主保管。待得我們參詳出克制魔頭的方法,必定將之大白于天下!”
  衆武林人士見是要交于德高望重的任莊主,紛紛應和,這時,卻有人高喊道:“既然《九轉魔功》這麽厲害,不如幹脆將它公布出來!這樣我們正道武林才會強大啊!”正是雲行喬裝改扮後混迹其中。
  聽得這樣的話,底下的武林人士心思立刻活絡起來。那可是《九轉魔功》啊,想想剛才那少年的功力……如果他們擁有了這本功法,哪怕他們只能達到那少年百分之一的功力,也抵得上現在的成就了!
  當下,大家紛紛喊道,“就是!這樣魔教就再沒有優勢了!”
  “這樣正道就必勝了!”
  卻說那任青山此時心情也頗爲複雜,他知道剛才雲行明明可以將他一掌擊斃,卻偏偏留了他性命。這樣的行事作風,不像魔教所爲。
  但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又的的確確是源自魔教沒錯。而墨肆帶回來的秘籍上,也清清楚楚地寫著《九轉魔功》,正是曆任魔教教主的成名功法。
  而現在,諸多武林人士竟然有將這本魔功發揚光大的意思。任青山心中略一思索,便翻開秘籍,粗略浏覽,以判斷這本秘籍是否可用。
  待看得第三轉之處,他氣勢一凜,擡手制止群衆的喧嘩,“這本魔功甚是淫/邪。此事恐怕不妥。”
  “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如果只是淫/邪,又有何懼!”這話卻不是雲行說的了。
  這會兒這些江湖中人已經被絕世武功衝昏了頭腦,壓根就不會思索爲何魔教曆來只有教主修煉此功。
  不僅有人挑功法,也有功法挑人。資質普通的人拿到《九轉魔功》,根本連入門都入不了。
  這也是雲行膽敢公布《九轉魔功》的原因。否則,若是所有人都練到了第三轉,這江湖豈不變成烏煙瘴氣之地了。
  任青山見勸之無果,又見這秘籍記載第九轉之後的諸多神通,暗道一聲“罷了”,便抽出腰間懸挂的長劍,幾步走到任家莊的影壁牆處,而後運起內力,執劍將書上所載盡數镌刻在影壁牆上。而後,他才向身後衆人道,“我已將這《九轉魔功》镌刻于影壁牆之上,所有人皆可觀看。至于參悟,就看各位機緣了。”
  言罷,任青山扔下手中的秘籍,轉身就朝自己的居室行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他總覺得有人在幕後操控一切,但是如今將秘籍公布是人心所向,他也無能爲力。何況,這樣做也並非毫無益處。
  至少,免去了許多紛爭。《九轉魔功》公開了,就不會有人爲了爭奪他而頭破血流。而魔教要同時對付這麽多人,某種程度上說,倒是讓正道更加團結一致了。
  雲行見目的達成,這才真正離開了任家莊。他需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如今就只有靜待而已。
  武林大會不了了之,任青山提議明日再比,底下卻有人說,魔教的人實力太過強悍,除了各位評委,其他人無法和魔教抗衡,不如從各位評委之中選出一名來號令武林。正是墨肆將人安插其中。
  此話一出口,衆人紛紛響應。任青山想到自己在雲行手下落敗,這次比賽直接棄權。而苗淼那一晚追著雲行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剩下的三位,墨肆的武功毫無疑問是第一,這武林盟主贏得輕而易舉。
  之後的時間裏,江湖裏一番風起雲湧。
  魔教教主得知魔教至寶《九轉魔功》居然被镌刻在任家莊影壁牆上供外人隨意觀看,立時勃然大怒,召集所有魔教教衆打算攻入任家莊,毀掉影壁牆,再將看過影壁牆的人一網打盡。
  魔教精英傾巢而出,而正道中人倉促應戰,其中一些高手更是還在閉關修煉《九轉魔功》,來不及准備。
  一時間,正道被打得落花流水。無奈之下,墨肆再次派人向劍閣求援。劍閣此次派來的依舊有苗淼。只是不僅有苗淼,還有他的師父。
  劍閣閣主聽墨門的人說《九轉魔功》被公布,自然知道事情壞了。這樣的魔功傳出,魔教必定狗急跳牆。
  而他又聽說雲行的實力後,自然明白對方是個和自己同一級別的高手。對付這樣的高手,尋常人自是不行。這一次,只能他親自出馬了。
  劍閣閣主也有私心。出了個雲行,這武林之中突破武道至境的就不止他一個了。這樣的情況,他不允許。而且,雲行還這麽年輕,將來的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雲行,必須死。
  苗淼聽得墨門的人直接將雲行劃歸到魔教之內,忙爲其辯解。
  他師父只說了一句,以雲行的功力,若是他不想《九轉魔功》流出,墨肆根本不可能得到《九轉魔功》。此子心思叵測,不得不防。
  另一邊,墨肆自從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後,野心更加膨脹。
  他要的不僅是號令正道武林,他還想將整個魔教納入囊中。因此,他登上盟主之位後,他對于魔教的入侵,只采取了消極抵抗的態度。
  另一方面,他則向正道人士痛陳雲行對于正道武林的威脅,並一再表示,只有趁著雲行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將之抹殺,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衆人雖然對殺死這樣一個少年有些遺憾,但事關自己的性命問題,自然無一人反對墨肆的提議。
  至于魔教,知道墨肆打算召集群雄對付雲行,更加抓緊了對任家莊的打擊,終于把任家莊刻有《九轉魔功》的那面牆壁推倒了。
  如今江湖人幾乎人手一本《九轉魔功》,這種時候還攻擊任家莊,更多的是爲了賭一口氣。正道名門大派的影壁牆上卻刻著魔教的絕世寶典,這樣的恥辱,他們必須洗刷,而這不過是第一步。
  墨肆對付雲行,對魔教來說,算是件好事。墨肆的做法,就是硬生生地將雲行往魔教這邊推。雖然,魔教教主對于墨肆成功從雲行手裏奪走《九轉魔功》這件事頗有疑慮,但是,眼下,若是有雲行這樣的高手加入魔教,相當于給魔教雪中送炭,他也顧慮不了太多了。
  何況,他們還有劍閣這個共同的敵人。
  千年以來,魔教並非真的無人可以練成《九轉魔功》,而是所有突破了《九轉魔功》第八轉的人,都被劍閣擊殺了。
  若是世人知道劍閣爲了保證其在江湖上獨一無二的位置,不惜大開殺戒,估計再不會有人說劍閣與世無爭了。如果他魔教是真小人,那劍閣就是僞君子。
  魔教教主雖然並不知道雲行已經練至八轉境界,但光聽屬下描述,就知道雲行至少已是七轉的境界。年紀輕輕就已經七轉,那他一生的成就絕對不止于此。
  因此,劍閣至少是雲行未來的敵人。
  夜晚,窗外風急雨驟,紙糊的門窗被吹得風雨飄搖,“哐哐”作響。客房裏只有一燈如豆,被從窗縫裏擠進來的風,吹得明明滅滅,搖晃不定。
  “師父,雲行並非奸邪之人。而且,他也未曾加入魔教。”自從知道他師父要出山對付雲行後,苗淼一直跟他師父解釋,希望他師父可以放棄對付雲行的想法。
  劍閣閣主並不言語,只是用稠帕細細地擦拭他手中的寶劍,那深情的模樣如同對方是自己此生摯愛。擦拭完畢後,劍閣閣主將劍遞給苗淼。
  苗淼接過劍,不解地望著他師父,就聽得他師父道:“你可知這寶劍在劍閣之內傳承了多少年?”
  “八百九十一年。”這柄傳承之劍的資料,是每個劍閣弟子都必須背誦的。
  “對,八百九十一年。而劍閣在武林之巅,也屹立了八百九十一年。”劍閣閣主拿起劍鞘,慢慢將寶劍蓋上,“你可知道,爲何劍閣可以以如此超然的姿態屹立武林近九百年?”
  這其中內情劍閣閣主並未對苗淼說過,他一時只能道,“弟子不知。”
  “因爲曆代劍閣閣主有一項使命。凡是在劍閣之外,有其他武者突破武道至境,立即擊殺。”
  不止針對魔教,哪怕是武林正派,只要有人突破,一樣會被抹殺。劍閣所追求的並非是正道的強盛,而是劍閣的至強之位。
  苗淼聽後身體蓦然僵住,半晌,才嗫嚅道:“……所以,雲行,必須死?”
  他從未想過,世人眼中神聖的劍閣,竟然會有這樣近乎卑鄙的做法。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是主角?(七)

  “劍閣之主將至,其實力已突破武道至境。汝恐不敵,速離!”
  某天雲行正打算開門去買些吃食,就見從窗外飛來一把飛刀,飛刀下墊著的紙上寫了上面的話。
  知道劍閣閣主的蹤迹,又和雲行有些交情,且不希望雲行和劍閣閣主對上的,怎麽想,也只有苗淼了。
  那些個魔教中人,既然想讓他回去做少教主,定然希望他先被正道人士挫挫銳氣,到時候不得不投入魔教。
  所謂藝高人膽大。雲行將那紙條收好,淡定地打開房門,打算繼續買吃食,剛出得門,就見客棧樓下烏壓壓的一片,全都是持劍拿刀的武林人士。
  “魔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聽得來人的怒喝,他很仔細地回憶了一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爲,實在不認爲自己做過什麽能被稱得上魔頭的事情。
  “各位,我一未曾j□j擄掠,二未曾殺人放火,何來魔頭之說?”
  “大魔頭的兒子,自然也是魔頭!”
  “哼!你才十五歲,自然來不及!我們這是防範于未然!”
  “不必多說,今天我們就要在墨盟主的帶領下,手刃你這個魔頭!”
  墨盟主,不是墨門主。
  這武林盟主選出來是爲了對付魔教的,他墨肆倒好,魔教都欺負到正道頭上了,他們放著魔教不去打,跑來擾他雲行的清淨。
  雲行承認他之前那番作爲,的確激化了魔教和武林正道的矛盾。但是他們的矛盾原本就無法調解,只不過原本是正道打算先下手爲強,現在改由魔教先攻,也無甚差別。因此,雲行並不會心懷愧疚。
  而墨肆此番作爲,讓雲行不得不疑心他究竟想要做什麽。天下第一的武功?號令武林正道的權力?恐怕不止。那人可是從魔教出來的,怎麽可能對魔教不存一點心思?
  然而,偏偏雲行並不能對付他。雲行並不確定墨肆是不是這個故事裏的男主,如果是,那麽雲行若是出手置他于死地,雲行就將受到來自那個聲音的懲罰。
  “哈哈……既然注定要有一戰,不如就定在城郊五裏坡如何?”雲行環顧一圈,暫未發現什麽高手,“在這交手,若是傷及無辜就不好了。”
  “呵,魔頭!你會有這麽好心?!休想耍什麽花招!”言罷,聲音的主人就持劍直愣愣地攻來。這一劍沒有任何特別,不快,不狠,不准。
  雲行懶得理會他們,一個縱身,就往城外五裏坡掠去。他剛剛的話可不是提議,容不得他們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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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正到了五裏坡後,前來應戰的卻不是剛才那批烏合之衆了。想也知道,就那樣的功夫,怎麽可能拿得下雲行?更何況,雲行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武功又是精進不少。
  “雲行,你的資質可算是千年難得一見,可惜你身爲魔教教主之子,吾輩也不得不收起惜才之意。”
  雲行聞言,看向說話之人。是個沒見過的老頭,打扮很像穿越前電視裏《西遊記》中的仙人道長,一身的仙風道骨。看似無害,實則厲害,因爲他已進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老頭側後方站著的少年,雲行卻是最熟悉不過。正是多日未見的苗淼。如此看來,這老頭的身份很清楚了。劍閣中人,看苗淼恭敬的樣子,至少也是長輩,看來正是紙條上所說的劍閣之主了。
  “你們今次前來,不正是爲了誅殺我麽?何必多費唇舌?”
  對方人多勢衆,雲行卻毫不畏懼。人多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或許他雲行無法誅殺他們,但想要逃脫卻是輕而易舉。以雲行現在的功力,他們的一舉一動根本逃不過他的感知。
  在場的,唯有劍閣之主可以當他的對手,雲行可能贏不了他,但保命足矣。
  “好!那就讓老夫先來會會你。”劍閣之主說完,以氣禦劍,寶劍如同自己有生命般朝雲行飛去。
  雲行一邊躲過飛劍,一邊留意劍閣之主是否有其他動作,右手運氣,吸起地上落葉化爲片片利刃,向劍閣之主攻去。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摘葉飛花,皆可爲劍。
  一方是疼愛自己的師父,一方是自己在劍閣之外交的第一個朋友。苗淼看著兩人的生死之戰,心中如翻江倒海。
  原本他此次是不必前來的。他們設定好的戰術裏也沒有他。但他還是來了。
  如果一會兒雲行不敵,他打算在關鍵時刻幫助雲行。
  只是,他沒想過,雲行和他師父居然可以呈勢均力敵之勢!這下,他倒是不擔心了。以他對雲行的了解,他相信雲行哪怕贏了他師父,也絕對不會痛下殺手。
  劍閣之主見落葉飛來,急忙往上一躍,躲開飛葉,然而,那飛葉如同長有眼睛一般,繼續朝劍閣之主攻去,劍閣之主見閃躲不行,召回寶劍,只一劍便將飛葉盡數打落。
  然而,還未等他有所喘息,雲行的攻擊又至。
  劍閣之主不禁愕然。這樣的實力,和他們的彙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少年莫非那時還在隱藏實力!
  這樣的年紀,哪怕只有那般實力,也已算不世奇才。而以他現在的表現來看,已經不能算是奇才,而是十足的妖孽!
  這樣的人,不能留。
  雲行和劍閣之主正面對敵,對于劍閣之主的殺心自然感受得清清楚楚。
  苗淼和劍閣之主都是劍閣之人,二人又一同前來。劍閣之主不可能不知道他雲行並不爲魔教做事。
  只是因爲他是魔教教主之子,就有這麽大的殺意,這不合情理。尤其,這殺意在他展露實力後,更甚了。
  雲行面對面朝劍閣之主攻去,在劍閣之主眼裏看到的,與其說是對正道的悲憫,對邪道的痛恨,不如說……是嫉妒,嫉賢妒能的嫉妒。
  所謂的正道無冕的領袖,原來不過如此。
  從頭至尾,雲行都沒看過苗淼一眼。
  並不是對苗淼失望,他只是不想他難做。他和苗淼相處不過幾天,如何抵得上苗淼在劍閣度過的十幾年日日月月。能收到那一張紙條,就已經出乎他意料了。
  何況,他們二人之間的戰鬥,本就不是苗淼那樣實力之人可以插手的。
  雲行並沒有武器,他接近劍閣之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雙指夾住劍閣之主的寶劍。這一招是他穿越前看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的,沒想到穿越後還很管用。
  夾住後,他再次用飛葉向劍閣之主攻去,劍閣之主無奈,只得棄劍。
  雲行拿到劍閣之主的寶劍後,不假思索,直接往地上擲去。
  正當二人纏鬥得難解難分之時,雲行注意到其他武林人士有所動作,忙施展身法,往反方向掠去。
  他先前選定五裏坡,正是看這裏一片光禿禿的草地,無處可以設置陷阱。至于地上……以他那卓絕的輕功,地底下的陷阱,對他完全沒有作用。
  雲行往反方向行了近十米回頭,就見那些個武林人士正張開了大網,也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本就無所謂,竟險些將那劍閣之主給網了進去。
  高手過招,一個失誤,就能決定一切。
  雲行見機不可失,抽過剛剛擲在地上的寶劍,往劍閣之主脖子上一橫。
  “你輸了。”
  劍閣之主這一場輸得實在極冤。但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他此刻也無話可說,只冷哼一聲。
  這顯然不會是終結。雲行不會忘記剛才那些武林人士所說的話,還有一個墨盟主。墨肆對《九轉魔功》了如指掌。這樣的人,不得不防。
  “嗖”一聲暗器的破空聲,一枚銀針轉瞬即至,以它在太陽光下閃爍的幽光來看,絕對塗有劇毒。
  也是墨肆倒黴。若是其他人,在遇到突如其來的勝利時,多半會被衝昏頭腦。
  雲行卻不是。早些年,曾經有人給他設過類似的套子,而他爲此付出了沈痛的代價,他的母親也因此離世。他曾發誓,類似的錯誤絕不再犯。因此,越是進展順利,他的頭腦越是清醒。
  只是,那銀針如果他閃過了,受傷的就會是那劍閣之主。
  如果那劍閣之主死在這裏,在場的這些武林人士,絕對會指證,是自己殺了那劍閣之主。到時候,他就要面臨劍閣全面的報複。
  或許,那劍閣之主本也就是墨肆的目標之一。畢竟,只要有那劍閣之主在,墨肆在正道之中就不會是第一。
  思緒不過是分秒之間,雲行閃身的同時,將橫于劍閣之主脖子上的寶劍下移,正好擋住了銀針的去勢。
  “叮”的一聲脆響。
  劍閣之主畢竟活了這麽多年歲,自然知道剛才是雲行救了自己,一時感佩,便道:“今日之事,劍閣退出。”
  “閣主,可別中了魔頭的離間計!”而墨肆見偷襲不成,只得現身。
  劍閣之主此時怎麽可能還看不出墨肆一直在利用于他,當下大怒,“墨盟主如此興風作浪,實在忝爲武林盟主!”
  “哈哈!好一個忝爲武林盟主。”墨肆仰天大笑,“閣主,你是否留意過,這周圍全都是我墨門的人。今天,你們三個,一個都別想走!”
  “你……!”劍閣之主險些氣背過去。想到苗淼之前的勸告,實在後悔蹚了這麽一趟渾水。只可惜,悔之晚矣。
  “呵,就你墨門這些人,哪怕都練了《九轉魔功》又如何?”雲行輕笑,“同樣是修煉《九轉魔功》,也是有差別的。”
  墨肆此番作爲,等同于把劍閣之主和苗淼都推到了和雲行同一條戰線。這一戰,勝負還難說。
  墨門畢竟人數衆多,雲行沒有功夫將其一一擊破,便將攻勢都集中在墨肆身上。所謂,擒賊先擒王。
  的確是“擒”,在不確定墨肆是否是男主時,雲行不能殺他。
  令雲行驚訝的是,墨肆看到他淩厲的攻勢,反倒笑得暢快。
  “哈哈哈哈!雲行,還得要多謝你了!我的功力停滯在第七轉已經幾個月了,多虧了你的示範了。啊哈哈哈哈!”
  卻是他墨肆趁勢突破了!居然能在戰鬥中突破,這墨肆的天資比之雲行也強上些許。若不是他一直沒有《九轉魔功》的全本……
  【溫馨提示:墨肆已突破武道至境,武俠背景已崩潰,完成本背景通關任務。本關卡即將結束。注意:您將在一分鍾內死亡,您將在五十五秒內死亡……】
  墨肆,正是這個故事裏未知的男主。也是,這樣妖孽的天資,的確當得上男主之位。
  雲行暗道糟糕,他的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分鍾。眼下的情況,若是沒有自己,苗淼和那劍閣之主必死無疑。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那麽,哪怕現在殺了墨肆,也沒有關系了。
  思及此,雲行運起全身功力,一掌打向墨肆。
  他說的沒錯,同樣是練習《九轉魔功》,效果也是不同的。因爲一個是《九轉魔功》,另外一個卻是《九轉輪回》。經曆過痛苦頓悟出的《九轉輪回》,絕對不是《九轉魔功》可以比擬的。
  墨肆從未見識過雲行的真正實力,而他自己也突破到了第八轉,對雲行的這一掌也就有些看輕了。
  待得他真正受了這一掌時,卻是來不及了。更何況,哪怕他知曉這一掌的威力,也同樣躲不開。
  墨門的弟子見掌門被一掌打飛,便想去接住他們掌門的身體。然而,待得他們真正碰觸到時,入手的只有一團的紅色。
  一具完整的血肉之軀,頃刻之間,化爲如雲團的血霧,絲絲縷縷地化開。
  處理完墨肆,雲行飛掠至苗淼身邊,也顧不得周圍墨門弟子的攻勢,硬生生地將他和苗淼那兩份全部受了。
  他如今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將他全身的功力悉數轉嫁到苗淼的身上。不知道墨門還會有何後招,只有把自己的功力全部傳給苗淼,雲行才可稍加安心。
  雲行那樣醜陋肮髒的時候,苗淼都肯爲他清洗。從那時起,雲行對苗淼就頗爲上心。還有今早他收到的那張紙條……苗淼在他眼裏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般。
  如今他身死,以苗淼的性子,必定很是悔過自責。劍閣的生活又枯燥無味。這樣的苗淼,讓雲行很難放寬心。
  萬般思緒在心頭,雲行最後之留下一句:“好好練功,等我回來。”
  說完,他親吻了一下苗淼的額頭,以示惜別。維持著這一動作,雲行的身影便化爲光點,散開了。
  “雲行……”
  空氣中,唯余苗淼的一聲歎息。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一)

  【人物已成功死亡。即將進入下一個世界。故事背景:未來機甲。故事梗概:無。男主:桑未。通關任務:機甲制造人物職業背景崩潰。溫馨提示:在聖達裏奧學院,您可以遇見本故事的男主。】
  雲行聽到內容後松了口氣。這次的任務提起來簡單不少。
  【鑒于您在上個任務同時讓明線男主和暗線男主突破武道至境,將獲得以下獎勵:《九轉輪回》。也就是說,您在其他的故事裏,也可修煉《九轉輪回》。望您可以善加利用,早日完成任務。】
  “可以傳授給他人嗎?”
  【很遺憾,不行。】
  “那所謂的暗線男主是?”
  【每個故事都有一位暗線男主,全靠您挖掘。完成明線男主任務,可成功通關;完成暗線男主任務,則將得到相應獎勵。溫馨提示:暗線男主並不受主角定律限制。】
  之前那個故事裏,雲行最後幫助了苗淼突破,那麽說,所謂的暗線男主就是苗淼?
  “如果我擁有可以破碎虛空的實力,是不是也可以回到之前穿越過的世界?”
  【沒錯。只要你的實力足夠,您可以回到之前穿越過的任何一個世界。】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雲行這才全心投入到新的世界中去。
  這次雲行一睜眼,入目的是完全金屬制的房間,看起來頗爲堅固。
  一個成人大小的機器人走到雲行的床邊。仿真的皮膚,柔軟的發絲,穿著也相當體面,若不是看到那略帶僵硬的動作,聽到那詭異的合成音,雲行還以爲是個真人。
  [您好,親愛的主人,家政001號向您問好。現在就需要進行洗漱嗎?]
  不愧是未來世界,真是高科技。
  “現在洗漱。”
  [好的,主人。家政001號立即爲您准備。]
  “這家看起來不錯。”
  家政001號聞言,用他那萬年不變的合成音回答。
  [親愛的主人,您的自娛自樂精神讓家政001號很是感動。但這改變不了您如今正住在貧民窟裏的事實。]
  [親愛的主人,您如此裹布不前的行爲,實在讓家政001號十分遺憾。要知道,以您的美貌,如果再這樣毫無建樹下去,您的下場只能是某位大佬的禁/脔。]
  [親愛的主人……]
  見再也不能從家政001號處得到有用信息,雲行開口打斷道:“我想上網。”
  初到未來,接觸到的都是未見過的高科技,雲行無法立刻適應。但既然是在高科技的未來,人類向負責家務的機器人下命令總歸是沒錯的。
  他所需要做的,不過是從小處開始了解,一點一點侵蝕到大處。
  [親愛的主人,這樣的事情,應該找光腦。我只負責您日常的起居。]說完,家政001號退至東邊的牆壁處。
  房間西面的金屬牆壁突然開始凹凸起伏,一個巨大的光屏呈現在雲行面前。
  [您好,親愛的主人,光腦001號爲您服務。]
  “我想觀看光腦使用教程。”
  [好的,親愛的主人。]
  雲行了解了光腦使用的教程後,上了會網,這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認識。
  那個聲音口中的聖達裏奧學院,是聯盟最好的學院,爲聯盟培養出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機甲戰士和機甲制造師。
  聖達裏奧學院每年七月份舉行招生考試,九月份正式入學。但凡年齡在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人,體術或者精神力至少有一項達到B者,都可以報名。
  而現在才一月份,距離招生考試尚早。雲行現在的身體到七月份剛好是十五歲,正好夠上報名的最低年齡標准。
  不知前身的體術和精神力成績如何?思及此,雲行翻開了光腦的記錄,體術:D,精神力:C。很稀松平常的成績。但正如家政001號所說,無權無勢,本身又弱小,卻長了一張過分美豔的臉,下場往往會很淒慘。
  沒錯,的確是美豔。那烏發雪膚,杏眼桃腮,皓齒朱唇的……要不是雲行很確信自己還有某個只屬于男性的器官,他還真以爲自己這一次穿成了個女的。
  爲今之計,他只能努力修煉《九轉輪回》,先將體術提升上去了。
  雲行的目標可不僅僅是入學這麽簡單。他的通關任務,需要他改變男主的職業走向。在還沒弄清楚具體情況時,掌握更多的力量總是好的。
  如此,這段日子,雲行就在一邊修煉功法,一邊學習機甲知識中度過了。
  至于爲何沒有選擇機甲制造:桑未是機甲制造師,而機甲戰士總是需要一名機甲制造師作爲搭檔,這樣的關系,可比同學什麽的牢靠的多。
  規劃完畢後,剩下的,就是自身的努力了。如果自己不夠優秀,以至于桑未沒挑上自己,那雲行的計劃就都功虧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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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個月後,聖達裏奧學院的入學報名考試如期舉行。
  每次聖達裏奧的入學報名測試總是人滿爲患。因爲人數太多,入學報名往往要持續一個禮拜。
  “雙A,好厲害啊!”隊伍的前面時不時爆發出歡呼聲和驚羨聲。
  雲行一大早就來排隊,輪到測試時,卻已經是下午了。他按照前面那人的樣子,站定在一個圓台之上,任由各種儀器對他全身進行掃描。
  “體術:S。”
  人群中驟然爆發出驚呼聲。
  S和A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突破S,而一旦突破S級,那麽他無論到哪裏都會受到巨大優待。如今星際形勢愈發嚴峻,聯盟崇敬強者。
  體術平定完畢後,對他全身進行掃描的儀器逐漸散開,一根根線路接駁到他的大腦。
  “精神力:S。”莫非《九轉輪回》可以同時增益體術和精神力?
  剛才聽到體術S時,人群中爆發出驚呼,這次卻是靜寂無聲。
  體術和精神力雙修,還全部都是S……這樣的修爲,整個聯盟都屈指可數。而這人,看起來才剛到聖達裏奧學院的報名年齡吧。
  這樣的人,今後會發展成多麽令人驚恐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二)

  爲雲行測試的聖達裏奧學院的導師,也爲雲行的成績所震驚。以雙S的成績入學,聖達裏奧學院自開辦以來,僅僅遇到過兩次。這兩個人後來都成爲了聯邦軍部響當當的人物。
  而他們進一步想到的則是,雲行,以後會是聖達裏奧學院的學生,他將會是聖達裏奧榮譽的一部分。
  “雲行,雙S。免試入學。學費全免。享受最優學員待遇。”
  體術和精神力至少一項達到B,這是聖達裏奧學院報名的基本條件,滿足這一條件後,學員還需參加進一步的入學測試。
  而入學報名測試點的老師這一句“免試入學”,相當于給了雲行直接入學的資格,他並不需要再進行其他考試了。
  更別說還有“享受最優學員待遇”這樣的好事了。等待測試的少年們聽後都是一陣驚羨。
  “人又長得美,成績又這麽好……天呐,簡直是我夢中的女神!”
  “這長相,比官網上公布的聖達裏奧之花還要美吧。噢,我得趕緊把這消息傳出去。”
  ……
  測試儀器旁,還在整理資料的導師翻到基本信息的那一頁,“雲行,年齡:15,性別:男”。他的嘴角略勾。
  啊,萬千少年的女神夢破滅什麽的,真是讓人期待啊。
  說起來,這些少年花癡的時候,就不會注意一下,他們“女神”的身高和胸圍嗎?
  雲行測試完畢後,幾乎是迎著一衆少年的星星眼走到校門口的,一路上還能聽到“聖達裏奧之光”什麽的。
  雲行表示,如果真有“聖達裏奧之光”的存在,那肯定是這些少年的眼睛。
  在這個高科技普及化的時代,有多少綠色植物成了衡量建築物是否奢華的至高標准。以此來說,聖達裏奧學院的確稱得上是極度豪華。從測試點回到校門的這段路,兩旁都有成蔭的綠樹。還有不少少男少女穿梭在樹林之中,發出陣陣的驚歎聲。
  雲行看著那些玩耍的少男少女,一時有些晃神。第一個故事也是發生在校園的。不知道洛易和肖啓辰現在如何了。不過,既然是故事,哪又有何所謂如何呢?
  【溫馨提示:不是的哦。這不僅僅是故事。你周圍的每一個人,每一件東西,其實都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是平行空間而已。你離開後,那些世界還是會繼續發展。】
  雲行聽後腳步一頓。果然和他曾經猜測過的一樣,都是真實的世界。
  這個聲音竟然可以操控他進入真實的世界,這得有多麽強悍的實力。更別提還能讓他附身在他人身體上。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個聲音究竟是屬于誰的?而且,這已經是這個聲音第二次不經他提問就回答了,莫非他還能侵入自己的意識?
  【非常抱歉,您如今的權限不夠,無法得知進一步的信息。】
  “那如何提高權限?”
  【完成任務,尤其是暗線任務,可以提高權限。】
  “最後一個問題。既然我占據了別人的身體。那麽,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呢?”
  【非常抱歉,這個問題同樣超出了您的權限。現在我只能告訴您,他們的靈魂被禁锢了。】
  被禁锢了,也就是說沒死。具體怎麽把他們放出來,看來還要自己增加權限才行。而現在他要做的,還是完成通關任務。
  呵,真是被人克得死死的。無力的感覺,只有在父母去世時才體會到過。或許,終有一天他會被他(們)玩死。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不放過可以存活的任何機會了。
  雲行一邊走一邊思索,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就被一個迎面跑來的少年撞了一下。
  少年蓬頭垢面的,衣服也跟片片破布似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酸臭味。看那模樣,倒是和雲行當年剛剛突破到八轉時有些像。只是,這少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一點都不想接受了洗精伐髓。
  這樣的少年,在這個時代真是少見。這個年代,哪怕在家什麽都不幹,政府補貼也足夠一個人過好基本的生活了。而這個少年卻像從垃圾堆裏爬出來一樣……實在可疑。
  以雲行S級的體術而言,自然不可能被少年撞倒。倒是少年,晃晃悠悠地眼看就要摔倒,雲行見狀,趕忙扶住少年。
  “謝謝。”少年的聲音細如蚊蠅。
  “不客氣。”雲行將少年扶正了才松手,“你也是來參加入學報名的嗎?”
  “嗯。我來報名機甲制造。”少年注意到自己渾身髒兮兮的,忙躲得遠些,才回答雲行的問題。
  “我叫雲行,你呢?”
  “我叫蘭絕。”雖然臉烏漆墨黑的,只能看清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但雲行還是能看出對方在很燦爛地朝自己微笑。
  原來不是主角。也是,哪可能每次都這麽幸運。只有弱者,才會相信運氣這樣的存在。雲行伸手打算替少年整理一下衣服,想想又作罷了,只道:“我一大早就過來也就剛剛輪到我。你這會兒過去,今天估計輪不到你了。不如明天再過來如何?”
  “好啊。謝謝你告訴我。嘿嘿。”
  “這樣問,可能有些冒昧。”雲行頓了頓,“你需要什麽幫助嗎?”
  少年聞言,彎起眉眼笑了,搖搖頭道:“謝謝你了。但是,你幫不了我哦。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努力了才能幫到自己。再見了,好心人。”說完,他朝雲行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雲行見狀,也和少年揮手道別,而後便回家去了。
  剛到家,光腦就提示他收到新信息。他點開來一看,正是聖達裏奧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系統提示,他的檔案也已經被同時調入。還真是出人意料的速度。
  按照錄取通知書上所寫,開學是在九月一日。至于分班信息,屆時才會告知。
  接下來的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雲行又全部都在修行中度過。上一個故事裏連續修行了近十年,他如今倒是比較適應這樣的生活。
  閉上眼,參悟功法。天地之間,只有自己。這種只需要朝著既定目標不斷衝擊的生活,才能讓雲行覺得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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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一晃而過,轉眼,就要開學了。雲行依舊很早就起床,往學校趕去。
  “快看!是聖達裏奧之光!”
  “噢,天呐!這樣的美貌,我快窒息了!”
  一路上,凡是雲行走過的地方,總有學生在背後啧啧稱歎。他這才知道,原來那個所謂“聖達裏奧之光”的名頭已經傳出去了。這都讓他有些擔憂了,這些少年連基本的性別都分不清,將來如何爲聯盟建功立業。
  聖達裏奧在開學前一天,已經提前把每位學生的分班信息都發送到了對方的光腦上。因此,雲行此次只要跟著導航走到班級就好了。
  雲行剛走進A班,就聽到班級裏傳來一陣歡呼,“嘿!我們機甲系的驕傲來了!”
  “傳說中的機甲系女神!”
  雲行無奈出聲,“聲明一下,我是男的。”走在校園裏,聽到別人的指指點點,他沒辦法一一分辯。現下一個班級就這麽點人,總能給他機會澄清一下吧。
  讓雲行頗爲遺憾的是,他穿越過來的身體不僅外貌相當女性化,連聲音都是中性化的低沈悅耳。若是他的聲音男人味十足,只要一開口,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更作孽的是,聯盟爲了取消對性別的歧視,一般公共場合並不會標示性別。否則,雲行只要用一本學生名冊就可以證明他的性別。
  “噢,我的女神。您大可不必如此诋毀自己。要知道作爲全聖達裏奧新生中最爲優秀的一個班級的學員,我們對您的愛都極爲理智。”
  ……
  雲行可一點都看不出他們的理智,“你們大可以去翻我的報名資料。”
  “女神大人,報名資料無關人員是禁止閱覽的。”回答的人一副“我就知道你故意說一些我們無法證明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是男性,我們是不會上當的”的表情。
  見溝通無效,雲行轉而道:“我叫雲行。”性別什麽的,等到分配宿舍的時候,自然就真相大白了。現在,他要做的,是糾正他們的稱呼。
  導師並沒有來,學生們都自己尋找自己的座位號坐下。雲行找到自己的座位後,努力板起一張臉後,才成功阻止了來搭讪的衆男生。
  倒不是他不想和同學交好。而是他們一口一個“雲女神”的,實在讓他吃不消。
  機甲系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比較高,男生的比例要比女生高上許多。雲行仔細觀察後,發現這班級裏還是有幾個女孩子的。其中一個長得還相當的漂亮。
  周圍的人群終于散去後,雲行才得以好好聽聽同學間的八卦。
  “诶,你們聽說那個桑未沒?”
  “就是這一屆機甲制造系的天才?”
  “對啊。據說,他這次入學考試可是全滿分。本身精神力也有S級。要不是他體術才D,肯定也能和雲女神一樣免試入學。”
  桑未,不正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嗎?他也是這一批進來的新生?那樣的話,找他搭檔的可能性增大了不少呢。
  正當雲行思索下一步計劃時,A班的班導才姗姗來遲。
  鑒于是第一天來報到,並不上課,導師把學校的大致狀況,以及今後的教學計劃大概說了一番後,就宣布可以解散了。
  周圍的同學太過熱情,雲行只得將“和同學搞好關系”這一項計劃暫時擱淺,打算先回宿舍再說。
  回到宿舍後,雲行很無奈地發現,他的計劃落空了。這所學校對優秀學生有優待,只要體術或者是精神力有一項達到S,就可以分到單獨居住的樓房。
  于是,雲行又失去了一個向大衆證明自己是男性的機會。
  當然,幸運的事也是有的。比如說,他旁邊那幢樓裏住的正是那個機甲制造系的天才——桑未。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三)

  獨棟宿舍選址很是講究。宿舍周圍綠樹掩映,空氣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天然清新。陽台對著的方向是一大片湖泊,陽光過處,波光粼粼。
  坐在陽台上,泡上一壺茶或者是咖啡,聆聽微風拂過湖面的聲音,想必十分惬意。
  當然,這只是路過校舍的藝術系學生的看法。而他們發表感慨時,通常會加上一句,可惜被一群機甲系和機甲制造系的大老粗給糟蹋了。
  對于忙于訓練或者研究機甲的獨棟宿舍居住者們來說,這裏不過是個暫時休整的地方。他們樂于接受校方的好意,但對此並不在意。
  將自己的住所打理完畢後,雲行覺得,他有必要和隔壁的桑未先認識一下。
  轉變他人的人生軌迹什麽的,應該先征求主人的意見吧。既然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雲行就沒有隨便幹涉別人命運的權力。
  思及此,雲行直奔廚房,打算做個芝士蛋糕,作爲前去拜訪的伴手禮。
  芝士蛋糕很快出爐,聞起來味道還不錯。未來的高科技冰箱快速地將蛋糕的溫度鎖定在最佳的狀態。
  將冷藏完畢的芝士蛋糕放在漂亮的盒子中裝好,雲行這才提著蛋糕走向了隔壁的獨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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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行剛走到桑未的宿舍門口,門很快就自動開了。一個俊美的少年一邊打哈欠,一邊緩步往門口走來。那睡眼惺忪,睡衣半垮的樣子,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你好。”雲行先行問好,“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正在睡覺。”
  少年揉了揉眼睛,看清來人是誰後,道:“唔,你好,最近風頭正盛的機甲女神。我一直是這副睡不醒的樣子。要進來坐嗎?”
  “……我是男的。”不論其他人如何認爲,至少要讓男主清楚自己的性別吧。
  “啊,我知道的。他們都說你喜歡用自己是男的來拒絕追求你的異性。”少年側過身,示意雲行如果想進來的話可以隨意,“放心。我暫時還沒有追求你的意思。雖然你很賞心悅目。”
  再一次解釋無果,雲行幹脆暫時放棄了。反正自己是男是女,對他的計劃暫時沒多少影響。
  他的問題還未問出口,男主的宿舍,自然是要進去的。
  一坐到會客室的沙發上,雲行就拿出盒子裏的芝士蛋糕,“這是我自己做的芝士蛋糕。拿來給你嘗嘗。”
  桑未詫異地瞪大了霧氣迷蒙的睡眼,良久才慢吞吞地拆開芝士蛋糕的盒子,用裏面附帶的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裏。似乎是覺得味道還不錯,桑未幸福地眯了眯眼,又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全都送到了嘴裏,還沒吃完又舀了一勺塞進去。不過一會兒功夫,一大塊芝士蛋糕就見了底。
  那模樣,倒是讓雲行想到了肖啓辰。只不過,肖啓辰雖然也嗜睡,也愛吃,但他每次醒來都是精神煥發的樣子。
  雲行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肖啓辰那每天一到時間必須睡眠,且無論外界發生何事都不會醒來,一覺醒來就容光煥發,且胃口大開的樣子,很像是在修煉。
  如此說來,肖啓辰莫非是第一個故事裏的暗線男主?
  【溫馨提示:回答正確哦。不過,第一個故事已經結束,本遊戲沒有倒退功能。您還是把目光朝前看吧。祝您能成功拿下本次的暗線主角。】
  回顧過去,只是爲了找出規律,更好地通關本次任務而已。把目光往前看,這樣的道理,雲行自然是懂的。當下,他便繼續思索起這個故事裏可能的暗線來。
  會是蘭絕嗎?第一次見面實在讓雲行印象深刻。
  另一邊,全部吃完後,桑未才贊歎道:“唔,不愧是機甲女神。真賢惠。”
  ……
  只一句話,就成功將雲行從思緒中拉離,“和人分享食物的喜好,與男女無關。”
  桑未一副“我懂,你不用再狡辯了”的樣子,雲行再次落敗。沒想到自己穿越後的第一次失敗居然是和自己的性別做鬥爭。
  雲行無言以對,轉而研究其桑未的住所來。
  桑未的住所如他的人一般,讓人在看到的瞬間想到的就是“啊,該睡覺了”。
  午後時光,外頭的陽光應當正烈。從桑未的屋裏看去卻是一副日薄西山的模樣,窗戶裏透進來的光都是灰蒙蒙的,似乎再過幾分鍾夜色就要降臨。
  這是獨棟宿舍的窗戶玻璃自帶的功能,可以根據主人的需求調整光線射入的強弱。這也是爲了保證給予學員良好的休息環境。但一般不到必要時刻,學員們並不會啓用此項功能。畢竟,它違背了大自然自身的規律,對學員也有一定的不良影響。
  但桑未卻在開學第一天就啓用了這項功能。是因爲他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差?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你很缺少睡眠嗎?”
  “啊?”桑未顯然是在走神,聽到雲行似乎說了什麽,才疑惑地看著雲行,雲行將問題又複述了一遍,他才回答,“哦,我身體不太好,經常自動進入休眠。”
  自動進入休眠?這可不僅僅是不太好了。
  聯盟簡單地給體術下了S,A,B,C,D幾個檔次。其實,這幾個檔次中的最佳和最差,還可以細分。像雲行前身,體術也是D,算是最差的那一大類,但並沒有差到會自動休眠的地步。
  看來桑未的身體真是差到一定地步了。幸好精神力達到S後可以操控物體,否則,他想必連機甲制造師都不一定能勝任吧。
  如果桑未說的是真的,那雲行接下來的計劃就很明確了——盡快提升自己,賺到改善體質的藥水。桑未的身體素質先上去了,他的人生才能有更多可能。
  當然,雲行考慮再多都是無用的。他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主角的意願,“桑未,你很想成爲機甲制造師嗎?”
  “機甲制造師?嘿嘿……”桑未靠在沙發上,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我除了成爲機甲制造師還能怎樣?這樣的身體,哪怕是最輕型的機甲,我都駕馭不了。”
  明明依舊是懶洋洋的音調,雲行卻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了一絲仇恨和幾分不甘。
  雖然,面對別人的不幸,自己還很愉快,這樣的事情很不可取。但雲行還是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桑未自己也不想成爲機甲制造師。桑未自己還有成爲機甲戰士的渴望。
  只要桑未願意,那麽,雲行就可以不遺余力地爲他達成目標。
  “說不定,有一天你可以駕馭機甲。聯盟中有不少人使用體質改造藥水成功改善了體質。”
  “唔?那個啊……過了十八歲就無效了。我已經快十六歲了。來不及的。”哪怕他現在再如何努力學習制造機甲都來不及的。機甲制造師是個大器晚成的職業,等到他功成名就,可以得到藥水時,早就爲時晚矣。
  “不到最後關頭,可別輕言放棄。”
  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後,雲行直接說出自己此行的最後一個目的,“桑未,我知道你是這一屆機甲制造系新入學的學員中最優秀的一位,”說話時,雲行的視線一直鎖定住桑未,以示鄭重,“我希望你在以後的實踐中,能擔任我的機甲維護師。當然,我並不會對你做任何限制。你依舊可以爲其他學員維修機甲。”
  在課外實踐中,機甲制造師爲機甲系學員提供的更多的是機甲維護和機甲使用建議這樣的幫助。
  學員制作出的機甲還存在各種隱患,往往只作爲作品被收藏起來,而不會讓機甲戰士去駕駛。畢竟,機甲戰士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讓他們去試驗一些有危險的機甲。
  “……能爲機甲女神修理機甲是我的榮幸。”看起來睡意朦胧,回答卻是意外的清晰。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結束,明天上班了。作爲沒有存稿的苦逼作者,今後只能爭取做到日更。
  更新時間在晚上。可能十一點左右的樣子。
  


☆、機甲和演技帝(四)

  聽到想要的回答,雲行便開口告辭。
  桑未並未回應,原本靠在沙發上的上身往前微傾,單手撐住額頭,偏長的頭發滑落到臉頰,將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徹底遮住。
  “呵呵……”低沈的笑聲從他的口裏逸出。
  不對勁。這樣的桑未,和剛剛那個桑未不一樣。
  再次擡起頭,桑未那迷蒙的雙眼已是一片清明,“怎麽?我們的機甲‘女神’是打算要幫助我麽?”
  “你剛才一直在演戲?”
  “呵,不然如何讓機甲‘女神’感到賓至如歸。”桑未站起身,走到雲行的身邊,擡手壓住雲行的肩膀,“多美的一張臉。可惜是個男孩子。”
  那壓住雲行肩膀的力道重若千斤,這完全不是一個體術D的人該有的能力。雲行想到剛剛自己所做的種種打算,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傻瓜。
  桑未並不期待雲行對他的話做任何回應,直接問道:“你不希望我成爲機甲制造師?”
  問完話後,他松開了按住雲行肩膀的手,“不用回答,你的精神力波動告訴我,我是否成爲機甲制造師是對你性命攸關的事。雖然不清楚你爲何不想讓我成爲機甲制造師。”桑未踱步坐回沙發,雙腿交疊,雙臂展開放在沙發靠背上,“成爲機甲制造師或者是機甲戰士,這對我來說毫無區別。人生太過無趣。如果你想讓我如你的願,就讓我看到你能左右我決定的價值。”
  事情的發展明顯已經不是雲行能掌控的了。而桑未所說的能察覺到精神力波動,正是來自精神力等級的壓制,這讓雲行的所有情緒無所遁形。
  當下,雲行只能努力平心靜氣,問:“價值?你是指何種方面?”
  “呵……你想提供何種方面的?雖然,不得不承認,你能在六個月內,將體術從D提升到S,將精神力從C提升到S,這樣的速度,在整個聯盟中都絕無僅有。”桑未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闡述,“但是,現在的你還是太弱了。現在的你,除了這張臉,其他的在我看來一無是處。當然,如果你願意獻出你這張臉,讓我按在某個女孩身上,我也不介意達成你的願望。”
  雲行聞言,壓下腦海裏翻滾的思緒,鎮定道:“既然如此。那麽,給我三年。三年內,我一定會成長到讓你側目的程度。”
  “哈。真是讓人嫉妒的幹勁。倒是讓我對你有些期待了。那就以三年爲期。”桑未看著雲行,笑得邪肆張揚。
  “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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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桑未的住所回來後,雲行就一直在思索如何獲得一架定制機甲的問題。
  雲行穿越前25歲,第一個世界他待了近半年,第二個世界近十年。合起來計算,雲行的心理年齡已經有三十多了。但他今天居然被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給騙過去了。
  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他羞愧,也讓他警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必須更加認真謹慎。
  而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提高自己實力。
  桑未剛才展露出來的精神力,比雲行要厲害上很多。雲行要想在三年內成長到能讓桑未認可的程度,並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作爲一名機甲戰士,顯然,他首先需要有一架屬于自己的機甲。
  “光腦002,查詢‘免費獲得優秀機甲的方法’。”
  未來的網絡,每一條信息都有大型智腦的審核,還有網警的巡邏審核,雲行可以放心地采納網絡上給予的建議。
  光腦002號迅速地爲雲行搜索出他想要的答案。雲行浏覽一番後,終于發現了一條可行的路徑——網絡虛擬機甲大賽。
  這是一項由聯盟政府和聯盟軍方一起合作舉辦的全聯盟範圍內的頂級網絡賽事,每年舉辦一次,爲的是爲聯盟網羅更多的優秀機甲戰士。前三名將有機會由全聯盟數一數二的機甲制造師爲其量身定做機甲。
  這樣的比賽,一方面可以讓他進一步了解機甲,另一方面也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一箭雙雕。
  不過,雲行並不認爲他可以輕易地取得優勝。他是新手,而網絡一直是群雄輩出的地方。
  但他不會輕易放棄。
  手指往虛空中一戳,按下報名鍵。
  [雲行先生,恭喜您報名成功。資料正在等待審核。請稍後。]
  [審核已通過。具體比賽時間將在報名截止後通知您。請耐心等待。]
  報名成功後,雲行退出浏覽界面,切換到實戰演習-機甲模擬。
  [雲行,您好!請您選擇機甲。]
  雲行的面前赫然顯現出一架架龐大的機甲。雖然知道在網絡中,顯示的機甲不過是幻象,但雲行還是爲這樣強大的機械而震撼。
  他在一架架機甲間徘徊一番後,視線猛地被一架墨藍色的機甲吸引住了。
  那流暢而大氣的線條,穩重又不乏敏捷的身形,雖然中規中矩,沒有什麽突出的特點,但這對雲行來說就是最大的特點——平衡。平衡可以讓他自由發揮出各種特點。
  雲行伸手碰觸那架墨藍色機甲後,系統音就問他是否確認選擇“墨蘭”,雲行毫不猶豫地確認。
  他的話音一落,“墨蘭”的胸口就張開了,而雲行的面前則伸展開一雙巨大的機械手,正是“墨蘭”的。
  雲行從善如流地登上那雙機械手,經由它登進“墨蘭”的心髒。
  機甲的內部構造相當玄妙。雲行的正前方偏下的位置,有一排帶紅色外框的透明按鈕,對應各個功能鍵。正前方偏上的位置,則是一大片立體形狀的被切割成六塊的屏幕。六塊屏幕,對應東南西北上下六個方向。除此以外,周圍一片空茫茫的,沒有落腳點,雲行的腳卻奇異地可以懸浮在半空中。
  這就是機甲?
  [鑒于這是您第一次進行機甲模擬練習,我們將爲您提供全程輔導。]
  [網絡機甲模擬練習,經過多方權威認證,具有和現實幾乎完全相同的效果。也就是說,您在模擬練習中和您所駕駛的機甲達到多少契合度,您在現實中也能和這台機甲機甲達到多少契合度。因此,請您重視和您一起參加模擬的機甲。這是一名戰士對他的戰友應有的尊重。]
  [下面進行契合度評判。請稍後。]
  [契合度評判結果,90%。等級,上等。]
  [契合度合格,您可以開始嘗試操作您所選擇的機甲。]
  聽到這樣的語音提示後,雲行嘗試著動了動左手,雖然看不到,但雲行可以感受到“墨蘭”的左手也動了動。
  這樣心意相通的感覺,真是奇妙。難怪這個世界上這麽多人都想成爲機甲戰士。
  四肢都試過小幅度動作後,雲行開始嘗試奔跑、跳躍等調高難度的動作。
  等到完全適應過後,雲行就開始浏覽機甲模擬的競技場在線名單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練可不夠。機甲大賽可是競技項目,而不是一個人的表演秀。而且,現在雲行要提升的可不是個人能力,而是和機甲的磨合度,顯然實戰演習才是提升磨合度更佳的方法。
  雲行設定好淩晨一點的在線鬧鈴後,就從在線名單的倒數第一開始挑戰,贏了一個就開始挑戰再上一名。等到鬧鈴響起時,他已經挑戰了上百人,他的排名蹭蹭蹭地往上提升。當然,與此同時,往上提升的還有他的機甲駕駛技術。
  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後,雲行思索著明天可以跳過最後那批人,從中間段來挑選挑戰對手了。畢竟,雲行的體術和精神力等級放在那,實力提升自然是飛快的。一旦提升到了和他體術、精神力對應的等級,再要突破瓶頸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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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雲行照例早早地就往班級趕去。但每次他很早的時候,總會有人比他更早。
  “你好。”比雲行更早到教室的女孩主動向雲行招呼。她從座位上站起身後,雲行才發現正是班上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
  “你好。”雲行禮貌地回以微笑,“你來得真早。”
  “呵呵……事實上,我是特地早來,等你的。”
  猛地聽到在原來的世界極高頻率聽到的一句話,雲行詫異地看著女孩,卻聽她接著道:“你……你昨天是不是去桑未的寢室了?”還沒說完,女孩的臉都紅透了。
  原來是想從他這探聽桑未的消息。莫非這女孩喜歡桑未?那麽,她所看到的又是何種面目的桑未?
  “嗯,是去過。”雲行如實回答。
  “聽說你還給他帶了芝士蛋糕……你,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用了個“也”字,看來女孩對她喜歡桑未的事情,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也是,都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
  “雖然你們都不信,但是,我一再地表示過,我是男性。”
  “诶?”女孩訝異地喊了聲,“雖然我也對你的性別持保留態度。但你喜不喜歡桑未和你的性別有什麽關系?你是男性也可能喜歡桑未啊。”
  呃?于是,這個世界還是充滿同j□j情的世界?“好吧。作爲男性,我也沒有以愛情這樣的感情喜歡桑未。”
  那樣心思深沈的人,雲行喜歡他才是找虐。
  “哦。那就好。”女孩舒了口氣,向雲行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高子冉。”
  雲行見狀,也伸出右手和高子冉輕輕一握。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高子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雲行的視線鼓勵下,才繼續道,“我想和你學做芝士蛋糕。放心,我學得很快。你只需要教我一個小時就夠了。”
  這女孩是喜歡桑未無誤了。
  至于讓他教導做蛋糕什麽的,這是要把他當閨蜜麽?
  不過,現在雲行比較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呃,在聖達裏奧,學員的個人隱私這麽容易被人窺探麽。”
  “這倒不是。事實上,我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知道你昨天去拜訪了桑未。”
  見高子冉據實以告,雲行也不忍指責,只道:“芝士蛋糕可以教你。但希望你以後不要隨便窺探我的隱私。這會讓我很困擾。”
  “好的。知道你對桑未沒有惡意,我自然不會再窺探你的隱私。”說到這裏,高子冉聳了聳肩,“事實上,以你的資質,你的資料很快就會變成聯盟機密。我想窺探也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五)

  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下課後,雲行自然就帶著高子冉回了宿舍。
  雲行走到門前,智能識別成功後,大門就敞開了。然而,讓雲行驚訝的是,桑未正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目視著他們的到來。
  雲行頓時進入戒備狀態。他並沒有將自己的宿舍對桑未開放。他是怎麽進來的?
  “桑……桑未。”高子冉突然見到心上人,白皙的面龐頓時羞紅一片。
  “你好。”桑未站起身,揉著眼睛,緩步走到高子冉面前,“你……是叫高子冉吧?”
  那樣溫和無害,又柔弱易倦的模樣,和雲行昨天見到的如出一轍。雲行心中冷笑,又在演戲了。桑未想演,那他雲行這次作爲旁觀者,自然要捧場。
  另一邊,高子冉聽到暗戀的對象叫出自己的名字,驚喜地問道:“你還記得我?”
  “嗯!入學報名那天,是你給我指的路。可惜我一到教室就困得睡著了。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說完,桑未的臉也微微泛紅,似是極不好意思。
  高子冉見他這幅樣子,心都快化了,又怎會介意,想到他那虛弱至極的身體,忙問道:“你的身體還好嗎?”
  “唔?”桑未忍住哈欠,迷茫地看著高子冉,顯然沒有聽清楚,“對了。子冉,你和阿行的關系一定很好吧?放學了還一起回來,真是讓人羨慕的友愛。”
  高子冉擔心桑未誤會她和雲行的關系,忙擺手,道:“你別誤會。我……我只是想讓雲行教我做蛋糕而已。”
  “這樣啊。說起來,阿行做的蛋糕真的好好吃。”少年似是回憶起了蛋糕的美味,霧蒙蒙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阿行說過只做給我一個人吃啊。”
  雲行聽到這裏,眯了眯眼,他可沒說過這樣近似表白的話。桑未這樣說是何意?
  “呃……這個……”面對桑未那雙純潔的眼睛,高子冉實在不好意思撒謊,如實道,“事實上,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我昨天讓人跟蹤了雲行。”
  桑未聞言,瞪大了一雙水眸,“诶?昨天?是在我宿舍嗎?既然人都來了,怎麽不讓他現身呢。蛋糕要一起分享才更美味。”
  “我……我其實是在雲行這……” 話題轉到這裏,高子冉越來越羞愧。從桑未對雲行的稱呼來看,二人必定十分熟稔。而自己卻在雲行的宿舍安裝了監視系統。
  “說起來,阿行的宿舍除了他自己外,只開通了我的權限。以聖達裏奧的防禦系統,外人進不來的吧。子冉,你是侵入了這的控制光腦,安裝了監視系統嗎?好厲害!”桑未的眼睛蓦地放光,似是極爲感興趣,“這樣的技術,哪怕是機甲制造系的學長們都不一定能掌握吧。”
  說到這裏,桑未用如小狗般的眼神看著高子冉,“你能教我嗎?”
  “呃……當然可以!”似乎事情的進展也沒她想象中那麽糟糕。
  “太好了!對了,這個監視系統還在嗎?我想觀摩一下。”桑未一邊說一邊呼出這棟樓的控制光腦,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光腦的虛擬鍵盤上跳躍舞蹈,“啊!還在啊。”
  幾乎是在桑未話落的瞬間,高子冉的臉色蓦然通紅。
  她承諾過雲行,不會再監視于他。但是,明明她有足夠的時間撤掉監視系統,她卻一直都沒有這麽做。
  只因爲,她不想這麽做。她曾經嘗試入侵桑未宿舍的控制光腦,但是失敗了。如今,雲行和桑未的關系看似不錯,桑未很可能會去雲行的宿舍,她希望可以借由雲行這邊的監視系統關注桑未。
  但可惜,她的計劃還未實行,就已經失敗了。
  “這個……我一會兒就要撤掉的。我只是想……”高子冉低垂著腦袋,鼓起勇氣想剖白自己的心迹,擡頭卻見桑未已經靠在雲行肩頭打起了瞌睡。看來桑未的身體果然還是很差。
  雲行見狀,在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在他的宿舍內安裝監視系統,怎麽想高子冉道歉的對象都應該是他吧。但她的一字一句卻全是衝著桑未去的。雲行對她的好感,立時消失殆盡。
  過了好半晌,桑未才迷迷糊糊地醒來,“唔?我居然睡著了?”完全睜開眼後,他剛好對上高子冉深情注視的目光,“子冉,對不起啊。你是來讓阿行教你做蛋糕的。我卻霸占了阿行這麽久。你們繼續吧。我在一旁看著。”
  “诶?好啊。”若不是桑未提起,高子冉這會兒早忘了做蛋糕這回事了。但現下如果沒有學做蛋糕這個借口,這裏根本就沒有她插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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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行聞言,沈默地將二人帶到廚房,自己取出制作蛋糕的各種食材,並對它們一一講解。
  “主材料就是這些了。記住了嗎?”雲行問完,卻聽不到高子冉的回答,回頭一看,就發現高子冉正對著桑未發呆。
  而桑未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如果不是桑未昨天自己暴露,恐怕雲行到現在也還是被他的演技所蒙蔽吧。雲行不禁有此感想。
  等了高子冉一會兒,見她依舊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雲行才出聲提醒,“高子冉?”
  高子冉被突然驚醒,良久才反應過來,“啊,诶?哦,我記住了。”
  雲行也知道這會兒她心思不可能放在蛋糕上了,便只自顧自地將整個過程示範完,很快烤箱中就逸出了蛋糕的甜香。
  “好香……阿行,你的蛋糕烤好了?”桑未不知何時醒來,站起身走到雲行身後,從雲行的肩膀上探出個腦袋,使勁往烤箱的方向湊。
  和這樣一個人湊那麽近,雲行只覺渾身難受,但偏偏他又拗不過桑未,只得暗自忍耐,“還沒好。再等等。”
  桑未聽後,側過頭,在雲行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收回之前的話,除了這張臉,你的廚藝也入得了我的眼。”
  濡濕的氣息噴灑在雲行耳邊,讓雲行直想躲避,身體卻被桑未牢牢按住,無從閃躲。
  另一邊,高子冉明明一直注視著桑未,就等他醒來,然而,她回過神時,卻發現桑未已經到了雲行身邊。
  是錯覺吧。高子冉自忖。她也沒多想,就叫住了桑未。
  “桑未,實戰模擬的搭檔你定好了嗎?我可以邀請你作爲我的機甲維護師嗎?”
  桑未聞言轉身,無奈道:“唔,不好意思哦。我答應過阿行,要成爲他的專屬機甲維護師。”說完,他的眼睛還無辜地眨了眨。
  這樣純真無辜的一張臉,高子冉又怎好意思抱怨,只把自己的一腔憤懑發泄在雲行身上。既然不喜歡桑未,又幹嘛要把桑未搶去做自己的專屬機甲維護師?
  而且,此時二人這樣親密的樣子,她根本難以插足。一時之間,她又怒又氣,道了聲“我先走了”便離開了雲行的宿舍。
  雲行全程從未作出任何解釋。這樣的情況,解釋了高子冉也不可能相信,反倒是讓他在桑未面前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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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子冉一走,桑未就收起了那副純真臉,再次呼出這裏的控制光腦,手指刷刷刷飛快地動作。
  “高子冉的監視系統,我已經幫你拆除了。”
  “哦。謝謝。”言下之意,拆除的只是高子冉的監視系統,他桑未的依舊保留?
  桑未並未對雲行的道謝做任何表示,只踱步到烤箱邊上,把正巧烤好的蛋糕拿出來,用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才一入口,他就眉頭大皺,“這個味道不對。”
  見他難得吃癟,雲行不由彎起嘴角,走過去,拿過蛋糕放在冰箱裏,設定成先自然冷卻後冷藏的效果,“這是肯定的。芝士蛋糕必須冷藏過才好吃。”
  做完這一切,雲行又走回桑未對面,“說吧。你找我有何事?”
  “只是聽說,你要帶個女生回來,就來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品味。”桑未輕搖手指,“都沒你漂亮。你的品味可真是不行。”
  人家姑娘表現得如此明顯,雲行可不信桑未沒看出來,“她是因爲喜歡你,才跟我學習做蛋糕。”
  “哦,是這樣嗎?那她注定要傷心了。真是遺憾。”桑未漫不經心地感歎。
  事實上,現在他的精力都放在檢查雲行的庫存食材上了,“排骨啊,我想吃糖醋小排。還有這個,杏鮑菇也要。再來個冬瓜吧。”
  雲行無奈地把他點到的菜都拿出來,“于是,你來就是爲了蹭吃蹭喝嗎?”
  桑未蓦地轉過頭來,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升騰起黑色的霧氣,“你誤會了。我來只是想提醒你,既然提起了我的興趣,你,就是我桑未的私有物。我不許你和其他人有任何超過點頭之交的往來。”
  桑未的目光猶如實質,雲行不禁覺得芒刺在背。
  桑未對雲行的反應很是滿意,轉而問道:“對了,你昨天剛注冊了網絡機甲模擬?”
  “你怎麽知道?”雲行不禁駭然。現實中無法躲避他的監視也就罷了。如果連網上都逃不過,這該是多麽駭人的勢力。
  僅僅只是有興趣,就産生了這麽大的獨占欲,偏偏他又有可以獨占的實力,這樣的少年,真是恐怖的存在。如果不是任務的要求,雲行這輩子都不想招惹上他。
  “在我這裏,你沒有隱私。”桑未直視雲行的眼睛,“你認爲和公共練習場上那些廢物對戰,實力會有真正的提高嗎?”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六)

  桑未提到公共練習場,那麽說還有更爲私密但是級別更高的練習場?
  “現在登錄機甲模擬系統。我會教導你機甲的使用技巧。”桑未說完,徑自走向了會客室,不需要回頭確認,他也知道雲行會跟過來。
  那天他如此戲弄雲行,雲行卻絲毫沒有動怒,那時候他就明白,雲行有兩條優點——能忍;在不觸及底線時,識時務。這樣的人,如果用來做寵物,應該能玩久些。
  至于爲何要教導雲行:既然都是自己的私有物了,實力太弱的話,丟的可是他的臉。
  桑未主動提出要教導雲行,雲行自然不會拒絕。既然注定要和他糾纏不清,那還不如識相地踏上他提供的捷徑,也好少走些彎路,早日完成通關任務,遠離桑未。
  雲行亦步亦趨地跟著,視線裏,桑未走路時背挺得很直,像是個極驕傲的人。
  “希望你能學快些。我的耐性可不好。”
  桑未說話時,頭並未轉過來,聲音也不響,雲行卻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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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鍾後,雲行成功登上機甲模擬系統。練習場依舊如昨天一樣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雲行正在琢磨如何聯系桑未,肩膀就被一只手按住,等到他的肩膀再次得到自由時,他所處的位置已是一片空曠無人的巨大場地。
  [雲行先生,您好!私002號練習場已將您的檔案記錄在案。您今後可以自由出入私002號練習場。]
  雲行的對面,桑未已經裝備好機甲,蓄勢待發。
  桑未使用的是一架黑色的機甲,機甲身型輕盈,但關節處突然增多的零件,表明這架機甲的力量也絕對不俗。
  見桑未已經准備完畢,雲行迅速召出自己的“墨蘭”。
  桑未低沈磁性的嗓音被黑色機甲擴大了數倍,“呵,選的是‘墨蘭’。倒是符合你的性格。”
  他依舊不等雲行回應,兀自繼續道:“開啓錄像設置。我只會教你這一次。能領悟多少,憑你自己本事。”
  “嗯。”雲行也沒奢望桑未會一直教導他。桑未那樣霸道蠻橫的說辭,顯然沒有把雲行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雲行自然不指望他對自己能有多少耐心。
  雲行剛一開啓錄像,就聽到空曠的場地上響起提示音,[桑未VS.雲行。第一場比試,開始。]
  提示音一落,還沒等雲行動作,桑未的攻擊就已突至。只是簡單的一拳揮出,毫無特效,雲行的“墨蘭”就飛出了好幾十米。
  “墨蘭”的駕駛艙內,雲行被外力強制按倒在一個平面上,清楚地感受到身體在地上摩擦所産生的火辣辣的疼痛。
  機甲模擬系統中的機甲都是官方配備的,不會因爲個人的財力或者權力而給予他與衆不同的機甲。也就是說,桑未使用的機甲,只是聯盟最普通的機甲而已。
  而雲行昨天與人對戰時,也遇上過使用這種機甲的人。但那人完全沒有桑未這麽快的速度,也沒有桑未這麽大的攻擊力。莫非是與桑未的體術和精神力有關?
  桑未似有所感,解惑道:“我的體術和精神力一直壓制在A級。”
  只是A級就有這麽強的能力?這就是所謂的機甲高深技巧的厲害之處?
  思及此,雲行不禁動容,雙手手指使勁摳住地面,止住了滑行的趨勢,而後,兩腿一蹬,迅速站起身。
  想要了解更多,就要跟對方有更多的接觸和更多的切磋。桑未的耐心不佳,他的時間不多,只能更加快速地進行下一輪。
  “再來。”話落,雲行盡全力快速往桑未的方向奔去,他的拳頭高高揚起,目標正是桑未機甲的頭部。
  然而,當雲行的拳頭正要砸中桑未時,他的眼前卻突然失去了目標。突然消失,這樣的速度,就像是上個故事中的雲行一般。
  那麽……莫非桑未也在身後?但機甲內的六塊屏幕上都沒有桑未的蹤影。
  雲行止住攻勢,原地左顧右盼,尋找桑未的蹤影。就在他迷惘的時候,前胸猛然遭受重擊。如此近的距離,如果桑未不是徒手,而是用上武器,那麽,雲行這一場比試已經輸了。
  對面的機甲中傳來桑未帶著嘲諷的笑聲,“精神力的作用可不止壓制對手這麽簡單。”
  雲行再次被擊倒在地後,馬上起身,卻只聽見桑未的一句,“真是無趣。今天就到這裏了。”
  桑未的身影逐漸變淡。雲行知道,桑未已經下線了。
  現下,他只能自己琢磨了。雖然只有這麽一會兒,但剛剛的錄像可以供雲行研究很久。
  一遍一遍地回放桑未剛剛的動作。雲行只能給出一個評價:自然。
  仿佛機甲和人是一體的。機甲就是人,人就是機甲。一舉一動都那麽自然。桑未,已經清楚掌握了他那架機甲每一處細微的地方,知道奔跑時雙腿張開怎樣的角度,彎曲怎樣的角度,才能讓機甲跑得最快,知道手臂從哪個角度出拳,才能揮出最大的力量。
  而且,桑未的一舉一動,都契合某種韻律,這樣的韻律讓機甲發揮出了超出機甲本身的實力。
  難怪桑未嗤笑他竟然妄想靠公共平台的對戰來提升實力。對自己機甲的細微了解,以及韻律的契合,這些都不是靠和人對戰可以提升的。雲行更加需要的,是獨自一人靠不斷的試驗來體悟。
  至于桑未突然消失的那招,雲行猜測,可能類似幻象。桑未消失前和再次出現時,位置一模一樣。但雲行並不能確定,他對精神力的使用方法掌握得實在太少。
  余下的時間,雲行一次又一次地試驗桑未剛剛展露的第一個技巧。至于第二個,雲行暫時無法領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雲行依舊沈溺在試驗中,直到私002練習場的合成音打斷了他。
  [雲行先生,主人提醒您,可以准備晚餐了。]
  看來桑未還記得糖醋小排、杏鮑菇和冬瓜的事情。雲行無奈,只得登出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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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裏,雲行過得一直很規律。
  白天上課,晚上回到宿舍,爲桑未准備好晚飯後,就登陸機甲模擬系統,繼續鑽研機甲使用的技巧。
  私002訓練場很大。雲行在練習期間,看到過不少高手交戰。他們的對戰同樣給予了雲行很大的啓發。
  也曾有人向雲行邀戰。但雲行都拒絕了。倒不是怕輸,只是他明白,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實戰。
  他需要的,是讓機甲變成他延伸了的腿,延伸了的手臂,延伸了的……他需要的更多是沈思與感悟。
  至于那個名爲蘭絕的神秘少年,那天過後,他就再沒見到過。
  很快,就到了網絡虛擬機甲大賽開始的日子。檢驗他練習成果的時候到了。
  雲行的體術和精神力本就強悍,再加上桑未之前的一番教導。雲行在預賽時,幾乎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成了預賽時最大的一匹黑馬。媒體報道到他時,稱他有與種子選手一爭之力。
  而桑未對雲行的評價只有兩個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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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網絡虛擬大賽尚未結束,學校裏的機甲實踐課倒是先開始了。
  雲行還沒有配備機甲,在上課時,只能使用學校統一配備的機甲。這樣的情況,在天才輩出的A班,絕無僅有。
  男生們看向雲行的目光瞬間充滿了同情和憐惜,女生的目光裏則滿是不屑和鄙夷。自從高子冉那次生氣走掉後,雲行和班上女生的關系就從未好過。
  “哼。明明連一架機甲都沒有,還預定了桑未做你的專屬機甲維修師。你怎麽可以如此不知羞恥。”經過那一天,高子冉已經認定雲行是她的情敵。
  事實上,雲行當初只是邀請桑未爲他維修機甲,並未做“專屬”這樣的限定。但高子冉不可能相信他所說的話,雲行也就沒有多費唇舌。如今高子冉越來越讓他生厭,他更不會解釋。
  但他實在架不住周圍男性同胞憐惜到水汪汪的眼神,只得道:“沒有機甲,只是暫時的。”
  有幾個男生都准備上前安慰雲行了,恰好老師到來,這才作罷。
  “大家安靜。相信你們早就接觸過機甲了。哪怕沒有接觸過真實的機甲,網絡上的模擬機甲肯定也嘗試過了。現在我將教授你們一些機甲的實用技巧……”
  老師講解完畢後,就准備叫兩個學生上來對練作爲示範。雲行一直備受聖達裏奧老師的喜愛,這次老師也挑了雲行上來示範。學生們不知道,他作爲聖達裏奧的老師,卻是知道雲行是男性。至于雲行的對手,他正打算叫另一名他喜愛的男同學,高子冉卻跳出來毛遂自薦。
  “雲行你可是機甲系公認的第一。既然如此,我們來比一場如何?如果你輸了,我不要求其他,只希望你放棄桑未當你的專屬機甲維修師。”
  雲行的確是公認的第一,主要原因是他體術和精神力雙S的等級,和他真正駕駛機甲的能力無關。
  如今全班都知道,雲行沒有自己的機甲,也就是說,這很可能是他第一次接觸實體機甲,還僅僅是學院配備的普通機甲。而高子冉身爲大家小姐,她的機甲絕對是高級配置。
  這樣的比試,怎麽看都不公平。
  任課的老師見狀,開口警告:“高子冉,這是在聖達裏奧學院。不是你們高家。”高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怎比得上聖達裏奧這樣的龐然大物?雲行現在駕駛機甲水平不好又怎樣,他們看重的是他未來的潛力。爲了雲行,區區一個高子冉,他還得罪得起。
  “我接受。”聲音雖然不大,卻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聽者心間。正是雲行。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七)

  雲行朝老師笑道:“老師,雖然沒有接觸過實體機甲,但我對駕駛虛擬機甲很有經驗。剛好還能借由這次機會試試自己的身手。”
  雲行這麽說,任課的老師自然不再阻攔。
  周圍的同學也自動退開幾步,把場地讓給雲行和高子冉。
  雲行說完後,一直閉目感受,用精神力了解這架制式機甲的每一處細節。他要在比試開始前,努力做到與機甲融爲一體。
  然而,還未等他睜眼,高子冉的攻擊已至。她竟是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開戰。
  雲行在聽到破空聲時,立即睜眼,往旁邊挪過一小步,躲開了高子冉的攻擊。同時也暗自戒備起來。高子冉這樣的做法,可是連基本的道義都沒遵循。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架機甲,雲行短時間內對它的了解還是不夠,但他自信,要對付高子冉應當是夠了。
  高子冉見自己的攻擊被躲過,只以爲是雲行僥幸。只怪雲行躲避的姿態太過狼狽,很難讓人不做此感想。
  高子冉迅速收回右腿,左腳往地上一蹬,右勾拳朝雲行的頭部砸去。然而,她的右拳還沒到,雲行的側踢就已踢中她了。高子冉硬生生地受了一腳,還是堅持將拳頭砸到了雲行頭上。但有了那一腳的緩衝,這拳頭已經對雲行構不成多少威脅了。
  頭部遭受一擊後,雲行左手快速按住高子冉右下臂,右手則抓住高子冉右肩,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將高子冉摔在了地上。
  一摔之後,雲行立即回身,雙手按住高子冉的雙臂,左膝蓋抵住高子冉的上身。高子冉瞬間動彈不得。
  這場比試的勝負已經很明白了。
  任課的老師帶頭鼓掌,“不愧是雲行。這場表演很精彩。雖然是第一次駕駛實體機甲,但雲行的表現比之很多機甲駕駛老手都強上不少。”
  這句話,相當于判定輸贏了。這場小打小鬧的比試自然也結束了。雲行放松了對高子冉的鉗制,駕駛機甲轉身往人群走去。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高子冉突然調出了機甲附帶的複合金屬刀,朝雲行的機甲砍去。
  雲行看到屏幕中在他後方的高子冉,立刻想往邊上閃躲。
  [機甲能量已耗盡。請及時補充能量。]
  機甲的能量竟然在這時候用完了!用腳想也知道其中定然有詐。但知道又如何,事情已經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
  眼看高子冉的複合金屬刀越來越近,雲行一咬牙,執行了強制登出機甲的操作。
  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硬生生地正面受這一刀,等待他的只有重傷。雖然他的肉身更難抵擋複合金屬刀的威力,但他的身體畢竟比機甲要小上好幾個號子,靈活度也要高上不少。
  至于其他圍觀的人,距離太遠,哪怕有心也來不及幫助雲行。
  聖達裏奧校園內可以比試,但禁止私鬥,對機甲配備的武器有嚴格限制。學校有明文規定,在校期間,除特殊情況外,禁止使用任何殺傷性武器。高子冉的複合金屬刀,顯然是違規了。也正因此,對于高子冉的突然發難,大家都沒想到。
  就在大家以爲雲行此番非死即傷時,高子冉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而她控制的機甲也突兀地停住了動作。
  雲行此時已經脫離機甲完畢,趁此間隙,迅速地與高子冉拉開距離。
  很快,他就發現,他的避讓多余了。高子冉駕駛的機甲轟然倒地,“嘟嘟嘟嘟”地發出紅色警報。機甲前胸的駕駛艙艙門自動打開,昏迷不醒的高子冉從駕駛艙中滑出。
  剛剛還活蹦亂跳玩偷襲的人,眨眼間就重傷昏迷,在場的人都不清楚突變的原因。唯一確定的一點是,現在的高子冉需要醫治。
  任課老師扔下一句“我送她去醫院。這節課提前下課。”就呼出懸浮車,將高子冉帶去了醫院。
  哪怕對高子冉的做法很不認同,但作爲老師,他這時候必須挺身而出救護學生。
  這節課就這樣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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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離開後,一個腳步聲離雲行越來越近,“阿行,一起回去嗎?”聲音綿軟,帶著一點點撒嬌與依賴。
  雲行聞言回頭,果然是桑未。
  那麽說,高子冉的異狀也是因爲桑未了?也是,只有桑未的精神力能這麽快速地擊潰高子冉的意志了。
  高子冉深深迷戀桑未,並爲此和他決鬥,最後卻被桑未擊潰,很可能還會産生影響她一輩子的後遺症。
  而且,高子冉之所以要決鬥,不過是因爲桑未演的一出戲。
  一時間,雲行也不知道該感歎高子冉自作自受還是感歎她遇人不淑。
  但至少,他雲行,此番多虧了桑未才得以保全。
  “嗯。走吧。”說完,雲行便先行離開了。
  畢竟是高子冉出手不知分寸在先,哪怕余下的人懷疑高子冉的重傷是雲行所爲,也不能對雲行有任何指責。
  哪怕雲行真的這麽做了,也不過是防衛罷了。
  等到二人走到無人的地方,雲行才道了聲,“謝謝。”
  桑未並未接受雲行的道謝。事實上,他覺得保護自己的私有物是理所應當的事。就好像他的一本書掉到火裏,爲了防止以後再掉那堆火裏,他就把那火滅了。至于那堆火,又不是他的,沒了就沒了。
  “精神力操控的研究資料已經傳到了你的光腦。”說完,桑未淡淡地瞟了雲行一眼。
  雲行知道,他這是在嫌自己弱。連對戰高子冉這樣的等級都會出現纰漏。今天若不是桑未出現,他這次至少也要受點傷。
  一旦重傷,網絡虛擬機甲大賽定然是參加不成了。雲行的整個計劃也要因此而被擱淺。到時候,他就要爲他的一時疏忽,付出巨大的代價。
  今天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他的心思不夠缜密。
  不過,得到操控精神力方法的資料,倒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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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雲行一路披荊斬棘,終于挺進了半決賽。
  爲了保護參賽者隱私,官方並不會透露參賽者的姓名,僅以報名號區分。
  之前媒體提到雲行這匹黑馬時,不過一筆帶過,並附上一張他駕駛“墨蘭”的立體圖。直到雲行爆冷進入半決賽,媒體才不遺余力地挖掘他更多的信息。
  然而,無論如何挖掘,信息僅僅止于參賽者的報名號而已,連名字他們也無從得知。
  雲行在參加半決賽之前,思考過可能遇到的各種對手類型。但真正上場後,對手卻仍讓他意外。
  意外的難纏。
  對方的防守極其嚴密,雲行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因此,比賽開始後,雲行奉行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並未立即動手。
  然而,對手也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觀看半決賽的觀衆等得心焦,有的都已經抱怨起來了。
  網絡機甲模擬主要是爲了讓使用者熟悉機甲的操縱,以及提供人們遠距離切磋的可能,因此使用的機甲都是統一配置的,武器也只限于冷兵器。雲行選擇的正是一把合金長劍。
  這樣下去顯然不是辦法。雲行只得亮出合金劍,佯攻過去。意料之內,對方的合金劍快速准確地擋住了雲行的攻勢。
  雲行仗著自己體術S的實力,使出全身力氣,將劍壓下去。對手卻遊刃有余地架住了雲行的劍。看來對手的體術不在雲行之下。
  強攻不成,雲行只得放棄,借著對方的推力往後一躍,回了原地。
  觀看比賽的觀衆,見二人好不容易鬥上一鬥,這麽快又靜立對峙起來,紛紛發出失望的感歎。
  如此對峙半晌,對方的防守依舊毫無漏洞,也不主動攻來。雲行只得再次攻去。
  這次雲行依舊先從正面攻去,對方依舊以劍抵住。然而,這一次雲行沒有選擇硬撼,而是讓他的劍滑過對方的,而後一躍到了對方身後,轉從背面攻去。
  對方見狀,以左腳爲軸,快速地轉過身,又往後倒退一步,合金劍再次架住雲行的。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雲行的攻勢再次失效了。
  不愧是半決賽。遇上的對手比之前厲害多了。雲行暗忖。
  就在雲行松開合金劍,打算再次退回時,對方的劍卻突然刺向他的右下方。雲行後退的速度沒有他的劍快,只得提劍來擋,但畢竟他此時腳步不穩,力氣比之剛才小上不少。對方用力壓制之下,雲行只得單膝跪地,才扛住了他這一擊。
  對方見狀,左手一旋轉,從機甲的手臂內部又生出一柄劍,朝雲行刺去。原來,他的武器是雙手劍!
  比賽從預賽進行到現在,這是那人第一次使用雙手劍。這樣意料之外的情況,終于讓觀衆恢複了對比賽的期待。
  對方的左手既然要同時操控另一柄劍,右手劍的力量自然就弱了,雲行趁機使力推開右手劍,從對方的右側攻擊。
  然而,還沒等雲行的劍刺入,他的右肩就傳來一陣鈍痛。他側頭一看,果然中劍了。
  原來,所謂的左手劍不過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爲了趁他不備的時候,再用右手劍襲擊他。
  雲行使的是單手劍。右肩中劍,他已經幾乎沒有獲勝的可能了。而對方又再接再厲,又一劍直接削掉了他的左臂。
  按照比賽規則,雲行雙臂重傷,已經輸了。
  “我輸了。”雲行幹脆地說道。
  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一怔,問道:“你是雲行?”
  這個聲音,雲行也相當熟悉,他還找了對方幾個月,卻沒想到在這碰到了。
  “蘭絕?”
  作者有話要說:  


☆、機甲和演技帝(八)

  輸掉比賽的失落很快被重逢的喜悅所取代。
  這場半決賽以交戰雙方相攜離場爲告終。
  二人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後,才解除了機甲武裝。這是雲行第一次看到幹淨的蘭絕。一個斯文白淨的少年,笑起來很溫和,眼睛和第一次見到時一樣閃亮。
  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原來你駕駛機甲這麽厲害。怎麽報了機甲制造?”
  蘭絕撓了撓頭,歎了口氣,“只是在虛擬網絡裏厲害罷了。現實中,我找不到一架和我契合度合格的機甲。”
  看來,自己是提到對方的傷心事了。但既然已經提了,還不如幹脆說下去,說不定,他還能幫上什麽忙。
  “所以,你才想學機甲制造,自己制作適合自己的機甲?”
  蘭絕點點頭,道:“嗯。不過,有一點要更正一下哦。我報名的是機甲制造系的科研老師職位。到現在爲止,我試過很多種機甲,但都失敗了。或許是我自己本身的緣故吧。”
  雖然這樣的情況實在很是糟糕,但蘭絕提到這些事時,從頭到尾,臉上只有微笑。
  雲行暗自思索,原來是聖達裏奧的老師,難怪在學生之中怎麽找都找不到。不過,這麽年輕就擔任聖達裏奧的老師,看來蘭絕果然是天縱之才。
  “契合度……”雲行突然想起那一天桑未駕駛機甲時那種特殊的韻律。是不是可以以此來提高契合度?
  思及此,雲行調出他之前錄制的與桑未交戰的錄像,在蘭絕面前展開,“與這個人對戰的感覺很神奇。我想,這段錄像可能對你有所幫助。”
  錄像一開始播放,蘭絕的表情就嚴肅起來,“這個人,很強。”
  “嗯。”對機甲掌控到這樣地步的人,自然是強者。
  “這……這種特殊的韻律……和機甲融爲一體的韻律……”蘭絕喃喃自語,眼中忽然閃現精光。
  腦中已經有了靈感,蘭絕立即告辭道:“謝謝你,雲行。我必須下線研究一下。你幫了我大忙,我欠你一個人情。遇到麻煩的話,就到東區3幢的教師宿舍來找我。”
  話音一落,也不等雲行回答,蘭絕的身影就淡了下去。
  種子已經埋下,就看以後能不能結出果。
  對于暗線男主,一點提示都沒有給。雲行也只能憑猜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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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出機甲模擬系統,雲行捋了捋頭發,長長地出了口氣。
  半決賽輸了,他就需要和另一場的敗者爭奪第三名。
  但是,這就是讓桑未正視自己的最佳途徑嗎?經過這場比賽,雲行疑惑了。
  雲行如今不過是在跟著桑未的腳印走,機甲駕駛得再好,又如何能好得過桑未?他在追趕的是現在的桑未,而三年後的桑未又不知成長到了何種恐怖的程度。
  或許,他一開始選定的方向就錯了。
  再聯想到和高子冉的那場對決,他失敗的原因何止一個?他太過依賴機甲了,如果他依靠的僅僅是自己的力量,最後又怎會落得如此險象環生的境地?
  直到現在,雲行才領悟出桑未那一天教導他的兩條要點:第一條,了解自己的武器,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樣。第二條,不要迷信自己的武器,自己本身的力量才最牢靠。
  思緒一通,雲行頓覺豁然開朗。
  機甲大賽也沒有繼續參加的必要了。他需要閉關。
  “想通了?”
  雲行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就見桑未雙手交叉置于胸前,整個人斜倚在門邊,也不知站了多久。
  “嗯。想通了。”雲行微笑道。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桑未慢慢走到雲行的面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雲行的心間,“我何時准許過你將錄像泄露給他人的?”
  想通後,雲行面對桑未時也輕松許多,只淡淡道:“我在網上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我拿出錄像的時候,你卻沒有阻攔,不正是默許麽?”
  “呵,經過一場比賽,人倒是有趣多了。”桑未手搭在雲行肩上,一字一頓地問道,“蘭絕是麽?”
  “已經知道的事,又何必多問。”這件事,雲行本來就沒想過能瞞過桑未。
  桑未聞言,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審視雲行。那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將雲行從頭到尾淩遲了一遍。
  雲行將視線偏轉,正對上桑未的眼神,不閃不避,“有件事必須和你說。我打算休學了。離三年之約,還有兩年半時間。這兩年半內我要閉關修煉。三年之期一滿,我自會來找你。”
  雲行現在要努力提高自身的實力,他打算把這兩年半的時間都用來修習《九轉輪回》。他自信,《九轉輪回》練至高階,並不會比機甲差。
  他要的,不是努力追趕上桑未。
  他要的,是超越桑未。
  只有超越了桑未,桑未才會真正將他放在眼裏。
  【恭喜您領會強者之心,《九轉輪回》功法自動恢複到八轉。請再接再厲,早日練至滿轉。】
  聽到這個提示,雲行心裏著實歡喜。就像是想睡覺了,別人就送了個枕頭。個中滋味,無法言描。
  有了這樣的東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的目標很明確,練至滿級。
  另一邊,桑未聽到雲行的決定,皺了皺眉。
  雲行,似乎要脫離他的掌控了。這樣的感覺,他很不喜歡。雲行,應該是家養的小白兔,而不是現在翅膀硬了就要飛的鳥。
  但另一方面,這樣的失控感又讓他無比的興奮。
  他活得太過無聊。這樣的失控感新鮮又刺激。
  最後,桑未只說了句:“何必這麽麻煩。你就在這宿舍裏修煉。學校方面,我會爲你請假。”
  不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不希望雲行離開。這幾個月,他習慣了雲行的存在。
  雲行沒想到桑未會否定他的決定,奇怪道:“爲什麽?”
  桑未退後一步,坐到沙發上,右手食指輕點茶幾桌面,“我不喜歡別人住在這間屋裏。”
  雖然疑惑于桑未的想法,但他既然這麽說了,雲行只得應下。
  --------------------
  余下的日子,雲行都在修煉《九轉輪回》中度過。一天一顆營養藥丸,幾乎是和上個故事一樣的生活。
  兩年的時光,如彈指一瞬。
  再次從入定中醒來,雲行的臉上是不可抑制的歡喜。他可以感受到身體內部強大的力量。如果再讓他與高子冉對戰一場,他自信就憑他的肉身也能一招制勝。
  時隔兩年,雲行再次打開宿舍的大門,呼吸久違的清新空氣。
  “這是誰啊?好漂亮。”
  “連她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說是聖達裏奧的人?她是雲女神啦。長得漂亮,駕駛機甲也超棒的。”
  “诶?雲女神你病好了?”
  一開門,雲行就被正好路過的學生團團圍住,好不容易撥開人群,他才往桑未的宿舍走去。
  後面的同學見狀,高聲問道:“雲女神是要找桑大神嗎?他已經去軍部實習了。這次好像被派到安格魯斯星球了。據說是個未開化的野蠻星球。”
  另外一位知道桑未的跟著補充道:“桑大神?說起來,前些天好像有消息說他受重傷了。”
  桑未?重傷?雲行難以想象桑未這樣強悍的人會受傷。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個安格魯斯星球要危險到何種地步。
  無論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雲行都要去一趟安格魯斯。桑未作爲這個故事的明顯男主,絕對不能有事。
  但是,以他現在休學兩年的狀態,怎樣才能去一個只有軍部飛船才能到達的野蠻星球?
  雲行思來想去,只有找蘭絕了。
  按照蘭絕兩年前所說的地址,雲行一路找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融合了實驗室的房子。來開門的是蘭絕的助手,一聽到雲行的自我介紹,立馬將雲行迎進了門。
  雲行跟著助手七拐八彎地才到了蘭絕的實驗室。助手推開實驗室大門,示意雲行隨意,便轉身離開了。
  雲行走進實驗室,就看到蘭絕正伏案演算著什麽,連有人進來都沒注意到。
  過了幾分鍾後,雲行才瞅准空隙,敲了敲已經大開的門,提醒蘭絕有外人來了。實在是事情緊急,否則,雲行也不想打擾蘭絕。
  蘭絕聞聲擡頭,待看清來人是雲行後,立刻迎了上去,“來了多久了?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兩年多未見,蘭絕的眼神依舊沒變。亮晶晶的,充滿了對夢想的渴望。看到朋友後,眼裏還會閃爍溫暖燦爛的光。
  “剛來。有點事想找你幫忙。”蘭絕如此繁忙,雲行也不好意思多家打擾,直接開門見山就說明來意。
  蘭絕擱下筆,站起身,走到雲行面前,“說吧。什麽事。”
  “我想去安格魯斯。”
  蘭絕聽到雲行的請求後,眉頭微蹙,“是爲了這次的軍部實習任務嗎?這項任務很危險。我不希望你去冒險。如果你堅持要去的話,”說到這,蘭絕看了眼攤在桌上的推演稿紙,“我的研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我希望你能再等我三天。三天後,我和你一起去安格魯斯。”
  雲行搖了搖頭,“蘭絕,我這兩年並不是生病,而是在修煉。”
  言至此,雲行的身形突兀地從實驗室的大門口處變換到實驗室裏面的角落,這正是《九轉輪回》滿轉的效果。“這樣,你還懷疑我沒有自保的能力嗎?”
  蘭絕對雲行的這一手相當震驚,呆愣了半晌後,才鄭重地對雲行道:“我會爲你寫保薦書。但是,你要答應我,這三天內必須平平安安。三天後,我會來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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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蘭絕的保薦書,雲行很順利地進入了軍部,並且搭乘軍部飛船和新一批的戰士們一起去了安格魯斯星球。
  軍部飛船到底是快,不過半天功夫,就抵達安格魯斯了。
  從飛船上向下望去,滿眼都是綠色。偶爾有動物從樹叢間竄出,個頭都比地球上大上許多。
  指揮的軍官一聲令下,雲行跟著其他戰士,快步出了飛船艙。
  天空中的雲氣很濃,空氣都是濕漉漉、黏糊糊的。安格魯斯的樹木特別茂盛,視線所及,都是高大的植物,難覓人蹤。
  桑未,會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如此看來,好像大概十一點更新的樣子。
  


☆、機甲和演技帝(九)

  剛剛抵達安格魯斯的軍事基地,雲行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聖達裏奧這批學員的行蹤。
  被問到的少尉將雲行訓斥了一頓,強調這是個紀律嚴明的地方,由不得雲行擅自行動。
  雲行無法,只得留在軍事基地靜待消息。
  一天後,正當雲行苦思無果時,那位少尉卻主動找上了雲行。
  “接到上級命令,要求你立即出發給被圍困在森林腹地的軍部實習生們送去營養藥丸和調料。”雖然疑惑爲何要攜帶調料,但嚴格執行命令的少尉還是依樣複述了遍,“上級指示,你可以選擇去或不去。指令要求你孤身潛入森林腹地,這對一名實習生來說很有難度。如何決定,看你自己意願。”
  “我去。”雲行朝少尉敬了個禮,“身爲軍人,怎可臨陣退縮。”
  他來到安格魯斯就是爲了證明自己有了和桑未一決高低的實力。這樣絕佳的機會,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拒絕。
  少尉露出了見到雲行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抿起嘴,含蓄地拍了拍雲行的肩膀,“要平安回來。”
  “是,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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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森林有磁場幹擾,飛行工具無法直接到達。通往腹地又沒有任何道路,交通工具也無法使用。
  磁場紊亂,方向不明,雲行這一路幾乎是摸索著過去。
  安格魯斯的植物特別茂盛,水汽又重,雲行穿梭在樹林之中,很快衣服就濕了個通透。他一邊用內力蒸幹衣服上的水汽,一邊奮力前行。
  一路上遇到各種奇怪模樣的野獸,它們的直覺比人類靈敏許多,僅僅嗅嗅氣味就知道雲行不好惹,只遠遠地關注雲行的一舉一動,並不打攪。
  樹木茂盛到遮天蔽日,雲行在昏暗的環境下也不知行走了多久,才聽聞一些人聲。再往前走幾步,視線豁然開闊,眼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紮起了一個個帳篷。
  看來,他到目的地了。
  “诶?我眼花了嗎?怎麽看到雲女神了?”營地靠外側的學員見到雲行後,愣愣地自言自語。
  雲行走上前去,“咳,同學,你好。”
  來人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看錯,便轉頭朝大家嚷道:“大夥快過來。雲女神來了!”
  話落,瞬間從營地帳篷裏跑出來好幾個人。
  雲行聽他們七嘴八舌的,好半天,他才插上一句話,“桑未在嗎?”
  “桑大神?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果然女神就該配大神麽!唉!”
  其他人補充道:“桑大神剛剛去打獵了,估計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打獵?桑未在衆人眼裏,不是應該是體術D-的羸弱體質人士麽?
  “他身體這麽弱,怎麽打獵?”
  “诶?雲女神你不知道嗎?一年前桑大神在機甲制造上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軍部獎勵了桑大神一瓶改變體質的藥水。現在,桑大神的體術比起大部分機甲系的學員來,都只強不弱呢。”
  說完,他又訝然道:“桑大神不是每天下課都會先去你的宿舍探望病情嗎?他居然沒告訴你?”
  看來桑未不想再裝體弱多病了?
  至于桑未是否每天來看望他?雲行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入定,進食也不過是吃顆藥丸,喝口水的功夫,根本連房門都沒踏出過。桑未是否來過,他還真不確定。
  這時,營地又傳來新的動靜。一個少年踏著月色,滿載而歸。
  “阿行?”一身浴血的少年在看到雲行後,立即把手裏的獵物全都扔在了地上,跑過來緊緊抱住了雲行,“你醒了?太好了……”說完,桑未整個頭都埋進了雲行的頸間。
  面對這突如其來、猶帶血腥氣的擁抱,雲行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雙手環過了桑未的肩膀。
  周圍不禁有人感歎:“唉……親眼所見了。果然是真的。以後再也不能肖想雲女神了。”
  桑未從雲行頸間擡起頭,眨巴著眼睛,無辜道:“阿行是男的。你喜歡的是女孩子。本來就沒什麽好肖想的。”
  那人聞言炸了毛,“……靠!桑大神你聽我說了這麽多次。今天才提醒我!害我白白守身如玉了這麽多年!”
  桑未低垂著眼眸,道:“不好意思啊。因爲之前阿行都在昏睡……一提到阿行我渾身難受,就沒顧得上提醒你。”
  “沒事了啦。”那人擺了擺手,“就是桑大神你在機甲制造上的造詣都當得上大師級了,怎麽還跟當初一樣軟綿綿的。這樣多丟……”說到這裏,那同學對上桑未水汪汪的眼睛,蓦地住了口。
  對著這樣的一雙眼睛,誰能狠得下心斥責呢。何況,桑未又沒有做錯任何事。
  “對了,阿行,來看我打的獵物。”桑未這才想起剛剛被他扔在地上的獵物,獻寶似的跑過去拎到雲行面前,“都是我自己打的。我現在的體術有A了哦。”
  看桑未演戲正演得歡,雲行忍住吐槽的欲望,誇獎了一句:“真厲害。不愧是桑未。”
  “嗯!”
  雲行想到之前在學校裏聽到的流言,便問道:“對了,聽說你受傷了?”
  桑未聽後,難爲情地將頭撇來撇去,“啊……那個啊,前幾天走路走多了。腳上磨出了幾個水泡。”
  于是,這就是聖達裏奧學生們口中所說的重傷?果然三人成虎。
  不過,雲行還是接話道:“那現在好些了嗎?”
  “唔,如果阿行你爲我做美味的烤雞的話,我就不疼了。”
  少年你這樣惡意賣萌真的不犯規嗎?
  “……好。”
  嘴裏答應後,雲行就接過桑未手中的獵物。這只雞長得就是地球上野雞的模樣,長長的翎羽很是漂亮,當然個頭要比地球上的大上許多。
  “雲女……呃,雲男神要烤雞嗎?我們能來蹭嗎?”
  桑未憂愁地看著雲行白嫩的手,搖搖頭,道:“阿行烤雞很累的。一會兒我做給你們吃吧。”說完,朝大家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呃,桑大神你烤雞也很累的。我們還是吃營養藥丸吧。雲男神這次幫我們帶了很多藥丸的。”
  桑未頓時又憂愁了,癟著嘴,郁悶地看著堅決不吃他作品的衆人。
  營地旁邊就有條小溪,雲行快速將獵物處理幹淨後,從包裏找出調料,很快整個營地都彌漫著烤雞的香味。
  色澤金黃的皮,鮮嫩多汁的肉……桑未咬下一口就幸福地眯起了眼。背景則是衆同學流著哈拉達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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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行是後來抵達的,營地裏自然沒有他的帳篷。還沒等雲行考慮到晚上睡覺的問題,桑未就搶先提議同睡。
  雲行思索過後,便同意了。
  待得其他人都睡下後,雲行和桑未先後出了營地。
  走出營地兩三裏路後,桑未才停下,“你來找我,是有了贏下賭約的把握了?”
  “嗯。”雲行應道,“裝備好你的機甲吧。我要與你一戰。”
  桑未聞言輕笑,“我期待這一天已經期待了三年。”
  說完,桑未取出脖子上的小吊墜,口中一陣默念,一陣白色光芒從小吊墜中衝出,待白光熄滅,面前站立的已是一架威風凜凜的黑色機甲。
  機甲是聯盟最高科技的結合,爲了易于攜帶,科學家不惜將穿越空間的技術都融合了進去。
  桑未全副武裝完畢後,雲行依舊站在那一動不動,倒是讓桑未有了幾分詫異,“你打算僅憑肉身和我戰鬥?”
  “對于我來說,機甲如今不過是桎梏。”
  桑未駕駛機甲上前一步,“倒是新鮮。”
  “准備好了?那我就開始了。”
  話落,雲行運氣將方圓五米內樹木上所有的綠葉都吸了過來,而後他雙手虛抱,將樹葉融會成一個巨大的圓球,一片片綠葉在圓球中飛速旋轉,卻奇迹般地沒有碰到過彼此。
  見時機差不多了,雲行就將手上的綠球快速打向桑未。
  高速飛行的圓球,加上圓球內部高速旋轉的綠葉……這樣的招式,桑未聞所未聞。
  果真新鮮。
  桑未臉上不禁露出興奮的笑容。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刺激感。果然打招呼讓那個中校放雲行進來是個正確的決定。
  雲行畢竟是第一次使出這招,火候還不夠。綠球飛行的速度雖然不慢,但以桑未的實力,這一招還是可以躲開。
  但桑未卻沒躲。
  他想知道,這一招轟在機甲上會是怎樣的效果。他想知道是不是僅憑肉身也能發揮出超越機甲的力量。
  綠球一碰到桑未的機甲,衝在前面的綠葉瞬間被碾磨成粒粒的粉塵,而機甲的外壁也逐漸凹陷了一點。等到整個綠球消耗完畢,機甲的外壁也凹進去了一大截。
  雖然沒有成功突破機甲外壁,但是,要知道這是還未真正成形的一招,對上聯盟最先進的機甲。
  桑未的整個眼睛都亮了。不同于演戲時的亮,這次是真真正正的整個人都敞亮了起來。
  他快速操縱機甲朝雲行攻去。他想知道,現在的雲行防禦能力是不是也和攻擊一樣強悍。
  然而,他的拳頭剛向雲行砸去,眼前就失去了雲行的蹤迹。
  不是他當年在雲行面前施展的迷幻之術,現在的雲行,是真正的在他面前消失了。
  這樣的速度!
  眨眼之間,桑未就在機甲內的屏幕上再次捕獲到雲行的蹤影。而位置是距剛才地方的五十米之外。
  以雲行這樣的速度,他根本不可能快過雲行。思及此,桑未用上了上次那一招。
  雲行很快就發現,舉目四望,都沒有桑未的蹤影。
  又是那招?雲行運氣將一片飛葉朝桑未消失前所在的位置飛去。
  飛葉順利地穿越那個位置,繼續往前飛去,最後深深地插入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不在原地?那麽說,他對那一招想岔了?
  雲行靜立在原地,閉上眼睛,細細聆聽風的聲音。只要桑未一有動作,必定會帶出氣流。哪怕是再細小的變化,以雲行如今超越入微的境界,也能捕捉。
  刹那間,雲行睜開眼,身體往左邊快速一躍。不過半秒時間,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就出現了巨大的身影,正是一擊未成的桑未。
  照這樣打下去可不是辦法。桑未攻擊不到他,他的攻擊也威脅不到桑未。
  雲行思索了片刻,再次運起剛才那一招,只不過,他這次將攻擊集中在一點之上。巨大的圓球最後只能通過一條細小的通道釋放力量,力量的加成何止十倍百倍。
  然而,出乎雲行意料的是,那個綠球在接近桑未後,就被桑未身前的一個黑洞給盡數吸收了,隨後,那個黑洞更是把這個綠球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只不過,這次的被攻擊者卻是雲行!
  雲行想再次閃躲,卻詭異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
  這莫非就是資料上所說的,以精神力控制他人肉體?
  雲行勉力抵抗,才堪堪在綠球接近前擺脫了束縛。那綠球卻再次詭異地消失了。
  另一邊,眼見得那綠球要碰到雲行,桑未的心裏難得産生了一些怪異的情緒,忍不住就用黑洞再次將攻擊收回了。
  桑未撇下心底奇怪的感覺,解除了機甲武裝,走到了雲行面前,“我承認你了。”
  雲行微笑,“那麽,請兌現諾言吧。”
  桑未蹙了蹙眉,總覺得這時的雲行很是飄渺,但他還是立誓道:“我桑未此生再不會制造機甲。”
  【溫馨提示:桑未已承諾放棄機甲制造,機甲制造人物職業背景已崩潰,完成本背景通關任務。本關卡即將結束。注意:您將在一分鍾內死亡,您將在五十五秒內死亡……】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呼喚。似乎是蘭絕。但此時,雲行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再見。桑未。”
  雲行最後留給桑未的依舊是一個微笑。很快,他的身體越來越淡,最後融進了森林彌漫的霧氣裏。
  雲行消失後,桑未靜立了半晌,而後才走到一棵樹下,拔下剛剛雲行以內力刺入的飛葉。
  心裏似乎湧動著什麽不知名的情感,桑未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他用手將樹葉揉爛了,又展開,這才冷哼一聲,嘴角揚起的弧度似是苦笑似是嘲諷,“我說過你是我的。哪怕你有了和我抗衡的實力,你也還會是我的。上天入地,我總能找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在安格魯斯上需要執行啥任務。後來想想,寫了估計也木人想知道……囧。于是,懶得寫了。=w=


☆、宮牆之內(一)

  【人物已成功死亡。即將進入下一個世界。故事背景:古代宮廷。故事梗概:無。男主:雲初。通關任務:宮廷背景崩潰。溫馨提示:鑒于本次任務難度較大,將向您開放原主記憶。】
  雲行沈默地聽著,等待下一次穿越。
  【鑒于您在上個任務中,同時讓明線男主和暗線男主脫離機甲制造背景,您將獲得以下獎勵:保留《九轉輪回》等級。也就是說,在以後的世界中,您都將擁有至少《九轉輪回》九轉的實力。望您善加利用,早日完成任務。】
  看來暗線男主果然是蘭絕。倒是讓他誤打誤撞了。
  而上一個任務暗線男主是苗淼,再上一個則是肖啓辰。每一個都和雲行關系匪淺。那麽,他是不是可以直接在他所接觸到的人中,尋找暗線男主?
  再思及之前那個聲音所說的權限問題,雲行問道:“關于之前我問的那幾個問題,現在我是否有知曉答案的權限?”
  【很抱歉。還沒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雲行也沒有多少失望。
  【另外,很高興您在上一個世界中感悟了強者之心。希望您能再接再厲,對每一個世界都能有更多的感悟。】
  【這個遊戲的存在並不只是爲了懲罰。希望您能明白。】
  【溫馨提示:您並不能主動采取謀害主角的方式來完成任務。但是,如果主角被其他人傷害,進而使背景崩潰,甚至于主角死亡的,任務同樣算作完成。這一點請您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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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暈眩感。然而,這次雲行還未睜眼,就聽到外間傳來聲響,爲求穩妥,他便保持了閉眼的狀態。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奴婢參見九王爺。”
  “免禮。”
  聲音清淡如冬日裏挂著積雪的樹梢,卻在雲行的心裏掀起了驚天駭浪。
  此時,雲行的腦海裏充斥著前身和九王爺在一起的各種畫面。春日裏一起泛舟湖上,夏天纏著他去京郊看那十裏荷塘,秋天在涼亭裏聽他撫琴,冬日裏手捧熱茶對著他靜坐發呆。
  而後畫面一轉,一個蒼白的少年在夜裏低泣,九叔,九叔……雲初,雲初……吾愛雲初。
  這樣深刻的眷戀,絕對不止是尋常的孺慕之情了。
  當朝太子,愛上了他的皇叔,這樣禁忌的感情,在這宮闱之內,少年也只能埋在心底了。
  腦海裏仿佛有人在絕望地呐喊,雲行被震得頭痛欲裂,額頭上漸漸起了細密的汗水。
  他只得勉力壓下疼痛感,努力聽清外屋的動靜。傳入耳中的,是衣袂摩擦的聲音。沈穩的腳步聲一點點向雲行靠近。
  片刻後,腳步聲停止,雲行的鼻間嗅到一陣似有若無的冷香。床的一邊略有凹陷,應當是來人坐下了。
  “行兒……”
  雲行胸前的空氣有輕微的流動,而後,他就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一塊柔軟的布料輕輕擦拭。
  “行兒,你睡得夠久了。快些醒來吧。九皇叔以後每日給你帶八珍齋的糕點。”
  那樣憐惜的口吻,讓雲行有種被珍視的感覺。
  臉上柔軟的觸感突然消失,來人歎了口氣,而後又是衣袂摩擦的聲音,安靜了一陣後,又傳來翻閱書籍的聲音。
  看來這雲初是打算在這東宮待上一會兒了。雲初不走,雲行只得繼續佯裝昏迷。
  東宮乃太子居所,自是無人膽敢喧嘩,一時間,雲行只聽得到翻動書頁的聲音和間或夾雜的幾聲咳嗽。
  看來,雲初的身體並不怎麽好。
  約莫一個時辰後,那個清淡的聲音才再次開口吩咐:“照顧好你家主子。”
  “是。奴婢定當盡心盡力照顧好太子爺。”
  看來,雲初是要走了。
  雲初的腳步聲消失後,又過了一盞茶功夫,雲行這才幽幽地睜開了眼。
  靜立在旁的宮女驚喜道:“啊!太子爺,您醒了!”太子若是好不了,他們這幫奴才全都得遭殃。
  “嗯……”雲行揉了揉額角,“水……”
  多日未曾飲水,雲行此刻幹渴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很快,一杯溫熱的茶水就遞到了雲行面前。
  “爺,這是九王爺千辛萬苦給您尋來的方子。據說,大病初愈的人喝這茶最好了。”
  溫茶劃過喉嚨,留下陣陣刺痛,雲行清了清嗓子,立刻感覺好多了。看來這茶果真不賴。
  “九皇叔有心了。”雲行示意宮女再倒一杯水,“我昏睡幾天了?“
  宮女恭敬地接過杯子滿上,這才回話:“回爺,您昏睡了有三天了。”
  三天……夠把皇宮攪得天翻地覆了。
  “下毒之人,查出來了嗎?”
  “回爺,前天,九王爺已經揪出主犯了。皇上大怒,直接將主犯判了死刑。”
  九王爺,九王爺……這個故事的主角總充斥在雲行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這九王爺果真如他表現的那樣,不過是個溫柔可親的皇叔嗎?思及此,雲行蹙了蹙眉,“你認爲,九王爺是怎樣的人?”
  那宮女一聽,頓時惶恐地跪下,道:“爺,可是奴婢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念在奴婢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還請您饒過奴婢這一次。”
  那驚惶的模樣,活像眼前的人是個心狠手辣的魔頭。的確,前身在他們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難以訴之于口的禁忌之情,日日夜夜折磨著他,讓他的形貌變得蒼白瘦弱之余,也讓他的性情變得敏感多疑而又暴躁易怒。
  別人是求而不得,前身卻是連求都不能求。
  雲行盡量緩和了神色,溫言道:“起來說話。”
  宮女聽後,畏畏縮縮地拿眼偷瞟雲行,見雲行真沒有怪罪她的意思,才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本宮問你,你如實回答便好。不必惶恐。”
  宮女低垂著頭,唯唯諾諾道:“回爺,九王爺……在民間素有賢王之稱。雖自小體弱,但體恤民情,清廉正直,又文采風流……”宮女說到這裏,竟是略微紅了臉。
  主角果真是魅力無窮。
  記憶裏的雲初,就和宮女說的那般,是全國子民心中的神。
  所有人都說好的人,不是大善,就是大惡。
  前身堅定地認爲雲初是座遙不可及的仙山,是夢裏都不忍碰觸的美好。而現在的雲行,卻只覺得,此人心思難測,不得不防。
  倒也不是有何證據。只是經曆了上個世界,和桑未相處多了,在這方面的直覺判斷也上升了個層次。而這雲初,看似憐惜入骨,卻總給雲行強烈的違和感。
  雲行擺了擺手,示意宮女可以停下了,“先退下吧。”
  東宮殿門高寒,僅僅是一扇大門,也透露出無比的厚重感。日光透過門窗照進殿裏,只留下淺淺的慘白。
  一只鳥雀誤打誤撞闖進來,撲棱著翅膀,一次次地撞在窗戶紙上,卻還是沒有找到出去的路。啾唧的鳥啼在空曠的大殿內回響,宛若哀鳴。
  雲行站起身,一扇一扇,將寢殿的窗戶全部洞開。
  做完這一切,他再回身尋找鳥雀,哪還有它的身影?陽光肆意地照進來,宛若某種儀式。
  ------------------
  第二日,雲行依禮前往拜見他的父皇。
  守門的太監見是太子來了,忙請安,“太子殿下,陛下已等您多時了。”
  不知他這一世的父親又是何種模樣?
  進得屋內,雲行立刻下跪,“不孝子雲行特來請罪。”
  龍椅上的中年人面貌端肅,眉宇間帶著上位者的淩厲,然而,在擡頭看向雲行的瞬間,滿眼的冷然都化成了慈祥與疼愛。
  “行兒何罪之有。那有罪之人,朕都已經懲處了。”皇帝從龍椅上起身,走到雲行面前將雲行扶起,細細打量了個遍,確定雲行沒事,這才繼續說道,“父子之間,哪需這些虛禮?行兒可還有哪裏不適?”
  雲行笑答:“回父皇,兒臣已經大好了。勞父皇您挂心了。”
  “唉,到底是鬼門關走了一遭。人也成熟了。”皇帝欣慰地舒了口氣,“不過,你說的那是哪的話。父親擔心兒子,是理所當然的。”
  這位皇帝雖然是九五之尊,但卻是世間少有的癡情人,登基後,他頂住各方壓力,愣是一生只娶了皇後一人。哪怕皇後過世,他也沒想過續弦。而雲行,正是他們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千般疼寵。
  但是,前身和皇帝的關系卻依舊不親。
  因爲,雲初。
  皇帝一直反對前身和雲初來往。前身又怎肯答應?這一來一去,二人便生了嫌隙。
  而現在,雲行只想好好補償這位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父親。雖然,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雲行了。
  “所以,兒臣稱自己有罪。父皇日理萬機,兒臣明知父皇心疼兒臣,卻依舊出了這樣的事,讓父皇龍體操勞。” 說到這裏,雲行的聲音都有些哽咽。這樣的皇帝,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對外人再冷酷,回到家依舊如春水般溫柔,“父皇放心,雲行今後再不會讓父皇憂心。”
  聞言,這位久居高位的男人,眼眶竟微微有些濕潤,最後竟是軟聲道:“你不再和父皇置氣就好。偶爾胡鬧沒什麽不好。一切有父皇在。”
  ---------------------
  出得帝皇寢殿,雲行一路散步去了禦花園。這身子在床上躺久了,再不運動,可就要生鏽了。
  剛接近禦花園,他便聽得涼亭中傳來渺渺的琴聲,從技巧到情感無一不精。
  都說琴音傳神。乍一聽,這琴音裏滿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高潔。但以雲行的功力,細細聽來,又品出幾分狂躁和暴虐。
  會是誰?抱著這樣的想法,雲行悄聲走近,便見一白衣青年正焚香撫琴。一串串琴音從白玉般的指間緩緩傾瀉而出,手美,音美。
  正是雲初。
  雲初作爲皇太後最小的兒子,深受太後喜愛,及冠後依舊被強留在了這宮闱之內。自從皇後身死,後宮之內再無妃嫔,皇上便也聽之任之了。
  “九皇叔。”
  琴聲驟停,“行兒?”
  作者有話要說:  


☆、宮牆之內(二)

  這是雲行穿越過來後,第一次看到雲初的面貌。
  眉毛很疏淡,唇色也很蒼白,整個人就像一幅淡然寫意的水墨畫,融在這漫無邊際的秋意之中。
  這樣的人,若是長在宮外,不知會是何種風華絕代的模樣。
  一片暗黃的落葉打著旋兒飄落在雲行頭上。雲初見狀,繞過琴台走到雲行面前,擡手取下落葉,又幫雲行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發。
  雲初的臉蓦然占據了雲行的整個視線,似有若無的冷香如空氣般環繞著他。
  這大概就是誘使前身沈淪的根源吧。溫柔有時候比無情更無情。
  忽然,雲初快速地抽身退離,左手撐在石桌上,右手拿著塊稠帕擋著嘴,輕聲咳嗽起來。
  身後侍立的宮女,立即端上湯茶。雲初喝下一口,用稠帕擦了擦嘴角,這才舒了口氣。
  那宮女接過茶杯後退下,行至雲行身邊時,停下腳步,“太子殿下,莫怪奴婢多言。只是您病著的時候,我家爺沒日沒夜地查案子,爲您找出幕後主謀,難得抽出些空閑就是去您那看看您好點沒。如今您這身子好了,我家爺還親自來禦花園等您。我們爺體諒您,您……”
  “夏露,住嘴。”聲音有些嘶啞,顯然是剛才咳嗽咳的,“我不過是見秋意正濃,忽然起了興致,才來這邊彈琴。”後一句卻是解釋給雲行聽了。
  “不怪夏露,是我疏忽了。”于情于理,他病好後,的確該到雲初寢殿裏登門拜謝。
  “無礙就好。”雲初以眼神示意夏露將食盒打開,這才向雲行溫言道,“這是八珍齋新出的蜜茶酥。你試試可合你口味?”
  八珍齋,正是雲初昨天提到的那家。
  記憶裏,前身很是喜歡八珍齋的糕點,前身尚幼的時候,不能私自出宮,每每出了新品,便只能纏著雲初給他帶來。
  這八珍齋在整個京城的貴族圈裏也很有名氣。出了新品,自是引得全城轟動,買的人常常能排到半條街。
  而雲初雖然貴爲九王爺,遣來的小厮卻總是乖乖地排上一兩個時辰的隊。八珍齋的老板上趕著給他開後門,他只回了一句“我家爺讓我排著,我就排著”。
  有此楷模,一時京城貴族子弟人人爭相效仿。少了人插隊,那些平頭百姓自是開心,紛紛稱贊九王爺賢明。
  而這不過是賢王衆多事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前身愛極了八珍齋的糕點,雲初卻是個不吃甜食的。如今,雲初彈琴時,旁邊卻備了個裝著糕點的食盒……這蜜茶酥顯然是爲雲行准備的。
  看來雲初的確是在這等他到來。
  而他來這禦花園也不過是興之所至,雲初卻猜到了。這不免讓雲行有種自己爲他人掌控的禁锢感。
  雲初見雲行只是沈思,並不動手,便撚起一塊蜜茶酥遞去。
  雲行注意到雲初的動作,蓦地從沈思中驚醒,忙道謝:“九皇叔,這些天多謝您了。”
  雲初聞言,撚著蜜茶酥的手頓了頓,只將它放在了石桌上。原本滿含笑容的臉也略微沈了沈。
  “九叔很高興,你這次醒來成熟很多。但九叔不希望你因此和九叔生分。”一字一句,由雲初說來,都情真意切。
  “嗯。我明白的。”說完,雲行直接撚起石桌上的蜜茶酥就往嘴裏送,卻被雲初伸手奪下,扔在了地上。
  “既然明白,就不該吃了。”
  說完,雲初將那裝著蜜茶酥的盤子推到雲行跟前,“你是太子,應該得到最好的。”
  雲行一面暗自品味著這句話,一面拿起一塊蜜茶酥塞進嘴裏,甜膩的味道瞬間充滿整個口腔。
  “可喜歡?”
  “似乎甜了些。”
  雲初聞言輕笑,“病了一場,連口味都變了些。以往你可是最愛吃這甜食的。”
  “可九叔不愛吃,我也不要吃了。”
  “呵呵,還和小時候一樣,孩子氣。”雲初失笑,也拿起一塊蜜茶酥吃了起來,“如今九叔吃了,你可要吃?”
  “嗯!”雲行點頭,又拿過一塊啃了起來。和桑未待久了,他的演技也精進了不少。
  二人又聊了好一會兒,雲行這才請辭,“九叔,我想出宮逛逛。”
  雲初對于雲行要出宮的事,毫不意外,只淡淡道:“出宮?可是又想去哪玩了?”
  “嗯。太久沒出去。憋得慌。你看,我的身體都大好了。”說完,雲行在雲初面前轉了一圈,以示自己完好無缺。
  雲初笑著看雲行動作,待他停下後才叮囑道:“多帶些侍衛。”
  竟是就這樣默許了。
  這正是雲行覺得違和的原因。
  若雲行此時面對的是皇帝,皇帝必定會說他身體初愈,且還不確定主謀是否有其他同夥,出宮一事暫緩。
  而雲初,只會溫柔地提醒他,記得多帶些侍衛。
  從小,雲初就是這樣縱容著前身。這才將前身養成了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樣。
  至于皇帝,他政務繁忙,無法時時刻刻盯著前身。一旦前身不注意,雲初就幫著前身把皇帝出的難題一一應付了。一個是權傾朝野的九王爺,一個是未來的皇帝,誰敢告密?
  而那雲初自小長在深宮,他父皇還健在的那會兒,他什麽後宮傾軋沒見過,怎會不知道他如今的所作所爲就是把前身往廢物裏養?
  遠的不說,說近的。這次的中毒事件,如果不是雲初縱容前身,下毒之人也沒那麽容易接觸到前身。
  虧得前身心心念念的只有他這個九叔。
  這也是雲行對他第一印象不佳的原因。
  然而,直到今天,雲行見到了他本尊,卻又覺得,或許這個人還有雲行所不知道的一面。
  一個真正心性狡詐的人,生不出這樣一雙眼睛。那眸色如最深沈的夜,其中又蘊含星光點點,宛如無盡的星空,包容萬物。
  他們的時間還長,雲行有的是時間,來撥開他的一層層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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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雲初告辭後,雲行便帶著五六個便衣侍衛,踏出了宮門。
  曾經,雲行和苗淼一起去懷州時,雲行就爲那車水馬龍的古代集市而震驚,他現在進得京城集市,才發覺,那懷州比之京城,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從街頭到街尾,到處都是吆喝聲。雲行卻沒有停下一觀的興致。身邊的人不一樣,感受也不一樣了。他思及苗淼當時興奮好奇的臉,如果苗淼來到這,肯定會更開心吧。
  “這玉镯怎麽賣?”
  “一口價,三十兩。”
  “三十兩?”
  “官人,您看這玉镯,這光澤、這顔色、這手藝,三十兩銀子,絕對沒賣貴了。”
  雲行只是隨意的一瞥,卻在看到那個問價的男子時,蓦然停住了眼。
  虎背熊腰,絡腮胡子,還有那靴子側面綁著的匕首……這人可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和本朝關系惡劣的胡人。而且,那通身的氣派,可不像普通人。
  思及此,雲行揮手示意身後的侍衛離遠些,這才走到那男子身邊,拿過小攤上他相中的镯子。那攤主沒注意到,雲行卻是看到了,先前那男子口中反問,手上卻已經掏著錢袋打算買下了。
  那攤主見雲行出來打岔,忙道:“這位官人,這镯子已經有人相中了。您不如看看其他的如何?”
  雲行不言語,只用手指彈了彈那玉镯,便有些“喀喀”的聲響,像是在敲敗絮一般,“老板,你這镯子聲音聽起來可不怎麽好。三四兩銀子便差不多了。三十兩……可別镯子沒賣出去,反惹來了官司。”
  攤主見雲行那架勢就知道遇上了行家,聽得雲行所言,更是冷汗盡出,忙道:“我剛才不過是與這位官人說玩笑話。這位官人看來英武不凡,我就將這镯子送于這位官人了。”
  那男子聞言冷笑,“如果我拿了你這個镯子,那我豈不是成了和你一樣的人。”
  說完,男子又轉向雲行,抱拳道:“我叫胡臨,剛才多謝你提醒了,不知你叫什麽名字?”面對攤主時冷峻的臉此時已是春風拂面。
  雲行同樣抱拳,道:“我名喚邢雲。不過是小事一樁,何足挂齒。”
  “哈哈。”胡臨聞言大笑,拍著雲行的肩膀道:“據聞這京城裏最出名的酒樓就是城中的醉香樓,不如我就爲這小事,請你喝上一杯,如何?”
  雲行也不推辭,直接道:“好。”
  “哈哈。爽快,你這個朋友,我胡臨交定了!”
  那幾個護衛見狀剛要跟上,卻被雲行七拐八彎地給甩掉了。以雲行的武功,根本不需要護衛。
  雲行二人一到醉香樓,胡臨就叫店小二將這酒樓裏的招牌菜全都上了一遍,又讓店小二挑酒樓裏最好的酒上了八壇。
  酒一上桌,胡臨就拆開一壇老酒,“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胡臨高興。今兒個咱倆不醉不歸!”說完,胡臨就著壇口灌了一大口酒。他那絡腮胡子沾上了酒液,濕漉漉地粘到了一塊兒。
  “這酒可真不帶勁。還好酒呢。”抱怨完,胡臨朝雲行看了眼,見雲行不動,便拿過一壇開了封,直往雲行懷裏塞,“喝啊!”
  雲行哪見過這樣的喝酒架勢,當下接過酒壇,叫小二送了兩個海碗過來,把老酒倒進海碗裏,朝胡臨敬了一碗。
  “唉!算了,你就拿碗喝吧。”胡臨用懷裏的酒壇和雲行的海碗碰了碰,又灌下一大口酒,用衣袖擦幹嘴邊的酒液,“你們中原人呐,就是不痛快!”
  雲行聽後,順下去問道:“這麽說來,你不是中原人?”
  胡臨抓起桌上的燒雞,就著整雞啃得歡,來不及咽下嘴裏的肉,就口齒不清地回答:“我是阿布裏拉族人,啊,就是你們中原人嘴裏的胡人。這醉香樓的菜倒是的確不錯。”
  雲行啓箸夾起塊肉吃下,“最近時局可不怎麽好。你還敢來京城?”
  胡臨依舊忙著吃雞,頭也不擡道:“那有什麽不敢的?我家世代爲商,要是不來這換貨物回去,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寫角色演戲寫上瘾了,一個個都在演。orz


☆、宮牆之內(三)

  雲行聞言放下筷箸,饒有興致地問:“不知胡兄此番來京城帶了些什麽物産回去?”
  胡臨的回答,雲行千百個不信。在古代,一個商人絕難養出這樣的氣度,更別說胡臨身上沒有一絲銅臭味。
  一只雞很快被胡臨啃完,他把雞殼子往桌上一扔,“不過都是些小件玩意兒。原本瞧中了剛才那玉镯,想帶回去給媳婦。沒想到挑中了個破爛貨。就我這眼光,果然不能選高檔玩意兒。”
  “胡兄這是哪的話。阿布裏拉不産玉石,胡兄接觸得少,自然不清楚。若是讓我去挑選好馬,眼光決計沒有胡兄的好。”
  胡臨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中原人就是這樣。要是我們阿布裏拉人,眼光不好就是不好,哪需要別人寬慰。”
  雲行聽後,勾唇而笑,端起酒碗,道:“也是。還是喝酒痛快。來,幹!”
  胡臨大笑,抱起酒壇,和雲行一碰,再次咕噜咕噜喝起來。
  一壇子老酒很快見底,他將空壇子往地上一摔,拿起第二壇啓了封,又喝將起來。
  待這一桌子菜吃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深秋的中午,溫度正是舒適宜人。從酒樓的欄杆處向外望去,下方一片車水馬龍。
  “雲國京城不愧繁華之名……”胡臨倚在欄杆上,望著下方似笑非笑。
  雲行聞言一凜,胡臨的口氣,聽著不像是贊歎盛世繁榮,反倒似一匹狼虎視眈眈地窺伺自己的獵物。
  雲行心念一轉,目光跟著移向窗外,端起茶盞遙敬這太平盛世,“京城不受戰事所擾,自然繁華。”
  胡臨一拍欄杆,冷笑道:“呵,戰事……天下將亂,又有哪裏可以獨善其身。”
  不和諧的感覺更甚,雲行就勢問道:“胡兄,天下大亂,于你這樣的商人,可是半分好處也沒吧?”
  胡臨身體一僵,這才回頭道:“哈哈。我也不過是有感而發。”
  只不知這感是何感。
  雲行擡頭看了看天色,道:“這頓酒喝得痛快。只是時候不早了,我家中尚有事,只得先行一步了。”
  胡臨聞言,從欄杆上起身,“嗯。既然有急事,那就先走吧。有緣再聚。”說完,熱情地將雲行送到了門口。
  行至門口,雲行抱拳道:“有緣再聚。”說完便離開了酒樓。
  雲行離開後,才走出兩三百米,立即閃身進了個四周無人的角落,用稠帕掩住下半張臉,而後一躍上了屋頂,回到了之前那座酒樓。
  也虧得雲行如今功力深厚,否則在鬧市區裏飛檐走壁早被人發現了。
  雲行回到酒樓時,胡臨剛好付完酒錢出來。雲行便偷偷地綴在胡臨身後,打算一探究竟。
  胡臨此人此時出現在此地,實在太過蹊跷。
  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裏,他既然占了太子的身體,就應當爲雲國盡到一份力。
  雲行不知皇帝有沒有留意到胡臨這個人,但眼下,他既然有這樣一個機會,不如先前往探查一番。
  若是他們已經留意到,那自是好;若是沒有,他雲行也可以暗中指引他們過來。
  雲行一路跟著,就見胡臨出來後直接回了租住的屋舍。到家後,胡臨先是進了倉庫盤點貨物。
  而後,胡臨就回到了臥房,脫下外衣,准備午睡。
  眼見得胡臨睡著了,雲行便打算下來翻找有何可疑的物件。以他絕頂的輕功,根本不怕胡臨會有所察覺。
  他正要從房梁上落下,忽然覺察到附近有多了一股氣息。
  又來了第三個人?不知這人是哪方的?
  正當雲行思索間,對面的橫梁上一抹白色飄然而至,黑色的發絲鋪陳在白色之上,發絲中隱隱似有銀光流動,眉目疏淡,唇色蒼白,正是雲初。
  這倒是雲行萬萬沒想到的。雲初身居高位,竟然屈身前來。
  卻說那雲初剛躍上橫梁,就察覺到了對面之人,正是早上說要出宮遊玩的雲行。出宮遊玩竟然遊到了這樣危險的地方,倒真是好興致。
  一個時辰前,他聽到侍衛報告雲行跟著一名氣度不凡的胡人男子走了,便有此猜測。不出他所料,雲行果然在此。
  雲行再如何胡鬧,他都可以不管;但此事關系到敵國王子,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找到了失蹤的人,雲初再留在這也是徒生事端。當下,他便朝雲行瞥了一眼,示意雲行跟著離開。
  看雲初的眼神,雲行就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他那稠帕只能騙住不熟的人,在朝夕相處的人面前,自然是形同虛設。當下,他便悄聲跟著雲初離開了。
  離胡臨的住所稍遠後,雲初才從房頂跳下,如平常一般在路上行走。
  雲初挑的路都是些狹窄的巷道,人很少。
  二人無法並行,雲行一路跟在他身後,雲初不說,他也沈默。
  二人走了頗久,雲初突然停下腳步,卻沒回頭,只呵斥道:“胡鬧!”
  巷子邊上的一家人家裏種的果樹長勢頗好,沈甸甸的果實都躥出了圍牆。空氣裏一片馥郁的果香。
  “那胡臨真名阿薩可查阿莫衣,乃是阿布裏拉族的王子。你如此貿貿然與他結交,又貿貿然跟蹤于他。你可知道一旦出了差池,要惹出多大的事端?”
  阿布裏拉族的王子?看來雲行的直覺沒錯。
  雲行在見到雲初之前,還懷疑過與胡臨有所勾結的可能是雲初,但如今雲初既然偷偷來此,那麽這樣的可能性就大大減少了。既然雲初已經查到胡臨此人的身份,雲行也樂得輕松。
  雲行低垂著腦袋,盡量把聲音放無辜些,“九叔,我知錯了,下次再不會犯了。”
  “知錯?呵,”雲初蓦然回頭,黑沈沈的眸子裏滿是警告,“我不論你是誰,爲何會在行兒的殼子裏。但是,既然你如今身在太子之位,就必須肩負起責任。以前的行兒雖然胡鬧,但是,在大事上一直謹小慎微。”
  一字一句,敲在雲行的心坎上。
  前身在大事上的確小心謹慎,原因也出在雲初身上。雲初唯一一次對著前身發火,正是因爲前身在接待外國使節時,太過不得體。
  有了那次的教訓,前身哪怕再頑劣,面對邦交的大問題,也能盡量做到應對有度。
  而雲初這麽說,不知是確定他不是前身,還是純粹的試探。
  思及此,雲行反問道:“九叔何出此言?”
  “行兒的一切我了如指掌。”雲初的視線微微下垂,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如星夜般的眼眸,“不必擔心我揭穿你。你來接替行兒,于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時間,雲行不知是否該爲那名同喚雲行的少年默哀。
  雲初已經把事攤開來了說,雲行幹脆大方承認了,“既然知道我不是原來的雲行,你又何以如此笃定我會按照你說的話去做?”
  雲初再次提步前行,嘴裏則回答:“你不必問我原因,你只需要問你自己,是否果真會如我說的去做?”
  “九王爺不愧是九王爺。”有雲初、皇帝和前身這三個因素在,剛才的建議,雲行必定會遵從。只是,這個度就由他自行把握了。
  既然二人已經開誠布公,雲行便直接問道:“那阿布裏拉族王子來京所爲何事?”
  雲初行進的步伐絲毫不變,紗質的白袍被破開的氣流撐得微微鼓蕩開來,“有暗探發現他與朝中大臣有所往來。”
  雲行疑惑地皺眉,“既然知道他居心叵測,爲何不將他一舉擊殺?”
  雲初聞言只道:“他若死了,兩國必定兵戎相見。”
  雲初的忍讓倒是讓雲行頗感意外,以他的琴聲來看,他可不像是會妥協退讓的人。
  此時,巷道的圍牆內偶有稚兒的嬉鬧聲傳來,無憂無慮得讓人心寒。
  “我占了雲行的軀殼,如此靈異神怪之事,你何以能如此平淡地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宮牆之內(四)

  作者有話要說:  
  雲初擡頭,目光看向遙遠的天空,“你可有聽過一種人,可與天地溝通,知他人不可知之事?”
  因爲天賦的原因,他尚在襁褓之時,就被國師暗中收爲弟子。這樣的天賦太過驚人,爲防國師遭遇不測,也爲集中王權,曆任國師都隱姓埋名,除當朝皇帝和他的接班人外,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原來的雲行?”難怪雲初這麽容易就找到了他,難怪雲初如此笃定他不是原主。
  雲初淡淡地應了聲,“嗯。”
  若是原先的雲行,雲初也不可能和他說這些。
  雲初見到前身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以他的資質,難當大任。偏偏現任皇帝再沒其他子嗣。雲初無法,只得將他養成個廢物,也容易控制些。
  卻沒想到,一次中毒,竟給了他意外之喜。
  身爲國師,他的心中只有雲國,只有雲國子民。這也正是他會親自去尋雲行的原因。他要尋的不是雲行,而是雲國太子。
  他不在乎誰當皇帝,也不在乎自己將來有何際遇。他在乎的只是雲國的未來。
  上天告訴他,現在的雲行會成爲一個出色的君王。
  那麽,太子這具軀殼裏住的人究竟是誰,又有何重要?
  他雲初追求的從來不是大權在握,他要的不過是雲國國運恒昌。
  正當他們交談之間,一個羽毛毽子突然落到了雲初面前,緊跟著一個小男孩跑了出來,到處尋找那毽子的蹤影。
  雲初見狀,俯身拾起毽子,遞給了小男孩。
  那男孩這才注意到雲初的長相,瞬間驚喜地瞪大了眼,抱住雲初的大腿,仰起臉,喊道:“啊!我知道你!你是九王爺!”
  雲初摸了摸男孩的腦袋,並沒有否認。
  “爹娘都說九王爺可厲害了。懲辦貪官,接濟災民,安邦定國……”男孩說著說著就放開了抱住雲初的手,轉而掰著手指細數起雲初的功績來。最後,他揚起大大的笑臉道:“我長大後也要像您這樣厲害!”
  “嗯。好好努力,你一定可以像我一樣厲害。”雲初溫柔地鼓勵道。趁著男孩發愣的時候,他便越過男孩離開了。
  雲行跟上雲初的腳步,同樣越過了那男孩。雲初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孩都能如此溫柔,又怎會對前身毫無感情?
  “或許你沒有你自己想象中那樣冷血。”
  雲初低低地笑了,“那男孩,三十年內,必定位極人臣。”不知是否是雲行的錯覺,他在笑聲中聽出了幾分邪肆之態。
  雲行苦笑了一聲,“那麽,你也知道,我來此就是爲了助你?”
  這也是雲行最近最爲苦惱的問題。他注定只能幫助雲初,而雲初顯然沒有分毫要離宮的意思,這樣又如何完成讓宮廷背景崩潰的任務?莫非真要如那個聲音所說的,借他人之手?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雲初尚未回答完,突然猛咳了一陣。
  雲行從背後只能看到雲初抽出了隨身的稠帕,似乎是捂到了嘴邊。半晌,雲初才平複,“你太過心善。哪怕沒有我,你自己也會成爲你自己的束縛。”
  轉眼,二人已經接近了宮門,雲行剛要向雲初道別,就聽得雲初道:“明日起,我會教你爲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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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日起,雲初果真每日下午都給雲行授課。
  雲初教學極嚴,哪怕雲行認真聽課,只要無法對雲初提出的問題作出自己獨到的見解,便會被呵斥。
  這樣的態度,和以往截然不同。
  皇帝如今見雲初如此悉心傳授,對二人的往來也沒有當初那麽反對。
  正當雲行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時,邊疆突然傳來戰報,阿布裏拉族舉兵進犯北疆。
  此次進犯,由阿布裏拉族的族長親自率軍,阿布裏拉幾乎是傾一國之力,而他們的士兵又個個骁勇善戰,邊疆防線節節潰敗。
  禦書房內,皇帝看到戰報後震怒,立即急召朝廷各部要員,商討對策。卻獨獨漏了雲行。
  皇帝簡單地把戰報敘述一番,便問諸位大臣意見。
  一部分官員提議禦駕親征,激勵己方士氣。
  雲初一看便知,這幾個官員正是和阿薩可查阿莫衣有所來往之人。
  原來他所圖的是這個。如此沈得住氣,一點都不像是蠻族之人。
  如此看來,阿布裏拉族顯然是在引誘皇帝親征。此中陰謀,不言自明。
  雲初出列,垂首道:“陛下,阿布裏拉族此番顯然是故意爲之,您萬金之軀,萬不可輕易犯險。”
  和雲初交好的大臣一聽雲初進谏,立即表態支持雲初。
  皇帝卻只是擺擺手,道:“朕已決定禦駕親征。衆位大臣休得再言。”而後他便稱自己體乏,讓各位大臣先行散去。
  衆位大臣退下後,皇帝才宣召了雲行。
  雲行穿越過來後,二人的關系已經有了很大的緩和。
  “爹此番禦駕親征,凶多吉少。”皇帝以尋常人家父親一般的口吻說道,“你今後要多加保重。”
  雲行對此事也有所了解,便道:“孩兒身爲太子,自當爲爹分憂。孩兒自請率軍與阿布裏拉一戰。”
  皇帝聞言怒喝:“胡鬧!”
  斥完後,他又歎了口氣,目光流連在牆上挂著的一副仕女圖上,“你娘去世後,我就生無可戀了。政事有你九叔,我也放心。原本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你九叔對你比從前好上許多,我也沒什麽可擔憂的了。”
  皇帝的手慢慢撫過畫上女子的面頰,眸中脈脈含情,半晌,他才放下手,轉身朝雲行道:“若是你九叔想要這皇位,你便禅讓給他。這皇族中,若論誰最適合坐這位子,便是你九叔。原本父皇中意的也是他。可惜他推辭不受。”
  雲行這才知道還有這茬,這樣毫不貪戀權勢的人,如此盡心盡力,究竟是爲的什麽?
  


☆、宮牆之內(五)

  但無論皇帝爲後事做了多麽萬全的准備,雲行依舊不能眼睜睜地看皇帝身陷危難之中。這麽多天的相處,他已經把皇帝當做了親人,又怎忍心看他去送死?
  “父皇,請三思!”雲行退後一步,雙膝跪地,“雲國需要您,雲國的子民也需要您。”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皇帝走至窗邊,推開窗戶,視線仿佛衝破宮牆,將萬裏河山盡納眼中,“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好皇帝。你可以,雲初也可以。”
  微風吹拂過皇帝的鬓發,一絲一縷如輕煙亂舞,“阿布裏拉族如今氣勢大盛,我軍難以抵禦。若由我禦駕親征,則可鼓舞全軍士氣,勝負尚未可知。”
  “更何況,我還沒去,你又怎知我此去必定九死一生?”皇帝直接把衆人心中的擔憂道了出來。他是皇帝,沒人敢直言他可能會遭遇不測,但他們的言辭中蘊含的意思,他又怎會懂?
  雲行還欲再言,卻被皇帝擺手制止,“我宣你來此,是爲了話家常,而不是談國事。”
  雲行無奈,只得站起身來。
  他的這位父親,年紀並不大,如今也不過四十來歲年紀,保養得宜,頭上連一根白發都沒有。他還年輕。
  此時已是黃昏時候,橘紅色的日光透過窗戶斜照進來,映得皇帝的臉略微泛著紅光。雲行蓦地就想起那句“英雄遲暮”的話。
  皇帝啪啪地拍了兩下手,一排宮女魚貫而入,一盤盤精致的菜肴,很快就擺滿了長桌。
  “自你十二歲後,我們父子就再沒一起好好吃過一頓飯了。”皇帝的視線描摹著雲行的面貌,目光很是懷戀,“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
  雲行見皇帝似是回憶起往事,便靜待皇帝繼續往下說,卻不想皇帝話題一轉,道:“可惜我還未見你成婚。你對雲初的心思,我知道。但那樣的感情,難以融于世俗。更何況,你愛戀他,他卻不見得對你懷有一樣的心思。”
  雲行沒想到皇帝會把話題轉到這來,一時愣怔後,忙道:“您誤會了。我對九叔……那不過是年少時一時糊塗。如今我已經再沒有那樣的心思了。”
  皇帝聞言,目光沈沈地注視著雲行,似是懷疑,良久,他才道:“橫豎我也顧不了這麽多了。你九叔注定無法長命,以後便看你們的造化了。”
  無法長命?雲行思及雲初那通天曉地之能,莫非這兩者有何關聯?
  思及此,雲行問道:“爲何無法長命?”
  皇帝卻只回答:“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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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朝,皇帝當衆宣布禦駕親征,在內則由雲行和雲初共同監國。
  朝堂上,昨天並未參與商談的衆位大臣紛紛震驚。多位大臣出列,勸陛下三思。
  皇帝只如昨日那般,言明自己心意已決。
  直到退朝後,仍有數位大臣堅持跪在朝堂之上,懇請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心煩,也不理他們,只叫上雲初一起去了禦書房。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禦書房,皇帝屏退所有宮女太監侍衛,這才賜坐。
  不過一夜,皇帝的鬓頰竟略微染上了些白霜,只是他那一雙眼睛此時精光畢現,倒似是終于得了解脫。
  二人靜坐了許久,皇帝才問道:“朕此去可有生還希望?”國師的身份,他作爲皇帝,自然是知曉的。
  雲初直白地斷定,“十死無生。”
  “哈哈。也好也好。”皇帝釋然地笑道,“活了這麽些年,朕也活夠了。”
  言罷,他又看向雲初,“朕走後,還望你能善待行兒。”
  雲初沈默以對。皇帝也只能讪笑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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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皇帝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啓程去了北疆。雲行站在城樓上,一直目送皇帝到了視線之外。
  秋風瑟瑟,刮在雲行的臉上,有些微微的刺痛。
  “父皇此去會如何?”
  雲初負手立于一旁,聞言,淡淡道:“必死無疑。”
  明知必死無疑,卻依舊放任皇帝離去了。雲行卻沒有問雲初這麽做的原因,他的視線很空茫。
  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死去的人也是真實的。
  直到現在,雲行才明白雲初的用意。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沒有贏家。
  而他如今,竟要想方設法讓雲初退出宮廷?若是沒有了雲初,這雲國又將會亂成何種地步?更何況,任務一旦完成,連他這個太子也會消失不見。
  只爲了自己完成任務,而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的事他自問做不出來。
  思及此,雲行緊了緊脖子上系著的披風,朝雲初道:“回去吧。”
  在這個世界裏,他就是雲行,雲國太子,未來的皇帝。舉目四望,都是他的子民。
  與之相比,在原本的世界裏,那些恩怨糾葛又算得上什麽。
  儀仗隊開路,太子的座攆豪華而威儀。雲行一路端坐接受衆百姓瞻仰,神情肅穆而莊重。
  前頭不遠處,雲初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路都有百姓熱烈歡呼。
  這些百姓不知北疆人民流離失所,猶自爲見到皇族而慶賀。
  集市依舊繁華,某些地方依舊夜夜笙歌。
  這些,就是他需要守護的太平盛世。
  進得宮門,雲初正要分道揚镳,越過太子座攆時,卻被雲行攔下。
  雲初見狀,下馬走到雲行跟前,就聽得雲行一字一頓道:“如果我想成爲一個好君王,你會助我嗎?”
  雲初倚馬而笑,“汝若爲君,定當不負。”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這個皇帝直到領便當還沒給他起名字- -
  另外,謝謝七碗茶、願我有朝一日得以見日更君臨天下和美麗姑娘的意見=3=
  最近作者君智商很捉急,需要鞭策。=w=


☆、宮牆之內(六)

  已經入了初冬,天氣愈見寒冷。早朝時,外面的天還是灰蒙蒙的,半點星光也不見。
  朝堂上,同之前的一個多月一樣,中央的龍椅依舊空缺,左右兩邊各擺了一把雕花紫檀木椅。左邊坐的雲行,右邊坐的雲初。
  兩列官員分列大殿左右,莊重而立,神情肅穆。
  “臣有事啓奏。”一名大臣出列,行至大殿中央,躬身道,“如今北疆戰事吃緊。然朝中有些官員卻中飽私囊,以致糧草不濟。”
  這位大臣啓奏後,又有一幹大臣出列,以示聲援。一個個正是當初力谏皇帝禦駕親征的官員。
  雲行聞言眉頭大皺,剛欲說話,卻被雲初的眼神打斷。
  雲初端坐在高台上,眼眸含笑,俯視下方的一幹大臣,“你們是否還想說,貪墨的糧食都被那些官員高價賣出,賬簿則藏在了其中一人的暗室之中?”
  殿上跪著的諸位大臣立時噤若寒蟬,卻只能硬著頭皮道:“望王爺明察秋毫。”到了這一步,他們沒有退路了。
  雲行見這樣戲劇性的轉折,渾身都被更深重的無力感所環繞。
  他當然不會以爲雲初是信口雌黃。
  個人的強大又有何用?手下若沒有可用之人,只會閉目塞聽,最終落得個忠奸不分的下場。
  【恭喜您領會強者之心Lv.2,《九轉輪回》功法自動升級,具體情況請自行摸索。】
  明明領悟的道理是一人之力比不得群策群力,得到的獎勵卻是升級功法,進一步地提升個人的力量。
  就像是在懸崖邊上挂上了一塊餡餅給饑餓的人看,饑餓的人知道懸崖危險,甯可忍饑挨餓也不去取,他便把餡餅換成了大餐。
  當下,雲行理也不理所謂的功法升級,只專心地關注朝堂上的一舉一動。
  雲初起身,慢慢地走到了那位進谏的官員面前。
  整個大殿一片寂靜,只有雲初的靴子踩在地上的咯吱聲。雲初像是故意的,一步一步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那位官員看著越走越近的雲初,腦門上瞬時起了豆大的汗珠。
  終于,雲初走到了最初站出來的那位大臣面前,依舊是溫柔的微笑,此時看著卻分外讓人心寒,“通敵叛國,誣陷忠臣,置皇上安危于不顧……每一條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那大臣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王爺,微臣並未通敵叛國,並未誣陷忠臣,請王爺明鑒!”
  雲初聞言,笑意更盛,“哦?那敢情是我誣陷了你這位忠臣?”
  大臣嚇得連跪都跪不穩,身子一歪險些摔倒在地上,“不……微臣不敢。”
  “不敢?你敢誣陷同僚,還不敢誣陷本王麽?”
  言罷,雲初的手往外一展開,立即有太監識相地將他要的東西奉上。那些暗報一入手,雲初就將他們全部擲到了大臣面前。
  “看了這些,你可還有話說?”他又掃視了一番其他跪著的官員,“你們可還有話說?”
  朝中諸人一時人人自危。現在的雲初一點都不像衆人口中那個溫和賢良的九王爺。
  見衆人如此反應,雲初繼續道:“如今陛下遠在萬裏之外。朝中只有我與太子監國。既然如此,本王更不能辜負陛下期望。”
  言至此,他示意一邊的太監將名單呈上,“但凡在名單上的官員,全部株連九族。所有家産一律充公,用以補充此次被他們轉移的糧草。”
  而後,雲初又一步一步邁回了高台之上,朝著雲行笑問:“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雲行愕然。他從未想過,雲初會給出這樣大的懲罰。
  這些天,雖然是雲行和雲初共同監國,但雲行並沒有多少治國的經驗,大大小小的事務基本都由雲初定奪。
  皇帝不在的日子裏,雲初的心裏仿佛被放出了一頭凶猛的惡獸,只待擇人而噬。
  對于雲初此時的疑問,雲行沒有絲毫說不的權力。哪怕他反對,又怎麽可能爭得過雲初?更何況,那些人的確有罪。他們這樣的作爲,不僅是誣陷朝廷命官,更是把萬裏之外的皇帝還有他麾下的大軍都推到了危險的境地。那可是數十萬條人命。
  “孤,附議。”
  雲初聽後,滿意地勾起嘴唇,眉眼含笑,仿佛漫天銀河都化作了他眼裏的星光。
  名單上的官員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上,此時又聽到雲行附議,只能抖抖索索地解釋自己不過一時鬼迷心竅。
  一些不在名單上的官員見他們的慘狀,一時也有唇亡齒寒之感,紛紛下跪求情。
  “求情者,同罪論處。”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堵了所有人的口。
  雲初傲立在大殿上,“陛下爲了保雲國安甯,親自征戰沙場。而你們這些爲人臣子的,不僅不爲陛下分憂,反倒通敵叛國,陷陛下于危難之境。如此不忠不義之舉,難道還當不得株連九族之罪?枉你們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竟是連這樣淺薄的道理都不明白!”
  雲初的身子骨畢竟偏弱,才說得這麽幾句,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一時間,整個大殿只聽得到他隱忍的低聲咳嗽。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
  待得平複一些,他才溫言道:“此番能順利揪出叛國之人,押運糧草的衆位官員忍辱負重,功不可沒。待戰事結束、論功行賞之時,必不會忘了諸位。”
  正當事情解決,准備退朝時,一個太監急匆匆地從殿外跑進來,“啓禀太子殿下,啓禀九王爺,軍中有急報來傳。”
  “宣。”
  話音剛落,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士兵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那面黃肌肉,衣衫褴褛的樣子,顯然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過了。
  那士兵進得殿來,便跪倒在地,悲痛道:“陛下……陛下他,駕崩了。”
  衆人皆驚。
  畢竟已經知道皇帝此去不能安然歸來,雲行雖然難過,但倒並不至于失態。
  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以示哀悼。幾秒後,他才緩步走到那個士兵面前,“具體情況,如實報來。”
  “是,殿下。陛下是在兩軍對壘之時,被混入我軍的胡人放了冷箭。那箭上淬了劇毒,當場毒發。陛下的靈柩正在途中,不日即到。”
  雲初卻只問道:“那現在由誰掌管三軍?”
  “回九王爺,陛下駕崩後,我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傷亡無數。眼下統軍的乃是孫將軍。”
  雲初聞言一凜,轉頭朝雲行道:“軍情緊急。群龍不可無首。”言至此,他才將目光轉向殿上諸位大臣,“本王決定,今日就啓程前往北疆。”
  “至于爾等罪臣,今日立即行刑,以慰陛下在天之靈。”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三,也就是19號,這文要入V了。肯定會走掉很多人吧。
  對于離開的姑娘們,作者君表示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期待在以後的作品中,能夠再見。=3=
  對于留下的姑娘們,作者君表示感謝你們的繼續支持,爲了你們,作者君會更加努力的寫文。=3=
  至于入V當天三更神馬的,這樣的慣例大家估計都知道的吧。另外,明天還是會正常日更。就是爲了存稿,最近字數比較悲劇。
  最後,愛你們喲!~=3=
  


☆、宮牆之內(七)

  雲行震驚道:“九皇叔,此事你我商議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言罷,他直接下令退朝,而後便示意雲初一起去往後殿。
  一入得後殿,雲行便問道:“你若是走了,朝中無人矣。”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才兩個月光景,有些事又豈是這麽容易學會的。前身被雲初養成了廢柴,他穿越後一直忙得焦頭爛額,到現在他都沒有自己的勢力。
  何況,朝廷中勢力盤根錯節,哪是一時半會能理得清的。
  雲初搖頭道:“朝中有你足矣。而軍中,卻是沒我不行。”
  雲行一聽,便道:“我武功絕不會比你弱。”雲行也知道身爲將領,最重要的絕不是自身的武藝。然而,現下,他實在擔心雲初遭遇不測,故而慌不擇言。
  一旦雲初亡故,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雲國失去了皇帝、掌權的九王爺和太子,就真正是群龍無首了。
  此時此刻,雲行不禁有些厭惡這個完成任務的捷徑來。
  【雲行,您需要的是去感悟,而不是深陷迷障。】
  那個聲音突然再次在腦海中閃現。
  “何爲感悟,何爲迷障?”
  那聲音並不回答,只繼續說了下去。
  【是你心入了這滾滾紅塵,還是這滾滾紅塵入了你心?】
  雲行靜默地等待著後續。這個聲音難得提醒,絕不會是簡單的事。
  【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但您所看到的卻未必是真實。】
  一句話,如同一把剛鑽,擊碎了如玻璃般脆弱的表象。
  巷道中,雲初對他說過的話,突然變得悠遠深長。雲行回憶不起雲初那時的表情,腦海中浮現的只有一張笑得很溫柔,卻眼眸含冰的臉。
  難怪他會親自前去尋找雲行,難怪他一路都是走回皇宮,難怪他選定的路線如此複雜,難怪他說話時總是背對著雲行……
  【恭喜您,《九轉輪回》功法上升至“初窺天道”。請您再接再厲。】
  一瞬間,雲行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很多之前他不明白的事情突然就明白了,並且融會貫通。雲初的每一個動作所蘊含的深意,在他眼中再無法遁形。
  讓權傾朝野的九王爺親自設下幻陣,並以言辭暗示,讓他對雲國忠心耿耿,他雲行是不是該感到榮幸之至?
  “這就是所謂的功法升級後的效果嗎?”
  【這只是一部分。其余的方面,尚留待您繼續發掘。】
  可笑。
  他一直以爲站在他同一戰線的人,原來一直在迷惑他。
  他一直以爲戲耍他的“人?”,卻在關鍵的時候點醒了他。
  “你爲何要幫我?”
  【我說過的,這不僅僅是一個懲罰遊戲。希望您能看清包裹在表象中的善念。】
  另一邊,雲初一直在觀察雲行,此時雲行突然的變化,他又怎會錯過?幻術被破的反應,他這個施術者再清楚不過。
  “發現了?”溫柔的微笑一如既往,卻再也遮掩不住那毫無溫度的眼眸。
  雲行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眸裏已是清淡一片。
  “明知道我不會做出對你不利之事,依舊要用迷幻之術這樣下作的招數。”雲行一步一步逼近雲初,“如此不信人心的你,真是可憐。”
  雲初的笑意漸深,臉上沒有一絲被拆穿的狼狽,“那又如何?哪怕你發現了,你依舊只能站在我這一邊。我說過的,你自己才是你自己最大的束縛。”
  他說的沒錯。是他自己束縛了自己。
  只要他還用著這個身體一天,他就沒辦法對雲國坐視不理。
  雲行淡淡地轉開眼,看向北方的那扇窗戶,“你此去北疆,可是有必勝的把握?”
  雲初的聲音也是淡淡的,“自然。”
  雲行蓦地將視線投進雲初的瞳孔深處,“但我看你這模樣,卻是心魔深種。”
  凡人強觀天道,何等地折損氣運,長此以往,極易生出心魔。雲行從雲初的琴聲中聽出的那分暴虐,正是源于心魔。
  之前,皇帝尚在京城,雲初雖是萬人之上,但也在一人之下,尚能控制心魔。如今,皇帝駕崩,雲行這太子又奈何不了雲初,這心魔便有恃無恐。
  幸而“雲國至上”已在雲初的心中根深蒂固,否則,怕是這雲國也要遭殃了。
  難怪雲初當初對皇位堅辭不受。
  雲初這才略微變了面色,“不勞你挂心。”
  雲行見狀,將《九轉輪回》的真氣運于掌中,碰觸雲初的肩膀,將真氣緩緩傳輸過去,以助雲初壓制心魔,“擅自窺視天道,有損凡人命格。以你如今的修爲,再這樣下去,活不過三年。”
  這個事實,雲初又何嘗不知道。
  接收了雲行的真氣,雲初明顯好受許多,平複一番後,只道:“如果活著,卻不能保住雲國安甯,那我的生命便毫無意義。”
  說完,他便舉步邁出了殿門。
  至于目的地,自然只有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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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臨走前的那次處罰至今仍積威甚重,在朝的官員們依舊如履薄冰。雲行監國倒是輕松許多。
  自從那次不歡而散之後,雲行只能從每日的戰報中窺到雲初的身影。
  在雲初的帶領下,雲國多次抵擋住了阿布裏拉族的攻勢;雲初用兵如神,屢屢奇襲成功;雲初積勞成疾,時常咳血……
  曾經,雲初是百姓心中的賢王。
  如今,雲初是百姓心中的戰神。
  這個人,似乎生來就是爲了讓人頂禮膜拜的。
  雲初在外征戰的日子裏,雲行一直在翻閱族譜,以期可以找出一位合適的繼承人。
  哪怕他不借刀殺人,雲初也只有三年的活頭了。哪怕他以《九轉輪回》爲雲初續命,雲初也絕活不過十年。
  雲行現在急需找個可以接替皇位之人。
  然而,縱觀整個族譜,雲行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也是,若還有合適的人,雲初當初怎麽會選擇了前身?
  能繼承皇位的只有他和雲初,他和雲初又都沒有子嗣。這個局,還真是不好破。
  雲初作爲一代男主,理應左擁右抱,如今卻連個暖床的都沒有,實在不科學。
  雲行琢磨,等雲初回來,他該和他這位皇叔好好談談長輩的婚姻大事問題。
  若是雲初有心儀的人,那便最好。若是沒有,那也得幫他找一個。
  再不行,就只能雲行自己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男主外,女主內的感覺。= =


第32章 宮牆之內(八)


邊疆捷報頻傳,雲行也樂得輕松。

這些天,他找來了上次在巷子裏遇到的小男孩。既然雲初都說那男孩會位極人臣,那他定然有些才幹。

那男孩名爲柳淮,生在尋常富農之家,自小就聽雲初的故事長大,很是崇拜雲初。

若是真將皇位傳給雲初之子,那以柳淮對雲初的崇拜程度,定然會好好輔佐雲初之子。

因此,雲行給柳淮找了最好的老師,爭取把他培養成各方面都極爲優秀的人。

如此說來,雲初之所以預見到柳淮將來位極人臣,說不定正是因爲雲行的大力栽培。這倒是一個死循環了。

柳淮也不曾辜負雲行的期望,無論是詩書禮儀,還是騎射武功,都遠超同齡之人。

更何況,他還有一顆愛國忠君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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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秋實,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年光景。

又是一年冬天,寒冷的北風抵不住春節將至的喜慶,大街小巷熱熱鬧鬧,還沒過年就已經有了過年的氛圍。

雲行這一年坐鎮朝中,摸清了朝中官員的派系,主持起事務來,越發的遊刃有余。加之最近邊疆形勢也和緩,舉國上下,倒有些四海清平的態勢。

下了早朝,雲行正想去柳淮那查看柳淮的課業,突然就有侍衛來報,邊疆傳來訊息,九王爺不日即將返京。

雲行聽聞後,大喜。雲初越早回來,他的計劃就能越早進行。

當下,他便迅速往柳淮那行去。

讓柳淮得到雲初的承認,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步。至于柳淮位高權重之後,會不會生出二心……這點,雲行倒是不擔心。雲初最擅長的不就是控制人心麽?

五日之後,正是除夕。

北風有所止歇,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天地一片銀裝素裹。所謂瑞雪兆豐年。倒是個好兆頭。各家的屋檐下都挂著幾盞紅彤彤的燈籠,襯著白雪,可愛得緊。

雲行正批閱奏折,忽然就覺得一陣冷風灌進來。他擡頭一看,就見一身戎裝的雲初站在門口,盔甲上還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一年的軍旅生涯,竟沒在他身上添染一絲殺伐之氣。若不是那冷光澄澄的铠甲,雲行還只當他是一年多前看似溫和無害的九賢王。

當然,雲行知道他不是,還因爲每日送到他案上的那些戰報。

雲行清楚記得一條,收複北疆過程中,雲國俘虜到的阿布裏拉族士兵,全都被雲初下令活埋坑殺。

但邊疆人民卻未曾因爲這事而畏懼雲初,反而覺得大快人心,因爲阿布裏拉族也曾多次在破城之後屠城。

也正是雲初如此狠辣的作風,讓阿布裏拉族更加迅速的撤退。

這個人,他手下的血債絕不會少,卻依舊不沾一分血腥氣。好像有一座專屬他的神壇,而他卻從不會下到人間來。

雲行呆愣了片刻,便從座位上起身,將雲初迎進來,這才關上大門。

剛巧柳淮此時也在書房內,見著了雲初,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但雙眸依然難掩熱切的光。

雲初以手托住柳淮,暗自打量一番,驚訝地發現,再見柳淮,竟隱隱透露出帝王之相。他又轉頭看向雲行,也是帝王之相無疑。

這倒是奇怪了。柳淮這性子,不像是會犯上作亂的人。

到底是接受了雲行一年的培養,柳淮知道,雲初剛回來就奔過來見雲行,自然是有話要說。這些話,他多半是不方便聽的。

當下,柳淮雖然不舍,依舊向二人告辭,離開了書房。

屋內終日燃著地龍,和屋外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雲初身上的積雪很快融化,變作一滴滴水珠墜落到地面上。

待得柳淮走後,雲初才問道:“你如此大力培養柳淮是作甚?”

對于雲初會有此問,雲行絲毫不疑惑。雲初的勢力太大了,哪怕他不在京城,也能對京城之事了如指掌。這也是他當初放心離京的原因。

既然雲初提起,那雲行正好可以和他提成婚之事。

“九叔,您如今已年過而立,該是時候娶妻生子了。”

雲初畢竟是雲初,只聽了這句話,就明白了其中大概的緣由,只是這命格改變之事依舊蹊跷。

“此事以後再說。現下,該是你登基稱帝的時候了。”

一年前,皇帝的靈柩運回京城,卻從未有大臣提起讓雲行登基。因爲,雲初不在京城。在他們眼中,只有雲初才有資格成爲下一任的皇帝。

雲行對皇位並沒有多少興趣,自然也不會提,這登基一事便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我以爲你會自己稱帝。”畢竟,若是雲初真想讓雲行做皇帝,只要他傳句話回來,朝上的大臣立即會擁立雲行。

雲初聞言輕笑,“你說我不信人心。你又何嘗相信?”

雲行瞬間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得轉開話題,“邊疆可苦?”

“邊塞之地,自是比不得皇城裏十丈軟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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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新的一年裏的第一次早朝。

大臣們時隔一年再次見到雲初。這次雲初卻沒有坐在右邊的監國位置上,而是站在了左下首第一的位置。其中的意味,這些老成精的大臣們自然知曉。

當下,雲行一落座,那些大臣便集體跪地,奏請雲行登基稱帝。

唯有雲初,只是站在一旁,嘴角噙笑,似在看戲。早在先皇駕崩之前,他就已得了免跪拜的特權,此時自然也不用跪拜。

此時若推辭,便顯得矯情了。當下,雲行便讓負責相關事宜的官員准備起來。

將大大小小的事一並處理後,他才宣布,今晚大宴群臣,爲歸來的戰士接風洗塵,同時也要對有功之人論功行賞。末了,他又添上一句,此次宴會,可帶家眷。

此中含義,一聽便知。

當今雲國最大的兩個黃金單身漢,一個雲初,一個雲行。這樣好的機會,他們當然不能錯過。諸位大臣都已經在琢磨要讓女兒如何表現才能贏得這二位的垂青了。

當晚,諸位朝廷重臣攜著女眷掐准時間到達皇宮。

按禮,女眷需在內殿,和太後一同用餐,那些千金小姐能在外殿逗留的時間不長。而雲初和雲行身居高位,定然是晚來的。

從外殿到內殿不過短短數十丈路程,而雲初和雲行就坐在最上首的高台上。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便卯足了勁兒,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他們。

一時間,倒是群芳鬥豔,美不勝收。台下一衆的官員們不少已經看得眼睛發直,偏偏台上那兩位卻是半分心也未動。

雲行遙看台下風光,轉頭問道:“九叔,您可看到什麽中意的姑娘?”

雲初聞言,只端起了案上的白玉杯,執在手裏細細端詳,仿佛這些人間姝色還比不得他手中的杯盞好看,“未來的陛下,想必您父皇還未曾來得及告訴你,我乃是雲國這一任的國師,一生都不能娶妻。”他的目光這才掃過台下佳麗,“這無邊豔福,只能由您自個兒消受了。”

雲行聞言一噎,又被擺了一道。若是他知道雲初不能成婚,定然不會讓這些官員攜帶女眷。這下,估計要輪到雲初來催促他早日完婚了。

他這回倒是自作自受了。

正當雲行准備岔開話題時,他突然看見一道銀光閃過,直逼雲初心髒,而雲初卻毫無所知。

雲行知道,如果他此時毫不動作,雲初必死無疑。雲初一旦死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但是,整個雲國就會因此而陷入內亂,阿布裏拉族也會趁虛而入……

思緒僅在電光火石之間,雲行快速將手伸過去,堪堪在銀針射入心髒前抓住了它。那銀針威力極大,被雲行捏住後,又前進了幾許,最後釘入了雲行的手心。

【恭喜您,領悟了“仁者之心”,您將獲得……】

雲行理也不理那個聲音,視線快速在人群中掃視,找到目標後,立即將手中那銀針反手刺了回去。

【警告!您蓄意襲擊了暗線男主,以致暗線男主身受重傷。您將受到懲罰。懲罰內容將于本次任務結束後告知。】

雲行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受到懲罰,他也認了。今次若是不逮住那刺客,必留後患。

雲行全程的動靜都極其細微,除了雲初,竟無一人注意到。雲初一直挂在臉上的笑意終于收了,快速地執起雲行的手,便見手心處一片青紫,顯然是中了劇毒。

這樣一個人,知道他所有醜惡的一面,卻依然肯爲他舍命。這樣的認知,竟讓一直心性堅定的雲初,心神微蕩。

雲初剛想喊“太醫”,卻被雲行制止了,“我不懼百毒。先抓刺客。”

那刺客被雲行一針射中,此時已受重創。雲初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他。

而後,雲初自台上飛身而下,直取那刺客而去。

其他人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殿上竟多了這樣一個人物,看形貌還是胡人。

立刻有人驚叫道:“抓刺客!抓刺客!”跟隨而來的那些女眷,一個個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見這些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雲初大喝一聲“讓開”,他方圓三米之內立刻空無一人。

那胡人見已經暴露,立刻提起輕功,快速往宮外飛奔而去。

雲初見狀,將自己的寶劍淩空擲去,硬生生將那胡人射落下來。而後,他走近細看,才發現刺客正是一年多前來京的阿布裏拉族王子。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以神展開劇情收尾,但願別雷到你們。=w=


第33章 宮牆之內(九)


雲初一劍擲去,阿布裏拉族的皇子當場斃命。

畢竟戰事剛歇,雲初和雲行都不想再起爭端,只將那皇子作爲籌碼,又狠狠敲詐了阿布裏拉族一筆,便就此作罷了。

有那個聲音提醒,暗線男主是誰,雲行自然已經知曉。如此一來,暗線男主的任務就完成了。

至于那劇毒,雲行自是不怕的。運起《九轉輪回》,不過一個周天,那毒就已經消失無蹤。

只是,手心那一點朱紅的針眼,卻是怎麽也消不去。

雲行和雲初一起批閱奏章時,總能見到雲初時不時對著那一點朱紅出神。

雲行案上的朱砂,和他手心的傷口一樣的顔色。雲初看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你希望我成婚,只是爲了想要一個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雲行正提筆落下批紅,聞言擡頭,道:“的確如此。但既然你無法成婚,此事我不會再提。”如今他自身難保,自然不會再提及此事。

“那你呢?”

聽得雲初提到了自己最不想提的事,雲行很快岔開話題,“柳淮最近的課業如何?”

雲初自是明白雲行的心思,將手中已批複完畢的奏章合上後,淡淡道:“繼承人我會給你,但願你到時候不要後悔才好。”

雲初又何嘗不希望能有個優秀的繼承人?他想要保雲國萬世恒昌,就必須要有優秀的後代。

雲行聽後只覺莫名。既然雲初都無法成婚,又哪來的繼承人?但眼下公務繁忙,他也並未細問。

又過了半個月,登基大典如期舉行。

雲行穿著厚重的衮服一步一步登上祭天台。在那裏,雲初傲然而立,只待爲雲行舉行加冕儀式。

初升的太陽照耀在祭天台上,入目都是一片金黃,莊嚴如是,壯麗如是。

台下,來自各個地方的人都會聚到這裏,只爲目睹這一場幾十年一次的盛大典禮。

雲行知道,只要他踏上這層層台階,他就是這雲國的帝王。

他就再沒有退路了。

似是覺察到雲行的猶豫,雲初隔著數十級台階,朝他遙遙伸出左手,宛如騎士在迎接他的女王,又像是聖人在接引他的信徒。

精致華美的禮靴踩在石階上,未發出一絲聲響。莊重深沈的黑色帝王衮服擦過一級級台階,依舊幹淨如初。

一階又一階,雲行終于接近了祭天台頂,也接近了雲初。

就在雲行以爲要進行登基大典時,雲初卻拉著他的手,一起跪在了全天下人的面前。

台下烏壓壓一片的老百姓盡皆愕然,很快又都反應過來,同樣朝著二人跪下。

“我們這一跪,是因爲我們有罪。我們欺瞞了天下人。”雲初雖然體弱,但內力並不弱。此時他運起內力,聲音能輕易地讓全場都聽見。

雲初臨時增加的戲碼,雲行自然是不知道。當下,他只能沈默地一起跪著。

“先皇在位時,只育有雲行一人。然而,雲行卻是女兒身。”

這句一出,全場立刻哄然。

連雲行自己都被雲初震住了。那情真意切的樣子,若不是雲行很確信自己現在是男兒身,他都要以爲雲初說的是真的了。

雲初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先皇擔心局勢因此動蕩,故而一直隱瞞未說。然而,現下雲行即將登基,此事卻是不得不言明了。”

台下人聽後,立即爆發,“九賢王即位!我們要九賢王即位!”

眼見得群衆都快暴動了,雲初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停止了騷動,“你們如此對待我的結發妻子,會讓我很是困擾。”

這下,就連雲行都側過頭去看雲初。他好像又被雲初擺了一道。

台下的群衆個個靜寂無聲。

這樣一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絕對是醜聞。但對方是雲初,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九賢王,是保衛他們安甯的雲國戰神。一時間,他們還真不知該作何反應。

表情最精彩的當屬在一旁觀禮的大臣。

昨天還興衝衝地在謀劃著要將自己女兒送到這二人床.上。一轉眼,這二人竟是已經暗通曲款。說不定昨天那句“攜帶女眷”也不過是小兩口鬧了別扭,拿他們這些無辜人士下刀。不然昨天這二人怎麽對諸多美色無動于衷?

“雲行監國的這一年多裏,大家想必也看到了雲行的能力。無論他是男是女,都當得上是個好君王。”

見下方諸人都無法反駁,雲初這才繼續道:“之所以在今天宣布這件事,也算是爲我兒正名。”言罷,他召來站在一旁的柳淮。所謂的“我兒”是誰,大家自然也清楚了。

這倒還真把繼承人的問題解決了。

台下諸人看這男孩已經這麽大年紀,想來他們二人在一起已經有些年頭了。九王爺不愧是九王爺,瞞得可真好。

再想到雲初剛才提到的“結發妻子”,想來也是拜過堂的,只不過礙于局勢,一直未能明說。這樣想來,這事也沒這麽難以接受了。

“若是諸位覺得雲行當不起這雲國皇帝,那麽,我和雲行自會退隱田園,再不過問世事。”

這一句話,才是真正的殺手锏。若是雲初和雲行走了,那雲國還不完蛋了?偏偏雲初那黯然神傷的樣子,讓人無法指責他言語中的威脅。

雲行知道雲初這話只不過說說而已,台下的老百姓可不知道。當下,他們一個個下伏跪拜,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行倒是成了有史以來第一位尚未進行登基大典,便接受百姓朝拜的皇帝,也成了史書上記載的唯一一位女皇帝。

雖然,他很冤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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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雲行登基後,大臣們每每看到他時,眼神都極其暧昧。

就連朝堂上,有些大臣都有了忸怩之態。一時倒讓雲行覺得,變成女子的是他們,而不是他雲行。

而此後的早朝也多了一項每日必有的環節——諸位大臣力請雲行早日娶雲初爲皇夫。當然,這條建議每次都會被雲行一言帶過。

直到多次以後,雲初站出來表示,按照古訓,後宮之人不得幹預政事。群臣這才作罷。多了一個皇夫,少掉一位朝廷重臣,那是絕對不劃算的。

自從那次所謂的正名事件後,柳淮就改名爲雲淮,還被封爲了太子,從此以後接受的都是帝王教育。

這樣的日子,平平淡淡,水波不興。雲行每日只靜待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溫馨提示:主角自然死亡,則任務完成失敗。】

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于是,他只得再次研究起了完成任務的途徑。

一年後,雲初的身子骨越發的弱了。雲行只得每日以內力爲他溫養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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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年,雲淮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已經可以獨立處理政務了。

一日,雲行依舊將內力聚在手上,手掌與雲初背部相貼,爲其溫養筋骨。

完畢後,雲初睜開眼,卻並未如往常一般立即披上衣服。如絲綢般光滑的皮膚在燭光下閃著蜜色的光。

“明日,我們離宮吧。”

“離宮?”雲行驚訝地問道。

“如今的淮兒,比起教導,更需要實踐。若是我們繼續留在此地,只會遏制淮兒的發展。”言至此,他才披上衣服起身走到了寢殿的窗邊。

天色已黑,夜幕中繁星點點。雲初看著,不禁憶起邊疆的夜晚,那“星垂平野闊”的景象。雖然孤獨,卻也壯麗。雲行想必是會喜歡的。

雲行是唯一一個知曉他真實面目的人。只有在雲行這,他才能安心。和雲行日日夜夜一起待了這麽久,況且雲行救過他一命,而今又爲他續命,即便是他雲初,也做不到毫不動容。

“你並不想待在這皇宮吧?我剩下的命是你給我的,不如就讓我用這剩下的時光,陪你走遍大江南北,如何?”

說完,雲初回頭,向雲行璀然一笑,那眼眸像是一汪湖水,又像是落滿了星子的銀河。

雲行聞言怔然,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在雲初這,得到這樣的承諾。

他讷讷地應了一聲:“好。”

【溫馨提示:雲初已承諾離開宮廷,古代宮廷背景已崩潰,完成本背景通關任務。本關卡即將結束。注意:您將在一分鍾內死亡,您將在五十五秒內死亡……】

他若是死了,又有誰能壓制住雲初的心魔?思及此,雲行快步行至雲初身邊,將自己體內的真氣輸送過去。

他不能讓雲初心魔發作。

雲初見狀,面露疑惑,待看清了雲行的面相,不由一驚,那竟是將死之色!

雲初急忙推開雲行,“這樣下去你會死。”

雲行不想多言,只將雲初拉回來,沒想到剛拉回來,雲初又退開,只得道:“不傳輸給你,一樣是死。”

雲初聞言皺眉,卻依舊沒有接受。他對壽命看得並不重。此時的雲行看著又頗爲玄乎。

雲行只得再次將雲初強拉過來。可惜時間太過倉促,剛碰到雲初,他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雲初見狀,忙接住雲行下滑的身體,將手探至雲行鼻間,便發現已是氣息全無。

剛才他的腦海裏,還在描繪二人結伴遊山玩水的場景。轉眼間,另一人已經死在了他的懷中。虧他還自诩有溝通天地之能。

當真可笑。

“你讓我別再妄自窺探天命。我聽了你。”

“你希望能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我依了你。”

“你不想待在皇宮。我也陪你。”

“可你卻死在了我前頭。”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雲初仰天大笑,寸寸青絲一夜成血。竟是一夕入魔。

“好一個人心……好一個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的靈感,來源于上上章的留言。

感謝所有留言的你們,=3333333=

于是,很神展開吧?咩哈哈~

對了,關于爲啥不三章一起發……我還沒碼完啊。捂臉。


第34章 天才作曲人(一)


【人物已成功死亡。即將進入下一個世界。故事背景:現代娛樂圈。男主:顧直。人物簡介:顧直,天才作曲家,熱愛音樂。通關任務:娛樂圈背景崩潰。溫馨提示:您這次穿越的人物,具有很高的演唱天賦,請好好利用。】

【溫馨提示:此次任務,您可能會遇到新手指導教程中的人物,望您好自爲之。】

既然還有後續任務,看來傷害暗線男主的懲罰至少不會是抹殺意識。

【現在將對您蓄意擊傷暗線男主的行爲進行懲罰。懲罰內容:暗線男主任務通關的獎勵不再發放,體悟“仁者之心”的獎勵也不再發放,《九轉輪回》的功力封印一個關卡時間。】

既然是現代背景,這《九轉輪回》的功力自然不是不可或缺的。這懲罰雖聽起來很多,但並未傷到根本。

這一次,雲行剛一睜開眼,就被頭頂的燈光晃花了眼。雲行用手擋住燈光,適應一段時間後,這才翻身下了床。在古代待久了,突然接觸到這麽現代化的東西,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所處的房間很大,擺設家具也都是高檔貨,只是整間房間又髒又亂,看起來實在毫無品味。

雲行才繞房間走了一圈,床頭的手機就突然震動起來,雲行拿過手機一看,上面顯示“哥哥”二字。

他劃開接聽,對面傳來的男聲沈穩大氣,看來也是久居高位之人。

“小行?”

雲行平淡地應了一句:“嗯,哥。”

電話那頭的人聽得雲行應聲,才繼續道:“你上次提到的顧直,我給你約好了。明晚七點半,在濱江酒店2號包廂。”

顧直?莫非是這個故事的男主顧直?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哦。好的。謝謝哥。”

對面沈默了半晌,就在雲行以爲電話會被挂掉時,他才又開口道:“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小行,你也該收收心了。爸媽也想早日抱上孫子。”

這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味?前身約了顧直到底是想幹啥?

雲行將語氣調得興奮些,道:“嗯。哥,我知道了。”

對方滿意地應了一聲,又警告道:“雲牧你就別想了。那個人,不是你玩得起的。”

看來,確定是潛規則無疑了。

不過,雲牧……思及進入這個世界前的那句溫馨提示,雲行不禁懷疑這個雲牧是不是第一個故事裏那個弟弟雲牧。

心裏思緒萬千,雲行的嘴上仍迅速答道:“嗯。知道了。”

“每次都答應得這麽快,又有哪次做到了?唉。隨你吧。”言罷,對面就挂掉了電話。

雲行見對方收線,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搜索“顧直”和“雲牧”兩個名字。

顧直,abo唱片公司首席作曲人,他的作品被譽爲當世少有的靈魂之音,風靡各個年齡階段。

而顧直最神奇之處在于,一般情況下,都是作曲人捧紅了歌手,而在他這,紅的卻是他這個作曲人。

顧直寫出來的每一首作品都會有人特別整理,並推出各種不同的版本挂在網上。

至于雲牧,除了比當初更多的資料外,基本情況和第一個故事完全相符。只不過,雲家倒了,還是被洛易掰倒的。

雲行不由奇怪,洛易和雲牧不是好朋友麽?怎麽會奪了雲牧的家業?

雲行又把搜索欄裏的“雲牧”二字,一個一個地刪掉,再鍵入了“洛易”二字。

洛易,被譽爲a市第一鑽石級單身漢,洛家當代家主,在並購了雲氏等企業後,帶領洛氏集團走向了更大的輝煌。

雲行的目光流連在“單身漢”二字上。以洛易那樣的女人緣,竟然還沒結婚,真不科學。

但這顯然不是雲行現下應該考慮的。況且,他就算是湊到了洛易面前,又怎麽告訴洛易他就是當初那個雲行?

思及此,雲行草草地解決了吃飯問題後,便在網上下載了顧直所有的作品。

顧直的音樂的確有紅的資本。具體的感覺,雲行說不上來,只是覺得舒服,讓人聽後很想再繼續聽下去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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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雲行因爲不熟悉環境,早早地去了濱江酒店。然而,當他到達酒店時,卻發現包廂的位置上已經坐好了一個人。

白淨的娃娃臉,笑起來兩頰各有一個酒窩,和雲行在網上看到的照片一個樣。

此時他正垂首聽著音樂,並未察覺到雲行的到來。

“你好。”雲行笑著迎上去。

顧直這才擡頭,見雲行到了,立即拔下耳機,起身相迎。

“你好。”說完,顧直大方地伸出了右手和雲行相握。一雙眼睛大而明亮,看起來很是純真。

雲行落座後,開門見山問道:“我哥是怎麽和你說的?”

“诶?你不是很喜歡音樂,想和我聊聊音樂嗎?”顧直一臉疑惑地看著雲行。

雲行不禁黑線,這樣的理由,顧直竟然也相信了?這明顯是在試圖潛規則吧。

“咳,他沒說其他什麽了?”

“呃……好像還有,不過,我不記得了。”顧直說完撓了撓頭,“好像是和我以後的作品有關的吧。唔,管他呢。”

雲行更黑線了,這少年還把自己能撈到的好處全都忘掉了。

不過,這也引起了雲行的警覺。在這樣混亂的娛樂圈裏,這樣的單純,不是裝出來的,就是後頭有人在保駕護航。

無論哪一種,雲行都不能輕舉妄動。更何況,他也沒打算要把顧直怎麽樣。

“你沒有碰到過被富商之類的請去吃飯的情況嗎?”

顧直聽後皺了皺眉,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厭惡,“那些人很討厭。”

那就是有了。

“那我呢?你爲何不討厭我?”

顧直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诶?你不一樣啊。”

這回答倒是有趣。“哪裏不一樣?”

“直覺吧。”

還真是孩子氣的回答。雲行失笑,而後便開始切入正題,“嗯。是這樣的,我聽過你的音樂後,很是喜歡。希望我能成爲一名歌手,並且可以演唱你的作品。”

“诶?”顧直驚訝地坐直了身體,“可是,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由我的經紀人負責。這方面,我不怎麽懂的。”

雲行聞言一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在你面前唱歌。”

見雲行如此懇切的模樣,顧直點了點頭,“那你跟我回家一趟吧。這裏可不適合唱歌。”

“嗯。先吃完這一頓。”

----

雲行自己都沒料到,竟然可以這樣順利地去顧直家。既然機會就在眼前,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到不可思議。雲行一開口唱歌,立刻就征服了顧直。顧直扒住雲行,直呼這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歌者。

待得稍微平複後,顧直馬上打電話給經紀人,將雲行介紹給了他。

之後三人一拍即合,就開始計劃起前景來。

多日後,等雲行的哥哥再次打電話來時,雲行都已經開始准備出專輯的相關事宜了。

他哥哥見雲行難得想正經做點事,便在電話裏,表達了對雲行的期望,並表示會在各方面支持雲行。

雲行的第一張專輯問世後,整個音樂界都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專業評論人員做出了這樣的評價,“孤獨的天才作曲家終于有了可以同行的人”。

也正是這句評價,燃爆了顧直的粉絲團。他們紛紛表示,顧直這樣的天才,沒有任何人配當他的同行者。

一時之間,雲行的處境相當尴尬。

但不可否認的是,雲行紅了。哪怕有人不待見他,但他還是紅了。

顧直本人也很喜歡雲行出的那張專輯,當著媒體的面,盛贊雲行唱出了他想表達的感覺。

有了第一張專輯做奠基,雲行成了顧直的禦用歌手。而他和顧直的關系也越來越密切。

雲行如今需要謀劃的,只有如何引導顧直離開娛樂圈了。顧直實在不適合這個浮華的圈子。如果只是熱愛譜曲,並非一定要待在娛樂圈。

當然,在這方面,他更需要顧直自己的意見。

----

這天,雲行照常打開大門,打算去錄音棚錄歌,沒想到才走出大門就被人擁進了懷裏。

這個懷抱,有些熟悉。

雲行想推開對方,好清楚他是誰,奈何對方的力氣太大,他實在掙脫不開。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這個聲音,是洛易。

脖頸裏傳來溫熱的濕意,雲行瞬間僵在了原地。

過了許久,洛易才松開了懷抱,目光深深地看著雲行,一寸一寸地滑過雲行的每一縷線條,將記憶中的雲行一點一點地替換掉。

“你回來了。”

而雲行注意到的,只有洛易微微泛紅的眼眶。

這個人,他是真的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cp的問題,有以下幾種待選。親們,覺得如何?

1、開放式結局

2、多結局

3、無cp

4、最後結尾的時候投票,誰多選誰

5、苗淼 (作者君對這角色懷有深切的愛

6、寫著看手感?《==估計這個會被你們pia死。

7、你們怎麽看?



第35章 天才作曲人(二)


這棟樓裏的住戶都是些夜生活豐富的年輕男女。這個點,大部分人都還未起床。整個樓道裏,只有雲行和洛易二人。

淺淺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洛易的臉上,像是覆上了一層柔光。雲行不禁憶起當年他們一起在圖書館裏自習的日子。

距他離開,已經有了七年的光景。印象中沈穩早熟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如今成熟大氣的模樣,舉手投足,都自成一番從容氣度。

“洛易?”雲行試探著叫了一聲。

洛易來這找他,不知道找的是前身,還是曾經那個同學雲行。

“嗯。”洛易應了一聲,而後側過頭,在雲行的側臉上落下輕吻。力度很輕,似是極致的隱忍。

“兩年沒見。我很想你。”越到後面,咬字越發缱绻。雲行簡直難以想象,冰塊臉的洛易會說出這樣的情話。

兩年沒見?看來洛易來找的是這具身體的前身。根據前身潛規則男明星的舊行,他多半真是個彎的。

原本雲行是不大相信洛易會和前身交往,畢竟一個是黃金單身漢,一個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相差實在太大。

但洛易現在的表現,實在由不得他不信。

“我曾經承諾過,當我有了可以向所有人昭告你我關系的實力,我就會來找你。現在,我有了這樣的實力。”洛易的眼睛深深看進雲行的眼裏,眼神是道不盡的深情,“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屬于我。”

難怪洛易至今爲止一直都是單身,原來是一直在爲二人的幸福而奮鬥。

現在洛易深愛的人已經被雲行穿了,他該有多麽傷心?

但哪怕不說,相處久了,洛易也定然會發現。誰會連自己深愛的人也認不出?到時候,他們二人的關系只會更尴尬。而雲行也不想如此不明不白地承擔起別人的愛情。

當下,雲行決定坦誠相告,“洛易,很抱歉,我不是你愛的那個雲行。”

雲行還待再說,卻在洛易寵溺的眼神下收了聲。雲行才知道,原來冰塊臉徹底融化後,會變作這樣的模樣。

洛易的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這一招你已經用過三次了。”

“……可我真不是。”雲行爲了取信于洛易,只得坦陳,“你還記不記得你大學時那個叫雲行的同學?我們曾經晚上一起吃過燒烤,回宿舍後你還肚子痛了。”

“嗯。我知道。”就在雲行要松一口氣時,卻聽得洛易繼續道,“不過,雲行,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我告訴過你什麽,我記得很清楚。我還和你說過,我那次其實是故意的。我只是喜歡那個人,不想他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所以甯可胃疼也要跟過去吃燒烤。爲了可以被他照顧,我甯肯胃痛也不肯盡快吃藥。”洛易的聲音很和緩,似在回憶,“但是,那些都是過去式了。愛人之間應該相互坦白,所以我才告訴了你。”

“我喜歡他,但是,我更愛你。”

雲行清楚地看到,洛易忽閃的睫毛下,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眸,裏面滿滿的都是他的模樣。這還是冰塊臉麽……這樣寵溺無邊的模樣。

而且,什麽叫“喜歡那個人”?當初照顧洛易的正是雲行。那麽,洛易曾經喜歡過他?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

雲行繼續苦思冥想,“我真的是你的大學同學。我還知道你大學時追過査樂。我還知道,你胃痛那晚,潘幼特地來寢室探望你,但是你沒理她……”

“雲行,我很高興你向我大學同學打聽過這麽多關于我的事。但是有一點,我必須澄清,我並沒有追過査樂。我承認對她有過好感,但這樣的好感並未到能讓我主動追求的地步。我真正追求過的,只有你。”

雲行還欲再言,最後只搖搖頭道:“算了,日子久了,你就會發現區別了。”

洛易聽後,沒有說話,只是牽過雲行的手,將他拉進了電梯。

“你是要去abo吧?我載你一程。”

“嗯,不過,你可不可以暫時別昭告我們的關系?”雲行退而求其次地要求道。不說他現在藝人的身份,僅僅是他並非前身這一點,在關系曝光後都顯得極難處理。

洛易歎了口氣,“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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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似乎是個久別重逢的好日子。

雲行和洛易剛剛抵達abo,就見雲牧從abo出來,哪怕身著普通的休閑服,也難掩一身清貴之氣。

“好巧。”雲牧的笑容,如電視上一樣優雅得體。

“嗯。”只要對方不是雲行,洛易就恢複了他一貫的冰塊臉。

雲牧這才將視線轉向了雲行,“你是雲行吧?我是你的歌迷哦,你的第一張專輯我循環了n遍。”

雲行聞言笑道:“那我這張專輯可要被您的粉絲們羨慕死了。”

雲牧忽又話鋒一轉,“沒想到雲行你也認識阿易?這小子可孤僻得很。”

雲行剛想說點什麽,就感覺到洛易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我畢竟多年不曾聯系了。我的近況你不清楚也是自然。”

洛易的聲音冷得都快掉冰渣了,顯然是希望雲牧盡快離開。雲行暗自思索,也是,雲家都被洛易吞並掉了,二人的關系怎麽好得起來。

“哦?這幾年來,倒是第一次聽你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雲牧朝雲行的方向挑了挑眉,“他很特別吧?連名字都跟我哥一模一樣。一邊和他纏綿,一邊叫著我哥的名字……你還真是龌龊。”

雲行聽後,眉頭一皺,道:“雲先生,請您放尊重些。”

雲牧冷笑一聲,只繼續朝著洛易道:“你的命是我哥救的。如今他才去世幾年?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嗎?”說到最後,他的眼裏已滿是無法愈合的傷痛。

看到這樣的雲牧,雲行心裏的憤怒立刻就淡了。

看來,他在通關第一個故事時,將這個弟弟理解錯了。這個弟弟,其實很愛他哥哥吧。

那個聲音說過,被他穿越的人,只不過是靈魂被禁锢,還是可以回來的。等到雲行將他的哥哥放出來,他們就能團聚了吧。

“你哥哥……說不定會回來的。”

雲牧卻是聽也不聽,徑自越過雲行,走掉了。

洛易落在雲行肩上的手就勢摟住雲行,“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嗯。”如何能不放在心上?真正讓雲牧失去哥哥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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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易一路將雲行送進了錄音棚,開門進去,就見顧直正坐在椅子上拿著譜子輕聲哼唱。

開門的動靜不小,顧直又一直在等雲行,當下,他立即反應過來朝門口看去,卻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看那架勢,肯定非富即貴。

顧直擔心雲行碰到心懷不軌的人,便拉過雲行,偷偷問道:“雲行,他是誰?想對你做什麽?”

雲行頓時哭笑不得。這個顧直,對于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總是慢半拍,別人身上的事卻總是特別敏感。

顧直自以爲說話聲音很小,事實上絲毫沒有逃過洛易的耳朵,但他卻什麽都沒說,就等雲行親口說出他們是何關系。

雲行斟酌詞句道:“我們的關系比較複雜。咳,不過,不用擔心。”

顧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诶?那是什麽關系?”

這時,錄音棚的大門又再次被推開,一個發福的中年人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我聽人說起今天來了個很像洛董的青年才俊,忙趕過來瞧瞧,原來真是洛董大駕光臨。”

洛易聞言,只是點了點頭。那中年人卻似是得了大恩惠,笑容燦爛得跟開了朵花一樣。

而後,中年人才看向雲行,“啊,雲行你也在?我剛想讓人通知你,這次公司打算力薦你和顧直一起參加b國的q晚會。年輕人,我看好你哦。”以他的精明,怎麽可能不知道洛易在此是爲了雲行?

b國的q晚會可是流行音樂界的風向標。這中年人讓雲行去參加,顯然是要力捧雲行了。

“他不去。”洛易卻突然出聲,“q晚會和他生日衝了。他要陪我。”

顧直湊上去問道:“爲什麽雲行要聽你的?”

中年人立時驚出一身冷汗,忙道:“咳,顧直,既然雲行要陪洛易,那就算了。公司會另外找人陪你去的。”

顧直瞅了瞅雲行,又瞅了瞅洛易,只得無奈道:“哦。可我還是想和雲行一起啊。我和雲行才是最佳的拍檔。”

這少年,完全無視了洛易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

雲行對于成名並沒有多少,見狀,便對顧直道:“不如我給你錄首新的搖籃曲,作爲補償?”

這算是顧直的一個怪癖。自從聽過雲行演唱後,他就迷上了雲行的聲音,每日必須聽雲行唱歌才能睡著。雲行自然不可能每日親自哄他睡覺,于是,只得由錄音代勞。

“嗯,成交!”

雲行瞬間覺得他的背上好像冷飕飕的。

空調開太低了嗎?作者有話要說:洛易等的到底是誰,你們感受下?二w二



第36章 天才作曲人(三)


雲行上午錄完音後,一直在和同事探討後期音效的問題。

而洛易似乎有什麽事,接了個電話後,就向衆人道別了。

等手頭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太陽都已經落山了。錄音棚裏只剩下雲行和顧直二人。

雲行整理好手裏的稿子,這才開口問道:“顧直,你喜歡這個圈子嗎?”

顧直正閉眼聽音樂,聞言一愣,“不喜歡。”他說話的時候,眉頭皺得緊緊的,似是回憶起很不愉快的事情,而後眉頭又一松,“但是,沒辦法啊。我曾經向別人承諾,無論她在何地,都能聽到我寫的歌。”

說到最後,顧直的臉上露出了沈靜的微笑,似是懷念,似是感傷。這實在不像顧直平常的模樣。

雲行直覺那個人現在很可能已經與顧直天人永隔,便壓下了詢問的念頭。

倒是顧直,笑容很快恢複往常明快的樣子,“呐,雲行,你喜歡嗎?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你的身上,所有人都爲你尖叫。這樣的感覺,你喜歡嗎?”

雲行起身,打開窗戶。冷風從窗戶灌進來,揚起了雲行額前的碎發。

“這是我終將離開的地方。”

“哈,也是。雲行怎麽可能會是喜歡萬衆矚目的人呢。”顧直讪笑道,“你那麽適合唱我的歌……”

顧直是指,雲行和他一樣,不喜歡萬衆矚目的感覺?如此說來,顧直並不想待在這個圈子裏?

思及此,雲行試探著問道:“讓自己的曲子被人廣爲傳頌的方法絕對不止這一個。爲何選擇了待在娛樂圈?”

顧直仰頭思索,手指在紙上隨意劃著圈,“啊,這個……大概是湊巧吧。就像是餓了的時候,面前正好有一塊蛋糕,所以就沒選擇面條。”

既然如此,那麽,娛樂圈背景崩潰,對顧直來說,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而眼前就有一條可能的路。“以你的資曆,哪怕是去x音樂學院擔任老師都完全足夠。以x音樂學院的影響力,其院內老師的作品在業界也很有市場。你不想去試試嗎?”

“诶?x音樂學院?”顧直突然眼冒精光,“對哦!我怎麽沒想到!雲行,太謝謝你了。這樣我還能教出一大批學生,想想就很美好……”

于是,這個任務就要這麽完成了麽?

雲行思考間,就聽得顧直繼續道,“不過,雲牧的邀約沒完成。完成了就去x音樂學院應聘吧!”

雲牧?難怪剛才會在門口遇見他,原來是來找顧直。

“他也打算往唱歌這方面發展了?”

顧直一說起雲牧,就來了勁頭,“說起來,他的天賦真不錯。若不是我已經遇到了你,說不定會迷上他的聲音哦。不過,我還是最愛你的歌。”

顧直誇人總是這麽直白。

“說起來,明明約好了一會兒還要一起吃晚飯討論細節,怎麽杳無音訊的。”顧直剛抱怨完,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打電話的正是雲牧。

“雲牧?”

“a市?诶?你怎麽到哪裏去了?”

“哦。好的。那也只能下次再約了。”

雲牧突然回了a市?

按照顧直所言,只要他完成雲牧的單子,就會離開娛樂圈。但是,任務可能這麽容易完成嗎?思及雲牧突然的a市之行,雲行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至于這次的暗線男主,他初步懷疑,可能是雲牧。但雲牧對于他來說,是個極爲複雜的存在。當下,雲行打算還是先把暗線男主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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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往常一樣,雲行大約在六點左右到了家。倒不是雲行不想加班,而是暫時沒班可加。

從電梯裏出來,他就發現對面的房子似乎換了屋主,不斷有搬東西的人進進出出。

雲行正想繞過他們,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洛易居然搬到他對面了?

這裏可是b市。洛氏的總部在a市。兩者相隔兩個省份。他住在這,真的沒問題嗎?

洛易也幾乎同時看到了雲行,冷漠的臉瞬間松動了,“雲行。”

雲行的目光掃過洛易的新住處,“洛易,你要在這常住嗎?”

“當然。這一次,我會一直待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洛易也走到了樓道裏,“你也還沒吃飯吧?介意捎上我一個麽?”

“只要你不嫌棄我的手藝。”雲行已經漸漸養成無視洛易甜言蜜語的習慣。反正不是說給他聽的,就當沒聽到吧。

說完,雲行打開門,側過身,讓洛易先進去。

雲行還記得洛易必須在七點之前進食,而現在已經六點多了,他的這頓晚飯便做得特別快。

晚飯的食材都是冰箱裏的存貨,極簡單的菜式,工序也不繁複,洛易卻是吃得特別香。

晚飯吃完,雲行剛把碗疊在一起,打算拿去洗,洛易就快速地接過碗,端去了水池邊。

雲行跟著洛易走到水池邊,“你放著,我來洗吧。”

洛易自顧自拿起剛剛雲行穿過的圍裙套在自己身上,“你做飯,我洗碗。這個規矩得定好。結婚後就這麽幹。”

雲行頓時噎著了。洛易想得還真夠遠的。

片刻後,洛易又添上一句,“當然,等我廚藝精進了,我不介意連飯一起做了。”

洛易這樣公務繁忙、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竟然會願意爲了一個人洗手作羹湯……哪怕對象不是自己,雲行都有點被他感動了。

但事實總是很無奈。“……我真不是本尊。”

“不必找借口。若是你不願意,我可以等。”洛易深情的模樣配上家居的圍裙,顯得有些滑稽,“只是,別讓我等太久。我怕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

雲行一怔。這次見到的洛易,實在太讓他意外了。洛易,竟然會說“怕”?

“我以爲,你從來都無所畏懼。”

“呵,”洛易似乎不欲多言,轉過身洗起碗來。

雲行都已經做好了碗會被摔碎的打算,然而,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好。一只只碗洗得幹幹淨淨,疊得整整齊齊,簡直有五星級的水准。

洛易不會還專門練過吧?雲行不禁思索。

越是這樣想,越覺得洛易對前身情深意重,雲行的愧疚也越深。

正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雲行開門一看,正是對面搬家具的人。

“你好,請問洛先生在嗎?”來人禮貌地問道。

雲行聞言,側身讓開,露出了端坐在沙發上的洛易。

“洛先生,非常抱歉,我公司的床出了一點質量問題。由于您的床是特別定制的,調換産品需要一段時間。給您帶來不便,敬請諒解。”

洛易聽後,面無表情道:“希望你們可以盡快處理。”

“一定一定。”說完,那人便離開了。

門再次關上後,雲行才問道:“那你今晚怎麽辦?”

洛易不假思索地回答:“酒店。”

如今已經是晚上七八點的時候。時值深冬,天氣特別寒冷,很不適合出門。

實在不忍心讓洛易在這種天氣出去找酒店,雲行便問道:“不然,你在我這將就一晚?我這還有間客房。”

“好。”洛易回答得幹脆而迅速,一時間倒讓雲行覺得,他等的就是自己這句話吧。

不過,和洛易重逢以來,洛易一直發乎于情,止乎于禮。雲行倒也不怎麽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居然連3k字都沒撸到。--

關于34章裏的那個作者有話說,作者君表示,深刻地認識到了什麽叫做“不作死不會死”t_t

作者簡直就是作死的節奏啊!有人支持多結局,有人強烈反對;有人支持np,有人強烈反對。

請容我先裝一下死。然後,表示,好像就ivsi沒啥人反對吧。orz

第37章 天才作曲人(四)

雲行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裏,雨下得很大,他獨自一人在木屋中躲雨。

有個身著青衫的落拓男子,在雨中緩緩向他走來。

大雨傾盆而下,男子未執傘,身上卻並未淋到一滴雨。

待男子走近了,雲行才注意到男子的腰間懸了一柄劍,樣式古樸,大巧若拙。

雲行總覺得自己對那柄劍很是熟悉。他伸出手想碰觸那柄劍,手指卻穿劍而過。

耳畔傳來男子爽朗的笑聲,雲行愣了一下,複又無奈地笑了。

直覺告訴他,那柄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男子若不想讓他碰著,他絕對碰不著。

池塘裏的荷葉被雨水砸成了倒立的模樣,有只青蛙躲在荷葉底下呱呱地叫。暴雨傾瀉的啪嗒啪嗒聲充斥了整個天地。

男子拉過雲行的手,將他一起拽進了雨幕中。

雲行以爲自己會淋成落湯雞,但事實上,雨水一點都沒有沾到他的衣服。男子一路走在前頭,大笑著將他拉到池塘邊坐下,仰頭欣賞漫天雨景。

天地之間,似乎只有雨、荷塘和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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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易倚在門邊,默默地注視著雲行月光下的臉。

月色正好。皎潔的月光如一層朦胧的紗,輕輕地籠在雲行的面上。本就飄渺的氣質,更顯得如入雲間。

“你夢到了誰?連夢裏都笑得如此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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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夜多夢,雲行難得戀床,第二天,他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雲行剛接通,就聽到經紀人焦急的聲音,“雲行,你暫時別來公司。”

雲行迅速清醒,問道:“怎麽了?”

“現在鋪天蓋地都是你被富商包養的報道。”若是普通的绯聞,見過大世面的經紀人肯定不會這麽大驚小怪。看來這個“鋪天蓋地”真的是鋪天蓋地。

雲行立即起身,打開電腦,搜索“雲行”二字,出現的都是“豪車相送,雲行疑似被富豪包養”、“雲行,又一個被富豪潛規則的明星?”這樣的新聞標題。

新聞的配圖有兩張。

一張是是早上他和洛易一同下車的畫面。由于洛易是在另一面下車,並未拍到他的模樣。但雲行卻是被拍到了正面。他們是在abo公司內部的停車場下的車,看來這拍照的人成功潛入了abo內部。

另外一張配圖,則是洛易攬住他肩膀的模樣。abo的內部管理一直很嚴格,拍到這個畫面的人倒這是很有手段。

子虛烏有的绯聞,雲行經曆過很多,不過這樣涉及到性向的倒還是第一次。

正在雲行思索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一條手臂橫到雲行面前,把電腦屏幕上的窗口關掉了。

雲行側過臉,就看到洛易冷峻的臉。

“這事我會處理。”洛易的聲音也冷得很。

“餵!雲行!雲行!你在聽嗎?”手機裏傳來經紀人的大聲咆哮。

雲行將手機離得遠些才回道:“嗯。知道了。會處理好的。別擔心。就這樣,回頭見。”而後,他便掐斷了電話。

雲行轉過身面對洛易,退到電腦桌前,“你打算如何處理?”

“封殺。”

雲行聽後,道:“以你的勢力,理論上截斷一些流言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這次不一樣。”

洛易示意雲行繼續。

“顧直作爲一名幕後作曲人,卻有這樣的人氣,你知道爲什麽嗎?”

洛易聞言皺眉。

自從知道雲行進入娛樂圈後,他對雲行周圍的人都做過調查。

他自然知道顧直爲何這麽紅。因爲有人捧,還是無償的捧。顧直一出道後,他那純良無邪的模樣,立刻吸引了一衆禦姐。以q傳媒大小姐爲首的一衆傳媒界嬌女都成了顧直的粉絲。有了這些人,他的人氣自然是扶搖直上。

若這些人在背後聯手操作,他還真沒把握能徹底封殺這些流言。

雲行一看洛易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想通中間關節,“你不用介懷。我原本就沒打算在娛樂圈長待。那些蜚語流言,就隨它們去吧。”

更何況,此時娛樂圈的是非越多,顧直就越能堅定退出娛樂圈的決心。

洛易皺眉,“戀人被人說長道短,自己卻毫不作爲,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出去一會兒。”洛易迅速換好衣服,“等我回來。”

屋裏很快只剩下雲行一人。

雲行的工作手機不斷響起,他幹脆將它關機了。過了一會兒,私人手機也響了起來,他拿過來一看,來電的是顧直。

“顧直?”

“雲行,對不起。”電話那頭,顧直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

雲行安慰道:“不是你的責任。”他並沒有辦法控制別人不愛他。

“但是這件事的起因是我。而且,已經不是第一個了……”一直以來,同他合作的藝人被黑,是常有的事。

雲行雖然希望顧直離開娛樂圈,但他不希望顧直會因爲自己的遭遇而自責,“是我想唱你寫的歌。如果得到什麽,注定要失去一些,那麽,我心甘情願。”

電話那頭的顧直沈默了一會兒,才道:“雲行,我決定了,三天後,我就宣布退出這個圈子。”

這時,話筒裏突然傳來女性的驚叫聲。

顧直的聲音變得遙遠,“诶?劉姐你怎麽在這?”

一個尖細的女聲回答,“我……我只是路過。”而後,就是大力的關門聲。

雲行的腦中蓦然升起不好的預感。若是顧直那些瘋狂的女粉絲提前知道顧直要退出娛樂圈,那麽她們會怎麽做?

思及此,雲行在和顧直通完電話後,立即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讓經紀人將他所有的通告全部往後推。他必須要安全地度過這三天。

他還要在這三天內,把洛易的問題解決。

洛易走後不久,網絡上又興起了另一條新聞,“當紅.歌星雲行,原來出身頂級豪門”。一時間,“818娛樂圈裏的x二代明星”這樣的帖子一下子占據了各個論壇的首頁。之前所謂的“被包養論”不攻自破。

事情剛剛有所止歇,這具身體的哥哥的電話便到了。

“哥。”

電話裏,男子的聲音略微帶上了些欣喜,“小行,你認識洛易?”

雲行詫異。若是真如洛易所說,他們二人是戀人關系,那前身的哥哥怎麽可能連二人相識都不知道。

“嗯。是啊。哥你不知道我認識他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回了一句,“你最近才認識的,我怎麽可能知道?”

“也是。”最近才知道,那麽說,洛易並未對他說實話?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雲行匆忙和前身的哥哥道別,便挂斷電話過去開門。

門口的果然是洛易。此時,他似乎剛剛經過劇烈的運動,身上的衣服有些微的淩亂。

洛易看著雲行手裏的手機,表情很是平靜,“你知道了?”

雲行點頭,“嗯。”

“本想早些回來親自對你說。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洛易自嘲。

雲行歎了口氣,“進來再說吧。”

雲行和洛易面對面坐在沙發上,雲行這才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真相被揭開,洛易反倒松了口氣,“前天。”

他又何嘗想欺騙雲行?

但失去摯愛的感覺太過痛苦。如今雲行回來了,他只想待在雲行身邊,他只想先把雲行綁住。

哪怕沒有愛。至少能讓他在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得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見洛易如此合作,雲行繼續問道:“你明知道這個謊言如此容易被拆穿,爲何還是要說謊?”

洛易垂下眼眸,掩飾其中的痛苦之色,“有人告訴我,這次我們的相遇,只有四天。”一天已過,只剩下短短三天了。

雲行並未反駁。洛易看到雲行此時的表情和眼神,自然明白那人說的果然是真的。

半晌,雲行複又問道:“你至今未婚,是因爲我?”若真是這樣,這個問題,他必須解決。人生在世,最不能欠的就是情債。

洛易避而不答,只注視著雲行,問道:“如果我說是,你會因此和我在一起嗎?”

雲行端起桌上的熱茶,袅袅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這對你不公平。我得到的是一個愛我的人,你得到的卻是一具軀殼。”

現在回憶起洛易昨天說過的話,雲行才明白對方用情至深。

他當初只說了一句“我不會死”,洛易就等了他七年,只爲這四天。他雲行,何德何能。

”我並不想要這樣的公平。"作者有話要說:一這章濃濃的言情感啊。



第38章 天才作曲人(五)


一直沒等到雲行的回答,洛易從沙發上站起身,“你不必有任何壓力。你知道真相時起,我就沒設想過你會答應。不過,這最後三天,我希望能陪在你身邊。”

雲行聞言苦笑。洛易都這麽說了,他又如何能拒絕?

他坐在沙發上,仰視洛易,“你怎麽發現的?”

洛易只平淡地回了一句,“有些東西不會隨著面貌發生變化。”

早在前天翻閱報紙時,洛易就認出了雲行。

而後,他很快想到,既然雲行換了一種面貌出現,那麽,他曾經遇到的那個雲行又真的是原來的雲行麽?聯系雲行前後的變化,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再回憶雲行當初的一舉一動,他似乎有意將自己與雲家隔離開來。當初,洛易沒察覺到奇怪之處,如今回想,才明白,雲行是擔心他暴露吧。

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幹脆捏造一段記憶,讓雲行相信他和自己是情侶?

這一天經曆了諸多是非,待一切漸漸平息,天都已經暗了下來。又是一天過去。

晚上,雲行正在鍛煉身體時,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陌生的號碼,不陌生的人。

“雲行?”很是清朗優雅的聲音。

“是我。請問,你是?”

“雲牧。”

雲行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雲牧對他的敵意,讓他不得不防。

“雲牧,你好。有什麽事嗎?”

“只是想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你和我哥哥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問得如此直白,雲行不禁想到顧直對雲牧的評價:熒幕上演技那麽好的人,現實中卻從來不屑于演。倒真是符合現在的情況。

“同名同姓的關系。”若將從前的事拆穿,他和雲牧定然會站在對立的位置上。他這會兒可不想多樹一個敵人。雲牧的哥哥,雲行會努力幫他找回來,而不是白白地以自身來贖罪。

“昨天我去了我哥的大學,走訪了他當時的老師和同學。我這才了解到,我哥哥大二後,性格變化很大。那麽孤僻的人,人緣突然好起來了。我很納悶。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雲行聽後暗自皺眉,雲牧顯然是有備而來。

在通關第一個任務時,他並未想過還會回來,留下的後遺症頗多。雲牧會發現不妥,他也毫不意外。

“很遺憾,我並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呵,洛易那樣的人,要是真認定了一個人,比我還要死心眼。既然他當時喜歡上了我哥,又怎麽可能這麽容易移情別戀?”

“可能是你還不夠了解洛易。”

“好吧。我承認,我不夠了解洛易。但是,我足夠了解我哥。他只喜歡一個人待在角落,絕對不會站到人前。”這也是雲牧進入影視圈的原因。既然他看不見他哥,那麽,就讓他哥看見他。哪怕他當時如此討厭他哥,在決定未來走向的時候,想到的卻還是這個人。

“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從前洛易一直堅信你會回來。沒想到還真是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就聽得雲牧複又道:“只是,我所思念的人又在哪裏。”

“你哥的事情,我聽洛易提起過。你若是向前看,或許會有新的轉機。”他能提醒的也就到此爲止了。再說下去,就是間接承認了雲牧的話。

雲牧聞言,沒做任何表示,只向雲行道別,“代我向洛易問好。再見了,雲行。”

這通電話結束後,雲行對著手機沈思了良久。看來,雲牧這個敵人是免不了的了。這可真是個多事之秋。

“是雲牧?”洛易如今就住在雲行家裏,雲行剛才的那通電話,他自然也聽到了。

“嗯。”雲行點頭。

“他對他哥的執念很深。”

雲行淺笑道:“不必爲我擔心。大不了兵來將擋。”而後,他站起身,“喝茶嗎?”

“好。”但凡是雲行的東西,洛易從來不會拒絕。

雲行泡了一壺茶,和洛易一起,靜坐在陽台發呆。

雲行不言,洛易也不語。

現代的空氣質量比不得古代。夜空裏,只有寥寥幾點寒星。和他離開上個世界時的星空完全不能相比。

這茶,自然也比不得貢品的醇香。

可能招惹的人,他都招惹遍了。這一切,該是到收尾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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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網絡上,顧直即將退出娛樂圈的消息不胫而走。而雲牧作爲顧直退圈前最後作品的受益人,自然備受關注。在媒體面前,他幾句簡單的言辭,暗示顧直退出娛樂圈很可能和雲行有關。

一時間,洛易爲了保證雲行的安甯,忙得焦頭爛額。

雲行心有不忍,勸道:“何必如此麻煩。隨他們去罷。”

洛易並不聽勸,依舊忙前忙後。他不知道爲何他們相聚的時間只有四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這一命運。他如今所能做的,只有盡人事,聽天命。

雲行默默地歎了口氣。

兩天很快過去,只剩下最後一天。

雲行受邀前往參加顧直退出娛樂圈的告別會。在前往停車場拿車時,一輛汽車迎面急速駛來。那架勢,顯然就是爲了撞死雲行。

《九轉輪回》無法使用,其他世界裏修煉的東西更是根本不能帶到這個世界,光憑他如今的身體條件,想要逃脫根本不可能,他所能做的,只是將傷害減小到最低。

正當雲行打算勉力往邊上越去時,身上突然傳來一陣巨大推力,雲行就勢摔到了一米開外的地上。

他回頭一看,蓦然驚呆了。

就像是曾經那個故事的倒帶。只不過,這次倒在血泊之中的,是洛易,而不是雲行。

雲行立刻從地上爬起,對洛易的傷勢做了簡單的檢查。而後,他快速把受傷的洛易抱到邊上。車主顯然是故意爲之,很可能會發起下一輪進攻。

果然,不過幾秒鍾時間,那開車的女孩見雲行沒事,便調轉方向,繼續向雲行撞去。

畢竟停車場裏的空地有限,女孩臨時調整方向後,並未能迅速提速。雲行找准時機,快步躍上前去,砸開車門,將女孩打暈了。

這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內,監控設施很是完備。光憑這錄像,女孩就逃脫不了罪責。

而後,雲行迅速地爲洛易止血,並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洛易雖然已經昏迷,手卻一直緊緊握住雲行的,並貼在了他的口袋邊。雲行會意,將手伸入他的口袋,掏出來一看,是兩個鉑金的指環。

任務已經完成,而120救護車尚未到來。

“沒有辦法延長時間嗎?”

“那有沒有辦法可以消除他的記憶?”

此時,120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雲行終于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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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直的瘋狂女粉絲蓄意謀殺雲行的新聞上了各大報紙的娛樂版頭條,一時社會各界都引發了對追星問題的激烈探討。

幾天後,洛易在醫院裏醒來。

病房中只有他一人,安靜到詭異。

頭部當時磕到了地上,到現在還很是疼痛。身上到處都纏著繃帶,洛易連稍微動一下都是癡心妄想。

不知道雲行怎麽樣了。四天已過,想必已經不在這裏了吧。還有雲牧,若是沒有他推波助瀾,又怎麽可能有這一檔子事。看來,他是對雲牧太過容忍了。

正當洛易思索之時,病房內突然出現一陌生男子。長發縛帶,青衫落拓,腰間還懸著一柄古劍,完全是一副古代人的扮相。

洛易乍一看,以爲是哪裏跑來的演員。但仔細一想,沒有哪個演員能有這樣通身的氣質。這個男人,就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流浪劍客。

“你願意成爲他的力量,從此效忠于他嗎?”

莫名地,洛易就是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雲行。

“我願意。”

幾乎是在洛易答應的瞬間,一個繁複的法陣突然出現在洛易腳下,玄奧的符文如星光般懸浮在洛易周身。

“歡迎你的加入。”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真作死,本來想把洛易直接寫死的,居然沒忍心。一要是寫死7,離ivi又近7一步啊。果然不作死,不會死。orz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故事寫網遊。策略型鍵盤網遊,那種連人物性別都不需要選的遊戲。估計大部分姑娘都不玩策略型的,纓櫻睽哩。作者君又在作死了。


第39章 遊OR單機(一)


像是宿醉一般,雲行的腦袋又亂又痛。隱約間,他似乎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呼喚。

雲行努力睜開眼,就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和他夢裏見到的青衫男子一模一樣的臉。而那張臉的主人,此時正在用雲行的頭發試他佩劍的鋒利度。

明明是極爲失禮又滑稽的事情,由他做來,卻像是理所當然。

“啊,你醒了!”對上雲行的視線後,男子迅速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個聲音,居然和時常在雲行腦海裏浮現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

明明此時心裏應該警鈴大作,但雲行卻只感到全身心的放松,就好像是見到了唯一可以交托性命的摯友一般。

男子呼出一口氣,飄在他佩劍上方的發絲立刻斷成兩截,切面整齊而平滑,“嘿嘿,想不到我這麽久沒用,還是這麽鋒利。”

他?鋒利?鋒利的不是他手中的劍麽?

“你是指你手裏的劍?”

男子聞言,奇怪地看向雲行,“诶,雲行你真是糊塗了。我不就是劍麽。”

他?劍?雲行正待細想,腦中卻傳來一陣劇痛。待劇痛過後,他再看向周圍,哪還有男子的身影?

“剛才的人是你嗎?”雲行並不認爲剛才那人是自己的錯覺。

雲行只得轉而問道:“洛易後來怎麽樣了?”

雲行這才放下了心。至于那個男子,他只能慢慢想辦法弄清楚了。

“現在我可以繼續修煉《九轉輪回》了?”

“《九轉輪回》既然可以升級,那麽是不是可以憑借這本功法破碎虛空?”

沒有直接否認,看來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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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x學院o教室。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輔導員,雲行,你們可以稱呼我雲老師或者雲行。”

自我介紹後,雲行向台下的學生們簡單闡述了接下來的安排。

畢竟是第一天來學校報到,大部分同學都顯得很興奮,全程都在認真聽雲行說話。當然,也有少數幾個例外。

雲行說完後,還有別的老師上台做職業規劃等方面的演講。雲行得了空,便悄聲走到了最後一排座位邊。

教室很大,足夠裝下這個小學院裏的所有學生。大部分學生都聽從老師的指引,坐在前面的位置上。只有一個男生,本就遲到了,睡眼惺忪地過來後,就一屁股坐在了最後一排座位上趴著睡覺。

剛才點名時,名單上只有一個人未到,正是這個故事的主角——謝銘。

雲行走到男生旁邊,俯身扣了扣桌面。

男生難受得皺緊了眉宇,卻依舊沒有完全醒來。

雲行盡量把聲音放得輕柔。這樣半醒不醒的狀態,可是套話的好時機。他的確知道遊戲的名字,但並不知道男主在哪個服務器。

“謝銘,你昨晚又熬夜玩遊戲了?”

謝銘的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裏,“唔……別吵。”

雲行誘哄道:“呐,謝銘,你告訴我你在《三國》哪個服務器,我就讓你睡覺。”

“電信1服……”

“你的id呢?”

“……畫江山。”

“哪個陣營?”

“魏國……”

雲行滿意地勾起嘴角,在點名表上“謝銘”的名字邊打了個對勾。在重要會議上遲到以至于扣活動分什麽的,他完全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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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雲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電信一服注冊了一個號。id叫湛文,系統隨機取的名。

《三國》是一款純策略型遊戲。玩家沒有性別,更別提遊戲結婚之類的設定。

這款遊戲的重點在于招募武將。武將有不同的屬性和不同的技能,合理的配置可以達到以弱勝強的效果。

雲行已經仔細研究過了遊戲攻略,很順利地將等級升到了10級。按照遊戲設定,到了10級就要將城市搬遷到更高級的地圖,並且要選擇陣營。

雲行同樣選擇了魏國。

這是一個策略型遊戲,只有魏蜀吳三個陣營。

鑒于主角光環的存在,有主角在的魏國定然不會弱。雲行既然要完成任務,他就要努力玩好這個遊戲,否則他有沒有進這個遊戲豈不是沒有任何區別?那麽,他自己所在的國家也不能弱。

這個遊戲是三國鼎立,只要有兩國輝煌了,整個服務器不要太熱鬧,主角怎麽肯走?哪怕雲行可以費盡心思打壓主角……但逼走主角的前提是,主角知難而退,雲行可不認爲主角會是這樣的類型。

既然如此,還不如雲行也選擇和主角一樣的陣營,然後努力協助主角走向輝煌之路。到時候,整個服務器都是魏國一統天下,單機遊戲玩久了,自然會膩。

而現實中,他作爲輔導員,自然可以隨時找找謝銘的麻煩。到時候,謝銘要離開遊戲就水到渠成了。

雲行的設想很是美好。但他顯然沒將一個問題考慮在內——rp。抽取武將要靠rp,掉落極品裝備也要rp。而且,這個策略型網遊,不支持玩家間交易。

這一世的雲行經濟實力也很不錯。他爲了能夠早日完成任務,已經向遊戲公司貢獻了很多錢財。但他還是沒能在遊戲裏混得風生水起。

這個遊戲,將一系列三國的著名事件細化成了一張張地圖。每張地圖最後的boss,都對應了一個等級。比如說第一張地圖——黃巾勢力-曲陽之戰,打敗關底boss張寶後,就獲得了將主城搬到20級區域的通行證。玩家這才可以從之前10級上限的地圖搬出。

玩家的等級看的是玩家主城的等級。主城等級不能超過地圖等級上限,城內其他的帶增益功能的建築則不能超過主城等級。因此,等級通行證是很重要的存在。換而言之,玩家要玩得好,必須盡快通關這一張張地圖。

推圖需要武將,也需要裝備。而武將和裝備,都需要靠運氣刷。很不巧,雲行沒有好運氣,于是,雲行遊戲玩了沒多久就很悲劇地卡圖了。

這個遊戲裏,裝備只在地圖中掉落。而掉落裝備的boss又有次數限制,雲行的錢都花在了買次數上,但他還是苦逼地打不到一件好裝備。

一服是個老服了。謝銘的遊戲id——畫江山,雲行每天都能看到,因爲畫江山正是魏國最大軍團的軍團長。而他們的軍團,名字就叫“魏國”。

魏國第一軍團哪是這麽好進的。雲行如今卡圖卡得j□j,等級升不上,連軍團的最低申請標准“80級”都達不到。

果然,有些東西是有錢也買不來的。雲行獨自一人在公寓裏歎了口氣,泡了杯茶啜飲起來。

最近他經常會想起從前經曆過的事情。苗淼,洛易,雲初……甚至是桑未。

或許,他真的是老了。

在一個個陌生的世界裏穿梭,原來的世界反倒回憶得少了。或許,終有一天,那個世界只會變成一塊淺淺的心印,他會因爲責任感而去完成,卻再不會有歸宿感,畢竟他真正有感情的人都已經離世了。

而他的歸宿又在哪裏?

思及此,雲行突然想到了那個見過兩次的男子。直覺告訴他,他們之間,定然有過很深的羁絆。

正當雲行陷入回憶時,他的聊天頻道裏,突然跳出一行粉紅色的私聊。

對你:你好,在嗎?

月牙灣,不正是經常在公共頻道蹦跶的魏團副團長?

你對:在,有事?

對你:啊,是這樣的,你有興趣來我們軍團嗎?我看你的充值記錄,本月排名第三,本周排名第一,等級卻還是這麽低。來我們軍團的話,有高手指點哦

難怪他這樣的路人甲也被關注了,原來還有充值榜這樣的存在。這送上門來的機會,他又怎會錯過?

你對:好的。

雲行剛敲下回車鍵,就收到了月牙灣的入團邀請,雲行立刻點了“接受”。

月牙灣:來新人咯!潛水的都給我冒泡咯。

殘刃:新人你好。軟妹紙還是糙漢子?

那一劍的風情:得了,這遊戲哪來的妹子。

此時正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遊戲在線的人正多。雲行受團裏的氣氛影響,時不時插上幾句,和他們聊得很是愉快,很多遊戲裏的疑問也得到了解決。

畫江山:充值排行榜的第二名,本周周二就充值一萬,你從周一起一直穩坐周充值排行榜第一,說明你本周充值至少過萬。而現在已經是周六。六天了,你竟然還是卡在六十級。只能說明一點。

小小米:噗,老大又出來損人了。

大大米:搬板凳圍觀老大的嚴密分析。

畫江山:你rp奇差。

湛文:……猜對了。

夏天的火鍋:我嘞個去,這rp得差到什麽地步。到現在還在用這幾個破武將,武將身上還穿這樣的破衣服。

小小米:湛文……你是被gm詛咒了麽?

湛文:看在我貢獻了這麽多錢的份上,應該不會詛咒我吧。_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這個遊戲的設定解釋起來好複雜,再解釋下去,注水就越來越多了。姑娘們對遊戲設定有啥疑問的話,作者另外回答吧。不過,這個……遊戲設定啥的,應該不會有人想了解很多的吧。orz

另外,感謝阿冰姑娘的提醒。作者君通過姑娘簡單的疑問,發現自己又作死了。鋪墊了那麽多來表明顧直的女粉絲有多凶殘,居然忘了點明開車撞雲行的是他的女粉絲……

然後,猛然發現,作者君黑了好多女配。關于這個……呢,設定說了男主有衆美環繞。表示,爲了可以少寫幾個人物,就人盡其用吧。捂臉。其實,還是有幾個沒被咋黑的麽。作者君又在自我安慰了然後,你們怎麽看出來我要走np路線了!我上一章的作者有活說,明明是在對ivi心向往兮啊!哪裏有np的節奏!纓櫻哩哩。


第40章 遊or單機(二)

周日,雲行不用上班,便一直挂在網上玩遊戲。

那青衫男子的聲音和那個聲音如出一轍,更讓雲行相信,那個聲音的存在並不和他對立。雖然那個聲音號稱這是個懲罰遊戲,但事實上,雲行並未受到過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如此,他順著那個聲音的指引完成任務便罷。

小小米:湛文湛文湛文湛文!

湛文:?

小小米:老大有命,要我這個軍團第一紅手帶你副本!

湛文:不用了。

湛文:我才60,多人副本的話,只能打袁術。攻略上說,袁術出的武器可有可無。

倒不是這個武器對雲行真的不重要。只是,他並不想麻煩小小米而已。

《三國》裏,玩家每次戰鬥都要用到軍令。軍令每半小時漲一個,用完了只能用元寶購買。對于大多數玩家來說,軍令是很珍貴的存在。這遊戲可不提供玩家間軍令或者是元寶的相互交易。

小小米固然是好心,但雲行並不想浪費她的時間、精力和金錢。

小小米:……我終于明白爲什麽老大會派我來了。t_t大米,求安慰!

大大米:咳,你那幾個軍令留著也浪費,用掉吧。

湛文:我的rp已經拯救不了了。我就自己打著吧。

小小米:>_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那個鞋子墊xx什麽的,表示,我大一時,班上男生都這麽幹的……不知道現在的行情怎麽個樣子。,還有,那個20次,6+5+3+2把,是因爲有幾次沒爆裝備哈。

第41章 遊or單機(三)

謝銘出來時,圍在紙箱邊分月餅的學生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謝銘走過去,拿起一個月餅,一看,是“五仁”,再扒拉一下,發現全是五仁,頓時失望地收了手。

雲行在一旁看著,“不喜歡五仁嗎?”

謝銘回頭,見是輔導員,便點了點頭。

雲行又問道:“據說你今天晚上要表演獨唱?”

想到這件事,謝銘有些不開心,“嗯。被逼無奈。”那模樣,似乎是在等待上刑。

雲行有些好笑,拍了拍謝銘的肩膀,“年輕人別這麽垂頭喪氣的。有特長展現出來,是好事。”

謝銘搖了搖頭,“我更想窩在寢室裏打遊戲。”

“咳,遊戲總比不得現實重要。”

謝銘反駁,“但遊戲比現實有趣。而且,遊戲可以展示給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雲行剛想繼續勸說,迎面跑來一個相當漂亮的女生。這個女生人長得漂亮,表現也很活躍,雲行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叫魏琪。

謝銘見狀,就走開了,壓根沒注意到女孩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在他的身上。

魏琪無奈,只得轉向雲行,“雲老師好。”

“嗯。你好。”雲行禮貌地回以一笑。

魏琪低垂著腦袋,腳尖在地上劃著圓圈,“雲老師,可以問下嗎?”

“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有了雲行的鼓勵,魏琪這才開口,“我就想知道,謝銘剛剛有沒有說啥。他今晚上台演唱是我給他硬推薦上去的。”說到這裏,魏琪很懊喪地歎了口氣。

“如果要表達歉意的話,直接告訴本人比較好哦。”雲行微笑著提醒。

“我也知道……但是,他不怎麽愛理人啊。對了!”魏琪突然擡起頭,雙眼放光地盯住雲行,“雲老師,你那天問過謝銘了吧。他玩的什麽遊戲?哪個服?叫什麽?”

很顯然,魏琪指的是新生報到第一天的那個會議。

“《三國》,電信一服,畫江山。”如果魏琪成功追到了謝銘,謝銘就沒這麽多時間來玩遊戲了吧。

“哦,謝謝雲老師了!”道完謝,魏琪俏皮一笑,跑開了。

----

迎新晚會是屬于新生的晚會。觀衆是新生,表演者也是新生。雖然演出場地簡陋,表演的內容也並未來得及多加排練,觀衆依舊看得興致高昂。

謝銘的獨唱,更是掀起了全場的高.潮。

光是俊帥的外形,就已引得全體女生的尖叫。一開口,磁性低沈的嗓音立刻征服了全場聽衆的耳朵,全場聽衆瞬間無聲,大家都靜靜地欣賞這美妙的歌聲。

一曲唱罷,台下掌聲雷動。

主持人趁勢道:“欣賞了這麽多學生的表演,台下的老師們是不是也有了表演的呢?”

氣氛正好,這次來的老師又都是些年輕人,此時聞言,瞬間起哄,紛紛推薦雲行上去唱歌。

拗不過群衆的呼聲,雲行只得走上台去。

上一個世界的當紅.歌星自然不是蓋的。隨意清唱一首,就驚豔了台下所有的人。鑒于大家都強烈要求再唱一首,雲行只得又唱了一首才下得台來。

剛坐下,旁邊的老師就打趣,“不愧是當年的校園十佳歌手。這唱功真是猶勝當年啊!”

雲行謙虛了幾句後,就繼續觀賞起表演來。

表演一直持續到九點半才結束。一結束,雲行很快被一群少女包圍了。

“雲老師,您唱得好好聽。”

“雲老師,您唱歌技巧真好。”

“雲老師,怎樣才能唱好歌?”

衆女生在他周圍叽叽喳喳地說著。

正當雲行想簡單傳授幾條唱歌的技巧時,一個女生出聲道,“雲老師,您能教我唱歌嗎?我好想唱得和您一樣好聽。這樣就可以在以後的晚會中和謝銘對唱了。”

這個女孩一開口,其他的女生立刻反擊。

“怎麽可以這樣,我也想和謝銘對唱。”

“什麽呀,我還想呢。不然爲什麽來這裏請教。”

……

原來她們都是抱著這樣的目的來找他的麽。

對于這些女孩的直白,雲行倒沒覺得被冒犯,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咳,直接向謝銘請教,不是更能增進你們的感情嗎?”

“我們也想啊,但是他都不理人。”

雲行不禁想起了第一個故事裏的洛易,“你們在他身邊久了,他總會注意到你們的。”

“但我們找不到他啊……”

“是啊,明明那麽好看的人,怎麽就那麽低調。一不注意,他就溜掉了。”

……雲行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知心哥哥。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各位爲情所傷的女生,雲行這才往校外的公寓走去。

剛走到校門口,雲行就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謝銘?你怎麽在這?”

謝銘迎上來,“在等老師你啊。”

“诶?有什麽事嗎?”

“宿舍沒電了。”謝銘聳了聳肩,“想去老師那裏蹭電。”

有些意外謝銘的回答,雲行稍微沈默了一會兒,“沈溺遊戲可不好。”

“呐,老師上次問我在哪個服,那麽老師您應該也在玩《三國》吧。最近我們軍團裏有個人的ip地址和老師您在校內論壇裏留言的ip地址一樣哦。”

原本雲行以爲謝銘在遊戲裏對他這麽好是看在他充錢多,有潛力。現在看來,謝銘早就知道他是湛文了。

“團長有命,怎敢不從。”

公寓裏還有一間客房,雲行找出條新被子給謝銘鋪上,就算是給謝銘准備好了今晚睡覺的地方。

雲行看著謝銘熟練地點開《三國》的圖標,輸入賬號密碼,便問道:“你看起來並不想是玩物喪志的人。爲何這麽沈迷遊戲?”

謝銘把每天的任務掃了,“應該不算玩物喪志。畢竟遊戲試玩有工資拿。”

“你准備畢業後從事這項工作?”

“嗯。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打算以後一起開工作室。”

既然謝銘都已經將未來打算好了,雲行也不好再幹涉。畢竟這是他的人生。至于他的任務,只不過是《三國》背景崩潰而已,對謝銘的職業走向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繼續他的計劃。

小小米:啊!老大來了。老大求帶赤壁之戰!

畫江山:今天沒空。你找風情。

小小米:t_t

畫江山:剛剛看了你的戰報。你的陣法有些問題,治療放在x位置,第二輪都放不了治療技能。改到y位置去。

小小米:哦,我馬上去換。

雲行回到自己的房間,剛登陸遊戲就收到了畫江山的私聊。

對你:去酒館刷袁術。他的毒術目前是個bug,完全無視對方防禦。

你對:好的。

雲行點開城內建築-酒館,用元寶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無奈他rp實在太差,點了百來次還是沒刷出袁術。

就在雲行機械式的刷新中,房門突然被推開。

謝銘走到雲行面前,看到會談頁面裏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無奈地奪過鼠標,“我來。”

雲行也知道自己的rp有多糟,當下立即讓位。

謝銘不過刷新了五六次,就刷出了袁術,他又對袁術的毒術做了簡單的介紹,說到那句“有一定幾率使地方部隊中毒”時,謝銘蓦地頓住。

“有一定幾率”,表明袁術是個rp將。rp不好的人用他,基本等于無用。

思及此,謝銘問道:“要不你先試試?”

雲行聽後,接過鼠標,將袁術秒到修煉完全,再給他穿上各種合適的裝備,放到陣型上,這才點開地圖繼續推圖。

屏幕上的戰報很快展開。

袁術的毒術一出,特效過後,無人中毒。

“……我還是去帶你多人副本吧。”

這一次的副本很顯然再次失敗了。

過了一會兒,聊天頻道裏再次刷出一排粉紅色的字。

對你:昨天打了袁術,今天紀靈。

你對:哦。

湛文:紀靈+++++

湛文:紀靈+++++

小小米:湛文你要刷紀靈居然不找我。=w=太讓我桑心了!

小小米的話剛刷出來,雲行就在隊裏看到了她。

小小米:靠!老大!你不厚道啊!告訴我沒空,原來是窩在這陪小湛文刷甲!

畫江山:湛文在前。

小小米:嘤嘤嘤嘤。果然是新人勝舊人。

雲行正待繼續喊人,隊伍裏又秒進了兩個,騎驢走馬和顔絕奇。

小小米:呀,好巧。!

騎驢走馬:巧什麽……我在國家頻道喊了一天了都沒人陪我刷紀靈。我等你們等到現在了!

小小米:那你可要多多感謝湛文哦,╭╮

雲行一邊留意著聊天的內容,一邊按下了“開戰”按鈕。紀靈軍團在袁術軍團的前一頁,難度要小上不少。這幾個人絕對足夠了。

恭喜獲得

騎驢走馬:啊哈哈哈哈!今天終于輪到我走運了![區域]顔絕奇:沒有附加屬性。vv,你高興早了。

第42章 遊or單機(四)

騎驢走馬:……

騎驢走馬:沒附加屬性我也高興!

顔絕奇:所以你得不到屬性好的。

騎驢走馬:……

騎驢走馬:靠!

恭喜獲得

小小米:又是白板。0.0

騎驢走馬:白板就白板,我樂意!

小小米:一般來說,如果你都自暴自棄的話,接下來的情況就……

恭喜獲得

小小米:真是喜聞樂見的節奏,=w=請叫我預言帝。

騎驢走馬:……

小小米:我嘞個去,吳國那個瘋子跑來打我了。==

湛文:恭喜夙願達成。

小小米:靠!明明我的夙願是我虐他虐他虐死他!達成毛線!

騎驢走馬:你和他有仇?

小小米:……你該問,整個魏國誰和他沒仇。oo

騎驢走馬:我就沒有啊。

小小米:你這麽小,他又沒特殊癖好,看不上你的啦。

騎驢走馬:哼,這麽小看我。等我把等級升到和你一樣後,就把城池搬到你旁邊,天天征服你,讓你只能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

《三國》遊戲裏,敵國之間是“攻打”,本國則有“征服”。兩者都只能在同一等級階段進行。被征服的人稱征服者爲主公,每次征收都需向征服者納貢。雖然納貢的數額不大,但每每點開一個人的城池,就能看到“主公:xx”這樣的標語,還是很讓人暗爽的。

小小米:你沒聽說我的稱號麽?==魏國第一紅手什麽的。啊……今天天氣真不錯。

騎驢走馬:……

恭喜獲得

顔絕奇:+6%減傷,不錯。

畫江山:可惜用不到。

恭喜獲得

騎驢走馬:+8%減傷,口水……

畫江山:運氣不錯。

湛文:運氣不錯。

小小米:這到底是jq呢還是默契呢。0.0

似乎只要有畫江山的參與,雲行在遊戲裏的rp就不錯。這次連打十場,他就得到了三件铠甲。加上之前他的庫存,四件裝備也湊齊了。

顔絕奇:今天暫時就到這吧。

騎驢走馬:我的黃甲還沒湊齊!

顔絕奇:嗯?

騎驢走馬:唉!今天看來是沒運氣出甲了,明天再繼續吧。

湛文:明天你要打的時候叫我。

騎驢走馬陪他打了這麽多次,卻一直沒出好裝備。從禮尚往來的角度講,雲行也該陪他打幾次。

騎驢走馬:好啊!那就說定了啊!明天見!

對你:推圖可以稍微緩緩了。先把威望升上去,等到官職升到校尉十階就能招募第五個武將。這樣推圖簡單得多。

你對:好的。

雲行將獲得的鎖子甲全部都升到滿級,這才開始挑選起敵國對手來。根據玩家和敵國的交戰情況,可以將玩家細分爲很多個等級,等級最低的那類,哪怕是打贏了也給不了多少威望。

期間,畫江山曾經給他發過一條私聊,只有一個短短的“靠”字。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就不得而知了。

十二點時,他的威望已經成功突破到了校尉十階。多出來的武將位置,他直接給了袁術。畢竟這也算是謝銘的一片心意。

臨睡前,雲行特地去客房看了一眼,見燈已經熄了,便悄聲離開了。

說什麽不讓謝銘沈迷遊戲,其實他玩遊戲玩得比謝銘還多。雲行心下苦笑。他這樣子,還真是嚴于律人,寬以待己。

----

第二天,雲行起床時,謝銘還未起來。雲行見時間尚早,便下廚做了早餐。

謝銘起床後走出房門,看到的就是雲行圍著圍裙擺放餐具的模樣。

“早。”雲行注意到謝銘後,笑著招呼。

“早。”

雲行將杯盤擺放完畢後,脫□上的圍裙,“我隨便做了點早餐,不知你合不合你胃口。”

“麻煩你了。”謝銘坐下,咬了一口煎餅,又喝了口豆漿,“今天晚上七點半有軍團戰,你知道嗎?”

“哦。”雲行思索了一下,今晚七點半應該沒什麽事。

“軍團公告你看了嗎?”

“軍團公告上寫了軍團戰通知?”軍團宣言在軍團頁面裏,雲行除了剛加軍團那會兒看了一下,以後還真未留意過。

“果然不知道。”謝銘狠狠咬了一口煎餅,“明明對遊戲不感興趣,爲什麽還要在遊戲裏花這麽多時間?”

雲行斟酌了一番,回答:“想了解一下時下年輕人的生活吧。”

“不愧是教書育人的老師。”謝銘又狠狠咬了一口煎餅,“但是,老師的職責裏沒有幫助女生追求異性這一條吧。”

“怎麽了?”雲行明知故問。

謝銘的臉上寫著明顯的不滿,“拜你所賜,我昨天快被人煩死了。明明不喜歡這遊戲,還要來玩。”

難怪他昨天發了那樣一條奇怪的私聊。而謝銘所說的那人,想必就是魏琪吧。

“她不喜歡這遊戲,但她喜歡你。”

“她不該以這個借口給我帶來困擾。”

這樣說也有道理。雲行想到昨天那姑娘明豔的臉龐。謝銘的態度她定然覺察出來了,不知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謝銘快速將剩下的煎餅解決完,“謝謝你的早餐。也謝謝你昨晚的收留。今天晚上七點半的軍團戰,如果有空的話,就過來吧。”

“嗯。我會過來的。很抱歉把你的信息隨意泄露了出去。”這樣的做法的確不厚道。

“唉。反正都已經說出去了。”謝銘歎了口氣,“又要繼續去軍訓了。再見了。”

----

晚上七點半,畫江山所在的“魏國”將對戰吳國最大的軍團“吳法吳天”。

這個服務器,蜀國衰微,基本呈魏吳二國對峙之勢。這次魏吳二國的第一軍團對戰,自然引人注目。

你爺臨死前:魏吳兩國狗咬狗,真乃好戲也。

將無聞:你爺都快死了,還瞎叽歪什麽。

xxoo:一根黃瓜押魏國勝。

蜀中諸葛:你一魏國的,押毛線。

寶財貓:吳法吳天有閑人無用,魏國有畫江山,勝負難說哦。

七點半,軍團戰准時開始。

《三國》裏的軍團戰,開局有一段單挑時間,雙方各派三名玩家進行單打獨鬥。這樣的打鬥有別于排兵布陣的打鬥,而是在所有武將中選出一個作爲主將,由主將的武力值及其攜帶的將器來判定輸贏。

這三名武將也不是大家票選出來的,而是有三分鍾預備時間,在預備時間內,由參與者主動參選,十秒鍾的冷卻時間過後候選者隨時能被下一個人替換掉,直到最後,留下的那個就是參賽者。

在單挑階段,玩家可以用戰功或者是元寶對己方進行鼓舞,運氣好的還可以爲自己刷出個buff。單挑的勝利獎勵也體現在鼓舞的效果上,勝方可以得到+10的鼓舞效果。

雲行的號各方面還很弱,他如今在軍團戰中只能起到刷鼓舞的作用。

正當軍團衆人在討論第一場單挑由誰上場時,他們卻發現軍團長突然掉線了。

衆人疑惑之時,雲行很快就接到了電話。

“雲行?”連雲老師都不叫了。

“嗯,你掉線了?”

謝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惱,“宿舍又停電了。我趕不上軍團戰了,你幫我把號挂一下。若論單挑,我對上閑人無用的話,勝負是五五之數。團裏,風情單挑也不錯,只比閑人無用略遜一籌。如果是我指揮的話,肯定先把能贏的都贏了。但對方的策略隨時會有變動,你伺機行事吧。趕緊去吧。我挂電話了。”

雲行剛登陸畫江山的號,一堆私聊就蜂擁而至。

對你:老大?老大?上了?

對你:老大,趕緊進軍團戰啊。

雲行立即點擊了右上角的副本圖標。

畫面切換完畢後,他就看到了單挑的倒計時,還有九秒。對面現在候選人是撒哈拉猴子,就是小小米之前提到的吳國瘋子。這個人論單挑,實力也還不錯。

魏國如今要想保證勝率,最好就是讓畫江山和風情對上除閑人無用以外的其他人。

最後九秒,不知道閑人無用是否會突然頂上。而雲行對閑人無用毫無了解,根本無從推算他的戰術。

他的《九轉輪回》雖然已經達到了初窺天道的程度。但這樣的遊戲可沒到天道那份上。

突然,雲行腦中靈光一閃。

他不了解閑人無用,但他了解畫江山啊。而閑人無用很可能也了解畫江山的作風。

畫江山:風情

時間緊迫,雲行只來得及敲出這樣兩個字。

那一劍的風情畢竟和畫江山配合默契,那二字一出,他立刻替掉了魏國方面的候選人。

單挑第一戰:那一劍的風情vs.撒哈拉猴子

那一劍的風情勝。

對你:幾天不見,智商從猿猴進化成人類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遊戲背景是現實裏的頁遊。,,景是小說中的小說眸二w二頁遊怎麽賺錢神馬的,咱就不糾結了哈。畢竟背l于是,爲了寫文又跑去把那遊戲的戰報又翻了一遍,越翻越覺得蠻有趣的。orz那j怪作者君那會兒渣遊戲渲得這麽厲害。

第43章 遊or單機(五)

閑人無用顯然將雲行當做謝銘了。大戰在即,雲行便當做沒看到,切回自己的號,繼續刷鼓舞。

小小米:我眼花了嗎……第一次軍團戰有這麽高的鼓舞。⊙﹏⊙b

夏天的火鍋:我也眼花了麽……

灰機灰過去:瞬間覺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w=抱大腿的感覺真真好!

第二場對決,雲行猶豫了片刻,還是切回畫江山的號,點下了“挑戰”的按鈕。

第二場,畫江山vs.閑人無用

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閑人無用。

畫江山和閑人無用單挑的實力不分伯仲,最後,閑人無用因爲先手的原因,以微弱的優勢贏得了這場比賽。

如此,便是一比一平。就看最後這一局了。

對你:果然不是本人。

無論閑人無用是出于何種原因說出這樣的話,雲行此時都不適合再繼續和他交談下去。

大大米:老大,最後一場我來上嗎?

大大米:老大?

畫江山:不是本人。

小小米:啊!那你是誰?

畫江山:湛文。

小小米:……發展得好迅速,我都跟不上了。orz

那一劍的風情:除去我和老大,單挑最厲害的就是大大米了。

小小米:>3<親愛的,死了的話,我會替你收屍喲!

大大米:……小妹,你太小看我了。

騎驢走馬:!

騎驢走馬:你們不是情侶嗎?

小小米:你的驢蹄子怎麽跑這來了!

大大米:我看你最近一直和他一起玩,就把他加進來了,怎麽了?

軍團頻道刷得正歡,屏幕中央突然出現一行大字——第三局,大大米vs.中風的老頭。

大大米兩三下就幹掉了中風的老頭,看來吳法吳天早知道獲勝無望,幹脆放棄了。

本軍團在和的軍團戰中,獲得了單挑賽的勝利,大家盡情歡呼吧!

十分鍾後,軍團戰正式開啓,請做好准備。

小小米:贏了!不愧是大米!

那一劍的風情:湛文,老大號上現在排的什麽陣?

畫江山:方圓陣。

那一劍的風情:換鋒矢。

畫江山:1號位夏侯惇,2號位曹操,3號位王異,5號位曹植,8號位劉表。要換嗎?

雲行雖然也研究攻略,但是畫江山這號和他自己那號的等級實在相差太大,他可用的經驗有限。

那一劍的風情:劉表換成華歆。王異和曹操換位。

雲行剛想敲下“好”字,門鈴就響了起來。雲行剛開門,謝銘就迅速閃身進屋。

進屋後,謝銘徑自走到電腦旁邊,用鼠標一陣點擊,又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直到手上的事情做完,他才把有限的注意力分給了這個屋子的主人。

“鼓舞需要花費的元寶已經到了310?”謝銘揚起嘴角,“如果你的學生們知道你把這麽多錢都投在遊戲裏,不知道會有什麽想法?”

雲行避而不答,“這遊戲挺有意思的。”

“這是當然。”謝銘一臉自豪,就像雲行誇的是他一樣。不過,想到他現在的職業,這遊戲有現在這樣的景況,的確有他的一份功勞。

不知不覺,十分鍾已到。

魏國vs.吳法吳天。魏國勝。

小小米:又贏了!

騎驢走馬:贏了吳法吳天有這麽開心嗎?

小小米:當然!

騎驢走馬:……吳魏的仇恨有這麽大嗎?

大大米:吳國是她的假想敵,她成爲女英雄的奠基石。

騎驢走馬:她幾歲了……還女英雄呢。

小小米:怎麽?有意見,有意見就來征服我啊!我的小-屬-臣。

騎驢走馬:靠!你什麽時候征服的我?

小小米:半小時還是四十分鍾前?記不清了。

騎驢走馬:……

小小米: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把戰報又看了一遍,發現吳國那個瘋猴子最後死在我的劍下!啊哈哈哈哈哈!!!!!!

騎驢走馬:……她一直是這樣的嗎?

大大米:你要習慣。

軍團頻道裏的聊天記錄扒拉扒拉刷新得歡,屋裏的兩個人卻是相顧無言。

雲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你今晚還是睡這裏吧,順便可以玩玩遊戲。”

“嗯。我要寫一下工作彙報。”謝銘頓了頓又道,“你要刷裝備的話,可以開我的號。”

“120級去80級的地圖,浪費軍令可不好。”雲行婉言拒絕。

謝銘的聲音瞬間冷了一度,“我以爲我們算是朋友。”

既然謝銘都這麽說了,雲行自然不可能再推遲。原本就不過是個遊戲,這麽較真作甚。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雲行又想到遊戲裏收到的私聊,“對了,軍團戰時,閑人無用曾經找過你。”

謝銘眉頭一皺,“別理他。我先去寫報告。”說完,他就轉身朝客房走去。

謝銘走後,雲行一個人在書房繼續擺弄遊戲。他現在能用五個武將,推圖是順風順水,很快就到了能刷紅色裝備的地圖。

雲行像之前一樣,先建了個組,又把畫江山加了進去,這才開始吆喝起來。

湛文:馬騰軍團+++++

這次,雲行才剛喊,就有四個人秒進。

小小米:老大果然在這!看剛剛這號說話的語氣,絕逼是老大回來了吧!

湛文:他回來過。

小小米:……

騎驢走馬:你老念叨你們老大做什麽?

小小米:要你管!

大大米:你們倆消停會兒。

小小米:哼!

顔絕奇:湛文和老大很熟嗎?

雲行聽到這個稱呼先是一愣,拉開軍團成員列表一看,才發現他如今也是軍團的一員。

湛文:現實世界的朋友。

顔絕奇:老大遊戲裏挺沈默的。現實裏也這樣嗎?

一般人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個顔絕奇實在有些奇怪。不過,如果這二人真有什麽,倒是個不錯的契機。

湛文:差不多。

打完這句話,雲行就點下了“開戰”按鈕。

沒有謝銘在場的時候,雲行的rp又直線下降,連刷十幾次都沒拿到東西。

對你:在嗎?

對你:我知道你在的,也知道你不會理我。

對你:之前這麽纏著你,我很抱歉。我自己告訴自己,我這麽做全是因爲我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理解我的感受。當然,我自己纏得也有些過分了。

對你:另外,希望你不要埋怨雲老師。是我堅持和雲老師討要你的遊戲id。

雲行再次切換到謝銘的賬號,就看到了上面的話。他起身敲了敲謝銘的房門。

謝銘走出來,看到那些內容後,只淡定地敲了幾句。

你對:謝謝你的關心。我和雲老師很好。

你對:至于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倒也算是個不錯的回應。

對你:不過,我現在發現這遊戲還蠻好玩的,還會繼續玩下去。要是混得不好,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你可得收留我啊。

你對:到時候找湛文。就是你口中的雲老師。

謝銘這才在電腦前直起了身。他盯著兔圖圖上方另一個人的私聊,道:“我需要一塊擋箭牌,你願意幫我嗎?”

雲行聽後莫名。謝銘不是很輕松地就將追求他的女孩子拒絕掉了嗎?

察覺到雲行的疑惑,謝銘進一步道:“閑人無用。你幫我擋他。至于報酬,只要我能付得起,隨你開。”

看來這二人真有些什麽。”你說過的,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何須交易。

第44章 遊or單機(六)

“既然要讓我做擋箭牌,那麽,你是否能告訴我,你需要幫我擋哪些方面?”

“暫時只是遊戲裏。這家夥超級煩人。整天裝出一副大情聖的模樣。”謝銘有些苦惱地扒拉了一下頭發,“不過,管他呢。神經病一個。”

這麽糾纏著謝銘,想必也是喜歡他的吧。被自己喜歡的人說成神經病,這樣想倒是有些可憐了。

“啊……”謝銘打了個哈欠,“我繼續寫報告去了。好困。早點寫完就能早點睡覺了。”

雲行見狀,問道:“軍訓時中午不是有午休嗎?”

“那個啊……最近那群女孩子真是越來越煩了。”謝銘說完就走回了客房。

雲行看時間差不多了,關閉了電腦,回到自己房間練功去了。既然《九轉輪回》如今開放了新的功能,他還需多加練習才是。

入世修行?所以他才在這麽多世界中輾轉輪回嗎?

----

第二天,雲行一起床,就察覺到了廚房裏的動靜。他緩步走到廚房,就看到謝銘在擺弄鍋鏟。

雲行的視線很快被桌上的兩盤模樣誘人的面條吸引住了。面條被炒至金黃色,上面點綴著點點肉末和幾顆小青菜。漂亮的色澤惹人食欲,面條一點也不油,看著就很想吃掉它。

“手藝不錯。”雲行真心地誇贊。

“當然。”謝銘毫不客氣。繼續把鍋子和鏟子都洗完後,他才坐到了雲行的對面,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很美味。”

謝銘嫌棄地撇了撇嘴,“你今天說話真肉麻。要真喜歡吃,就把盤裏的面都吃完,別和我廢話。”

“好。”雲行應下後,就迅速把盤裏的面全部解決。

這下輪到謝銘傻眼了,“看你吃相這麽斯文,吃起來居然這麽快!”

“不如我們商量一下,以後你住在這裏,房租拿你的廚藝來抵。如何?”雲行吃完後,開始進一步的誘導,“你住宿舍的話,晚上玩遊戲定然不方便。住在這裏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我的公寓雖然稱不上豪華,但比起學校的宿舍來說,住宿條件還是好上許多的。至于食材,我全部自備。怎麽樣?”

謝銘聽後,很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約定達成後的第一天,雲行的感覺很是奇妙。傍晚下班後回到家,他第一次沒有立刻准備晚飯,而是靜靜地等待謝銘的歸來,這間屋子也因爲另一個人而有了家的味道。

六點左右,門口處響起了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早在定下約定之時,雲行就把家裏的備用鑰匙給了謝銘。

“你已經回來了?”謝銘一進門就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廚房,雖然扔給了雲行這樣一句招呼,眼神卻是一個也欠奉。

“嗯。今天晚飯打算做什麽?”雲行跟在他後頭進了廚房。

“就地取材。冰箱裏有什麽就吃什麽呗。”謝銘一副“你很礙事”的樣子,“趕緊出去,別在這妨礙我。都六點了,再不快點,七點都別想吃上飯。”

“需不需要我打下手?”

“不需要。我一個人更方便。”

“咳,好吧。”雲行被嫌棄,只能提步出了廚房,繼續玩起了遊戲。

快七點的時候,謝銘才把一道道菜端到了餐桌上。山藥肉丸子,清淡又美味;香菇小白菜,清爽又可口;還有個糖醋排骨,酸甜開胃。兩個人吃三個菜,剛剛好。

“開吃了!”謝銘落座後,立刻拿起筷子吃起來。

雲行也移步坐到餐桌前開吃。吃到嘴裏後,雲行再次感歎,早上的那個提議是多麽的正確。謝銘的手藝絕對是超一流的水准。平常的幾個菜色,都能讓他做出非凡的美味。

“你要是開飯館,客人肯定絡繹不絕。”

“沒興趣。”謝銘直接截了雲行的話頭。

“你感興趣的只有遊戲嗎?”

謝銘頭也不擡,“暫時是這樣。”

“這個服務器遲早有落寞的一天。這個遊戲也遲早會有關門的一天。你現在遊戲中認識的人,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有聯系。”

“我知道。”謝銘挑眉,“你難道以爲我只在玩這一個遊戲嗎?”

雲行詫異,“诶?你還在玩其他遊戲?”

“噗!”謝銘噴笑出聲,“很奇怪嗎?這遊戲有很多限制。無論是boss的刷新,還是玩家的可攻打次數,都要靠時間累積。像你這樣一心只玩這一個遊戲的人,才更奇怪吧。當然,我指的不包括那種整天開著這遊戲無所事事的人。但你不是這樣的人。”

謝銘不等雲行反應,又繼續道:“所以,我才會說,你明明不喜歡遊戲,還把這麽多時間花在遊戲上。一個不愛遊戲的人,哪怕玩遊戲的時間再多,也無法明白愛玩遊戲的人的心理。”

“雖然不明白你爲什麽花費這麽多時間在你不感興趣的事情上,但你既然都已經來了,我完全不介意多拉你幾把。”謝銘以眼神示意,“一會兒繼續去刷裝備?”

謝銘的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雲行的那個計劃,不過是他自己去揣測謝銘的心理。謝銘說的對,他自己不喜歡玩遊戲,很難模擬出謝銘的心理。

這樣的策略型遊戲玩的人本就不多。他曾經以爲他可以幫助謝銘稱霸整個服務器,到時候其他國家的玩家走光了,網遊變成了單機,謝銘自然也就會膩了。

但謝銘的思路真是這樣的嗎?

“那麽,你會離開這個遊戲嗎?”

“我?暫時不會。原本就很喜歡這遊戲,之前覺得閑人無用有些煩人,現在有你了,這遊戲又愉快起來了。”

這樣看來,閑人無用的確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如今離一年之期還有很長時間。若是臨近一年還是沒辦法讓謝銘離開遊戲,他就只能采取極端的辦法了。

至于暗線男主,現在看來,閑人無用的可能性頗大。要讓他離開遊戲,從謝銘這也比較好下手。

謝銘想讓他做擋箭牌,卻沒想過他一旦坐實了“可以接受同性”這樣的名頭,閑人無用只會變得更難纏。

就如雲行難以理解謝銘喜歡遊戲的心理,謝銘沒談過戀愛,課外的時間全都奉獻給了遊戲,又怎麽能體會閑人無用喜歡他時的心理?

一旦謝銘被纏得實在受不了,二人中至少會有一個走掉。

現在,還是先吃飯洗碗,上遊戲再說吧。

對你:開組?

你對:好啊。還是馬騰?

:嗯。隨便刷幾把就夠用了。強化到滿級,推過孟獲後,就專心出紫裝吧。

你對:好。

依舊是昨天的隊伍,只不過畫江山的號由本尊親自操控,雲行的rp就再次超常發揮。

小小米:老大,你真是湛文的大福星啊!

騎驢走馬:我也是你的福星啊!

小小米:非人類走開。

騎驢走馬:求種族平等。

顔絕奇:你一開口,你們倆已經不平等了。

又刷了一次,雲行已經出了三把紅武,足夠了。

畫江山:到此爲止吧。

雲行看到這句話頗爲詫異,謝銘不像是會這樣說的人。

你對:怎麽了?

對你:剛剛發現顔絕奇就是那個神經病。真晦氣。

你對:咳,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對你:暫時不用。

顔絕奇:既然他可以,爲什麽我就不行?

畫江山:沒見過做間諜還做得這麽高調的。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吳國的是不是?

小小米:間諜?

小小米:诶?不對,什麽叫爲什麽我不行?!顔絕奇你看上老大了?

騎驢走馬:哈哈哈哈!老大,你居然比我更早暴露啊!

小小米:……

小小米:騎驢的,說!你是誰!

騎驢走馬:我可以裝死嗎?

顔絕奇:閉嘴。

區域頻道瞬間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才有人發出新的消息。

小小米:你是吳國的誰誰誰啊?這麽囂張!

大大米:按照騎驢的稱呼,顔絕奇的吳國號很明顯了。

這個遊戲以國家區分陣營,雖然吳國有不少軍團,但所有軍團都惟吳法吳天馬首是瞻,整個吳國會被叫老大的也只有閑人無用了。

小小米:我嘞個去,閑人無用?那騎驢的是誰?

騎驢走馬:……我是撒哈拉猴子。

小小米:果然大號也不是人。

小小米:等等,說起來難怪我上次一說你就被瘋猴子打了。心眼真夠小的。

騎驢走馬:我忏悔!

畫江山:大小米和騎驢,離開場景。

騎驢走馬:怎麽了?

顔絕奇:猴子,離開。

一瞬間,區域裏只剩下了畫江山、湛文和顔絕奇。

畫江山:我已經和湛文在一起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了,可以嗎?

顔絕奇:你們並不相配。我知道你喜歡玩遊戲,有我陪你站在頂端,不好嗎?

畫江山:你搞不搞笑。不就是一個遊戲,有什麽頂端不頂端的。

顔絕奇:那我喜歡你呢?

畫江山:你不過就是在遊戲裏認識我,而且,我們根本不熟。

雲行正默默關注二人的聊天,就聽得客房裏謝銘大聲喊道:“雲行!你倒是說句話啊!”

雲行立刻心領神會。

湛文:壞人姻緣可不好。何況,當事人也在場。

顔絕奇:哼。

顔絕奇: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你也能接受男人,你以爲我還會輕易放過你嗎?

畫江山:……

畫江山:大哥,你確定你之前的表現是輕易放過了我嗎。

對你:靠!我居然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作者有話要說:好像大部分人不愛看網遊情節?摸下巴。w,,爭取快點把這個故事結束了。下個故事西幻背景,有桑未出沒。二w二

第45章 遊or單機(七)

那一天,三人最終不歡而散。

之後,謝銘就把顔絕奇和騎驢走馬這兩個號踢出了軍團,又修改了軍團公告——與吳法吳天勢不兩立。

自此以後,整個電信一服掀起了腥風血雨,原本就處于對立位置的吳魏兩國到了每日必有厮殺的地步。尤其是閑人無用,魏國的玩家無論打不打得過,先攻打了再說。

魏國的普通群衆表示,這真是喜聞樂見的節奏。畢竟三國類的遊戲,玩的就是三方陣營,兩軍對壘,只和npc玩有什麽意思?

期間,雲行偶爾開謝銘的號時,總能收到閑人無用的各種騷擾信息。

對你:你是打算和我相愛相殺到底嗎?

如果是謝銘看到這條消息肯定又會炸毛了。雲行淡定地切換頻道,操縱著畫江山的號打副本去。

這幾天,畫江山的軍令用得特別快。雲行點開“郵件”,裏面果然是一堆攻打閑人無用的戰報。戰報有輸有贏。閑人無用卻是一次都沒反擊過。

雲行在地圖上找到閑人無用所在的區域,點開閑人無用的城池,上面的自白很簡單,“21”。這是那次三人會談距現在的天數。

小小米:那個瘋猴子是盯上我了麽!你們這麽多人都打過他,爲什麽他就打我一個人!

大大米:這個我可以解釋。他私聊過我說,最近他學會了一招,叫相愛相殺。

小小米:泥煤的相愛相殺!他跟誰學的!

大大米:他說……是我們老大。oo

畫江山:組隊刷紫裝了。

小小米:湛文?

畫江山:嗯。他今天課業忙。我幫他挂一下號。

小小米:紅果果的秀恩愛啊!

那一劍的風情:刷紫裝算我一個。

雲行操縱畫江山的號開組西羌軍團,還沒組夠人開戰,就看到下方又多出一個隊伍,限制裏寫了“吳國”二字。

《三國》裏,不同陣營的玩家不能組隊刷副本,這才有了這樣的限定。

而那隊伍的隊長,正是閑人無用。

雲行的隊伍很快就組滿了,下方的隊伍也八人滿組,但卻都沒有開。雲行看了那個id一會兒,終是點下了“開戰”按鈕。

恭喜獲得

自從和吳法吳天徹底撕破臉後,畫江山花在推圖上的精力就少了很多,再加上還時不時陪雲行刷個裝備什麽的,湛文這號追上畫江山也是情有可原。

點開征召組隊的頁面,吳國的隊伍已經不在了,而世界頻道刷新出來的消息只有一條,看來他們沒爆出任何裝備。從紅裝開始裝備爆率就不高了,何況是紫裝?

很快,吳法吳天的又開了組,隊長還是閑人無用。

夏天的火鍋:湛文?繼續啊。

雲行這才再次點下開組的按鈕。

恭喜獲得

似乎gm把雲行那些年錯過的rp全都放了出來,這次雲行的爆率特別高。相比之下,吳國這樣沈默地刷甲就顯得苦逼多了。

小小米:腫麽辦?⊙﹏⊙b咋覺得好虐。

[軍團]兔圖圖:我也覺得。>_作者有話要說:好困,作者君先去碎覺了。評論明天再回吧。

第46章 魔武之爭(一)

這家酒店的內部構造相當複雜,一分鍾內,雲行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當下,他只得四處尋找無人的角落。

這個世界只是普通的現代世界,可沒什麽超現實的力量。

雲行快速跑到安全出口的樓梯下方,用長長的階梯掩蓋住自己的身型。他可以感受到生機一點點從自己的體內流逝。攤開手掌,指尖已經化作一點點的流光,飄蕩開來如翩飛的蝴蝶。

“雲行……雲行……”樓梯上傳來陣陣呼喚。

耳裏聽得謝銘的呼喚聲越來越近,雲行已經無處可躲,只能眼睜睜地看到謝銘走到自己的面前。

謝銘起初並未發現雲行的異常,嘴裏繼續念叨,“雲行,原來你在這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到了這裏,謝銘再也說不下去了,看著雲行周身四散的流光,他震驚得瞪大了雙眼,“雲行……”

雲行釋然一笑,“再見。”臨走前,能道個別也很不錯。

眼前蓦然一片黑暗。

“按照我現在的修煉速度,何時才能破碎虛空?”

“也就是說,要能破碎虛空,我進入的世界至少得是修真界?”

了解了自己需要了解的內容後,雲行的意識一直靜靜地潛伏在深處。

網遊世界裏,和謝銘同住的日子,給了他甚爲難得的感受,那是久違了的家的感覺。看到謝銘努力學習,他會欣慰;看到有人追求謝銘,他會想爲謝銘把關。在他心裏,謝銘就像是他的弟弟一般。

只是,如果對待謝銘的方式才是對待弟弟的態度,那麽,苗淼呢?那個他曾經以爲也是等同于弟弟的存在。

他離開前,爲了能讓苗淼安心,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苗淼是不是真的會傻傻地等?以苗淼那性子,想必真的會等的吧。

那麽,等他能破碎虛空後,回去一趟吧。

“雲行……雲行……”

耳邊不厭其煩的呼喚終于喚醒了雲行的意識。

雲行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成片的蒼翠樹木,空中還有幾只長相奇怪的大鳥滑行而過。

“啊!終于醒了。趕緊起來,繼續趕路吧。傍晚之前我們要抵達希摩斯森林裏的第一個驿站。”那個聲音的主人快速說道,“希摩斯森林的晚上可比現在要危險得多。不及時抵達驿站的話,我們很可能會受到更大的襲擊。”

“哦。好的。”雲行此時尚不清楚狀況,只能順著男子的話應道。

他們這一行,一共有五人,全是男的。從衆人的談話中,雲行了解到,他們這是要護送一件貴重物品去希摩斯森林中央的莊園。

希摩斯森林作爲整個大陸最爲凶險的地方之一,居然有人膽敢將住處安置在這,不知這人是有恃無恐,還是膽大包天。

莊園的主人每隔幾個月就要找人護送些東西進莊。有時候東西貴重些,就要好幾百號人。而他們這次,算是人數最少的一次。雖然人少,但在場的每個人都是雇傭兵中的精英,總體實力也不弱。當然,除了雲行這具身體的前身。

五人中有兩位是魔法師,體質偏于孱弱。哪怕他們給自己加了疾行術,也只能起到短期加速作用。而疾行術失效過後的疲累感,往往只會更加減慢他們的速度。

適當的休憩,成了趕路中必要的調劑。

先前叫醒雲行的男子放下背上的行囊,翻找出一大塊幹面包,就著水壺裏的水吃了下去。

反觀雲行的背包,空空如也。

男子見狀,將手裏的幹面包掰成兩截,將末梢的那一截扔給了雲行,“吃吧。本來看你那小白臉的模樣,剛才估計是活不成了。沒想到現在這麽生龍活虎。”

雲行接過面包啃了一口咽下,笑道:“這是生命女神對我的眷顧。”

“哈,生命女神要照顧的人千千萬萬。哪裏還顧得上你。”男子嗤笑一聲,將剩下的面包收到行囊裏,“真正的危險才剛剛臨近。你要是能活著走出希摩斯森林,再來贊美你的生命女神吧。”

雲行快速地將手裏的幹面包解決,“既然你知道這次的雇傭任務這麽危險,爲什麽還要接受呢?”

“幹這行的本來就朝不保夕。不過是掙口飯吃。這任務雖然危險,但給的錢多。幹了這一票,可以休息很久了。”男子收拾妥當後,站起身,“倒是你,真要小心了。據說你是莊園主人點名要的吧?”

東方的遠處隱約傳來獸類的吼叫聲,男子迅速停下了話頭,“戒備!”他將軀體調整到最爲防備的狀態。

東方,正是他們繼續前行的必經之路。

希摩斯森林危險重重,唯有這一條道路相對而言比較安全。這條道路是幾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冒險者們以鮮血爲代價換來的妥協。

臨時改道的代價,他們付不起。若是因爲他們一時興起,擾了某只強大魔獸的清淨,以至于那只魔獸凶性大發,連之前安全的那條路也沒了,那麽,他們就是整個人族的罪人。

“全員戒備,戰士在前,法師在後。”男子冷靜地下命令,“迅速撤退!”

他們的確是一群習慣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回避近在眼前的危險。

“嗷!!!”嚎叫聲震耳欲聾,更讓他們恐懼的卻是嚎叫聲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巨大的聲音和腳下晃動的地面,都告訴他們一件事,有個恐怖的魔獸正在靠近。

那樣迅疾的速度,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閃躲。只在刹那間,一頭四五米高的巨大火紅色魔獸已經奔到他們面前。

那魔獸見有人擋住他的去路,當即大怒,粗壯的蹄子狠狠地刨著地,周圍的一片植被很快就被刨禿了。

兩相對峙,他們除了迎擊已經別無選擇。

指揮的男子握緊了手裏的巨劍,強自鎮定,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恐懼。

“天呐!這模樣……疾火角馬……”一名男子喃喃出聲。

疾火角馬,八級魔獸。這對于這個普遍等級在四級的隊伍來說,絕對是噩夢般的存在。死亡的陰影清晰地籠罩住整支隊伍。

疾火角馬作爲高階魔獸,雖然還不能開口說話,但已有很高的智慧。此時,他感受到了來自衆人的恐懼後,打了個響鼻,巨大的獸眼裏寫滿了蔑視。

“大家鎮定!不到最後一刻,我們決不能……”說到這裏,男子再張口,脫口而出的卻只有一聲如被掐住脖子的慘叫。

雲行親眼目睹男子被擊傷的全過程,他想要前去幫助,卻無能爲力。不是他能力不夠,而是他的整個身體似乎被什麽控制住了,無法動彈。

這樣的感覺,他只經曆過一次,就是和桑未對戰那次。

那麽,所謂的有外人侵入,莫非是桑未?

戰鬥依舊在繼續。疾火角馬解決了面前最啰嗦的人類後,又把蹄子伸向了剩余的幾個人類。

在人類中已經算得上是好手的衆人,在疾火角馬面前就像是蝼蟻一般,只是一蹄子就被疾火角馬拍到了老遠的地方。

它此時著急逃命,並未下重手。但這些弱小的人類冒犯了它的威嚴,它也不會輕饒。

眼見得那魔獸就要朝雲行攻來,它卻像是突然見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一樣,掉頭就跑,那速度比之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名身著白色寬師袍的男子,一步一步朝雲行走來。他踏過了被疾火角馬刨得泥土亂翻的土地,白袍上卻依舊不染纖塵。

男子在雲行的面前站定,揭下了頭頂的法師帽,露出了一張雲行很是熟悉的臉。臉上光明聖潔的微笑,在雲行看來,卻如從地獄生出的惡魔獰笑,只待趁人不注意時就將人推下深淵。

”我說過的,上天入地,我總會找到你。"作者有話要說:用魔法的神棍,一

第47章 魔武之爭(二)

幾乎是在桑未說話的同時,禁锢住雲行的力量就消失了。

雲行腦海裏浮現的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麽會在這裏?

桑未的出現和之前的洛易可不一樣。之所以能再次見到洛易,不過是因爲兩個世界的融合。而充滿高科技的未來世界和這個冷兵器時代的魔幻世界又怎麽可能會聚到一起?

心中雖然驚訝,但雲行的臉上卻微露分毫。若桑未此時不過是猜測,那麽,他現在一旦表現出任何不妥,豈不是不打自招?

桑未也不以爲意,臉上一副神愛衆人的模樣,“你的夥伴們需要治療。”

的確,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

桑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幾瓶治療藥劑發放給了重傷的各位傭兵。尚還清醒的雇傭兵打開瓶塞自己喝了,又爬起來把藥劑餵給了他們臨時的同伴。

衆人全都恢複後,立刻鞠躬向桑未道謝。

桑未卻擺了擺手,一臉歉意,道:“你們原本就是接受了我的雇傭才來到這裏,我出手幫助本就是應當的。原本以爲這一條路應該是安全的,卻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對此我深感抱歉。這次任務就到此爲止吧。任務物品我會自己帶回,雇傭金翻倍。”

衆人聽後大喜。雖然剛剛在冥界門口走了一遭,但現在不是沒事了麽。這樣才剛開始任務就立刻完成,還傭金翻倍的事可不是常有的。

只是,這實在有違職業道德。

“既然大人已經到了這裏,我們的任務的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任務品您拿去吧。”領頭的男子將行囊裏的任務物品雙手奉上,“只是這雇傭金翻倍就不用了。別說我們其實沒完成任務,單您那藥劑,就抵得上所有的雇傭金了。”

聽得領頭之人如此回話,剩余的人也點頭附和。

“你們的美德讓我很是佩服。”桑未行了一個標准的貴族禮,儀態優雅而端方,“危險已經過去,但願你們回去的路是一片坦途。”

各位雇傭兵同樣回以一禮,這才告辭離去。

雲行跟著其他雇傭兵一起行過禮後,打算跟著離開。這次的主角不是桑未,他不必再往桑未身邊湊。

雲行剛邁動步子,手腕就被桑未拉住了。

“這麽多年沒見,沒什麽想聊的嗎?”桑未注視著雲行微微一笑。陽光從參差的樹杈間落下,形成斑斑點點的光影,照在桑未的身上,宛如聖衣。

另外四個雇傭兵已經走遠,雲行只得回頭和桑未對視。

雲行很疑惑地問:“大人,您認錯人了吧。”

桑未褪下面上仁愛的笑容,略微挑高的眉毛昭示著他現在正興味十足,“可能真是認錯了。你是叫雲行吧?你的父母已經將你賣給我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隨從了。”故意強調的貼身二字,帶著滿滿的惡意。

“這樣的事情,想必要經由本人同意吧。很遺憾,我並沒有將自己賣身給大人的意願。至于您所謂的賣身錢,您可以找我的父母要回來。”

雲行沒把握能打贏現在的桑未,當下,只得虛與委蛇。

“呵,你已經和我簽訂契約,又怎麽可以反悔?”桑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主仆契約,“哪怕你把我告到仲裁所,勝訴的依舊會是我。何況,定了契約後,你就會受到誓約之力的約束。你,反抗不了我。”

難怪以雲行如今的功力,剛剛還是被束縛住了。

雲行嘗試調動內力向桑未攻去,心髒處立刻傳來如刀割般的刺痛,剛剛凝聚的內力也回到了丹田之內。

看來這契約之力果真不容小觑。

雲行歎了口氣,“一個不忠心的仆從又有什麽用?”

“不必再演戲了。如此拙劣的演技,怎麽可能騙得過我?”桑未笑得邪肆張揚,“上一次讓你逃掉了,這次,我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你?”

既然事情進展到這樣的地步,他否不否認又有何差別?

雲行只得攤開來說,“你想要如何?”

“呵呵……”桑未細細地將雲行的新身體打量了一遍,“同樣的身體,你待在裏頭可比原主瞧著順眼多了。”

見雲行依舊在等著他的回答,桑未笑道:“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先回去再說,如何?”

雲行不能反抗,自然只能點頭答應。

跟著桑未在森林裏兜兜轉轉了數個時辰後,眼前豁然開朗。對著眼前的美景,雲行只能感歎,如此凶險的希摩斯森林裏,居然有這樣甯靜美麗的地方。

面前是一片很大的湖,湖面波光粼粼,在月色下閃爍著柔美晶瑩的光。湖岸的一邊有一條長長的小道,一直通往湖中心的莊園。莊園是很典型的中式風格,在這個整體風格呈西式的世界裏,有一種詭異的華麗。

雲行跟在桑未身後,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座中式莊園。莊園的大門豁然洞開,門內,一衆隨從分列兩邊,對二人鞠躬行禮,口道“歡迎回來”。

對于桑未帶回來的這個陌生人,沒有人報以好奇或是疑惑。

正當雲行靜默地行走時,一個少年從屋裏飛奔出來,挂在了桑未的身上。

“老師,您終于回來了!”

桑未任由少年霸住他的右臂,寵溺道:“拉朗西斯,我不在的日子裏,有沒有認真學習魔法?”

拉朗西斯?會是主角拉朗西斯嗎?

“老師交代的事情,我當然有做好。”拉朗西斯伸出右掌,“老師,來看我最近學的這個火焰手。”拉朗西斯手狀似無意的一甩,一團巨大的火焰立刻向雲行飛去。

那少年看向雲行時眼底閃過的嫉恨,讓雲行明白,這少年肯定是故意的。

按照少年現在這樣子,怎麽可能放棄桑未教給他的魔法?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雲行幹脆裝作狼狽躲避的樣子,火焰擦過他的左半側身體,強烈的灼傷感過後,雲行的左臂留下一片焦黑。

在拉朗西斯看不見的角度,桑未給了雲行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啊,不好意思。”少年歉意地笑笑,從空間戒指中翻出一瓶治療藥劑遞給雲行,而後,他就再未施舍給雲行一個眼神,“老師,這個人看起來不錯,可以把他賞給我做隨從嗎?”

桑未摸了摸拉朗西斯的腦袋,緩聲道:“不行哦。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一聽這話,拉朗西斯的雙眸暗了暗,卻終究什麽都沒說。

“老師還有事要做,雲行第一次過來,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說完,桑未就往內屋去了。

門口迎接的衆位仆從也早已四散開來做事去了,庭院裏只剩下了拉朗西斯和雲行。

拉朗西斯努力控制住眼眸深處彌漫起的黑氣,臉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可以問下嗎?你是怎麽認識老師的?”

少年畢竟年幼,又有桑未寵著,裝模作樣的道行並不高。雲行一眼就識破了他的僞裝,當下只簡單解釋,“我只是受他雇傭。”

“看來你受老師雇傭時,肯定發生過什麽吧。這可是我第一次聽到老師言明別人對他的重要性。”說到最後一句時,雲行都快嗅到空氣中的酸味了。

“這只是客氣之辭罷了。”

拉朗西斯聞言很是不滿,“得到老師的重視是多麽榮耀的事情。你這樣的態度,實在太過輕慢了。爲了給老師正名,我要和你決鬥。”

雲行使用的是內力,和這個世界的力量並不同源。如果雲行不表現出來,這個世界的人對于雲行的實力無從察覺。

拉朗西斯能察覺到的,只是雲行前身那一點微末的魔法,他自然沒將雲行放在眼裏。

見拉朗西斯一步步走入局中,雲行佯裝氣憤,“拉朗西斯,剛才已經很明顯了,我不是你的對手。這樣恃強淩弱,勝之不武。”

拉朗西斯硬聲道:“你對老師如此輕慢,我又怎能袖手旁觀。決鬥邀請已經下了,是男子漢就要勇于應戰。你如果輸了,就再也不准接近老師。”

雲行勉力鎮定下來,爲自己爭取最後的可能利益,“那麽,如果我贏了呢?”

“怎麽可能?”

“我只是說如果。”

“如果你贏了,我……我……”拉朗西斯試了好幾次,依舊不忍心將一樣的懲罰對應自己的頭上,哪怕他有必勝的信心,哪怕只是想象,他也受不了。

雲行見狀,低頭讷讷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我贏了,我不需要你離開桑未。不過,決鬥不能沒有彩頭。我只要你放棄魔法。”

拉朗西斯雖然心下疑惑,但還是答應了雲行。他不認爲自己有輸的可能。

“決鬥之日,就定在下個月的今天。”

“好。”雲行應下。

拉朗西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就撇下雲行,自己快步回去修煉魔法了。

雲行正看著拉朗西斯的背影默默出神,一個人影走到了他旁邊站定。

“沒有我的允許,你贏不了拉朗西斯。”這正是契約之力的霸道之處。

“我知道。”哪怕雲行輸了,那個所謂的懲罰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你走後的日子很無聊。現在終于找到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作者有話要說:有個地方修改一下。上一章裏提到,力量受到位面上限的界定這個設定往前移,用以解釋雲行一心做任務的原因。

第48章 魔武之爭(三)

待得拉朗西斯和桑未相繼離開後,雲行隨意找了個仆從,詢問藏書室的所在地。雲行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如今首要的事情就是盡快了解這個世界。

那仆從告訴他,這裏的書都放置在書房內。整個莊園一共兩個書房,一個是桑未的,一個是拉朗西斯的。

比起桑未,雲行甯可去拉朗西斯那裏。以拉朗西斯對桑未的崇拜程度,要在他那裏尋找關于桑未的資料顯然更容易。

據仆從所言,拉朗西斯此時正在書房內冥想。雲行問明了拉朗西斯書房的位置,便一路往那裏去了。

拉朗西斯的書房臨湖而建,很是風雅。

雲行到達的時候,拉朗西斯並未察覺,依舊閉目冥想。

哪怕雲行沒有冥想過,也知道在修煉的關頭不能隨意打擾,雲行便只靜默地站在一邊等待。

一個時辰過後,拉朗西斯才緩緩睜開眼,待看到雲行時,他的瞳孔猛然一縮,“你怎麽會在這裏?”

雲行笑答:“我想借閱一下你的藏書。”

雖然二人已有了決鬥的約定,但拉朗西斯自恃貴族身份,並不願完全撕破臉面,“你隨意取用。別打擾我冥想。”

雲行微笑點頭,便開始在書架上尋找起來。

目光滑過一排排圖書,最終在一個名字上定住——希摩斯森林簡史。雲行將其挑出,細細閱讀起來。

希摩斯森林原本是魔獸的天堂,人類的禁地。甚至有傳言,這裏有神獸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類突兀地降臨在希摩斯森林上方。傳聞,他降臨時,身披聖光,宛如神祇。

希摩斯森林內的衆獸大怒,群起而攻之,竟然傷不了那個人類分毫。

那場戰鬥的動靜之大,驚動了整個大陸。從此以後,這個神秘人的事迹就傳遍了整個大陸。

希摩斯森林內唯一的一條安全通道,很大程度上也是賣的他的面子。否則,再多冒險者的鮮血也無法讓這些魔獸動容。

就在大家對神秘人的身份諸多猜測時,神秘人走出了希摩斯森林。

衆人這才知道神秘人名爲桑未。彼時,桑未的強大已經廣爲人知,而桑未的仁慈和善,更是讓衆人奉其爲神子。

而桑未之所以現身,竟是爲了在希摩斯森林內建造一座莊園。這可是被譽爲人類禁地的希摩斯森林啊!

一時間,大陸衆人都以成爲桑未的仆人爲榮,竟有許多帝國大臣請辭去做了桑未的仆從。

難怪拉朗西斯認爲雲行輕慢了桑未。實在是這個世界的人把桑未捧得太高了。

至于那個主仆契約,雲行並未找到資料。不過,既然是契約之力,那麽只要他的力量超過了鑒證契約的神祇,契約之力自然就會消失吧。

得到了所能得到的資料,雲行便向拉朗西斯請辭。

以後的日子裏,雲行也去過桑未的書房裏尋找資料,但並未查到更多的信息。倒是桑未直接言明,“要解除契約之力的方法只有一個,你的力量超越這個世界的諸神。”

這倒是和雲行預想的一樣。

桑未雖然說過讓雲行做他的貼身侍從,但他並未將這件事昭告衆人,也並未以貼身侍從的職責來要求雲行。

仆從們當他是桑未的客人,對他很是尊敬。至于拉朗西斯,對于雲行是眼不見爲淨。

在遇到拉朗西斯之前,雲行還設想過將《九轉輪回》傳給他,以讓他放棄修習魔法。但如今,他是連提都沒機會提。

平日裏,雲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當桑未的陪練。自從上個世界裏,二人戰成平手後,桑未對于二人的對戰,就有異常的興趣。

也只有在這時候,桑未才會暫時放開對雲行的桎梏。

二人對戰,雲行的優勢就在于速度快。而桑未有精神力加成,可以施展幻象,變幻出多個分.身。雲行再快,也得找准攻擊對象才行。

二人你來我往了百來個回合,桑未才停下了攻勢。高手過招,本就是極累的事。二人停手後都已是氣喘籲籲。

待氣息稍微平複後,桑未問道:“這是什麽?一般的古武可沒這樣的威力。”

“那是因爲真正厲害的古武已經日漸失傳。你剛才的最後一招是魔法?”

桑未的精神力如此強大,學習魔法比起尋常人自然是事半功倍。如今他和雲行比試時,用上的魔法,讓雲行很是新奇。桑未的魔法比起雲行先前看到過的,可要厲害多了。

“魔法的原理是怎樣的?”

桑未並未回答,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本《魔法起源》,扔給了雲行,“一會兒和我出門一趟。”

“發生什麽事了?”

“希摩斯森林異動。”桑未將法杖收回,“一直拿它當消遣。現在你來了,它也沒必要存在了。”

能被桑未看在眼裏的,又是在希摩斯森林內,雲行瞬間就想到了書上所說的神獸。

“是神獸?”

“嗯。實力還可以。”桑未的語氣很是平淡,一點都沒有對神獸應有的敬畏。

二人剛走出練武場,拉朗西斯就迎面走了過來。

“老師,聽說飛雲獸又有異動,我們一同去看看如何?”

桑未語氣溫和,內容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不必了。我和雲行二人足矣。”

“但我還從未去過……”

“你現在還小,首先需要做的是提升修爲。等你進入了瓶頸期,才需要依靠實戰來鞏固。”桑未語重心長地說道。事實上,以拉朗西斯的資質,這輩子都遇不到瓶頸。

言罷,桑未爲拉朗西斯整了整衣服,便拉著雲行走了。

哪怕沒有回頭,雲行也能感受到拉朗西斯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灼熱得都快把他的衣袍灼傷了。

待二人走出了莊園,雲行才道:“我以爲你很喜歡這個徒弟。”

桑未嗤笑,“那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很喜歡高子冉?”

雲行蓦地一凜。當年,桑未在高子冉面前表現出來的天真無邪,和他如今在拉朗西斯面前表現出來的慈愛仁和,何其相似。而高子冉最後的下場,又是何其淒慘。

所謂唇亡齒寒。雲行不禁想,或許哪天桑未也會對自己揮劍相向吧。

桑未似是知道雲行所想,“不會輪到你。”

“等你失去興趣那一天,我和其他人又有何區別?”

“至少目前爲止,我不認爲自己會對你失去興趣。”桑未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雲行心下苦笑,事實上,他一點都不認爲這是一件好事。當下,他調轉話題道:“那你爲何收他爲徒?”

“呵呵,”桑未垂目輕笑,笑聲裏是說不出的諷刺,“不是你選中了他嗎?就像當初選中我一樣。”

這次,雲行是真的震驚了,“你知道多少?”

桑未擡眸,眸裏眼波流轉,“你認爲呢?”

雲行只是沈默。

“呵呵。我知道的多到讓我想鎖住你。這個答案如何?”

雖然各個世界有交互的通道,但是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

雲行的離去太過離奇。雲行離開後,桑未就一直致力于研究穿梭時空之法。那個年代,對于空間的研究已經頗有建樹。桑未研究了十數年後,終于研究出了穿梭時空之法。

但這穿梭之法也有一定限制——穿梭的世界必須能夠承受得住穿梭所需能量。所以,桑未只能選取這個世界,靜待雲行的到來。

至于雲行後來經曆的其他背景,他雖然無法進入,但能夠看到雲行的所作所爲。

他眼看著雲行徘徊在一個又一個男子之間。當然,以桑未的驕傲,絕對不會承認那些男子也相當優秀。

每當看到雲行和他人暧昧時,他都恨不得立刻過去將那人殺死,再把雲行提溜回來。可惜時空法則不允許他這麽做。

而當雲行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之前的憤怒和焦躁卻化成了過眼雲煙。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雲行而已。

至于他爲何知道這個世界裏會是拉朗西斯……但凡是力量,發展到極致後,總是殊途同歸。哪怕他修的是精神力,到達極致後,也能看出人的一些命格。

二人行走在希摩斯森林。起初,桑未所過之處,衆獸退散。然而,這樣的情況很快就改變了。隨著桑未越走越深,聚在他四周的魔獸越來越多。只是,它們礙于桑未的實力,並未貿然發動進攻。

“人類,你何必苦苦相逼?”一個渾厚的聲音直接映入雲行的腦海。

一只白色巨獸緩步走出。白色的長毛,矯健的四肢,高華的氣度,隱隱然有股不可冒犯的威嚴。

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神獸——飛雲獸了。

在雲行注意到飛雲獸的同時,飛雲獸也注意到了雲行。

“你是誰?爲何你身上有一股讓我們親近的氣息?”飛雲獸朝雲行走近了幾步,很快又後退回去,“這是……契約之力?你和他是一夥的?”

“很抱歉。”這樣神聖的魔獸,很難讓人生出厭惡之心。

桑未笑道:“你何必感到抱歉?你眼前這只神獸,手上沾染的人類鮮血都可以注滿星子湖了。”

星子湖正是桑未莊園外湖泊的名字。

“四千年前,希摩斯森林就已經昭告天下,森林內的魔獸不會踏出森林半步,作爲交換,外人也不得踏入希摩斯森林半步。然而,最近這幾百年,越來越多的人類貪圖希摩斯森林內的寶物而冒然闖入森林。我們不過是守衛我們的領土罷了。”

”我來這裏,可不是爲了聽你的長篇大論。"作者有話要說實雲行比較渲啊。:……那啥,你們覺得桑未渲啥的。若論二人的用心程度的話,其日。

第49章 魔武之爭(四)

桑未的話一出口,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桑未來這裏當然不是來聽飛雲獸解釋的。他來這的目的,在場的每一只魔獸都很清楚。看來這場惡鬥不可避免。

飛雲獸伏低了身體,一面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的防禦狀態,一面伺機發起進攻。

雖然對手只有桑未和雲行二人,但飛雲獸一點都不敢懈怠。桑未的實力他是領教過的,絕對不會比它弱。至于另外一個,雖然看起來不過是個低級的魔法師,但直覺卻告訴他這人的實力不在桑未之下。

一個桑未就夠他頭疼了,何況再來一個?

思及此,飛雲獸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飛雲獸的“嗚嗚”聲傳到雲行的耳朵裏,就變成了勾魂攝魄的靡靡之音。雲行剛想運功抵擋,那個聲音突然浮現,阻止了他。

雲行依言而行,放棄抵抗,如潮水般的幻象立刻將他的意識團團裹住。

一陣暈眩過後,雲行總覺得全身都不對勁。低頭一看,入目的是著地的兩只毛茸茸的爪子。

有魔獸走過來,親昵地蹭了蹭他。他一時不查,竟被那只魔獸蹭得倒在地上。

那魔獸見雲行摔倒,笑得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雲行這才得以觀察那只魔獸的全貌。白色長毛,四肢矯健,隱隱然有股高華的氣度。雲行不禁想,如果自己是魔獸的話,應當會臣服于他吧。

思及此,他又疑惑,他自己不本來就是魔獸麽?

正當二獸笑鬧時,遠處突然傳來獸類淒厲的嚎叫。

那只白色魔獸立刻停止嬉鬧,整個身體都繃得緊緊的。白色魔獸低低叫了幾聲,讓雲行跟他去前方。

雲行會意後,立刻起身,跟著白色魔獸往森林外圍狂奔而去。

越是接近森林外圍,血腥氣越重。等到二獸到達時,它們腳下的土地都已經被染紅了,血液太多又凝固了的暗紅。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屍體,清一色全是魔獸的。空氣裏彌漫著奇怪的氣味,看來這些人類爲了對付魔獸,還用了些手段。

尚還活著的其中一個人類,懷裏還抱著一頭幼獸,警惕地看著與他們對峙的衆魔獸。

那幼獸尚小,被人類死死抱住後,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只能發出陣陣稚嫩的哀鳴,而它的目光牢牢地盯住地上的兩具依偎著的魔獸屍體。那相似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這只幼獸的父母。

但這又如何?衆所周知,幼年期的魔獸記憶力很差。哪怕它現在記得再深,在不久之後,他依舊會忘掉這些人類的惡行,甚至忘掉爲了他而拼盡性命的父母。

這就是魔獸的悲哀。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人類對于魔獸幼崽更加渴望。其他地方的魔獸已經滿足不了人類的貪婪,他們終是把魔爪伸到了這裏。

衆魔獸們察覺到白色魔獸駕臨後,全都伏低了身體作臣服狀。白色魔獸在衆獸的頂禮膜拜之下,器宇軒昂地走到了衆獸之前。

“你們必須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我們需要一個人類出去告誡你們的同類,若再有人踏入希摩斯森林,我們決不輕饒。除此以外的人,格殺勿論。”

聽得白色魔獸開口,這些人類立刻跪倒在地。能口吐人言,至少得是神級魔獸。這樣站在頂端的魔獸,他們可惹不起。

他們本就是爲了利益會聚到一起,又能有多少凝聚力?何況,會爲了取得一只幼獸,就忍心殘害幼獸父母,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分善念?

當下,那些人類立刻開始指責同行的“夥伴”,只爲給自己多留一份存活的機會。

那個懷抱幼獸的男人第一個被推了出去。命都沒了,還指望發什麽財。何況,他本就是導火索,衆魔獸不可能讓他活著回去。

那男人嚇得直打哆嗦,他想把幼獸放下,但無奈太過恐懼根本無法動彈。

幼獸見狀,奮力掙紮,終于從男人的懷裏掙脫。而後,幼獸快步奔到了死去的魔獸身邊,嘴裏低低地嗚鳴了幾聲,幼嫩的舌頭輕輕地舔舐屍體身上的傷口。見它的父母毫無反應,它又拿頭使勁蹭了蹭。重複了好幾次後,它的頭頂已滿是鮮血,而它呼喚的魔獸卻依舊毫無反應。

雲行見狀不忍,走過去舔了舔幼獸的皮毛。幼獸愣愣地任由雲行舔著,半天才轉過頭,呆呆地看著雲行,圓鼓鼓的大眼睛裏一片迷茫。雲行被看得心都化了,拿頭親昵地蹭了蹭幼獸的頭。

幼獸哪經得起雲行這麽蹭,很快就翻到在地,只能伸著四只小短腿傻不愣登地看著雲行。雲行的喉嚨口咕噜地笑了幾聲,擡起爪子撓了撓幼獸的肚皮。

幼獸被撓得舒服,渾身扭動起來,大圓眼裏水汪汪的一片。

雲行一停下,它又愣愣地對著雲行發呆。雲行便又擡起爪子撓了幾下。

幼獸還不是很懂得生離死別的痛苦,雲行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轉移它的注意力。

這一邊正和樂融融,人類那一邊卻是劍拔弩張。

白色魔獸等了許久,衆人還在爭搶不休,最後,它隨便在人類中挑出一個,打算讓他回去報信。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其他人類眼見生還無望,竟然立刻拔劍將那人就地格殺。

白色魔獸知道有些人類很是卑鄙,但從不知道那些人類竟然可以卑鄙到這種地步。再聯想到死去魔獸的慘狀,它立時大怒。

“既然你們不珍惜這唯一的生還希望,那麽,你們一個都休想走。”

白色魔獸說完,大吼一聲,希摩斯森林深處的樹木立刻“刷刷”地伸出數十根藤條,將這些人類團團捆住。

白色魔獸又低吼一聲,那些藤條馬上收緊。被綁縛住的人類被勒得全身骨頭盡碎,痛極而死。

而後,白色魔獸擡爪在地上狠狠一踩,空氣立刻出現肉眼可辨的扭曲。乳白色的波紋以白色魔獸爲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從此以後,希摩斯森林內的魔獸不會再踏出希摩斯森林半步。同樣,希摩斯森林也不歡迎任何人類。如果有人踏入希摩斯森林,那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話一說完,白色魔獸立刻虛弱許多,白亮光澤的毛發黯淡了,走起路來也有些搖搖晃晃。

雲行見狀,撇下了一邊的幼獸,走在白色魔獸身邊,以防白色魔獸出現什麽狀況。白色魔獸對雲行搖了搖頭。雲行明白,哪怕它再累,也不可能靠著雲行,這是它作爲領袖的驕傲。

那幼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父母,又看了看雲行,眨巴著水潤的眼睛,低低地叫了一聲。

白色魔獸也注意到了幼獸,便下令讓其他魔獸將幼獸的父母擡去衆獸之墓,而幼獸則被他撥給了雲行。

那幼獸見自己的父母被擡走,瞬間急了,快速舞動小短腿,跑到那幾只魔獸身邊,躥起身趴到他們身上,以示抗議。

雲行跟著跑過去,把幼獸叼了回來,放在地上,他的嘴裏則發出睡覺時的咕咕聲。

幼獸趴在地上,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不過,它再沒追著自己父母的屍體跑,而是俯趴在原地,低垂著雙目,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行又拿頭蹭了蹭它,幼獸這才擡頭看向雲行,眼神可憐又無辜。

雲行突然發現,他好像遇到了克星,他對這樣的眼神完全沒有抵抗力。

他無奈之下,兩腳前伸,身體的重心卻往後挪,整個身體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姿勢。

幼獸見了,瞬間從地上一彈而起,邁著小短腿,繞著雲行小跑了一圈,圓鼓鼓的眼睛裏滿是好奇。

雲行又擺了好幾個搞笑的姿勢,小家夥跑動得更歡了,圍在雲行身邊蹭個不停。

衆魔獸這才往希摩斯森林中心去了。

從此以後,雲行身邊就多了一個小跟班,蓬松的毛發,圓溜溜的眼睛,難過時會兩腳前伸,整個身體重心後挪,嘴裏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一看到它,雲行的整顆心都化了。

在後來人類和魔獸的戰爭愈演愈烈的那些日子裏,幼獸是雲行心中最爲柔軟的角落。只有在它身邊,雲行才能放下一切煩惱。

白色魔獸昭告天下後,人類中的強者當即大怒。白色魔獸這樣的態度,實在太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了。何況,希摩斯森林裏有的可不止是魔獸,還有各種各樣珍貴的藥材。

強者們可以不在乎人類是否能得到魔獸幼崽,但他們不能不在乎希摩斯森林裏的珍貴藥材。畢竟,珍貴的藥劑相當于給了他們第二條性命。

不出五日,人族大軍壓境,足有數萬之衆,數量上穩穩壓了希摩斯森林的魔獸一頭。

而希摩斯森林衆獸所能倚仗的,不過是地利以及它們團結和不屈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一下俺cp的新文:

龍君和我來雙修然後,表示,無視作者君上章的作者有活說吧。作者君又犯蠢了。。rz桑未反正不是正牌攻,管他渲不渲幹啥……不過,他爲人的確蠻渲的。>。<

第50章 魔武之爭(五)

希摩斯森林的環境,對于人類來說相當惡劣。這裏樹木茂盛,哪怕人族的人數再多,無法大規模進入森林,也就不能發揮人數的優勢。

戰爭剛剛爆發時,人類因爲無法大舉進攻,只能和魔獸進行小範圍的衝突,雙方都並未傷及根本。

魔獸們都堅信人類遲早會撤退,因此它們的生活依舊悠閑。

雲行這些天一直在和那只幼獸玩耍。幼獸學會了新的遊戲,希摩斯森林裏的每根藤蔓都成了他天然的滑梯。

希摩斯森林的藤蔓很淘氣,幼獸剛往下滑,藤蔓的末梢猛地甩起,幼獸就被抛到了半空中。他揮舞著小短腿在空中轉了幾個圈,而後,就准確地落到了雲行盤起來的懷中。

這樣的遊戲,幼獸已經重複了好幾百遍,依舊樂此不疲。在雲行接住他時,幼獸總會討好地在雲行的懷裏蹭蹭。

哪怕心裏覺得這樣的遊戲很是無聊,但每每看到幼獸單純濡慕的目光,雲行還是會繼續陪它玩這遊戲。

再一次被雲行接住,幼獸在他的懷裏膩了好一會兒。這時,地面有些微的震動。雲行立刻警覺地起身。隔這麽遠都能感覺得到地面的震動,必定有生物在大規模靠近。

震動越來越大,後來連幼獸都察覺到了。他的耳朵突然直立起來,又抖動了一下,似是在聽聲辯位。

雖然幼獸聽出了動靜,但他還是不明白這動靜代表什麽,當下,只是茫然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雲行沈默地低頭,叼起了幼獸往希摩斯森林的更深處跑去。那裏,有希摩斯森林的樹木之源。那些藤蔓雖然調皮,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

幼獸眼見得雲行要離開,急忙伸出爪子按住了雲行的尾巴。但它的力量太過弱小,雲行甚至沒覺察到它的挽留,就離開了。而以幼獸的速度又追不上雲行,當下它只能待在原地發出難過的咕咕聲。

將幼獸安頓妥當後,雲行便向動靜發生的地方狂奔而去。

當他到達時,魔獸和人類已經起了激烈的衝突,多位人族魔法師正用魔法轟擊戰鬥在最前沿的魔獸。

最早到達的魔獸,大部分都是生活在希摩斯森林外圍的,它們的實力普遍不高,才剛開始,就死傷衆多。

那些魔獸見雲行到來,立刻高興地嚎叫起來。在希摩斯森林裏,雲行是僅次于白色魔獸的存在。如今,白色魔獸正在閉關養傷,能撐住場面的自然只有雲行。

人族見魔獸們的反應,自然明白雲行地位非凡,當下,便將攻擊集中到了雲行身上。

雲行並未做任何閃躲,任憑各種攻擊降臨到他的身上。人族見狀大喜,加大了攻擊的火力。而雲行則暗中示意魔獸們趁機將人族中的弱者逐個擊破。

過了好一會兒,人族才暫時停止了攻擊,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雲行並未有絲毫損傷。

“現在輪到我了。”

人族聽後大駭,竟然又是一只神級魔獸!

雲行的話音一落,立刻朝人族撲去。雲行的優勢在于變態的防禦力,他若不深入到人族之中,如何發揮出他的優勢?

原本人類中火力強大的魔法師都好好地躲在隊伍的後頭,有戰士保護,高枕無憂。雲行的突然闖入,瞬間打破了這種平衡。好幾個魔法師甚至被衝到了最前沿。當然,這樣的魔法師很快就被衆魔獸們拍死了。

正當戰局逐漸倒向魔獸一方時,人族的後方突然讓出了一條路,一個身穿黑色法師袍的男子緩緩走到了大軍最前方。

男子將法杖舉到跟前,“神級魔獸,就讓我來會會你!”

話一出口,雲行周圍的人族整齊地後退了近十米。以雲行爲中心,半徑近十米的圓圈內空無一人。

黑袍男子法杖一揮,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漂浮術,飄到了雲行的面前。

雲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立刻判斷,這男子必定是個難纏的角色。雲行的防禦力的確強悍,但也不是任何攻擊都能接住的。

男子一反魔法師需要和對手保持距離的習慣,反而可著勁兒朝雲行靠攏。雲行深覺其中有詐,但奈何他身後有千萬魔獸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能退。

黑袍男子眯眼微笑,突然從雲行面前消失。

竟然是瞬移術!法神的標志,瞬移術。難怪這個人類魔法師有這麽大的信心來挑戰他這只神級魔獸。

下一步,男子會在哪裏出現?這是在場所有人和魔獸同樣關心的。

原本頹靡的人族此時士氣大振,砍起魔獸來利落幹脆。

雲行看著周圍不斷死去的魔獸,牙關咬得緊緊的。他想到了近十年中,被人類偷走的打量魔獸幼崽,想到了正躲在希摩斯森林深處的幼獸,想到了正閉關養傷的白色魔獸……這一戰,他只能勝,不能敗。

突然,雲行的右後腿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他快速轉身,就看到了黑袍男子臉上嘲諷的笑容,似是在嘲笑這所謂的神級魔獸的實力。

雲行狠狠呲了呲牙,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同樣是神級魔獸,爲何他不如白色魔獸?因爲他是純物理攻擊的魔獸,不能放出任何魔法。而魔獸的物理攻擊幾乎沒有任何大範圍攻擊的招數。

雲行盡全力快速朝黑袍男子撲去,但還是快不過對方的瞬移。

很快,他的左後腿也傳來了隱隱的疼痛感。不用看也知道,黑袍男子又瞬移到了他的身後。

黑袍男子使用的法術都是瞬發的簡單法術,雖然擊中了有些疼痛感,但是傷勢並不重。可是,如今兩方對峙,士氣是何等重要。雲行被這樣壓著打,實在不利于己方士氣。

無法判斷對方下一步在哪裏又如何?黑袍男子要攻擊他,必定要確定他的位置。那麽,如果他是不停運動的呢?

思及此,雲行不停地從這棵樹躍到另外一個樹上。黑袍男子的法術是瞬移,可不是隱身。哪怕攻擊不到雲行,他也還是得現身。

如此,雲行才騰出空來,召喚出了希摩斯森林裏特産的藤蔓,朝黑袍男子攻去。黑袍男子的實力和上次的幾個人族自然不能同日而語,法杖一揮,落下一片冰刀就將那些藤蔓齊刷刷地裁斷了。

藤蔓被斷後,大幅度地顫抖了一陣,便飛速地往回縮了。就在黑袍法師以爲破了這一招時,成百上千條色澤更濃重蔓身也更堅韌的藤蔓猛地朝黑袍法師攻去。

黑袍法師依舊用了剛才那招試探一番,藤蔓上不過起了一個薄薄的口子。無奈之下,他只得打起全副精神,對付這難纏的藤蔓。

雲行趁此機會,快速跑向圓圈之外,幫助那些正處于弱勢的魔獸。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對方畢竟是魔法師,要放出威力巨大的魔法,必須要吟誦咒語。吟誦咒語時,他可不能施放瞬移術。那就是雲行發動攻擊的最佳時機。

機會很快就到來了。

黑袍男子被藤蔓纏得毫無辦法,只得停下,准備施放大型魔法來強行清除這些藤蔓。

幾乎是在黑袍男子開始念咒時,雲行就已感應到了。他快速奔回圓圈內,使盡全力朝黑袍男子撲去。

機會,只有這麽一次。

黑袍男子再如何強大,也依舊是個體質孱弱的魔法師,被雲行的爪子拍了一下,立刻飛了出去。

男子撲倒在地後,快速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瓶治療藥劑,但他還未來得及打開,就被藤蔓給抽開了。

雲行立刻衝過去准備再補上一擊。現在可不是講究公平不公平的時候,他的婦人之仁斷送的可是衆魔獸的性命。

黑袍男子見雲行過來,嘴角揚起陰冷的微笑。

雲行意識到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黑袍男子第二次從空間戒指中拿出藥劑,他沒有打算喝,而是打開瓶塞,直接朝雲行扔去。藤蔓想要阻止,但只沾染上一點瓶內的液體,整條藤蔓就被腐蝕得幹幹淨淨。

“沒用的,噬生藥劑沒吞噬血肉就不會消失。呵呵……”黑袍男子伏在地上嘲笑。

雲行原本以爲他的末日就要到了,卻在藤蔓被腐蝕的盡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圓滾滾的身影。是那小家夥!

此時,幼獸的眼裏再沒有剛才的迷茫,借助另一根藤蔓的速度,他趕在藥劑接觸到雲行之前,就接住了藥劑。

原本活潑好動的幼獸,立刻化成了一片黑色的煙塵。那柔軟的絨毛,那幼嫩的爪子,那圓鼓鼓的眼睛……再沒有了。

雲行的眼睛很幹澀。他知道現在首要的,就是殺死這個黑袍法師。但事實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把那些黑色的煙塵全都搜集起來。希摩斯森林裏有只古怪的魔獸,它可以用這些煙塵重塑出幼獸的模樣,雖然,那樣的幼獸並沒有生命。

他知道,戰爭是件殘酷的事情。但他從未想過,幼獸也會是戰爭的犧牲品之一。雲行其實很自私,他可以忍受自己爲了戰爭而死,卻不能忍受他所珍視的存在同樣爲戰爭而死。

一旁的藤蔓也很是感傷,“唰”一下,就將那個黑袍法師碎屍萬段了。

遠處,一個白色的獸型身影正緩緩靠近。這一場戰爭,該有個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o<寫著寫著都想寫獸獸文了,==

第51章 魔武之爭(六)

白色魔獸到來後,人族此番真正的領袖也現身了。一人一獸纏鬥了半天,依舊不分勝負。

雲行緩過勁來後,趁著雙方領袖纏鬥時,組織其他魔獸反撲。人類沒有了真正的高手坐鎮,很快就敗得四散潰逃。越是慌不擇路,越是容易陷入魔獸的包圍圈,人族很快就死傷了大半。

待得一人一獸戰鬥初歇,人族的大勢已去。

人族領袖轉身欲逃,卻被雲行堵住了去路。對上白色魔獸,那人已經力不從心,何況如今還有個雲行?

這場戰爭,最後以魔獸的勝利爲告終。真正的強者,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事後,雲行揣著幼獸留下的黑色煙霧,找了那只奇怪的魔獸。然而,那只魔獸瞅了那黑霧半晌,只是道,他已經回去了。回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只魔獸說得太過隱晦,雲行再問,它卻再沒開口。雲行無法,只能將黑霧放進了水晶瓶裏。

雲行趴在地上,爪子搭在水晶瓶蓋上,垂下的雙眸裏,滿是懷戀。

“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轉世。”

一個穿著打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青衫男子,蹲在雲行的身邊,輕聲地喟歎。

雲行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他,雖然他的穿著這樣的奇怪。

青衫男子掐指一算,“你和他,不知是緣是孽。”

“原本只是想趁機見你一面,沒想到卻了解到了另一個你。”青衫男子剛悲春傷秋完畢,就踹了雲行一腳,“可以起來了。他只是回去了,你很快也會去那個地方。況且,你們已經在別的地方見過面了。”

雲行聞言,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是什麽地方?”

青衫男子不答,只反問道:“你說呢?人-族-雲-行!”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雲行立刻想起來了,他現在可不是什麽魔獸。

“到了修真.世.界後,一切都不要管,專心修煉。”青衫男子說到這裏,抿了抿嘴,“那個世界的任務,不是你自己可以完成的。”

“這個世界的任務必須盡快完成。由于異界人的入侵,空間通道維持不了多久了。最多四天,四天之後,哪怕你沒有完成任務,也會強制脫離。只是那懲罰,不會是你想見到的。”

四天,剛好是一月之期期滿之日。

雲行剛把青衫男子的話聽全,就發現周圍亮起了一片強烈的白光。

白光過後,雲行正好看到桑未把飛雲獸轟到了半空。

桑未低沈的嗓音此時聽來特別陰狠,“說,你把雲行怎麽了?”

飛雲獸,正是雲行在幻境裏看到的白色魔獸。

但桑未此時發難,畢竟是爲了雲行。雲行自然不好全然拂了桑未的意思,便飛身到二人之間,朝著桑未道:“我沒事。”

而後,雲行轉頭向飛雲獸道:“好久不見。”

飛雲獸聞言恍然,半晌才回道:“你竟然真是他……”

雲行回憶起幻境中的每一幕。按照青衫男子那番話的意思,幻境中的事情,顯然都是真實的。如此說來,他進入修.真.世界後,就能再次遇見那只幼獸了。

思及幼獸,再思及那場慘烈的戰鬥……

雲行笑著對桑未道:“我們回去吧。”

桑未眼神複雜地看著雲行,最終調頭離開了。

【恭喜您領會仁者之心lv.2,獎勵法術:破禁。】

【溫馨提示:破禁之術,針對各種禁制,包括這個世界所謂的契約之力。】

幾乎是在提示音響起的瞬間,雲行感覺到腦子裏似乎多出了什麽東西。他按照腦子裏所知道的,將功法運行了一遍。

走在前面的桑未立時口吐鮮血。桑未離開的腳步略微有些踉跄,但還未待雲行看清,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雲行的視線之外。

白色魔獸緩步走到了雲行身邊,“被契約者越強大,契約的反噬之力越強。他受的傷不輕。何況,剛才他與我一戰,故意賣了個空子給我,他自己受了重傷,只爲生擒我,逼問你的狀況。”

而雲行中途出現,還是站在了和飛雲獸同樣的戰線。

哪怕對桑未的做法抱有很大意見,雲行也不得不承認,剛才他很不地道。

“雖然桑未的做法有些過分,但你們也不該對那些無辜的人類出手。”雲行指的是他來時的那一行人。

飛雲獸沒想到雲行此時還爲人族說話,頓時愣了愣,“不過殺雞儆猴罷了。”

雲行見飛雲獸的有些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便轉了話題,“可以帶我去我從前的住處嗎?”

事實上,飛雲獸又能怎麽做呢?他們這些魔獸能有多少功夫一一分辨前來的人類到底是善是惡。爲了以防萬一,不如將所有人類都拒之門外。偏偏卻出了個桑未。

“當然。”

一到住處後,雲行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個水晶瓶上。和幻境中一模一樣的水晶瓶,裏面的黑煙也依舊如那時的模樣。

雲行像夢境中一樣,將手搭在了水晶瓶瓶口。

他們已經再次見過,那麽,會是誰?

雲行目光缱绻地注視著裏面的黑煙,“不論你是誰,我都要找到你。”

離一月之期只剩下四天了。以雲行現在和希摩斯森林衆魔獸的關系,沒必要再回桑未的莊園了。

如此,他便留在了這裏修煉。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次的暗線男主很可能是飛雲獸。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暗線男主的任務,他甯可不做。

飛雲獸畢竟不是人類,魔獸是否能修煉《九轉輪回》,如何修煉,尚需要研究。他如今只有四天時間,根本不夠。

在沒有修煉《九轉輪回》的情況下,飛雲獸若是放棄了魔法,希摩斯森林內的衆魔獸由誰來守護?當然,飛雲獸也不可能答應放棄魔法。

修煉無歲月。四天不過眨眼之間。

雲行休整一番後,就往桑未的莊園走去。莊園的大門洞開,似是迎接。

“你終于來了。”拉朗西斯的笑容和當年的桑未如出一轍。

雲行笑著點頭。

四天的時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這一戰,他必須要贏。

雲行四天沒回來,練武場還是之前的樣子。整場比試,旁觀的只有桑未一個。裁判也只有桑未一個。

拉朗西斯依舊以爲雲行是個弱小的魔法師,一上來就有些漫不經心,待他看到他的攻擊被雲行輕易躲過後,才收起了輕視之心。

四天時間,雲行也不知道會終結在哪個點上。因此,他一上來就盡全力壓制拉朗西斯。

眼見得拉朗西斯就要不敵,他的身前卻詭異地出現了一個巨大黑洞。這一招,雲行何其熟悉。當下,他立刻將目光轉向桑未的方向,以抗議比試的不公。

“事實上,這個黑洞不過是一件裝備罷了。我將它傳給了徒弟,有何不妥?”

雲行自然無話可說。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但他面對有了黑洞的拉朗西斯,卻是毫無辦法。無論他從哪個角度,無論他用多少力度,他的攻擊都能被黑洞輕易的吸收。

後來雲行直接以肉身相搏,那黑洞就幹脆將拉朗西斯傳送走了。

時間一長,雲行便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不是他的實力不夠,而是他再也不能自如地掌控這具身體了。

雲行用盡全力朝拉朗西斯放出了大招。這次,都不用黑洞吸收,那一招直接轟在了其他的地方。

這樣明顯的失誤,桑未自然也察覺到了雲行的不妥。

拉朗西斯想趁機將雲行解決掉,卻被桑未阻止了。

桑未將手貼在雲行身上感受一番後,再無法維持住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強制脫離?你這次的任務有時限?”

在桑未的逼視下,雲行微弱地點了點頭。

拉朗西斯見桑未護著雲行,心裏醋意橫生,暗中念咒,在雲行腳下升起了吸血藤,打算將雲行就地格殺。

這樣的小計倆怎麽可能逃過桑未的眼睛?他現在對他這個徒弟厭煩得很,再思及雲行的任務……他一揚手,黑洞立刻浮到了拉朗西斯的腹部處。

拉朗西斯疑惑間,就覺得自己全身的魔力正如潮水般脫離他的身體。習慣了強大力量的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無力的感受,立刻向桑未求助。

桑未連一眼都未施舍給他。

“我替你把任務完成了。”桑未嘗試著將手放在了雲行的頭發上。除了演戲外,他從未對人做過這樣的動作。

“原本以爲你死在我身邊,才能真正屬于我。”桑未眨了眨眼,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癢,他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真正到了這時候,我竟然不舍得了。哈哈。”

最後的笑聲,沒有愉悅,只有自嘲。

懷裏的雲行很快化作了一片黑煙。桑未怔怔地看著黑煙,一動未動。

或許,他早就該猜到這個結局的。

雲行剛回來時他的態度,雲行中了幻術後他的焦急……他會這麽做,又怎麽可能忍心眼看著雲行死去?

沒想到他桑未冷血了一世,也有會爲別人考量的時候。

他苦笑了一聲,看向已經昏迷了的他所謂的徒弟。

他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他。當初他選拉朗西斯做徒弟,正是爲了雲行;如今雲行不在了,拉朗西斯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個世界,修真。

第52章 君與我長生(一)

【溫馨提示:拉朗西斯已經被廢除魔力源泉,魔幻背景已崩潰。本背景通關任務已完成。】

【恭喜您在臨死前完成了通關任務。】

【您即將進入修真背景。男主:季無恒。人物簡介:季家棄子,隱忍多年後,終于一鳴驚人。您的身份:雲行,出自修真家族雲家,修真正派中年輕一輩的領袖。當然,這不過是這個世界原本的設定,至于您究竟會讓自己成長爲何種角色,全憑您自己掌握。】

【溫馨提示:在修真背景中,有所謂氣數氣運,所謂因果報應。】

【鑒于本背景難度較大,您將直接穿越到胚胎期。《九轉輪回》將自動升級爲九九八十一轉,而您的實力目前依舊是九轉,請您再接再厲。母體中的先天之氣很是難得,請好好珍惜。仙路漫漫,望您多加珍重。】

【溫馨提示:由于力量承受程度的限制,這個世界的生物無法突破修真階段。而受法則所限,本世界已經是所聯通的世界中位面力量最高的位面。也就是說,您無法幫助男主突破到超越修真的境界,這一點望您知悉。】

【修真位面的力量界定,依次爲: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分神,寂滅,返虛,渡劫,大乘。】

不等雲行提問,他的意識就被踢出了緩衝區。

經曆了多個世界,雲行終于進入了他一直想進入的修真背景,但按照這個聲音的提示來看,情況並不樂觀。這個世界的任務,很難完成。

青衫男子曾經告誡過他,在這個世界中要一心修煉。如今想來,的確有理。

由于這個世界的限制,雲行無法幫助男主突破修真階段,自然就不能用武俠世界的方法來完成任務。

這次的男主是修.真.世界的男主,氣運定然盛極。他雲行何德何能,來斷他氣數?更何況,雲行本就不能與男主對立。

修.真.世界,有因果循環,有氣數命運,他只有多加修煉,才能窺探到天道,才能在這個世界裏努力找到一條活路。

這次穿越後,雲行根本沒有機會睜眼。他的意識只是母體中一團混沌之氣。按照那個聲音的提醒,雲行立刻吸收周圍的先天之氣,開始修煉起來。他如今在第九轉,離滿轉遠得很。

而他要想到達其他世界,也必須有可以破碎虛空的實力。無論從何種角度,他目前首要的都是修煉。當然,除了修煉,他也無事可做。

修真無歲月。雲行入定之後再次醒來,驚奇地發現他居然已經是四歲稚兒的模樣。而他所在的地方,也不是那個窄小的子宮,而是一張精致的紅木大床。

“啊——”正好開門進來的侍女驚訝得連手裏的臉盆都“哐當”一聲摔了,但她理都不理,就飛速跑了出去。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待衆人進來看望雲行時,雲行正嘗試著用真元力將地上的臉盆翻起來擺到桌上。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真正使用真元力。

他這一世的母親立刻樂開了花,直誇獎雲行厲害,定能得到他父親的歡心。

雲行這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是個一夫一妻多妾的世界。而他的母親,正是雲家家主的正妻。他雲行作爲他們倆的第一個兒子,自然是嫡長子。在這樣的世界裏,嫡長子往往被寄予厚望。雲行四歲稚齡,就能隔空控物,長輩們見了自然欣喜。

身份本就高貴,天賦又奇佳。這樣的雲行,在雲家過得順風順水。他每天所做的事情只有修煉,一點都沒有同齡人的頑皮,這樣的情況雖然有些奇怪,但他的父母樂見其成,其他人也只能誇獎雲行將來必成大器。

有了先天之氣相助,雲行在母體中入定後醒來時,就成功將《九轉輪回》修煉到了第十五轉。六歲後,他的《九轉輪回》已經到了第十八轉,對應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相當于築基圓滿,即將結丹了。

雲家的庫房裏,有幫助結丹的丹藥。雲家家主下過命令,雲家庫房內的物品,除了絕品外,可以任由雲行使用。當下,雲行難得出了房門,打算去庫房取藥。

雲家是個大家族,獨占了好幾個山頭。雲行的住處和庫房不在同一個山頭,他只得先下山再行事。

在修.真.世界中,大家族外圍往往是世俗界。這些世俗界依附大家族而生。修真家族保他們平安,而他們中若是出了天賦好的孩子,則會將其送到修真家族內修煉,從此冠上修真家族的姓氏。修真家族和世俗界就是這樣互利共榮的局面。

好久沒有去過世俗界,雲行借著這次取藥的機會,順便去世俗界晃了一圈。

雲行已經築基,整個人冒著一股仙氣兒。世俗界的凡人哪見過這麽粉雕玉琢的仙童?雲行爲了方便行事,一並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衆人自然不會有所顧忌。一時間,一衆大嬸都朝他伸出狼爪。

還有個小妹妹拉著他的衣擺,讓他一定要等她長大。雲行還以爲他在異界終于有一次得到異性青睐了,結果那小妹妹下一句就說,“我要你做我的伴娘。到時候肯定很有面子。”

穿越了這麽多次,雲行已經習慣了自己不受異性垂青的體質。當下,他倒是覺得小妹妹這樣的回答才比較正常。

只是,再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到達庫房。雲行只得抽回自己的衣擺,運起真元力,快速閃身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

剛進了巷子,他就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哈哈,你還在做什麽大少爺的美夢?”一個少年往地上的麻袋踢了一腳,“雲家怎麽可能有你這樣的孩子,也不撒泡尿照照。”

邊上另一個少年也補了一拳。

被這樣踢打,麻袋裏的人竟然一聲不吭。若不是少年這樣的說辭,雲行還以爲他們在打一團死物。

隨便挑個巷子,都碰到了這樣的事。雲行都想爲自己的氣運歎氣了。但既然碰到了,也就不能不管了。畢竟,那少年可是提到了雲家。

雖然是修真家族,但雲家那些個破爛事兒一點都不少。

“你們在做什麽?”稚嫩的聲音在巷子口響起。

踢人的少年聞言回頭,見是一個幼兒,頓時哈哈大笑,“居然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哈哈。小娃娃,看你長得這麽水嫩,斷奶了沒?”

邊上的少年們立時跟著笑了起來,各種不堪的話也脫口而出。

雲行見他們如此輕視自己,便一手捏訣,變出一個大水球降落到他們頭上,將他們淋了個通透。對付這樣的少年,說的不如做的管用。

那些少年突然被淋了這麽一下,剛要大怒,突然思及能變出水球的可都是修真人士,哪是他們這樣的凡人能惹得起的。他們居然不小心惹到了一個仙人,這樣的認知讓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得那麻袋,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見震懾起了效果,雲行也不再追究,只走到了麻袋跟前,伸手將麻袋扒拉開來。

麻袋打開後,從裏頭探出了個少年的腦袋,髒兮兮的臉,看不清五官,只有那一雙眼睛,如孤狼般冷傲。這樣的少年,若是沒有相應的實力,的確容易讓人生出欺負的*。

雲行從乾坤袋裏翻出了療傷的藥丸,遞給了少年。至于少年渾身的泥土,雲行並未幫他清洗。若少年是故意將身上弄得髒兮兮的,那他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少年被放出來後,並未道謝,也沒接過藥丸,反而道:“你這樣不是救我,而是害我。”

雲行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此中症結,“你可是怕他們在我離開後報複于你?”

少年整個人從麻袋裏跨出來,而後小心地將麻袋收好抱在懷裏。雖然他並未開口,但這樣的沈默已經是回答了。

“看你的模樣,不像是打不過他們的樣子。”

少年直接轉身,往剛才那些少年離開的方向走去。

因爲雲行的過問而導致少年蒙受厄運,這可不是雲行想要看到的。這樣的事情,既然管了開頭,就只能繼續管下去了。

雲行三兩步追上了少年,“你何不告訴我?說不定我能爲你做什麽呢。”

少年俯視雲行,道:“雲家的嫡長子,這樣尊貴的身份,又怎麽可能懂得賤民的苦衷?”

見少年實在無心相交,雲行只得作罷。至于這番果報,他去告誡剛才那些少年一番,也就了了。

他看這被打少年的面相,有入魔之兆。但既然這是少年自己的選擇,他也不能阻止。命運自有天定,他人無從置喙。

當下,雲行左手一拍少年的前胸,右手將藥丸扔進了少年的嘴裏,看少年無奈咽下後,他這才滿意地笑了。

而後,他也不顧少年的怒氣,直接拜別了少年,往庫房所在的山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到這個故事了。望天。0.0

第53章 君與我長生(二)

雲行一到庫房,守門的修者立刻恭敬地將他迎進門。有人帶路,找尋丹藥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雖然奇怪雲行這麽小爲何需要取用輔助結丹的藥丸,但這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他們便沒管這麽多,只當雲行是取著玩。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雲行便揣著藥瓶下了山。兩座山頭間只有一條路,雲行再次路過那個集鎮,停駐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進去。那個少年和雲家的糾葛,不如隨緣吧。

這個世界有靈氣溫養,環境特別怡人。雲行緩步行走,不知不覺就被自然的美景迷住了心神。樹上長出的枝桠,小溪衝刷過的鵝卵石,空中飄浮的朵朵白雲……一切都如此和諧。本都是些平常的東西,組合到一起,卻成了醉人的美景。

雲行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慢,似是要和這自然融爲一體。若有第二個人在這,就會發現,雲行每走一步,身影就變淡一分,待得他停下後,整個人都似消失了一般。

良久,雲行才從這樣玄妙的狀態中脫出。再看這山,似乎還是這山;再看這水,似乎還是這水。

雲行從懷中取出那瓶藥,勾唇淺笑,這藥丸他怕是用不到了。有了這次頓悟,他丹田的真元力節點已經到了二十個,《九轉輪回》已經突破到二十轉。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他已經踏入金丹期了。只不過由于功法不同,他並未結出金丹。

六歲金丹期,實在恐怖。好在雲行的功法不同,別人很難看出雲行的實力。不過,雲行倒是沒想要故意隱瞞。似是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影響,雲行如今行事比之前隨性了許多。修真之人若是不能逍遙自在,就枉費了那爭來的百千年光陰了。

雲行一邊回憶剛才的感悟,一邊繼續遊玩似的往回走。

剛走到主峰的雲家大門口,雲行就注意到了雲家那不同以往的氣氛。

雲行找了守門的修者詢問原因。那修者只道雲行下山後不久,就有數人氣勢洶洶地前來拜會雲家家主。至于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雲行思量了一番,問明了他們此時所在後,就往會客廳去了。

雲行還未走近,就聽得一中年男子的冷笑聲,“呵呵,雲家主此番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之後,又有一個年邁的聲音道,“那魔頭自稱雲初。修真界裏對姓氏最爲看重。數遍整個修真界,也就你們這一家姓雲。他不是出自雲家,又是出自哪裏?”

雲行聽後一怔。雲初,會是那個雲初麽?

【溫馨提示:正是您所認識的雲初。您欠下了他一個因果。這一世,做個了斷吧。】

原本雲行以爲沒有了《九轉輪回》幫忙控制心魔,雲初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雲初另辟蹊徑,竟是凡身入魔了。

以雲行六歲的稚齡,走進去加入這些人的談話顯然極不禮貌。雲行的確活得隨心了許多,但也沒隨心到任意妄爲的地步。

當下,他便裝作待在會客廳外的花園內玩耍,趁機探聽談話內容。

那年邁的聲音話落後,屋裏沈寂了良久,當然,也可能是說話聲音太輕,以至于雲行並未聽到。

半晌,才有一個甜膩的女聲道:“我們也不指望您能除魔衛道,只希望您能賠償我們這幾家的損失。”

看來這才是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僅僅是同姓就將雲初的所作所爲全都算到雲家頭上,實在很是牽強。

雲家家主又怎麽可能是任人揉捏的主,當下便回道:“你們幾家的遭遇雲家也很是同情。只是,那雲初畢竟不是雲家之人,雲家若是貿然爲其還債,豈不是把自己放到了和他同一陣營?豈不是在向天下人宣告,雲家要叛離正道?這實在有違雲家的立場。這樣的事情,哪怕雲家答應,天下人又怎會答應?”

屋內其他人又爭執了幾句,都被雲家家主一一駁回。

最後,雲家家主說了一聲,“時間不早了。各位不妨在雲家歇息一晚再回去吧。”便將衆人遣散了。

一聽到這話,雲行就知道他們要從會客室出來了。此時,他若是立刻躲起來,反倒顯得刻意了,不如就裝作認真玩耍爲好。何況,若他們真不想別人聽到談話的內容,又怎麽可能不用隔音的法術?

雲家家主開門後,看到雲行正坐在不遠處逗蛐蛐玩。對此,他毫不驚訝。以他的功力,怎麽可能沒察覺到雲行的存在?

“行兒,又調皮了。”雲家家主寵溺地將雲行抱起。

饒是雲行也有點囧了。雖然身體只有六歲,但他的靈魂可不是。這樣被抱著坐在父親的手臂上……還是突破他的下限了。

“爹爹,他們是誰?”

“他們呐,是爹爹的客人。爹爹還要招待客人,你先到別處去玩好嗎?”

雲行乖巧地點了點頭,便從雲家家主的懷裏跳下來跑遠了。雲行現在懂了,他這父親是在變相提醒他,不要管太多。

待雲行走後,會客廳內走出一名美豔女子,眼角眉梢都帶著粉紅的春情,每走一步都像是條美女蛇婀娜而行。

那女子蹲下.身,蔥白的指尖撫過雲行剛剛逗玩的蟋蟀。待得她的手指離開,那蟋蟀立刻被凍成了雪白色的霜晶。

“雲家主,您這兒子可真是非凡。”女子抛了個媚眼,“不知他可有婚配?”

同行的一個青年男子立刻大怒,“绯娘,你有我們老大還不夠嗎?竟然還這麽饑渴,連這樣的小屁孩都想染指?!”

绯娘妙目流轉,“我再是饑渴,像你這樣的還是入不了我的眼。”說完,她擡起自己的纖纖玉手細看了一番。

那青年男子立刻噎住了,接下去的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绯娘見狀輕笑一聲,笑聲如三月裏柳葉間飛過的黃鹂鳥。

“我又何嘗想這樣,只是那苗大真人不理睬我,我也沒得奈何。”绯娘似是認真似是玩笑地說道。

青年男子冷哼一聲,“苗真人何等尊貴。又豈是你可以染指的?”

雲行曾聽到的那個甜膩的女聲也跟著道,“苗真人那樣的人,咱只能想想罷了。绯娘還是莫要挂懷了。”

可惜雲行此時已經離開,否則,倒是可以從這一聲聲的“苗真人”裏窺出些內容。

雲行離開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繼續潛心修煉起來。

然而,這一天的事情卻是出奇的多。

雲行剛入定,就有下人前來喚他去會客廳。那下人一臉紅光,顯然是遇到了什麽大好的事情。

“出了什麽事?”

那下人仿佛被戳爆了的皮球,興奮到連話都說不清楚,“肖……肖真人來了。天哪,肖真人……我這一輩子都值了。”

看他那像是見著了偶像一樣的模樣,雲行也知道這個姓肖的真人想必真的是相當厲害。

雲行再次走到了會客廳外,這次卻是堂堂正正地從正門踏了進去。剛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男子,那模樣,分明是新手副本中的肖啓辰。

竟然連肖啓辰都穿越了?

雲家家主很熱情地介紹,“行兒,來見過肖真人。肖真人可是整個修真界都少有的寂滅期的高手。”

修真一事,越到後面越是艱難。寂滅期,絕對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當下,雲行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肖啓辰立刻從座位上起身,半蹲□,扶住了雲行。

“雲家主,我和此子有緣,這些凡俗禮節就免了。”

雲家家主見肖啓辰如此客氣,更是笑彎了眉眼,“禮不可廢。行兒既然要入您的門下,自當從現在開始就做到尊師重道。”

肖啓辰笑答:“雲家主,您弄錯了。我並未想收雲行爲徒。”

雲家家主聽到這話,心裏一突,但還是維持笑容道:“那肖真人的意思是?”

肖啓辰擡起右臂,朝著雲行的右肩膀比劃了一下,這才將右臂撐在了雲行的肩膀上。這個動作,就像新手副本中他所做過的一樣。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我想與他平輩論交。”

雲家家主惶恐道:“這恐怕于理不合……”

“此事,我自有主張。”肖啓辰拉著雲行一起在側邊的椅子坐下,沈吟了一會兒道,“不過,雲家這的靈氣確實是稀薄了些。這樣的環境實在不利于雲行修煉,不如讓雲行跟著我一起修行,如何?”

這樣求不來的好事,雲家家主又怎麽可能拒絕?雲行是雲家嫡長子,和雲家共興衰。雲行好,就是雲家好。

“如此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不知肖真人打算何時離開?”

肖啓辰沈吟了一會兒,道:“明天吧。據說,雲家的醋溜魚片不錯。我要吃了醋溜魚片再走。”

若是雲行剛才還有所疑問的話,那麽他現在已經確認這人絕對是第一個世界裏的肖啓辰沒錯。

第54章 君與我長生(三)

十數年不見,肖啓辰竟然已經厲害到這樣的程度。寂滅期,可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莫非肖啓辰已經穿越過來多年?雲行思及當年再遇洛易時的時間,看來每個世界中的時間並不同步。

【溫馨提示:時間的流速和空間內蘊含的能量成正比。像修.真.世界、魔幻世界這類的時空,時間的流速快些,像現代世界這樣的時空,時間的流速慢些。】

雲行聞言一驚,那麽苗淼那裏究竟過去了多少年?待得他回到苗淼所在的武俠世界,苗淼可還在世?

而他想要尋找的幼獸,又是至今未有音訊。

雲行走出會客廳時,天色已暗。會客廳建在主峰峰頂,向下望去,只能看到黑洞洞的深淵。雲行複又擡頭,便見幾點星辰灑在如黑色幔布的夜空中,無比的寂寥。

按照青衫人的說法,幼獸應當轉世成人了。如果他日思夜想的是那只幼獸,那麽他對苗淼的難以忘懷又該算作什麽?難道他雲行竟成了見異思遷之人?

肖啓辰留宿的當晚,雲家自是盛情款待。原本來雲家上門生事的衆人聽聞肖啓辰的到來,立刻趕了過來。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他們來雲家是來索要賠償的。

肖啓辰這樣看重雲行,晚飯時,雲行自然要出席。雲家家主叮囑雲行穿得隆重一些,這才放了雲行走。

肖啓辰看雲行那一臉乖順的模樣,樂得肚裏直打滾。不過,他臉上依舊是一副莊重的模樣。在這個世界裏裝高人裝久了,哪怕泰山崩塌于前,他都能面不改色。只是內裏實在沒多少進步就是了。

雲行回房後,換了件專爲盛大慶典准備的禮服。大紅色的錦衣,襯得雲行晶瑩的小臉更是玉雪可愛。

雲行剛換上,侍女就在一旁誇贊,而當他邁入宴客廳時,更是被人叉住腋下,抱起來當衆轉了一圈。

雲行才六歲,和成人有很大一段身高差,而他又不習慣仰著臉看人,以至于被抱起來後,他還是沒弄清楚抱著他的人是誰。

直到來人站定,將雲行從他的懷抱中稍微撤離後,雲行才看清楚這人是誰。

“肖真人……”廳內高朋滿座,他還是稱呼肖啓辰爲肖真人比較穩妥。

肖啓辰聞言,嘴巴咧開成大笑的樣子,“你還是叫我啓辰吧。那段日子,我很是懷念。”

如今有他做靠山,哪怕雲行被當做奪舍修行,也沒有人敢動他。更何況,雲行的靠山可不止他一尊。

宴客廳內的其他人聞言一片嘩然。按照肖啓辰的話來看,他們二人豈不是早就相識?而且,還是同輩之人。莫非這雲行是前輩高人奪舍重修?能和肖啓辰交好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思及此,衆人都開始細數起剛離世不久的修真界高手來。

雲家家主也是駭然。雲行雖然穩重得不像是個孩子,但也不像其他奪舍重修的老怪一樣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因此,他還以爲雲行不過是個普通孩子,只是天賦高了些。

一直以來,他都把雲行當做下一任家主來培養。但肖啓辰的這一番話,將他的念想全都粉碎了。奪舍重修之人,哪個不是糾纏于前世的糾葛,誰還有空來管這一世的紛雜關系?

如今,他只能希望雲行看在這麽些年的份上,把雲家攜帶攜帶。

既然肖啓辰都這樣說了,雲行自然不必再疑惑或是遮掩,直接道:“啓辰,把我放下來。”這樣雙腳懸空的感覺,讓他很是難受。

肖啓辰朗笑了一聲,並未撒手,“你現在才六歲,被我抱抱也正常嘛。等你十六歲了,我就是有心也無力了。”

一名外來者聽了,趁機插了一句,“肖真人,以您的實力,別說雲行十六歲了,他二十六歲了您還是一樣抱得起來!”

這話一出口,宴客廳裏立刻響起一片咳嗽聲。

雲行趁著肖啓辰一臉黑線的時候,扭身掙脫,輕盈地落到了地上。

正巧端菜的侍女路過,雲行一眼就看出了那盤裏裝的正是肖啓辰心心念念的醋溜魚片,“你想吃的醋溜魚片來了。趕緊吃飯吧。”

肖啓辰一聽,眼睛蓦地就亮了,也不顧不上雲行了,三兩步就越過了他,朝飯桌去了。

肖啓辰在修真界的地位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高出許多。這次宴席的主位自然是由他坐。雲家家主將肖啓辰引到了主位坐下後,便拉開肖啓辰右邊的椅子坐下。這下,肖啓辰左邊的位子自然成了衆人爭奪的對象。雲行尚小,存在感太弱,衆人看到威望甚高的肖啓辰,便把雲行忘了。

正當衆人暗自較勁時,肖啓辰隨手一拉座椅,便招呼正好走到宴席前的雲行坐下。至于雲行爲何走得這麽慢,實在是人小腿短,沒辦法。

雲行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肖啓辰旁邊。至于雲行的母親,恰逢有事外出,並未出席宴會。

肖啓辰兩側的位子都有人坐了,其他位子也就無甚差別。衆人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下,肖啓辰便示意可以開始用餐了。

席間,衆人絞盡腦汁想話題來給肖啓辰留下好印象。但這樣的做法實在收效甚微。肖啓辰的眼裏只有吃的,根本視他們于無物。估計幾天後再問肖啓辰這次的宴席如何,他只能答出吃了什麽菜吧。

衆人想到肖啓辰名聲之盛,只當他是故意爲之,便也只能跟著肖啓辰專心用餐。

很快,他們就發現,肖啓辰對他們的關注度提升了許多。只是那目光,怎麽看都帶著些不滿。他們三省己身,都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便只能縮起身體,專心吃飯,降低存在感。然而,哪怕他們這樣裝孫子,肖啓辰眼裏的不滿依舊沒有絲毫減退,反倒是愈加濃重起來。

實在是他們這些一心只想著修真、只想著變強、只想著搶奪法寶珍奇的人,難以理解肖啓辰這樣一個吃貨的心。

至于肖啓辰,爲了要保住表面功夫,他一直沒好意思讓他們把吃的讓給他。

雲行見狀,夾起一大筷子肖啓辰愛吃的菜,放進了肖啓辰的碗裏,“啓辰,這個你愛吃的。”

其他人立刻覺得來自肖啓辰的壓力小了很多。這下,他們自然也明白了,只得放棄可口的菜肴,沒話找話地聊起來。

肖啓辰這才滿意地繼續投身到吃貨事業中去。

偏偏有個不開眼的這時候湊上來問了一句,“肖真人,聽聞您和苗真人關系很好,不知苗真人近日如何?”問這問題的,正是绯娘。

肖啓辰聽後,頓下了進食的動作,卻也沒回答,只一臉興味地看了雲行一眼。

雲行被看得莫名,疑惑地問了一句,“怎麽了?”雖然對苗這個姓有所感念,但他還未想到對方會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這一層上去。

“啊,沒什麽。”肖啓辰擺了擺手,這才回答绯娘,“苗真人啊……他最近忙著追殺一個人。”

“诶?追殺人?需要苗真人親自出手的人,實力必定非凡吧。”這下其他人也來了興趣,“不知是誰?可是那個大魔頭雲初?”

肖啓辰笑道:“這你們可猜錯了。苗真人要追殺的人,一不是魔頭,二也不厲害。那個人只是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見肖啓辰不願再多透露,衆人便也只能作罷。若是又惹得肖啓辰不滿,他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倒是那绯娘不依不撓,又問了一聲,“四個月後,就是天福洞開啓的日子。不知苗真人可會來?”

肖啓辰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姑娘可是愛慕苗真人?”

绯娘當即羞紅了臉,如早春青草叢中透出的點點紅花,美麗動人。半晌,她才點了點頭。

肖啓辰暗歎了一口氣,“姑娘,你可知道,爲何天下女子都心悅苗真人,卻從未有人真正可以靠近苗真人左右?”

肖啓辰用的詞僅僅是“靠近”,甚至都沒有陪伴的意思,更別說雙修了。

绯娘眨了眨明眸,“可是苗真人潔身自好?”

“不。”肖啓辰難得放下了筷箸,端起酒杯喝了口靈酒,“因爲愛慕他的女子,從來都沒有好下場。他自己情路坎坷,最厭惡的便是這情愛之事。”

雲行腦中忽而靈光一閃,“你們口中的苗真人,全名是什麽?”

肖啓辰調轉過頭,看著雲行,臉上是少有的嚴肅,“他姓苗名淼。三水疊加的淼。”

雲行聞言一驚。他心心念念想去找的人,竟然出現在了這個世界裏。

而且,那個當年對自己的名字很是介懷的少年,到了這個世界後用的竟然還是這個名字。


第55章 君與我長生(四)

雲行又思及肖啓辰說的,苗淼情路坎坷……他喜歡的人,會是誰?

绯娘自從聽到肖啓辰的告誡後,就一直低垂著眉目。過了許久後,她才複又擡頭,咬了咬嘴唇,道:“不知讓苗真人魂牽夢萦的女子,是個怎樣的人?”

“诶?”肖啓辰疑惑道,“我有說過他是女的嗎?”

绯娘聽後一驚,竟是失手將桌上的酒杯打翻了。若苗淼喜歡的是男子,那她可真沒希望了。

“姑娘容顔殊麗,何愁找不到中意的雙修伴侶。苗淼那邊,你還是早斷了念想吧。”說完後,肖啓辰又開始愉快地用餐。

先前和绯娘擡杠的青年男子不冷不熱地插嘴,“你還是死了心,跟著我們老大混得了。”

绯娘冷冷瞟了他一眼,卻並未說任何反駁的話。一時間,那男子倒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低下頭專注地喝起酒來。

雲家家主依舊在琢磨雲家未來的出路。至于在座的其他人,都被那句“天福洞”勾住了心思。

一桌子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肖啓辰一個人吃得歡。一時倒是一片靜默。

再長的宴席,也總有散掉的時候。

肖啓辰終于吃得心滿意足後,暗地裏揉了揉肚子,這才從座位上起身,向衆人告辭後,就拉著雲行出了宴客廳。

一路將雲行拉到了山崖邊,肖啓辰才道:“唉。吃飽喝足,終于可以和你單獨聊聊了。”

一路上,肖啓辰只按照尋常的步調走,雲行的手又被他牽著,只能邁著小短腿跑動起來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你是何時來到這個世界的?”

“什麽時候?”肖啓辰停下腳步,掰著手指計算,“可能有兩三百年了吧?我一直在閉關修煉,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說起來,閉關修煉真沒勁,都沒吃的。唉!”

“你在學校時就開始修煉了吧?”雲行回憶後問道,“你的功法可以在睡眠時修煉?”

“啊,被你發現了。”肖啓辰撓了撓頭,“這個不是功法的問題,而是我自己體質的問題。在學校時多好,睡完了就可以吃了。到了這裏,一個個都不用吃東西。一天到晚都在睡覺,睡得我都沒勁死了。”雲行和他是老朋友了,他自然沒必要在雲行面前裝模作樣。

要是這些個修者知道肖啓辰的一身修爲是睡出來的,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對了!雲行你和苗淼是怎樣認識的?我在苗淼那裏怎麽旁敲側擊都問不出來。”肖啓辰彎下腰,一張大臉湊到了雲行的跟前。

雲行皺了皺鼻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把肖啓辰的臉推遠些。

肖啓辰立刻大叫,“雲行,你怎麽成這樣子了!從前的你明明好溫柔!”

“從前的你也沒這麽抽風。”雲行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現在算是清楚了,肖啓辰來到這個世界後性子沒成長多少,反倒八卦指數狂漲。

倒不是雲行矯情,不肯把他們相識的過程說出來。只是他並不是一個習慣于傾訴的人。更何況,他很可能在還沒確定自己心意的時候就已經失戀了。

“呐,你要是告訴我你們相識的過程的話,我就告訴你苗淼喜歡的人是誰。”

雲行一愣。這個交換條件對他來說,的確有些誘惑力。

“我離開那個世界後,穿越到了武俠的世界,潛心修煉了數年後,終于出關。但因爲長時間不接觸外界,我出來後不久就暈倒了,那時是苗淼救了我。”

肖啓辰聽後大笑,“你們倆還真是好玩。你說是他救了你,他卻說是你救了他。哈哈,這樣的因果糾纏,難怪他惦念至今。”

雲行的瞳孔蓦地放大,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句“惦念至今”抓住了。

“那麽說,他喜歡的是?”

“我看他是喜歡你的啦。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那家夥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做夢時只會喊你的名字,卻還是不肯承認喜歡你。”肖啓辰越說越起了興致,“他的房間裏有間暗室,從來都不讓人進的,他還給那間暗室下了很多繁複的禁制。我一直很好奇裏面到底有什麽,就經常故意挑他出入暗室的時候去找他。有次我看到了暗室裏的東西哦。裏面是一幅畫,畫上的人穿了件白衣,長得特好看。旁邊就寫了一句‘雲深處,行蹤難覓’。”

雲行聞言,垂下了羽睫,他又覺得眼睛有些幹澀了,“苗淼是什麽時候來這個世界的?”

“诶?好像比我還早一點。具體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他一直獨自一人嗎?”若真是這樣,那麽他究竟虧欠了苗淼多少。幾百年,那得是多少個日日月月。

“嗯。你看到他時就知道了。要不是他推算命盤推算得奇准,知道我和你有段交情,估計連我這個唯一的朋友都不會有。”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雲行現在只想快些見到苗淼,“你知道他在哪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現在一直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呢。”

雲行想到肖啓辰說的苗淼在追殺別人,又想到苗淼擅長推算命盤,立刻産生了不祥的預感。

“他追殺的人是誰?”

“我想想……好像是叫季無恒。”

雲行的心裏立刻咯噔了一下。季無恒,身爲男主,他的運勢肯定極其之強。運勢這東西玄之又玄。苗淼這樣追殺他,很可能反被季無恒克死。哪怕苗淼實力再強橫,又如何強得過天道?

“你之前說他有不得不死的原因?是什麽?”

“啊?那個啊,其實我也不知道啦。苗淼這麽告訴我的。而且,你不覺得,這樣的回答,聽起來特別有氣勢嗎?”

這時的雲行哪有精力回應肖啓辰這樣的感歎?雲行剛想靜下來好好想想,就聽得肖啓辰繼續道,“對了,我想起來了。苗淼四個月後,應該會去天福洞。他說過的,那個季無恒四個月後在天福洞會有大機緣。他要斷他機緣。”

“我們也去。”主角的機緣哪是這麽好斷的?苗淼這樣做,就是把他的一身福緣一點點葬送。他不能任由苗淼這樣下去。若苗淼當真是爲了他而追殺季無恒,那麽他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觀了,“季無恒的氣運之盛,超乎你我想象。苗淼這樣做,實在危險。”

肖啓辰一聽“氣運”二字,就明白了其中的症結。再聯想到苗淼以這樣的修爲追殺一個家族棄子,卻追殺了好幾年都未成功,這該是怎樣強大的氣運。他這幾年真是被食物迷住了心性了,竟然連這一點都沒想到。

那日,肖啓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二人便就地散了。第二日,兩人便拜別了雲家家主。臨行前,雲行向雲家家主表達了謝意,並表示必定不會忘記雲家的恩情。

離開雲家後,肖啓辰就將雲行帶到了他自己修煉的洞府。離天福洞再次開啓之日,已然很近。誰都料不准到時候會發生何事。他們二人如今能做的,只有努力做好萬全的准備。這樣的准備對于雲行來說,就是努力修行了。

雲行入定後,眼睛一閉一睜,四個月便過去了。天福洞的開啓近在眼前。

肖啓辰攜著雲行,駕著飛劍,不過半日就到了天福洞。

一到天福洞,他們二人就看到了好幾個熟人。正是之前“拜訪”雲家的那一群人。

修真界幾乎人人都在追求大乘之道,爲了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些,一些天材異寶就成了人人爭奪之物。因此,每次天福洞開啓都會吸引修真界的各路高手。

哪怕在場有這麽多高手,肖啓辰依舊獨領風騷。他剛到,就被衆人圍了個徹底。雲行這個矮個子早被人無視了,不出半刻,雲行就被人群擠離了肖啓辰身邊。眼看回不到肖啓辰身邊,雲行只得待在外圍,默默地等著肖啓辰想起自己。

正當雲行靜靜等待時,一個少年突然湊到雲行的面前,“啊,好可愛的小孩子。”少年品評完還覺不夠,幹脆伸出兩只爪子扯了扯雲行的臉蛋。

雲行明明看到了少年的手伸出的軌迹,卻奇異地沒能拍掉。光這一點,就讓他看出了少年的不凡之處。

雲行在少年揉捏的空檔裏,艱難地提問,“尼叫色麽敏字?”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很不容易了,他直接把自報家門略了過去。

“我叫季無恒。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

“雲行……”

少年聽到雲行報出名字後,眼睛蓦地瞪大了,快速松開雙手,整個人往後跳了一步,“你……你……你叫雲行?我靠!那棺材臉難道還是個戀.童癖?”

說到這裏,少年狐疑地上下打量了雲行一番,“你這麽小,應該不會告訴他我在這裏吧?”

雲行眨了眨眼睛,“你說的是誰?”

“靠!還能是誰?!不就是苗淼那個神經病。我從來都沒惹過他,他卻一直要置我于死地。”季無恒很是厭煩地擺了擺手,“既然你在這裏。那這裏肯定也不安全了。唉。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季無恒的臉湊到了雲行跟前,狠狠糊了雲行一臉的口水,“雖然棺材臉很討人厭,但是,小弟弟你還是很可愛的。可別被棺材臉老牛吃嫩草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感冒了。明天如果徹底發出來的話,可能不能碼字,就不能更新了。捂臉。>_<因爲作者君每次感冒都會很嚴重……

但願明天還可以繼續寫。

第56章 君與我長生(五)

爲了能在天福洞中得到更多的寶物,修者們自然要努力多拉幾個盟友。這也是肖啓辰如此受歡迎的原因。

當然,因爲他此時尚有事在身,無論是誰的邀請,他都沒有答應。

季無恒走後,又只剩下雲行一人,獨自在人群外圍等待。等待的過程雖然無聊,但以雲行如今的心性,他自是渾然不覺。

突然,他似有所感,往季無恒來時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黑衣男子正駐足而立。銀發、銀眉,連睫毛都是銀白色的。若非那一張臉細滑得如同白瓷一般,旁人還以爲這人已經垂垂老矣。黑衣男子的五官相當的精致秀麗,但他的氣勢硬生生將這股柔美壓制住了,一眼望去,只會覺得黑衣男子凜然不可冒犯。細細觀來,又覺得黑衣男子眉宇間有一股殺伐之氣。

單看五官,這人俨然就是苗淼的成人版。

不,不僅是苗淼。雲行的《九轉輪回》已經到了初窺天道,他此時很輕易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只幼獸的痕迹。

難怪他會同時對兩者都産生悸動的感覺。原來他最想見的兩個對象,竟是同一個人。這樣的發現,讓他且驚且喜。但歡喜過後,卻是深深的憂慮。

一直想見的人就在自己眼前,雲行卻止步在原地,連伸手打招呼都做不到。如今的苗淼,已經再不是那個容易害羞,隨便逗一逗就炸毛的苗淼了。這樣的苗淼,讓他陌生,也讓他心疼。

二人隔著人潮,彼此對望,卻誰都沒有挪動過半步,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苗淼從頭到尾面無表情,似乎雲行的到來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半晌,終究是雲行邁動步子,走了過去。

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甚至都沒想到,苗淼這樣一尊大神來了,爲何身邊卻沒有一個巴結奉承的人。

一步一步,雲行終于穿過人海,挪到了苗淼的身邊。

“你還好嗎?”這是多年未見後,雲行說的第一句話。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對不起”。

苗淼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尚可。你呢?”

“我……我就那樣。”雲行嘗試著擺出輕松微笑的表情,卻失敗了。真正深陷局中,才發現一舉一動都是如此的艱難。

他想到了洛易那黯然的樣子,不禁感歎,果然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若有第三方殺死主角,本關任務也算作完成。若是原來的苗淼,以他那股傻不愣登的勁兒,知道後定然會爲了雲行誅殺季無恒。所以,雲行才懷疑苗淼千裏追殺可能是爲了他。

但如今,他真正看到了苗淼,這些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他甚至沒把握苗淼這麽做是不是真的爲了自己。這次,或許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幾百年的距離,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橫亘在雲行的面前。于他,不過是幾年未見;于苗淼,他可能只是個幾百年前相識的舊人。

肖啓辰曾經說的那句可能的喜歡,雲行此時已經全然忘掉了。他的眼裏、心裏,只有眼前這個無比陌生的苗淼。

“難得遇到舊識,一同進去如何?”

對于這樣的邀請,雲行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點頭應允。一張小臉,因爲激動而紅撲撲的,像是雪裏綻放的梅花。

苗淼見狀把視線移開了些許。雲行擔心苗淼將他當作了那些拍馬溜須之輩,但此時也不好辯解,只想時間久了,苗淼自然會明白。他卻不知道,自這次再見後,苗淼的宮殿裏十歲以下的幼童蓦地就多了起來。

這時,天福洞終于開啓,肖啓辰身邊的人逐漸散開了些,他這才得以突破重圍,再次回到雲行身邊。

“時間快到了,咱進去吧。”肖啓辰牽起雲行的小手,“拯救苗淼大行動開始咯。一想到那棺材臉居然也要我們來救,瞬間覺得我們兩個好牛x啊!”

雲行這才意識到,除了他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到苗淼。至于肖啓辰緊隨其後的話,雲行想要阻止,但奈何肖啓辰嘴快,雲行根本來不及。

“劈啪”一聲,一個小雷在肖啓辰身上炸開。肖啓辰被突然來了一下,立刻從雲行身邊跳了開去。

“啓辰……這裏不止我們兩個人。”雲行提醒道,“你剛才那句話的主人公也在這裏。”

肖啓辰聽後一驚,“靠!在哪裏?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苗淼依舊沒有現身,只開口道:“進去了。”

此時,天福洞開啓已經有一會兒了,那些個修真者都一窩蜂地進洞去了。

“哎喲。我說苗淼你就不能現身嗎?你這樣弄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有肖啓辰的地方,從來不用擔心冷場。當然,這是在他不裝x的條件下。

苗淼卻是不說話,直接拉過雲行往天福洞裏去了。剛進天福洞,苗淼就放掉了他牽住雲行的那只手。肖啓辰知道苗淼就在雲行身邊,偏偏又不知道苗淼具體在哪個方位,而他又擔心不小心撞到苗淼後,再被他劈一次,便盡量和雲行保持距離。

待得慢慢平複下再見的激動後,雲行才把話題引到了別的地方,“據說,你最近一直在追殺季無恒?”

“嗯。”苗淼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爲什麽?”

苗淼的腳步沒有任何停頓,偏長的衣袍拖過地面,卻未發出一點動靜。

“想殺,便殺了。”

“但是他氣運很盛,追殺他對你毫無益處。”

“你可知道,若一個人強出對方太多,可以靠武力奪取對方氣運?”

雲行搖頭,他還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情況。那麽說,苗淼殺季無恒是爲了他自己?但雲行依舊覺得很是奇怪。

“你不像是會這樣做的人。”

“哦?不會?”苗淼的嘴角難得牽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我數百年未見,你又怎知現在的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苗淼你今天說話的語氣怎麽這麽酸?”肖啓辰用手在自己的鼻前扇了扇,“明明每次做夢總會夢到雲行,見了面卻是這樣的反應。現在雲行在你面前,你若是不好好抓住,他離開後你可別後悔莫及。”

苗淼的腳步這才頓住,“肖啓辰,是我太縱容你了嗎?”

肖啓辰立刻又後退了好幾步,“真是怕了你了。算了,隨便你吧。”

苗淼的那番話如一道驚雷炸在雲行的心間。他最擔心的事情,就這樣被苗淼剖開了展現在他面前。

“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再一次了解你。”

“然後,再被你狠心抛棄一次?”苗淼的眼神如刀,刀刀割在雲行的心上。

“我……”一個念頭在雲行心底冒出,並且如藍藻一樣在他整個腦海裏蔓延,“這次我不會走。我會一直陪著你。哪怕你現在很討厭我。”

這一刻,原本世界中的桎梏住他的那些責任,全都被他抛開了。他這才真正想通,他母親去世前,叮囑他守住的雲家最後的東西究竟是什麽。那些家産、那些俗世之名,于他的母親來說,不過過眼雲煙。雲家人最寶貴的,是愛人時那一顆無私的心。

如他的父親,在那個動蕩的年代,爲了他和母親,甘心赴死。如他的母親,爲了他,強忍住喪夫的悲痛,經曆了多麽痛苦的蛻變,才從一個年近四十依舊純真如初的女人變作了後來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鐵娘子。

可憐他竟到現在才明白。

既然明白了,他就再也不會放手。哪怕命隕于此,哪怕這人對他毫無感覺,他也甘之如饴。只是那青衫人的事情,不知要如何解決才好。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苗淼很快就恢複到面無表情的狀態,“如此說來,你是要和我雙修?”他冷淡地看著雲行短小的身體,“你以爲我會對小孩子感興趣嗎?”

雲行伸出短短的藕臂,瞬間默了。用這樣一個身體來表白,還真是怪異。

“我很快就會長大的。”雲行比劃了一下,“長得比他還高。”

肖啓辰見自己被波及,無辜地攤了攤手,“雲行,比我高這目標太低了。”

有了二人的這兩句對話,三人間的氣氛才稍微活絡了一些。

雲行這才繼續向苗淼道:“我不需要你對我如何,你只要允許我看著你就可以了。”

在他們之前進洞的修者們早已拉開他們一大段距離。此時,雲行三人都未說話,周圍只有水滴落在地的“啪嗒”聲。

雲行覺得那“啪嗒啪嗒”的不是水滴,而是他的心髒在劇烈跳動。

苗淼盯著雲行看了半晌,終是彎下了腰,抱住了雲行小小的身子,“希望你不要再次食言。”

雲行將頭靠在了苗淼的側肩,“這次,不會的。因爲我已經想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僅僅是一個苗淼就讓他如此挂懷,如今發現他還是那只幼獸……這樣的苗淼,他怎麽可能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苗淼的有些回答不是他的真心話哈。作者君一碰到苗淼的問題,就比較緊張。捂臉。作者君剛開始寫這文的時候,有段時間都沒啥人看,作者君那時候就爲了寫苗淼這個角色,才一直堅持日更。那時候就想,一定要寫到最後變強了的苗淼。

然後,雲行那番心理獨白,無私的愛什麽的,甘之如饴什麽的。表示,這不是把雲行往賤受方向寫哈。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愛對方。如果對方會是個渣攻,就不是雲行愛的人了。不愛雲行沒關系,但是他爲人不能渣。

當然,苗淼怎麽可能不愛雲行。

最後,謝謝親們的關心哈,=3=今天感冒還沒發出來,嘎嘎。但願這次可以順利揭過去。

第57章 君與我長生(六)

獎勵一經發放,雲行就感覺到真元力在自己的丹田處鼓蕩。

苗淼立刻發現了雲行的異常,松開了抱住雲行的手臂,伸手放置在雲行的丹田處,嘗試著輸了一絲真元力進去。

有了苗淼的真元力引導,雲行丹田內的真元力很快恢複了秩序,並且以飛一樣的速度運行起來。

這樣的運行速度已經到了雲行所能承受的極限,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武俠世界時的那種疼痛感。他也知道,這樣的疼痛感,可遇不可求,一旦熬過去了,他的實力定然能上升一大截。而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強大的力量。他愛的人如此的強大,他不想拖他的後腿。

當下,雲行意識完全放空,全身心地感受自己體內真元力變化的路線。他的丹田之處,有什麽東西在死命往外突破,失敗後便破碎了,破碎了又會聚起來,再一次尋求突破。

每一次破碎,都痛得雲行幾乎昏死過去,這時,雲行的丹田處就會湧上一股清流,疼痛感就不再顯得那般難熬了。雲行知道,這股清流來自苗淼,想到這裏,他的幹勁便更足了。

期間,肖啓辰便站在不遠處,爲二人把風。

如此一破一立,一破一立了不知多久,雲行才緩緩睜開了眼。此時,他丹田處已經亮起了二十八個節點,竟是直接邁入了元嬰期。雲行在肖啓辰的洞府裏潛修了四個月,也不過是突破了三個節點。可見,這項天賦如何的逆天。

那個聲音說,受位面所限,天賦的名稱不能透露,那麽,看來這其中還有些蹊跷。

雲行一恢複,苗淼的手就撤離了。他再次起身,依舊是那個萬物都不入他眼的苗真人。

“走了。”

雲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利落地跟上。

有了剛才那個擁抱,他對苗淼倒是有信心得多了。若說苗淼對他愛理不理,當年苗淼的性格就有些別扭,習慣就好了。

再見之後,他有很多話想問。他想知道苗淼是不是也和肖啓辰一樣,因爲位面無法負荷他的力量,所以才晉升到了這裏。他想知道苗淼在這些年裏都經曆了些什麽。

他想知道的很多。但是,他也知道,以苗淼現在這狀態,想必不會回答他。

長長的甬道過後,面前出現了九扇一模一樣的門。巨大的銅門古樸而美麗,每一扇門前都有兩座鎮守的異獸雕像。

肖啓辰依舊一臉嬉笑,“選哪扇?”

苗淼掐指一算過後,便指著左起第三扇門,“這裏。”

雲行和肖啓辰緊隨其後,跟在他身後進了第三扇門。

一入得門內,景色蓦地一轉。入目的再不是陰暗潮濕的洞穴,而是一處春暖花開的山谷。微風拂過,一株株綠草迎風搖擺,自然風光無限好。

越是美麗,越是危險。

長及半腰的綠草下,埋藏的卻是陣陣殺機。當然,這綠草對雲行來說,就不是長及半腰了,他的整個人都被綠草給埋沒了。苗淼察覺後,便彎下了腰,將雲行抱進了懷裏。

當然,被這綠草埋住的,不僅有敵人,也有修真人士夢寐以求的奇珍異寶。但這些奇珍異寶對苗淼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吸引力。他來這裏,本就不是爲了奪寶的。

苗淼四處觀望一番,才確定了行進的路線。

三人一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很快,一個人影就朝三人所在的方向奔來。在這個空間裏,無法使用禦劍之術,所有人只能靠兩條腿跑動。

眼見得那身影接近了,雲行立刻就認了出來。這人不正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季無恒嗎?苗淼選定這條路果然是爲了季無恒。

卻說那季無恒自然也瞧清楚了他求救的對象是誰。待他的視線滑過苗淼時,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這次可真是夠歹命的。

這時,他身後的草叢劇烈地聳動了起來。他也顧不上眼前的是誰了,直接往肖啓辰的方向撲去。

肖啓辰被迎面一撲,好不容易穩住了重心,他懷裏的少年就被苗淼念咒拎了出去。

季無恒察覺到自己的處境後,朝苗淼狠狠呲了呲牙。至于苗淼的回應,不過是一道驚雷而已。

眼看著那條巨蟒離自己只有幾丈遠了,季無恒還以爲自己此番必死無疑。然而,那巨蟒卻未向季無恒發起進攻,反而將目標鎖定在了雲行的身上。

雲行尚還年幼,肉質最是細嫩,巨蟒自然心喜。接近雲行後,他高高揚起尾巴,往雲行的方向拍下。

苗淼察覺到巨蟒的殺機後,帶著雲行往旁邊一躍。幾乎在同時,季無恒趁機跑遠了。苗淼被巨蟒纏住,無法追趕季無恒。

若真要讓苗淼去追季無恒,也不是不行。只需雲行從苗淼的懷裏脫離,轉而投奔肖啓辰就行了。肖啓辰雖然及不上苗淼,但對付這樣一頭妖蟒也是足夠了。

但雲行的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阻止苗淼的追殺行爲。

雲行聞言一怔。苗淼究竟知不知道季無恒的氣運無法被奪取?

哪怕苗淼和巨蟒纏鬥得如何厲害,雲行被苗淼護在懷裏,只有安心的感覺。雲行用兩只小短胳膊環住苗淼的脖子,頭則側靠在苗淼的頸間。耳邊一片風馳電掣的聲音,雲行卻毫不在意。

這場戰鬥,最後以苗淼一道劍氣指破了妖蟒內丹而告終。肖啓辰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扒拉開妖蟒的屍體,尋找妖蟒隨身攜帶的寶物。但他這次的收獲卻是出乎他意料的少。

“诶?真奇怪。照往年來看,這樣一頭妖獸,至少會有件靈器以上的法寶啊。”

苗淼使了個淨衣咒,將身上沾染的血氣都衝洗幹淨了,這才回答:“被季無恒拿走了。”

雲行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症結。這季無恒是拿他們仨當槍使了。

“苗淼,季無恒的氣運,旁人無法奪取,你可知道?”

苗淼抱著雲行一步一步繼續朝前走去,對于雲行的話,他未做任何回應。

沒有回應,也是一種回應。雲行立刻就明白了,苗淼恐怕早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感冒,寫不長。碎覺去了先,><

第58章 君與我長生(七)

雲行上半身微微往外靠,努力看清苗淼此時的表情。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被一個迎面跑來的少年打斷了。

雲行側過頭,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少年的臉,有點眼熟,雲行思索了一番,才想起來,這張臉有點像他現在的父親。

少年雖然朝他們跑來,但並未呼救,他似乎打算憑一己之力來躲避後方的追殺。

倒是肖啓辰見少年悶聲不響地跑過他身邊,便故意橫出手臂,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年眉頭一皺,只得從旁邊繞過去,偏偏肖啓辰又從另一邊攔住了他的去路。少年無法,冷聲問道:“你有何事?”

雲行聽到少年的聲音,才發現少年竟是那天他在世俗小鎮上碰到的人。

卻說那肖啓辰,聽到少年出聲後就樂了,“也沒啥。就是奇怪你跑這麽快幹嘛。如果是後方有危險,那麽這裏有人,你都不求救嗎?”

少年不耐煩地回道:“我不需要你們幫忙。趕緊給我讓開。”

肖啓辰聽後,更樂了,“出門在外,怎麽可能不需要別人幫忙呢?呐,後面到底有什麽?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呢?”

少年被肖啓辰說得不耐煩了,怒氣衝衝地朝他吼道:“不用你管。讓開!”

吼完後,少年見肖啓辰不僅不讓,還要再說,幹脆揚起了拳頭朝肖啓辰攻去。

這樣的花拳繡腿,肖啓辰怎麽會放在眼裏。他也不還手,甚至都沒做任何防禦,任憑少年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嘴裏還念叨著,“咱打個商量。你打爽了以後,可得告訴我爲什麽要跑這麽快。”

少年打也打累了,大喘著氣,道:“你煩不煩。上次也是這樣,這次也是。我才不信你有這麽好心。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剛見面的時候,裝得有多麽好的樣子。時間一長,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就把人棄如敝屣。”

少年的這番話,倒是引起了雲行些微的興趣。他的話,是不是隱射了當年雲家對待他們的方式?

肖啓辰任由少年謾罵,依舊笑容燦爛,“呐,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但至少我不會這麽做。你也說過了,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有緣,第二次,就是很有緣咯。”

少年還欲再說,身後突然傳來男子的大喝聲,“小子,看我們逮到你了吧。還不快快把那些個東西交給我們!”

話落後,一群人就快步跑到了四人跟前。那些人直到走近了,才看清少年周圍那二人到底是誰,瞬間就嚇得六神無主。

“我……我……”之前喊話的男子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

另一個中年男子向苗淼和肖啓辰抱了抱拳,“見過苗真人,見過肖真人。剛才多有冒犯,還望二位見諒。實在是這小賊偷了我們幾人在這天福洞裏獲得的法寶,我們幾人這才這般氣勢洶洶。冒犯了二位,實在抱歉。”

那少年劍眉倒豎,“誰偷你們東西了?明明是你們見我得到了好東西,見財起意。”

中年男子冷哼,“呵,若那些法寶真是你的,你可能講出這些法寶的使用方法來?”

少年的嘴唇嗫嚅了幾下,方道:“我尚未入得修真之道,自然不懂。但這並不能代表這些法寶不是我的。”

那中年男子摸了摸唇上的山羊須,“哦?這倒是奇了。你可知道,這天福洞非修真之人不可入內。你這可是違規了,按理說,你在這裏所得到的所有東西,都得交出來。不僅如此,你還要接受修真界所有人的懲罰!”

“你……!”少年咬了咬下唇,終究是什麽都沒說。他一直待在小鎮上,這次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進了天福洞,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定,這才不小心說出了他尚未修真的事。他知道只要他轉過身,向肖啓辰求救,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但是,他不甘心。

正當他在思索解決的方法時,他的肩上突然感受到了幾分重量。他順著那份重量望去,就看到了肖啓辰瑩白幹燥的手。

肖啓辰剛想開口,卻被苗淼搶先了一步,“各位想必誤會了。這少年乃是肖啓辰門下的弟子,啓辰還未真正傳授他功法,是以他還未入得修真之道。恰逢天福洞開啓,啓辰便打算先帶他來這見識一番。先前我還和他說這修真界裏的前輩都和藹的很。”苗淼視線掃過在場的諸人,“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麽。”

苗淼這番話一出口,剩下的還沒癱軟的人,也都徹底癱軟了。他們追殺了少年這麽久,少年只知道逃跑,他們自然以爲少年是個無甚背景的毛頭小子。卻沒想到,少年竟有這樣的來頭。

“咳,多有打擾。我們就先告辭了。”那中年男子說完這句擡腿就跑。

肖啓辰提腳欲追,卻被苗淼以眼神制止了。

苗淼站在原地,朝那些狼狽逃跑的人說了一句,“你們是水鷹派的吧。來日我們自當親自上門拜會。”

那些慌亂逃跑的人立時一個趔趄,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還不等他們猶豫出結果,苗淼一行人卻是離開了。這下,他們也不用猶豫了,直接回門派告知掌門才是正經。

卻說那少年,因爲得二人解救才得以逃過一大劫,他此時也不能當即翻臉,只沈默地跟著三人走了一段路。

都到這時候了,雲行怎麽可能看不出肖啓辰對少年有好感?

“你們母子可是在雲家受了委屈?”

少年聽到這話後,才看清了雲行的臉,面相立刻凶惡起來,“是你……”他的視線觸及雲行上方苗淼蓦然淩厲起來的目光,這才有所收斂,“當年那個人爲了得到我母親的家傳玉佩,各種花言巧語,終于哄得我母親和他結親。我母親念在自己身份低微,便答應那人不大張旗鼓辦婚事。結果他剛得了那玉佩,一轉眼又另娶。”說到這裏,他的眼神又開始凶惡起來,“就是你出生那一天。我和我母親就被趕出了雲家。當然,我們也不稀罕回去。”

雲行略一思索,這事兒,倒還真像他那位一心只有雲家的父親能做出來的。若是這樣的恩怨,那麽,少年和雲家之間的矛盾,基本就是無解了。

“我可以找那人恢複你在雲家的地位,”雲行說到這裏,便看到了少年那不屑的眼神,“但是,你想必也不會稀罕。那麽,你現在打算如何?”

少年還未說話,肖啓辰就搶著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了。那你當然是跟著我混了。”

“不,”少年頓了頓,這才繼續,“比起修道,我更想修魔。”少年的解釋十分直白,一點都不管他面前站著的是修道界的兩尊大神。

“诶?修魔有什麽好的?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修道多好,受世人敬仰,天劫少,修起來也容易。”肖啓辰如菜場上賣菜的老婆子一樣解說。

倒是雲行問道:“你有這樣的打算,可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修魔功法?”

少年略一猶豫後,便點了點頭。

肖啓辰立刻跳了起來,“什麽功法?能比我們的都牛x?”

少年如實回答:“《修魔錄》。”

肖啓辰難得見少年如此乖巧回答的模樣,便問道:“你這會兒怎麽這麽合作?”

少年白了他一眼,才道:“你們救了我,若我還不回答,那欠你們的就更多了。”

這回輪到肖啓辰蹙眉了,“我們不需要你還。”

“但是我想還。”

眼見得二人的對話越來越沒營養,苗淼便向雲行解釋,“這《修魔錄》乃是魔修的至寶。可謂是修真界等階最高的功法之一了。”

那少年聽到苗淼的解釋,臉上立刻泛出了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想到的不是自己以後會有多麽風光,而是他的母親終于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雲行問道:“那麽,修煉《修魔錄》會和隨啓辰修行衝突嗎?《修魔錄》可會損人心智?”

“不會。”

雲行便朝那少年道:“那不就得了。你一個人獨自修魔,很是危險。何況,修道的人若是知道你在修煉《修魔錄》,必定會想趁你還未成長之時,就先把你解決掉。你跟著啓辰修行,正好他可以爲你護法。”

肖啓辰聽後,立刻興奮地點頭,“對啊對啊。”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道魔不共存的概念很是淡薄。

少年還要再反駁,卻被另外三人集體無視了。當下,三人組變成了四人組。肖啓辰一路跟在少年身邊,苗淼則依舊抱著雲行前進。

雲行這才重新提起了剛才那個問題,“你這麽做,是爲了我嗎?”

苗淼緊了緊抱住雲行的手臂,“問出了答案又如何?我決定了這麽做,就不會回頭。你不能做的事情,我來做。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成爲你的劍,這與你無關。哪怕你爲了這事對我拔劍相向,季無恒我依舊會殺。”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改一個bug。苗淼在進入那扇門前,就撤掉了隱身術。

第59章 君與我長生(八)

當年,苗淼得到了雲行的傳承後,一舉踏入了修真的門檻。墨門的事情了結後,他師父想將他帶回劍閣,但是他拒絕了。思索了這麽久,他終于明白,像他師父這般,爲了劍閣如此盡心盡力,他做不到,至少當時做不到。

幾十年來,他獨自隱居在山林之中,偶爾出山打探消息。江湖傳言,xx當上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魔教又蠢蠢欲動,劍閣封閣不理世事……最初的時候,他還會爲武林正道獻上綿薄之力。但時間久了,正派人士的表現實在讓他失望,漸漸地,他便不再過問世事。

真正入了修真境界,歲月仿佛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留情,幾十年過去,他依舊沒有衰老。

至于他真正想要見到的人,卻是自此以後,再無音訊。

一句“等我回來”,像是在虛空中給他畫了個大餅,把他從絕望中解救出來後,又一次一次地讓他失望。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一刀砍頭更痛苦,還是淩遲之刑更錐心。

日複一日地等下去,終于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沒有人認識雲行。

他以爲這樣無望的等待難有終結。最後,老天卻是給了他恩賜——更爲漫長的等待。

他的力量達到了這個世界所能承受的頂峰,如千年前的魔教教主一般,破空而去。

他這才知道,除了他所在的世界外,原來還有其他的世界。在新的世界裏,很多人都有他曾經認爲是仙人才有的實力。在這裏,再也沒有了從前世界裏制約他的力量。如同突破了瓶頸,他的實力蹭蹭蹭地往上漲。不過數十年,他就已經到了元嬰期,跻身修真界的一流高手之列。元嬰期對應五百年壽命,分神期對應八百年壽命……等待顯得更加漫長。

而後,他知道了這世上還有掐算天機這樣的技巧。他潛心研究後,才算出,數百年之後,雲行會降臨到這個世界。

數百年……最開始等待的時候,他從未想過,這場等待會是這樣的漫長。

數百年裏,他誅殺過爲禍人間的妖獸,探尋過古老神秘的遺迹,也曾與人論道到天明……他雖然一直低調,但依舊揚名天下,身邊也漸漸有了追隨的人。但這樣的生活,終究缺了點什麽。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同樣在修真界頗負盛名的肖啓辰。這個世界裏,終于不再只有他認識雲行了。

肖啓辰的存在,讓他的等待不再孤獨,讓他牢牢地記得世上真的存在雲行這個人。

修真無歲月,數百年也如彈指。

一次,他外出遇到了季家的一名棄子,觀他命格,看出此人不凡。他再掐指一算,原來雲行的命運竟還和這季無恒息息相關。

他這才發現,雲行的到來,已經近在眼前。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分不清對雲行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他活了五六百年。十四歲遇到雲行,十五歲雲行離開。而在這一年裏,他與雲行相處的時日,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過幾百個時辰。爲了這幾百個時辰,他等了雲行好幾百年。他此生的大半部分時間,都在等待這麽一個人。

愛嗎?等了五六百年,這麽累,如何談愛?

恨嗎?他又怎麽可能等待一個痛恨之人?更何況,若是沒有雲行,他哪有如今這一身高絕的功力?他又如何能在墨門的圍攻下脫身?

五六百年來,他的眼裏只有這麽一個人。單純地說愛,單純地說恨,似乎都淺薄了些。

不久,他聽說修真界的雲家家主喜得貴子,賜名“雲行”。等得太久,終于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竟是一點都沒有驚喜之感,只把這消息當做尋常的卷宗壓下了。

又過了些日子,又有消息稱雲家嫡長子脫胎便是個活死人,不哭不笑不吃不喝不睜眼,雲家可能會丟棄這嬰孩。

這回,苗淼終究無法坐視不理,他派手下的人前往雲家,告誡雲家家主,此子不凡,善加培養,必成大器。

偶爾,他會踏著夜色探望雲行。沒有相認,沒有交談,只是看看,僅此而已。

到底他對雲行抱有怎樣的感情,他已理不清。如今,他惟願雲行安好。

卦象告訴他,只有季無恒死,雲行才能活,否則,雲行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而雲行又偏偏不能親自殺了季無恒……那麽,這樣的事,就由他來做。

哪怕這季無恒是天命之子又如何?大不了,他舍了生生世世輪回的氣運,來補這一個缺。

雲行不能做的事,他來做。雲行不能背的罪孽,他來背。

這一次,他不想再走到雲行跟前,他只希望能無聲無息地做完他想做的,他只求雲行永生安好。

然而,他的計劃,在天福洞那次偶遇時全都被打亂了。

周圍的人那麽多,雲行的眼裏卻只有他。這樣的誘惑,他抵擋不了,于是,他留步了,沒有走開,便有了牽絆。

曾經,雲行還在雲家時,苗淼有次聽說有幾個修者氣勢洶洶地找雲家算賬。苗淼恰好在附近,便親自去打探了一番,剛一到雲家,他就看到了雲家家主抱起雲行的模樣。他隨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肖啓辰過來把雲行帶走。

那時候,他就覺得雲家家主抱著雲行的樣子很礙眼。如今,他又覺得肖啓辰牽著雲行的模樣很礙眼。雖然雲行還那麽小。所以他才故意隱匿了身形,不讓肖啓辰靠近雲行身旁。

再等進洞後,他聽到雲行那一句“我會一直陪著你”,他瞬間明白了,他等了這麽久,一直在等的是什麽。

無論初衷是什麽,當等待成了習慣,他所求的也就不過是能來,最好,來了就不再走。

他忍了又忍,終于在雲行又一次剖白心迹後,忍不住抱住了雲行。不管他們最後會走到怎樣的地步,至少現在,他們能在一起。這樣,就很好。

苗淼早先就在季無恒身上下了追蹤的法術,尋找季無恒的蹤迹自然容易。

之前那次,若是肖啓辰出手,季無恒未必能逃脫。而對苗淼來說,他沒資格要求任何人和他一樣,以自己的氣運爲代價,只爲誅殺季無恒。因此,他並未將季無恒生死的利害關系告訴肖啓辰,也並未要求肖啓辰幫助自己。

倒是那個少年想要幫助苗淼。畢竟苗淼剛才對他的幫助,和四個月前雲行、肖啓辰給予他的幫助可不同,苗淼這次是真的幫他躲過了一劫。而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但可惜,他有心無力。

至于肖啓辰……季無恒本就無甚過錯,而且,殺季無恒這件事,對苗淼來說,有害無益。哪怕真能殺了季無恒又如何?一旦苗淼的氣運有損,他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是他的下半生。肖啓辰和雲行來天福洞,本就是爲了阻止苗淼殺季無恒的。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讓他如何阻止?對苗淼揮劍相向?他做不到。當下,他便在一旁觀看,只想等到了關鍵之時再說。

尋到目標後,苗淼便將雲行放在了地上。雲行還想阻止,卻被苗淼下了定身術。

之前,雲行曾向他解釋,如果是爲了他,只要季無恒不再修真就可以,並不必死。但事情怎麽可能如此簡單?修真界和其他世界不同,季無恒作爲天命之子,哪怕丹田被廢了,只要氣運還在,有的是方法重入修真之途。要讓他不再修真,只有他死。

季無恒見又碰到苗淼,頓時氣惱地拍了拍額頭,“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我自認從未惹過你,也從未礙著過你。從小到大,我也沒做過什麽大惡事。你何必偏偏和我過不去?”

此番追殺,的確是苗淼理虧,季無恒完全是無辜的。但言語在此時顯得實在輕微。道完歉再殺人?豈不可笑。

苗淼依舊未說話,直接祭出本命之劍,一招天羅地網就朝季無恒攻去。天羅地網一出,一片片劍光立時封住了季無恒所有的去路。

季無恒無法,只得取出一個古銅色的護心鏡,運起真元力注入其中。真元力一觸及護心鏡,護心鏡就發出了瑩白色的光芒。苗淼的劍光剛要傷到季無恒,護心鏡的瑩白色光芒就迅速移動過去,將那劍光打散。

天羅地網散去後,季無恒竟是毫發無傷。

苗淼皺了皺眉,又是一擊朝季無恒轟去。這一擊雖然簡單,但苗淼將所有的真元力都運在一點上,攻擊的力度比之剛才那一招要強上許多。季無恒手上這件法寶看起來很是神秘,他不曾聽過,只能以攻擊來試探這護心鏡的底線。

這一招雖然簡單,但勝在夠快,季無恒來不及閃避,只得再次依靠護心鏡防身。如苗淼所想,他的攻擊依舊沒有對季無恒造成任何傷害。

連續兩擊都未成,苗淼幹脆放棄了遠攻,提著本命之劍和季無恒近身搏鬥起來。

季無恒身邊別無其他可用之物,只得再次用護心鏡抵擋。苗淼的本命之劍落到護心鏡上,發出清脆的“哐當”聲。

護心鏡未裂,苗淼的本命之劍也無事。苗淼將真元力施加在本命之劍上,努力將劍往下壓。

眼見得護心鏡就要被破,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朗笑。

“哈哈哈哈,好一個修道者,好一個苗真人!你們這些正道人士真讓我大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注:這個破空而去,和雲行的破碎虛空不同。苗淼的是被動的,雲行的是主動的。

第60章 君與我長生(九)

朗笑聲過後,一道真元力迅速打在了季無恒的護心鏡上。護心鏡立刻白光大盛,輕而易舉地將苗淼的攻擊擋了回去。苗淼往後退了一步,才止住了身形。

白光過後,那護心鏡已大變模樣,原本不起眼的古銅色變作了如幹掉了的血液般的绛紅色。整個護心鏡上都布滿了玄奧的符文,看起來很是有些年代了。

護心鏡的真實面目暴露後,苗淼心中立刻一震。這樣的模樣,分明是典籍上記載的萬魔宗丟失的至寶——萬魔鏡。

苗淼追殺了季無恒這麽久,一路上看著他經曆各種奇遇,或是提升修爲,或是結交異士,或是收獲珍寶……如今,竟是連這修真界內近乎頂階的法寶都收入囊中,這樣的氣運,實在恐怖。若再放任下去,他如何能殺得了季無恒?

而這後來之人能僅憑真元力就打破萬魔鏡的隱藏封印,也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位小兄弟,你能得到萬魔鏡,也算與我萬魔宗有緣。”

一名紅發男子翩然而來,同樣是黑衣,卻穿出了和苗淼完全不同的風格。紅發男子在季無恒身邊站定,他那句話已經表態,他站在季無恒這一邊。何況,萬魔宗的人,怎麽可能幫苗淼?

雲行的個子實在太矮,高高的青草遮住了他的視線,直到紅發男子走近了,他才發現,這張熟悉的臉,正是雲初的模樣。他早就知道雲初也來到了這個世界,現在終于是見到了。

雲初的視線掠過在場的諸人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掩藏在草叢裏的雲行,他嘴角的弧度愈見擴大,“雲行,又見面了。”他比劃了一下,又道,“真矮。”

雲行想過雲初入魔後各種可能的樣子,卻從未想過,會是如今的模樣。這樣的雲初,與其說是入魔,不如說是解脫了束縛住他的枷鎖。

“我現在才六歲。”雲行再次強調,他的個子矮完全是年齡的問題。

雲初只是笑笑,轉而朝苗淼道:“苗真人身爲修道者中的泰山北鬥,爲了一己私利,迫害無辜,不知傳揚出去,旁人會怎麽說?”

苗淼淡漠地望向雲初,“與你無關。”衆人會怎麽說?他連自己生生世世的氣運都可以不在乎,那些輿論,他又怎會在意?何況,這世界的修道者手上也未見得多麽幹淨。

雲初大笑,“這性子,倒真合我萬魔宗的教義。”雲初話鋒一轉,又道,“可惜,你要殺的這人,是我萬魔宗要力保之人。你若執意要殺,就是與萬魔宗爲敵。”從頭至尾,雲初都保持笑容,仿佛他不是在宣戰,而是在閑聊。

苗淼的回應是直接把劍鋒對准了雲初,“那便戰。”

多了一個雲初,這場戰鬥就成了道魔之戰了。肖啓辰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觀,當下便也祭出寶劍,打算協助苗淼擊退雲初。二對二,也不是太不公。

眼見得苗淼快發起進攻,雲初卻笑道,“你可聽仔細了。你是與萬魔宗爲敵,而不是我雲初。今次你們二人聯手,我可不想試你們的鋒芒。”

說完,雲初執起季無恒的手,捏碎了一塊玉佩,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眼前。萬魔宗畢竟是有數萬年底蘊的大門派,有些特殊的倚仗也是自然的。

季無恒已走,四人再留在天福洞也無甚意義。當下,四人便尋找出口,出了天福洞。

到得洞外,雲行自動自發地跟在了苗淼身後,“我想跟你回去。”

苗淼竭力克制,依舊在眼角眉梢泄露出了些微笑意,他彎下腰,讓雲行坐到了自己的臂彎裏,“你腿太短了,不抱著你,天黑都回不去。”

雲行聽話地照做,以眼神阻止了肖啓辰就要到嘴邊的話。其實,他們二人本就要禦劍回去,腿短不短又有什麽區別?

至于肖啓辰和那個少年,自然是回了肖啓辰的洞府。哦,不,不能說是那個少年了。他已經告訴了衆人他的名字——雲留,取義留下姓雲的那個人。雲留不喜歡這個名字,卻因爲是他母親取的,只能無奈接受。

肖啓辰看懂了雲行的眼神後,立即向雲留伸出了雙臂,示意雲留也可以像雲行坐在苗淼臂彎上一樣,坐在他的臂彎裏。

雲留會意後,狠狠白了肖啓辰一眼,便向苗淼二人辭行。他怎麽可能不明白,苗淼會幫他,完全是買肖啓辰的面子。

向另外兩人道別後,苗淼二人就禦劍往苗淼的門派飛去。一路上,雲行乖巧地靠在苗淼身上,渾身都舒坦得難以言描。苗淼先前那一番話,幾乎是肯定了他對雲行的感情。

“苗淼,就這樣不好嗎?”雲行凝視著苗淼的側臉,“我現在已經有了相當于元嬰期的修爲,至少有五百年的壽命。以後,我的修爲還會提高,我們可以在一起很久。你何必冒這麽大的險?何況,以季無恒的生命來換得我的一線生機,對他實在不公平。”

苗淼沈默了片刻,才道:“對不起,我很貪心。”

“但是,若是他死了,我就不得不離開你。”

“暫時的離別,是爲了更長久的相聚。”苗淼看向遼闊的天際,“你沒有輪回,但是,我們有。我等了你五百二十一年,不止是爲了這一世的情緣。”

聽了苗淼這一番話,雲行這才幡然醒悟。難怪苗淼這麽執著,雲行死了,便是永遠死了,而苗淼他們本就在這幾個世界中輪回,死後尚能轉世投胎。若他這次任務完成,待得他能破碎虛空之時,倒真能回來和苗淼再續前緣。只是,季無恒……

雲行正思索間,忽覺丹田處湧上一股清流,擡頭就見到了苗淼隱帶關切的目光,“你差點走火入魔了。”

雲行這才發現他丹田內的真元力竟有紊亂之勢,立刻調息整理起來。一盞茶的功夫後,他才長出了口氣。

苗淼見雲行恢複如初,這才道:“從前那個誅殺墨門弟子毫不手軟的雲行到哪裏去了?這裏是修真界,這裏弱肉強食。哪怕是所謂的正道中人,爲了一件法寶也能拔刀相向,他們與魔修者所不同的只是他們會掩飾,魔修者不會。修者們可以爲了一件法寶殺人,而你卻是爲了活命,這尺度你自己衡量。對待這裏的人,就要用這裏的法則。更何況,他還能轉世。”

雲行頓覺醍醐灌頂,的確是他自己鑽牛角尖了。只是礙于規則限制,他不能和苗淼共謀誅殺之事。

“對不起,這件事上,我一點都幫不了你的忙。但請你至少答應我,一切都以你的安危爲重。”

苗淼摸了摸雲行柔軟的頭發,點頭答應,“你在,就可以了。”

雲行笑得眉眼彎彎。氣氛輕松了許多後,雲行這才轉而問道,“你的門派叫什麽?”

苗淼撫摸雲行頭發的手一頓,“已經有些時日未回去了,不知他們如今如何了。”

雲行並未察覺到異常,只順著開玩笑道:“自然是每日將門派打掃幹淨,只等你回歸咯。”

苗淼的飛劍用的正是他的本命之劍,銀白得如月光般的劍身,看似柔軟脆弱,站上去後卻格外的堅韌穩當。

雲行心情正好,便從苗淼的懷裏探出頭來,看這沿途的風光。

到底是靈氣豐沛的修真界,一路都是青山綠水,看得人心曠神怡。

苗淼察覺到雲行的興趣後,便放慢了飛行的速度。原本一兩個時辰的路程,愣是讓他飛了四個時辰。

等到苗淼二人回到門派時,天都已經暗了。

同樣是如黑色幕布一樣的夜色,同樣只有寥落的幾顆星子,雲行卻再未感覺到寂寞,反而覺得那些星子不規則地散落,分外可愛。

這裏是苗淼的門派,一想到這一點,雲行就興奮得無法自已。一到門派,他就從苗淼的懷裏跳了出來,東摸摸,西看看的。

“天已經晚了。快些進去吃飯吧。”快接近門派大門時,苗淼難得婆媽地勸道。

雲行並未如他所願,反而在大門口停住了腳步,高高揚起頭,在夜色中努力辨認著大門上的兩個大字。

——雲澤。

澤爲水聚之處,三水,自爲澤。

雲行想笑,眨了眨眼,卻是淚水先一步滾落。

此時,苗淼早走到了他前頭頗遠的地方,見雲行沒跟上,他才轉過身。如今雲行已經看到了,他再遮掩也沒用。何況,這件事,雲行遲早也會知道。

苗淼走到雲行面前,站立了半晌後,才蹲□,再度抱起了雲行,“去吃飯吧。”

雲行半阖著眼,長長的睫毛間還夾著一小顆晶瑩的淚珠。他伸出手臂,緊緊地抱住苗淼,在他的唇上落下了如羽毛般的輕吻。

“好。”

作者有話要說:回憶了一下,這好像是全文的第一個kiss,望天。


第61章 君與我長生(十)

回到雲澤宮後的日子,是雲行從未想過的美好。

他每天睜眼後,看到的就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人,二人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吃飯。白天,苗淼會忙自己的事情,而雲行則會去靜室打坐。到了晚上,他們再一起閑聊,一起練功,然後,一起入睡。

雲澤宮中,風景秀麗。他們會一起坐在涼亭裏,或對弈品茗,或焚香撫琴,或者,僅僅是坐著一起安靜地閱覽書籍。

偶爾,肖啓辰和雲留會來拜訪。二人便成了四人。這些年來,雲留對肖啓辰依舊是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這檔子事應當能成。

說起來,一個修魔的,跟著修道的混,另一個修道的,卻跟著修魔的混,也當真是奇聞異事。

如此,過了十五年,雲行已經從幼.齒的小孩,長成了謙謙如玉的公子。

這一天,他早早地就起了床,打算出門一趟。

如今,他已經到了第四十三轉,早踏入了分神期。而距他上次回雲家,已經過了六年,該是時候再回雲家看看了。

雲行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一雙注視著他的墨黑色眼眸。無論雲行何時起床,苗淼總會先他一步醒來。

雲行笑得如春水一般,在苗淼的側臉親了一口,“還是比你晚了。”

苗淼板著臉,“誰讓你晚上練功又練這麽晚。”這是他們二人爭論已久的問題了。苗淼一直嫌雲行太過沈迷練功,而忽略了他。當然,以苗淼的性子,他並不會直接說出來,只是每次雲行深夜練功時,苗淼的臉色總會變差。

苗淼先一步下了床,穿戴完畢後,便問道:“吃完早飯就回雲家嗎?”

雲行點了點頭,“好久沒去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苗淼沈默了一會兒,蓦地就盯著雲行笑了起來。雲行這才察覺,他這模樣多像回娘家。

笑過後,苗淼才道:“我這幾天有事,暫時不跟你回去了。過幾天我會去雲家接你。順便和你父母商量些事。”

雲行聽後,心下訝異,“和我父母?”以苗淼的地位,有什麽事情需要和他父母商量的?

“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該是時候去找你父母提親了。”苗淼一本正經地回答。

“咳!”雲行剛喝下的茶立刻嗆住了,“你,娶我?”

“哪怕是修真界,結爲雙修伴侶也需要儀式。”

雲行對于儀式倒不是很看重,但既然苗淼在意,那他自然要配合。至于誰娶誰嫁,反正都倆大男人,他也不甚在意。

當下,吃完早飯後,雲行就離開雲澤宮,駕著妖獸往雲家行去。妖獸是雲澤宮豢養的,並沒有嗜血的凶性。

雲行在雲澤宮中試過好幾把劍,但無一例外,他都無法使用。哪怕已經被成功煉化了,那些劍卻似是受到了什麽壓制一樣,絲毫不能動彈。因此,他才只能落得個坐妖獸回去的下場。

雲行的時間很寬裕,他又已經好些年沒有外出過了,興致很是高昂。

正當他遊覽得興起時,旁邊突然快速掠過一個人影。雲行只以爲是路過的修士,當下也沒在意。但很快,那人又折返了回來,雲行這才發現是個熟人,正是十幾年前見過的雲初。

“這樣都能遇見,看來我們真是有緣。”雲初控制住飛劍的速度,保持和雲行同樣的步調。

雲行此時心情正好,便回道:“的確有緣。”

這幾年,苗淼和雲初的摩擦不斷。但苗淼因爲知道雲行和雲初的關系,做這些事時便故意繞開了雲行。他和雲初是一回事,雲初和雲行是另外一回事。

按苗淼的話來說,若不是立場不同,他很樂意交雲初這個朋友。

“當年你總纏著我撒嬌,如今卻是連一聲‘九叔’都不叫了。”

雲行頓覺怪異。纏著雲初撒嬌的,可不是他,而是那具身體的前身。但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九叔。”

雲初點頭應下,轉而問道:“這方向……你可是要回雲家?”

“嗯。很久沒回去了,自當去看看。”

“呵呵,我也姓雲。不如和你同去看看如何?”雲初見雲行目露詫異,才繼續道,“玩笑罷了。我再和你走一段路自會離開。”

若僅僅是雲行自己,並不會在意與修魔者相交,但雲家就不同了。聽到雲初後面那句話,雲行才點頭應是。

一路上,雲初聊起的話題都是雲行小時候的趣事,更讓雲行覺得不對勁了。雲初這樣子,似乎把他錯當成了另一個雲行。雲行思索了一番,便打算將這事隱瞞下來。他不想再橫生枝節了。

覺得怪異的又何止雲行一人?雲初最初提起雲行小時候的話題,不過是爲了拉近二人的距離。然而,聊得越多,他越發現這個雲行對那些事一無所知。明明以雲行那時候的表情來看,他絕對是記得自己的。

不僅是雲行,雲初覺得自己的反應也很奇怪。他現在看到雲行時的感受,和當年不一樣。到底爲什麽?究竟哪一環出了問題?雲初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努力從雲行嘴裏套出更多話。

“果然是多年未見,行兒都同我生分了。還是年紀大了,再不想回憶那些幼年時光了?”

雲行直言,“只是有些記不真切了。”

雲初笑問,“那你可還記得八珍齋的糕點?那時候你可愛吃了。”

“嗯。那時九叔時常幫我買的。”

“虧你還記得這個。我前些天在世俗界發現了一家糕點鋪子,手藝和當年的八珍齋極像,就在這附近,一同去看看如何?”

“不必了。我還趕著回家。”雲行婉言拒絕,卻被雲初直接拖到了他的飛劍上站定。

“你這妖獸,就讓他三個時辰後來接你吧。”說罷,雲初拉著雲行俯衝而下。

雲初駕馭飛劍的風格極其雷厲風行,俯衝的氣流刮得雲行兩頰生疼,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而後,雲初更是直接拉著雲行在十丈高的地方就從飛劍上跳下。

雲行不得不感歎,入了魔果然是大不一樣。

雲初領了雲行七拐八彎了很久,才找到了那一家糕點鋪子。雲行不禁想起,當年的雲初也是這樣七拐八彎地利用京城裏的小巷子給他布下了天然的迷幻陣法。而今,這件事,雲初恐怕都不記得了吧。

“到了。”雲初終于站定。

那鋪子的老板一見雲初便笑道:“哎喲。仙長,今天來得可有些晚了。您常點的那幾道點心已經賣完了。您稍微等等,我們給您現做。”

雲初朝老板點了點頭,才向雲行道,“那幾道點心都是你愛吃的,我們便等等吧。”

雲行此時又有何其他選擇,當下,便和雲初面對面坐了下來。

“你和苗淼也是早先就認識的?”雲初如一個長輩般問道。

雲行坦白地點了點頭,“嗯。”這樣的事情,顯而易見。

“你是打算和他雙修了?”

“嗯。過不了幾天的事情。”

雲初聽到這個消息,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很快又被他強行舒展開,“這一世我雖然不是你的長輩,但我還是挂念著當年的情誼。從一個長輩的立場來說,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幸福。”

雲行想起苗淼,面上流露出溫柔到能融化人的微笑,“我明白的。”苗淼和雲初有摩擦,雲行便點到爲止。

糕點很快做好,端上桌時,還是熱氣騰騰的。一塊塊水晶糕玲珑剔透,看著很是誘人。但無論換了多少個世界,雲行對于甜食依舊不感冒,當下只是興味索然地撿了塊放進嘴裏。

雲初一直都在觀察雲行,見狀,心裏的疑惑更深。事實上,他常點的這幾款糕點都是味道最清淡的,從前的雲行絕對不喜歡吃,但這個雲行卻照單全收,難道是心中有鬼?

“對了,仙長,最近我們出了款新的糕點,免費給您嘗嘗。”說罷,鋪子的老板就將一小碟淡綠色的糕點擺到了二人的桌上。

雲初看到那糕點後心中一震,“蜜茶酥?”

老板聽後直道:“仙長不愧是仙長。我和內子昨天才定的名,您今天就知道了。”

雲初卻已是無暇顧及。他明明記得自己從未吃過這樣的糕點,但只看了一眼,卻立刻反應過來了這糕點的名字,就連味道他都記憶猶新,應當很甜,帶點綠茶的清香,還有一點點的荷葉味道。

突然,他的腦海和丹田同時傳來劇痛,他使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後,便起身向雲行道:“我想起來萬魔宗內還有事務尚未處理完畢,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他又朝老板拱了拱手,便快步離開了。

第62章 君與我長生(十一)

雲初已經離去,雲行再留下也毫無意義,當下,便將那些點心打包了,也告辭離去。這些點心精致可愛,想來他的母親會喜歡。

一走到城外寬敞的空地上,雲行就看到了正等待他的妖獸。而雲初,早已不見身影。

現在幾乎整個修真界都知道雲行和苗淼關系不一般,修者們雖然不清楚雲行究竟是何實力,但衝著苗淼的面子,都敬上雲行三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他剛靠近雲家,雲家家主就已經出門迎接。那盛裝的模樣,像是來迎接什麽大人物。

和父母話過家常後,雲行便回了他當年待的那間小院。哪怕他已經六年未回,小院依舊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不同的院子,靈氣的濃度不同。雲行那間院子,是這一輩裏分到的靈氣最濃的。其次,則是他隔壁的那間小院。那院子當年是一個天賦還不錯的庶子的。自從雲留跟了肖啓辰之後,那個庶子就挪到了另外一間。而這間院子,則被分給了雲留。可惜,雲留並不肯承認自己是雲家之子,就連他的母親,也甯可住在世俗界,而不肯住到這間普通人只能眼饞的院子。

自從他們認定了雲行是奪舍重修的老怪後,雲家上下對待他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父母再未將他當做自己的兒子。雲行回來,不過是一個信號,告誡那些觀望的人,他雲行依舊承認自己是雲家人,想巴結討好的人依舊可以過來。這也算是他對雲家的回報。

雲行到了自己的院落時,天已經全黑了。雲行難得沒有練功,而是靠坐在涼亭裏,看著天空中那如圓盤一樣的滿月。雲行暗自感歎,不知這世上有多少人正和他看著同樣的月色。

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個沒有苗淼的夜晚。夜風吹來,有些微的涼意。雲行摸了摸胸口,只是一天沒見,就有些想念了。

山峰下,幾只仙鶴在雲霧裏穿行而過,口裏發出清越的鳴叫。清涼的風送來了遠處林子裏靈草的馥郁芳香。盛夏未至,涼亭旁的水池裏連個荷花骨朵都看不見,只有一張張荷葉,卷舒可愛。

雲行靜坐了半晌,那水池突然發生異動,水池中央不停冒出汩汩的氣泡。待那動靜停息,月光鋪陳下,水池中央隱隱反射出了青白的光芒。

出現這樣的異象,這池底想必有什麽不得了的寶貝。思及此,雲行離了涼亭,打算下水一探究竟。

池水很淺,雲行跳下水池,一路涉水到了水池中央,將那東西撿了起來。卻原來是一柄長劍,樣式古樸,大巧若拙。這模樣,和雲行曾經夢到過的那柄風格頗爲相近。

仿佛被牽引了一般,雲行擡起了古劍,遙遙指向天空中懸著的那輪明月。月華流轉,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銀白色靈氣,湧進了那柄劍中。

雲行是被手臂的劇痛驚醒的。待他低頭看時,才發現手臂上湧出了大量的鮮血。奇怪的是,這些血全都被這古劍吸收了,竟是一滴都未落到地面上。

就在雲行都快打算強行終止時,那古劍才停止了吸收。這時,古劍身上的青白色光芒慢慢趨近于青色,直到最後,光芒消失不見,“嘩”的一聲,古劍上自動附上了一層劍鞘。這模樣,竟是和夢裏那柄一模一樣。

雲行閉目內視一番,就看到那亮起的四十多個節點上方,有一柄散發著幽光的青色古劍。

莫非他這麽多次使用飛劍失敗,就是爲了等待這一柄青色古劍?

雲行意念一動,“隱”,那劍便消失無蹤。

雲行再道,“現”,那古劍便落到了他的手裏。

再次把古劍隱了回去,雲行這才走回岸上。他似有所感,到了岸邊後,折回身坐到了岸邊。

雲行悚然一驚,這個角度,這個景色……若是再加上瓢潑的大雨,不就是他夢裏的景色了嗎?

“雲行……”

“雲行……”

“呐,雲行,我在那麽多人中偏偏挑中了你,你可別讓我失望。”似乎有個年輕男子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開玩笑地說著,“不過,看你這模樣,應該會是個好主人。”

“嘿,雲行!又下雨了,一起出來玩嘛!”

雲行張了張嘴,不自覺地吐出一句,“你是一柄劍,多淋了雨,鏽掉怎麽辦?”

話落,他的腦中突然一陣劇痛,他這才從幻境中脫出,垂目望著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在他手裏的古劍,默默不語。

難道,他本身就和這個世界有某種聯系?那個青衣人的問題,是否能在這個世界裏得到破解?

雲行心事重重地回到屋裏,沐浴淨身,等躺到床上時,已經月上中宵了。直到上了床,他才發現,床上已經躺好了一個人。

僅僅是嗅著那氣息,雲行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你今天不是有事要忙麽?”

苗淼是朝裏睡的,聞言也沒轉過頭來,只是道:“忙完了,便趕過來了。”雲行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緣由,便從後面抱住了苗淼,將頭埋進了他的頸窩。

“我剛剛得了件東西,但不是很懂,你幫我看一下?”既然認定了苗淼是他的伴侶,那麽,雲行就什麽事都不會瞞他。

苗淼聽雲行說得這麽誠懇,反手將雲行的頭挪開,坐起身,“拿來。”

雲行被推開後,依舊嘻然而笑,道了聲,“現。”雲行一召出古劍後,就交到了苗淼的手上。

苗淼本就是劍修,對劍極爲了解,但這柄劍,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苗淼幹脆從床上下來,踱步到了窗前,借著月色將這古劍仔細端詳了起來。古劍在苗淼的手上,並未流露出絲毫的不凡,似乎那些奇怪的模樣並未賦予它任何超凡之處。苗淼用食指在劍身上彈了彈,古劍的聲音沈悶遲鈍,連一把好劍應有的聲音都沒。

雲行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苗淼,苗淼聽後,疑慮更深了。按照雲行的說法,這劍絕非凡品,而他卻從未見過,莫非這劍已經超越了此界的層次?

苗淼簡單地將他的看法闡述了一番,雲行思索後,便打算順其自然。正當雲行以爲這事就這麽揭過時,卻發現,他躺回床上都有一盞茶功夫了,苗淼卻還是沒過來。

雲行再次坐起身,披好衣服下了床,果然發現苗淼正坐在書桌前研究典籍。看那典籍的名字——《劍林》,就知道這書說的是什麽。

看來,沒看出古劍來曆這一點,對于苗淼的刺激頗大。

這種時候,雲行也不好阻止,只找了些吃食端到了苗淼的面前。他會見父母的那個場合太過正式,他若是將這些點心拿出來,反倒不合時宜了。

若是武俠世界裏的苗淼,看到這些精致誘人的點心,早就心癢了。但如今的苗淼,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便讓雲行先去休息。

睡夢裏,雲行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說話,他想睜眼,眼皮卻重得出奇,只能勉力聽清他們的對話。

“……殺不了……氣運……壓制……”

“……實力……渡劫……”

“……試試……幫手……氣運……”

“……誰……”

“……雲……”

雲行還待再聽,卻再也支撐不住,只能陷入沈沈的睡夢之中。

第二天,依舊天氣晴朗。雲行醒來後,側過頭便看到了尚在酣睡的苗淼。他輕手輕腳地越過苗淼,穿戴完畢後,走到了書桌前。那一盤點心果然已經被解決得一點不剩。

其實,苗淼並未變化多少,他只是把有些喜好埋得更深了而已。再一次確定這一點後,雲行的心情大好。

洗漱完畢後,雲行先用過了早點,又給苗淼捎帶了一份後,便待在房裏練起功來。

日上三竿的時候,苗淼才轉醒,他看著窗外的日頭,皺了皺眉,“這麽晚才向嶽父提親,是不是不大禮貌?”

雲行聽到這話,練功險些走岔,待看到苗淼臉上一片認真的神色後,才安慰道:“他不會介意的。”苗真人來提親,他跪舔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生氣?

苗淼不再言語,飛速地穿戴完畢,便走出了門。

雲行這才發現,苗淼今天穿得特別隆重。看來,苗淼對于提親真是很看重。不過,剛剛從他的被窩裏爬出來,就去向他的父母提親,這本身就有問題吧。

按照苗淼的理論,提親是他和雲行父母的事情。所以,雲行並未看到苗淼提親的場面。倒是半個時辰後,一個丫鬟跑來跟他說,他和苗淼三天後回雲澤宮成親。

第63章 君與我長生(十二)

那一天,直到深夜,苗淼才回到了雲行住的那間院子。

之後的三天,苗淼倒是沒繼續遵守婚前的禮節,陪著雲行的時間比起往常都要多些。

眼見得苗淼連練劍都沒離開他十丈遠,雲行這才問了句,“可是出了什麽事?”

苗淼抿了抿唇,終是說道:“我去找了雲初。”就像雲行遇事不想瞞著苗淼,苗淼又何嘗想瞞住雲行?哪怕是天大的檻,他都希望二人可以一同越過。

“怎麽了?”

“那天晚上,有個青衣男子告訴我,要想殺掉季無恒,最好可以聯合雲初。”

雲行疑惑,“萬魔宗既然要力保季無恒,你還找雲初作甚?”

苗淼皺了皺眉,“那時候我也這樣認爲。但事實上,雲初答應了。”

雲行想起那一天雲初的種種異狀,他分明是失去了部分的記憶。而最後他卻又匆匆離去,莫非是回憶起來了?

“他可有條件?”

“他只有一個要求,誅殺季無恒,必須在你我拜堂之前。”苗淼的拳頭握得死緊,顯然這一條讓他很是憤怒。

雲行聞言愣了一下,才又笑開了。季無恒既死,雲行自然也得離開。若真是在拜堂之前就殺死了季無恒,那麽,這親也成不了了。雲初這一條件,看起來是針對苗淼,實則是針對雲行。苗淼失望,雲行只會比苗淼更難受。

雲行回憶起當年雲初曾經許給過他的一個個承諾,不由歎了一口氣。這個人,終究是他對不住他。

雲行最初接近他是爲了完成任務,而雲初最後卻給了他退隱山林的承諾。對于一個將國家看得比一切都重的人來說,這個承諾實在太重。

不用多猜,苗淼也知道雲行此時的沈思是爲了雲初,但他並未點破,也未阻止,只是靜坐在一旁,以視線描摹著雲行的側臉。

他們的時間還有多少?不過是今天到明天的距離,一天,十二個時辰。等他用自己的氣運填補了季無恒死去的空白,不知他還會剩下什麽,不知他下一世投胎會變成什麽。

想到這裏,苗淼的心裏終于開始微微泛酸。哪怕雲行真的回來了,如果他已經變成了禽獸,更甚者,變成了蛇蟲鼠蟻……那麽,他們二人又該如何?

但這些擔心,他並未泄露半分。他會對雲行坦誠,但不包括這些。所有的罪,他只想獨自一人承受。

天公作美,這幾天都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雲行逆光坐著,暖融融的日光爲他勾勒出耀眼的線條。

苗淼看了許久,直到雲行有所察覺,朝他露出了個溫暖和煦的微笑。苗淼似是被那笑容灼傷了,眨了眨眼睛,略微側過臉,俯身朝雲行的唇輕輕吻了下去。

這些年,苗淼一直是單身。尚未修真時,他被劍閣保護得滴水不漏;待得修真後,他氣勢冷峻威嚴,實力又深不可測,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活了五六百年,他連接吻都不會,只是順著心意將嘴唇貼住雲行的,再下一步能幹什麽,他就茫然了。

雲行見苗淼呆愣著不動作,心裏默默地笑開了,擡手環住了苗淼的脖子,略微開啓了嘴唇,舌頭便滑入了苗淼的口中。

雖然同樣是初哥,但被各種燈紅酒綠轟炸過的雲行,和苗淼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雲行的舌頭剛剛碰觸到苗淼的,他就察覺到手臂下的身軀輕微地震動了一下。看到苗淼這副生澀的模樣,雲行實在忍不住退了開去,撐著桌子大笑。

他笑了半天,才察覺苗淼這會兒實在很不對勁。滿屋子只有他一個人的笑聲,而苗淼卻是一聲都未吭。

雲行剛想轉頭看看,就被苗淼逮了個正著。苗淼的嘴唇准確地捕捉到雲行的,而後便學著雲行的樣子,把舌頭伸了進去,最初只是試探,後來他似乎得了趣,翻攪的力度大了許多,後來更是無師自通地舔起了雲行口腔的內壁。

就在雲行以爲這個吻要持續到地老天荒時,苗淼卻退離了雲行的口腔,沈著一張臉問道:“還有誰?”

雲行聽得一頭霧水,“什麽誰?”

“我問你,除了我,還有誰?爲什麽你知道的這麽多?”問到最後一句時,苗淼已是一臉的妒夫相。

雲行擡起手,將苗淼皺折的眉心撫平,“沒有任何其他人,只有你。至于我爲什麽會這麽多,大概是爲了配合你?”

苗淼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點了點頭,示意這個回答差強人意。而後,他一直站在雲行身邊,似乎在靜待著什麽,但雲行卻出乎他意料地要起身。

苗淼見狀,忙拉住了雲行。

雲行疑惑,“怎麽了?”

苗淼沈默了半晌,才側過臉,道:“接著怎麽做?”

雲行眼厲,看到苗淼的耳朵尖上已染上了些微的粉色,自然知道苗淼已經羞臊得不行了。重逢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苗淼這樣害羞的模樣,自是歡喜的很,便有意想逗上一逗。

“什麽接著?”

“就是剛才那件事……應該有後續吧。我,我不會……”說到這裏,苗淼的整只耳朵都爆紅了。

再逗下去可就不好玩了,雲行見好就收,“在這裏不舒服,我們去床上。”

“床……床上?”苗淼機械式地跟著雲行往前走,那僵硬的樣子好像整個身體都不是他的了,“會不會太快了些?我,我們還沒成親……”

雲行呆呆地看了半晌。這樣子的苗淼,讓他真想抱在懷裏抱化掉。

見苗淼一副逼良爲娼的樣子,雲行只得強行將苗淼抱到了床上,“明天過後,我們可能很久都不能見面。你不想多留下些回憶嗎?做過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雙修伴侶了哦。”說到這裏,雲行扯開了苗淼的衣襟,在他光裸的脖子上印上了一個輕吻。

雲行的發帶在拉扯間早已松了,此時他一頭順滑的長發如流水般傾瀉下來,落到了苗淼的臉上。

窗外射進來的光線被雲行的頭發遮住了,苗淼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張陰影中的臉。可能是因爲太暗的緣故,苗淼第一次從雲行的臉上看到了如暗夜般的誘惑。而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雲行的那句“明天過後”。

雲行埋首在苗淼的頸項裏啃了許久,擡起頭卻見苗淼依舊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他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從苗淼的身上爬了起來。苗淼不情願,他再做下去就是某項違法活動了。

雲行替苗淼攏了攏衣襟,便打算翻身下床,卻被苗淼一個巧勁,反壓到了身下。雲行還未從突如其來的轉變中回過神,他身上的衣袍就被苗淼盡數褪盡。

幾乎是在看到雲行身體的同時,苗淼整個人都紅透了。

雲行從苗淼敞開的衣領裏清楚地看到了他粉色的皮膚。他的苗淼……還真是可愛。明明實力已經這麽強悍,內裏還是這麽容易害羞。

“下面那個東西脹脹的,好奇怪。”苗淼一本正經地抱怨。

雲行咳了一聲,“這個正常,那個東西……咳,你一會兒會用到的。現在先別管它。”

苗淼“哦”了一聲,視線一陣遊移,接觸到雲行眼裏的笑意後,整個人一震,便垂下頭在雲行的身上又舔又吮。

苗淼的力度很輕,雲行癢得不行,忍不住抱住了苗淼的頭笑起來。

苗淼正舔得起勁,便嚴肅地把雲行的胳膊推開,埋頭繼續剛才的大業,但很快他的頭又被雲行抱住了。這樣弄了兩三回,苗淼終于不滿了,幹脆使了個“定身咒”,把雲行給定住了,而後,才專心地繼續。

但很快,他發現這樣比起剛才無聊多了。而且,他身上那一處似乎愈發在渴望著什麽,真不對勁。

苗淼停下了動作,一臉認真地問道:“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我的乾坤袋裏有療傷乳,你,你拿點出來。”饒是雲行,想到這療傷乳要用來做啥時,也有些不好意思。

苗淼拿出療傷乳後,又一臉正直地看著雲行,等待他發號施令。

雲行做了許久的心理准備,才道:“把那個塗到我那裏……”

“哪裏?”

要不是苗淼一臉坦然,雲行都要懷疑苗淼是不是在報複他剛才的明知故問了。那個地方說出來實在太羞恥,雲行只得道:“解了我的定身咒,我告訴你。”

苗淼很幹脆地道了聲,“解。”

雲行能活動後,忸怩了片刻,才握起苗淼的手指伸向了那裏。指完路,雲行仰頭看向苗淼,卻見他正以那一貫的正經表情研究他剛才所指的地方。

“我那個變得很奇怪的東西,是要進入這裏?”

雲行羞赧地點了點頭,複又覺得不對,“你是故意的?”

苗淼面無表情的俊臉上露出一絲無辜,“你那裏好小,我那個很粗的,進得去嗎?”說完,他又迅速地低頭再次研究起來,把一整瓶療傷乳都倒了進去,手指也伸進去輾轉摳挖。他的嘴巴也不閑著,就近親吻起了雲行大腿根部的嫩肉。

哪怕苗淼的技巧再爛,但架不住身上人是心上人這個事實,雲行還是舒服得不行,感覺差不多後,才勉力道:“可……以了。”

幾乎在話落的同時,他就感覺到一個楔狀物進入了他的身體,並在余下的時間裏以一次比一次更爲猛烈的衝擊來證明它強烈的存在感。

雲行努力擡起身,抱住了正在他身上動作的苗淼。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一刻,他們在一起,如此的貼近。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寫這個,于是,別笑話我啊……

第64章 君與我長生(十三)

雲行和苗淼連夜回了雲澤宮。

一路上雲行都在思索如何才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苗淼已經到了渡劫期,卻依舊沒有這樣的能力。反倒是桑未靠未來的科技成功打破了空間的壁壘,但未來的力量,雲行無法使用。難道他要修煉到大乘期才能有所領悟嗎?

那個聲音既然說了,修真界已經是所連接的世界中,力量最高的位面了,那麽,他完成這個任務後,又如何有機會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

而雲行到了大乘期時,以季無恒的氣運,他早就大乘了不知多少年歲了,更是無人能惹其鋒芒了。雲行不可能在季無恒死前到達大乘期,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局。

正當雲行傷神之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這句話,對于現在的雲行來說,絕對是及時雨。這下,他就真的能安心了。

安心之後,倦意就襲了上來。雲行畢竟累著了,躺下後,就陷入了沈睡,直到第二天正午才醒過來。

都已經晴朗了這麽多天,偏偏在雲行成婚之日,天轉陰了。厚厚的雲層壓著整個雲澤宮,這天像是要有雷霆之怒。

昨天太累了,雲行都沒時間好好觀察這寢室的變化,如今才留意到了床上張著的紅色喜缦。案上擺著一套大紅的婚服,雲行展開來細細看,卻見那婚服的針腳粗糙,繡出的圖案也都走了形,但依舊可以辨出這繡的乃是兩柄長劍,一銀一青,正是苗淼和雲行的佩劍的顔色。

“夫人?您醒了?”幾名侍女端著盆子之類的東西走了進來,“宮主以爲您還有些時候要醒,便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雲行點頭示意知曉了,而後便開始洗漱,完畢後,才換上了那件喜袍。那些侍女給雲行梳了個莊重而繁複的發髻,又把雲行上上下下仔細打點了一番,才退了出去。

侍女離開,房裏就只剩雲行一人。雲行正沈思間,就聽到寢室門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在穩重大氣之中又帶了點張揚肆意。這個聲音,不是苗淼。

雲行正對著大門而坐,眼看著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如水墨畫般清淡素雅的臉,卻是雲初。

雲行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雲初單獨見面,一時也不知道雲初來此爲何,便只是靜靜地等待雲初說話。

而雲初,自從踏入寢室後,只是淡漠地掃了一眼這寢室裏的陳設,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雲行的喜袍上。

半晌,他才笑了,笑聲有略微的沙啞,音量慢慢由小變大,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目光也終于落到了雲行的臉上。

“真想殺了你。”

這是雲初恢複記憶後,對雲行說的第一句話。

雲行跟著笑了,“你若真想殺,就不會這樣對我說。”

雲初冷哼,“入魔之後,我就像重活了一世。卻沒想到,這兩世都栽在了你的手裏。”

這下雲行笑不下去了,只歎了口氣,道:“是我對不住你。”

“如今說這句話,豈不可笑?”雲初一步步走到雲行的面前。

雲國皇宮內,有一處宮殿是無人可以踏入的禁地。當年那宮殿是整個皇宮內風景最漂亮的,最後卻落得個滿園衰草的下場。只因爲雲初入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座宮殿給燒了。那座宮殿曾經滿眼的大紅終于融進火海之中,消失了個幹淨。

這一切,都埋藏在雲初的心底,永遠都不會被說出來。

他曾經求而不得的事情,如今卻有人替他做了。這樣的念頭一冒出來,他就幾欲發狂。但是,他竟然還答應了那人要幫忙,還爲此賠上了萬魔宗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甚至可能萬魔宗萬年來凝聚起的人心都有所影響。這三天裏,每一天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但他卻從未想過要反悔。

雲行沈默了半晌。的確,現在說什麽都蒼白無力。過去的已經發生了,哪怕他再歉疚又如何?

“你……”雲行剛開口,卻被雲初打斷了。

“你只要沈默就好。此時此地,你已不可能再說出任何我想聽的話。修真人士講究因果報應。我辜負了那個雲行,上蒼就派了你來報複我。呵……多公平。”

雲初擡手,嘴唇開合一下,手裏就多了一柄血色長劍。劍起,劍落,他手裏就多了一绺發絲。

“以發代首。過了今天,你我二人便兩不相欠。”說完後,雲初便轉身離開了。

良久,門外又傳來侍女們的腳步聲。

“夫人,我們來領您去正殿。”

“呀,發髻怎麽散了?還少了一截頭發。”一個侍女驚訝出聲,忙執起梳子再次爲雲行梳頭。

收拾妥當後,侍女們在雲行的胸前佩了朵大紅花,這才帶雲行去了正殿。

正殿內外人滿爲患,一個青年在其中尤爲顯眼。其他人都矜持地等著雲行到場,唯有他脖子伸得老長,盯著雲行猛看,邊看還邊和身旁的女子交談著什麽。

那女子雲行也認識,正是當年來過雲家的绯娘。至于那男子……雲行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似乎易了容。

穿過外圍的人群,雲行才看到了在堂上靜靜等待的苗淼,長身玉立,挺拔卓然,正握著紅綢的一頭璀然而笑。

雲行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牽起了紅綢的另一頭,和他相視而笑。

這場婚禮,由肖啓辰擔任司儀,而雲留一路都跟在了他的身邊。見雲行和苗淼終成眷屬,肖啓辰自然高興,興奮地提醒他們開始准備行禮。

雲家二老事實上不能算作他們二人的長輩,自然也不敢受苗淼這一拜,苗淼二人便只准備行拜天地之禮。

這時,擁擠的人群中突然分出了一條小道。

人群中議論紛紛,“萬魔宗宗主……”

雲行早就知道苗淼有此計劃,對于雲初此時出現,絲毫不感詫異。等雲初走到了堂前,雲行才發現他鬓邊的頭發也短了一截。

而後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快進的電影。

殿外的天色突然暗了,有人在大叫“雷劫”,有人慌亂地跑了出去。雲行渾渾噩噩之間,只知道牽著苗淼的手跪了下去。

那個易容的男子見形勢大亂,也想跟著離開,卻被他旁邊的绯娘拉住了,之後,他直接被雲初吸到了大堂正中。

一道明亮的閃電直接穿過屋頂射到了苗淼頭頂。苗淼終究是推開了雲行,往那易容男子飛掠過去,而雷電如影隨形。雲行這才明白,這雷電應是苗淼突破渡劫期的雷劫。

那易容男子想要躲避,卻被雲初、苗淼二人牢牢鎖定。

雷劫一道接著一道劈了下來。苗淼和雲初二人修爲高深,尚能抵擋。而那易容男子被劈中了一道後,就露出了真實面目,正是季無恒。第二道,第三道……季無恒的面目已經被劈得一片焦黑。他的兩眼暴突瞪著雲初,嘴巴張開似乎想指責雲初背信棄義。

到了第五道雷劫時,一縷白色的輕煙從季無恒的身上湧出,苗淼眼疾手快,立刻掏出法寶抓住那縷輕煙,將其煉化。

再之後的事情,雲行就不知道了。他腦子裏一片混沌,手裏的古劍青光大作,而他根本不知道這古劍是何時出現的。

恍惚中,似乎有個青衫男子執起了他的手。

等雲行再次清醒時,他已經在另一片空間。那個他已經見過好幾次的青衫男子正笑容滿面地看著他。

“又見面了。”

雲行回以微笑,“你來自修.真.世界嗎?”在水池中拿到那柄古劍後,他就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青衫男子震驚地搖了搖頭,“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那樣低級的位面……怎麽可能。”

“我在那裏撿到了一柄劍。”

“那個啊。”青衫男子了然地笑笑,從腰間也拿起一柄劍,“那個,是我的投影。這劍叫做清淩劍,現在的你還用不了。呐,你都不好奇自己爲什麽會到這來嗎?”

“事實上,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雲行如實回答。他倒是想知道,但除了那個惡搞的答案,從不曾有人真正爲他解答。

“哈哈。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問你,你覺得穿越了這麽多世界,你可有何改變?”

雲行仔細回想了一番後,悚然一驚。穿越了這麽多世界,他除了實力變強外,其他地方似乎毫無成長。

“別擔心。性格沒變化才是正常的。你這副死樣子已經維持了上萬年了,要真變了才奇怪了。”

“現在的你,其實是個意識體。當然,你也是我的主人。或者說,是我們的主人。清淩劍是一副雙手劍,清淩劍的劍靈,也有兩重性格。一個是我,一個是他。他的實力比我強上許多,日子一久,便生出了些其他心思,想要奪取你軀體的控制權,便將你的意識流放了。流放你之後,他才發現,他作爲劍靈,並不能使用人類的軀體。而他的靈識脫離了清淩劍也無法回歸本體,純粹的意識體不能脫離寄宿體太久,他便將意識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智能光腦,連接起了多個世界,從中汲取能穩定意識體的力量。”

“把你召喚到這個遊戲的是我。但是,我受到他的限制,並不能向你透露太多,只能在每個世界中設定暗線男主來給你提供可能的幫助。你每破壞一個世界的背景,他的力量就削弱一分。直到現在,他已經元氣大傷。而你最後要做的,就是完成下面這個世界的任務,將他完全消滅。之後,你就能回到你真正的身體中。到時候,你自然可以破碎虛空。”

幾乎是在青衫男子訴說的同時,雲行的腦海裏湧現了大片記憶,記憶太多,他被疼痛感激得閉上了眼睛。他努力從這些記憶中尋找出現在需要的,半晌才睜開了雙眼。

“雲淩。”

作者有話要說:修真背景結束,下一個背景,全息網遊。下個故事應該蠻短的,摸下巴。然後,這文就完結了。0.0


第65章 毀天滅地(一)


雲行回憶起青衫男子後,對他的話自然不會懷疑。相交了這麽多年,他相信雲淩的爲人。雖然,他的另一重人格曾經辜負了雲行的信任。

“下一個世界,是你需要去的最後一個世界,背景是全息網遊。你將會成爲遊戲中的一個角色。你不必管主角是誰,你的目標,是顛覆整個遊戲。”

全部介紹完畢後,青衫男子那嚴肅的臉立刻破功,苦哈哈地拍著雲行的肩膀,“這麽正經地講話真累人,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做到的。”

雲行剛想問苗淼後來怎麽樣了,他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當光線再次亮起時,他所處的環境又換了一處。

【溫馨提示:默念“人物屬性”可以調出人物屬性面板,其他的請自行摸索。另,鑒于您自身已入修真之境,遊戲中將不再開放技能頁面,而您本身的修爲,則可自由使用。】

【溫馨提示:本故事的遊戲背景采用的是上個世界沒有異世界人入侵時的原背景,這一點,望您知悉。您可以利用您對遊戲人物的熟悉,來刺激他們反抗光腦的控制,當光腦無法控制npc時,這個遊戲會因爲安全系數不過關而強行關閉。】

這倒是給雲行指明了努力的方向。不過,目前他首先要做的還是了解這遊戲的操作設定。雲行按照那個聲音的指引,召喚出了“人物屬性”面板。

人物:雲行

身份:未知

修爲:???

裝備:??制作的喜服,???,防禦+100,全抗性+10,閃避+5,魅力+5,幸運+10。

清淩劍(單),???,物理攻擊+233~543,法術攻擊+240~613,命中+10,破防+10。

沒想到,那件喜服也跟著他穿越過來了。一看到喜服上繡著的那兩把走形的寶劍,他就似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

苗淼,等我。他在心裏默念。

正巧,兩個穿著白色修士服的少年笑嘻嘻地從他身邊走過,少年清朗的聲音清楚地傳入他的耳裏。

“季小白,你這次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得了彩雲殿主的賞識。那彩雲殿裏美女如雲,你當真是豔福不淺啊。”

“嘿嘿,誰讓我這名字起得好,跟殿主的心上人一個姓。”少年故意做出猥瑣的表情,“說起來,殿主那可真是國色天香……那長相,那身段……啧啧。”

“得了,彩雲殿主的確漂亮,但你這樣子……她已經好幾百歲了吧。虧你還yy得下來。我還是喜歡彩雲殿裏心字輩的那幾個小姑娘,一個個模樣那叫一個水靈。”

二人的對話越來越不堪入耳,附近只有這兩名少年,雲行又需要找人問路,便上前了幾步,拱手作了個揖,“不知二位少俠可知道這裏是何地界?”

那兩個少年這才發現這附近還有第三個人存在,見雲行身上穿的是件布料奢華繡工卻蹩腳的喜服,立刻興奮了起來。雲行這模樣,實在像極了發布隱藏任務的特殊npc,他們二人又怎能不興奮?

其中一個少年立刻發了條千裏傳音給正好在附近的朋友。隱藏任務可遇不可求,而且,每個隱藏任務都會有極其豐厚的獎勵。他們這是甯可抓錯,不可放過。

另一個少年則恭敬地跑到了雲行的身邊,笑答:“回前輩,這裏是淩公坡,彩雲殿的轄下。”

以雲行現在的年齡閱曆的確可以當得上一聲“前輩”,他便也沒糾正,雖然這少年的熱情實在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彩雲殿是?”

少年聞言詫異道:“前輩居然不知道彩雲殿?”話一出口,少年才察覺到不妥,這可不是對前輩該有的態度。他忙補救,“前輩可是之前一直在閉關修煉?彩雲殿乃是如今的殿主绯娘一手創立。彩雲殿只收女弟子,殿中的女子個個美若天仙,在修真界很有名氣。”

彩雲殿沒聽過,绯娘倒是聽說過。既然兩個世界的人物有共通之處,那麽,這個彩雲殿主很可能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绯娘。

而兩名少年剛才又提及绯娘的心上人也姓季……姓季的,他倒是也知道一個,就是季無恒。這裏沒有苗淼,故事裏的主角往往異性緣極佳,而上個世界裏季無恒最後一次出現正是和绯娘一起,那麽,绯娘的心上人是季無恒,這可能性相當的大。

“你們剛才所說的绯娘的心上人是?”

“哦,這個啊。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绯娘愛戀萬魔宗宗主季無恒。不過,那萬魔宗宗主修爲高深,勢力又大,想嫁給他的女孩子海了去了,但他好像從未動過心,真奇怪。”

少年的回答驗證了雲行的猜想。季無恒應當是個不錯的切入點。以季無恒的天賦和氣運,他應當不會甘願被人擺布。只不過,現在雲行應以怎樣的身份去找他?

“前輩,可有什麽需要我們二人幫忙的?”

雲行玩的遊戲畢竟少,沒往隱藏任務這方面想,他看這兩名少年也沒有惡意,只以爲難得遇到了兩位好心人。

“我想去找季無恒。不知該往何處走?”

少年的嘴裏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季無恒?”,身體卻是快速地跳到了稍遠的地方,“前輩,您……您居然要找季無恒?您和他莫非是舊識?”

雲行點了點頭,“的確。”如果這個遊戲是還原上個世界最初的設定,那麽雲行在遊戲裏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雲家嫡長子,修真界正派年輕一輩的領袖人物。

“前輩,這個……恕我們無法幫您了。季無恒厭惡外來者,一旦見到像我們這樣的人,全都殺無赦。”

這件事情對雲行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顯然季無恒心底想要反抗。

雲行本也未指望他們帶他找季無恒,當下只道:“那你們可否告訴我,萬魔宗的地界在哪?”

“萬魔宗距這有段距離,我們可以先帶您回城,城裏有傳送陣,去萬魔宗就方便多了。”

傳送陣,倒是個新鮮的玩意兒。

“也好。”說罷,雲行就跟著兩位少年回了城裏。奇怪的是,二人回城並未禦劍飛行,雲行已經給了他們山頂洞人的印象,幹脆繼續問:“你們爲何不禦劍飛行?那樣可比走路快多了。”

兩名少年聞言震驚地看向雲行,“禦劍飛行……那可要煉氣期才能學會。”

聽這兩名少年的話,分明是連煉氣期都沒到。煉氣期都沒到,根本就連修真的門檻都沒踏入。雲行也不好多言,只安慰道:“修真前期進展迅速。相信你們很快就能突破到煉氣期。”

那兩名少年卻更懊喪了,其中一個道:“遊戲裏秘籍本來就稀少,能夠得上修真門檻的就更少了,那些個門派裏的npc一個個都把秘籍看得極嚴。彩雲殿主雖然賞識我,但因爲我不是女兒身,她也不能爲我提供秘籍。我們倆連修真的入門秘籍都沒有,根本無法入門。”

雲行感念他們的熱心幫助,便從過往的記憶裏找出一篇適合二人修煉的功法,這才詢問二人,“可有紙筆?”

這遊戲裏可沒有過這樣傳授功法的npc,當下,二人只當是雲行需要紙筆記錄東西,但這遊戲裏一般玩家哪會在背包裏備上紙筆?

“不好意思,我們……沒這個。”

雲行笑道:“沒有也沒關系,只是要勞煩你們專心記憶了。”

【叮,是否將《五行訣》傳授給季小白和土木白?】

雲行剛想口頭傳授,就聽到了遊戲裏的系統音,便默念“是”。

與此同時,兩名少年的耳裏也聽到了提示音。

【叮,雲行想傳授給您上品功法《五行訣》,是否接受?】

上品功法?遊戲開服至今,中品功法都寥寥無幾,上品功法那絕對是屈指可數。當然是“是”,必須是“是”。

正沈浸在獲得功法的喜悅中的二人,這才想起了他們剛剛通知的同伴,忙問道:“前輩,不知可否把這功法也傳授給我的夥伴……他們也沒有修真功法。”

雲行依舊微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修真一事,講究緣法。今日我將功法傳授于你們二人,是因爲有緣。若再將這功法傳授給你們還未趕來的同伴,就是強求了。”

聽得雲行這麽說,二人也無法,只得謝過雲行的恩德。事實上,他們二人不過是回答了雲行幾句話,再就是帶雲行回城。若旁人知道他們僅僅做了這些事就獲得了一本上品功法,恐怕掐死他們的心都有了。

雲行問明了萬魔宗的位置後,便獨自踏入了傳送陣,往萬魔宗去了。

上一世他未去過萬魔宗,這一世倒是在遊戲裏去了。只可惜,這遊戲裏沒有雲澤宮。

雲行趕到萬魔宗時,日已西沈,一輪滿月慢慢地浮現在夜空。雲行不禁想起那句詩,“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道現在這會兒苗淼在哪裏,在做什麽。想到苗淼,雲行心裏有些傷懷,但很快又調試了過來。如今想這些又有何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完成任務,快點回去見苗淼。

他剛靠近萬魔宗的地界,就被守門的npc攔住了去路,“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到底是有萬年底蘊的萬魔宗,連守門之人,都如此的有魄力。

然而,雲行還未回答,那守門的npc就恭敬地退開,朝一白衣男子下跪,口呼“參見宗主。”



第66章 毀天滅地(二)


季無恒點過頭後,便揮手示意守門者先行離開。守門人依言而行,立刻跑別處繼續巡邏。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烏雲,遮住了如圓盤般的滿月,季無恒的神色在暗夜裏晦暗不明。四周一片靜谧,唯有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作爲正道年輕一派的領軍人物,雲家未來的家主面對我時不可能這樣風淡雲輕。”季無恒的嘴角略微勾起,語氣十分笃定,只是那眼裏沒有一點笑意,只有刻骨的仇恨。

雲行想象過面對季無恒時的各種可能性,卻沒想到過會是這樣的景象。

那個聲音曾經提示過他,在遊戲中,他的角色可以無限制複活。哪怕是被季無恒弄死了,他也不擔心任務失敗。這也是他這個正道人物膽敢就這樣來找季無恒的最大倚仗。

然而,現下季無恒實在相當詭異,雲行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人總是會變的。”

季無恒聽到這話,似是被戳中了逆鱗,眼裏凶光畢現,卻又被他強自壓了下去,“的確是會變。但每次變化總要有個契機。”

雲行越聽越不對味,剛想說些什麽,卻被季無恒擡手制止,便聽得季無恒道:“不用再想辦法證明你的身份。我會出來見你,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再見到雲初。”

雲行聞言,心中一驚。季無恒竟然知道雲初,莫非面前的這個季無恒也是穿越過來的?來此之前,雲行從未想過,季無恒竟然也穿越了。這倒是給雲行取信于季無恒增加了不小的難度,但這也暴露了季無恒最大的弱點——他在乎雲初。

季無恒見雲行只是沈默,以爲雲行還想狡辯,便繼續說道:“最初,我以爲自己重生了,後來才發現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沒有雲初,也沒有苗淼。但讓他們如此在意的你,卻依舊存在。我觀察過,在今天之前,你們明顯是兩個不同的人。按照雲初從前的話來看,你和他應當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既然如此,你肯定了解再見到他的方法。”說到這裏,季無恒猛地掐住了雲行的脖子,嗓音激動得幾近沙啞,“告訴我,怎樣才可以見到他。”

越是激動,越是容易暴露弱點。何況,雲行現在根本不畏懼死亡。他靜靜地觀察季無恒的表情,等待著談判的最佳時機。

被掐住後無法說話,雲行嘗試著掰開季無恒的雙手,但季無恒的力氣實在太大,雲行難以掙脫。無奈之下,他只得道:“殺了我,你永遠也見不到雲初。”

聽到這句話,季無恒的俊臉幾乎扭曲了。

上一世,他最恨的是雲初,其次就是雲行。他對雲初的恨源于另一種感情,而對于雲行,他只有單純的恨。

年幼時的美好相遇,早已被後來諸多的事端衝刷得一點都不剩。上輩子他最大的噩夢正是來源于雲行。苗淼爲了雲行追殺他,季無恒尚能泰然處之。但是,最後連雲初都參了一腳,他卻是再也不能無動于衷了。

前世,季無恒無法聚氣,一出生就被認定爲廢物,他的父親子嗣衆多,他幾乎遭到了整個家族的遺棄。整個童年,他從未嘗到過被親人呵護的滋味。原本,他以爲自己的人生也就這樣了。卻有人憐他苦命,給了他一本針對無法聚氣者的修真典籍。自此以後,季無恒便默默修煉,而那人成了他黑暗的童年中唯一一抹亮光。可惜,之後幾年,他都未找到那個給予他秘籍的人。

直到後來在天福洞中,那人再一次出現並救了他。在重逢的喜悅衝擊之下,他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愣愣地跟著男子回了萬魔宗。他這才知道,男子名叫雲初,是萬魔宗的新任宗主,是修道者們得而誅之的大魔頭。然而,在他心裏,雲初比起那些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修道者,要強上不知多少倍。

以後的日子裏,他在雲初的庇護下安心修煉,修爲幾乎是一日千裏。季無恒長相俊俏,修爲又提升得快,萬魔宗中不少女子都心儀于他,但他卻從未有過任何親近之意,他的整顆心都撲在了雲初身上,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偏偏就是這個人,邀請他一起去攪亂苗淼的婚禮,卻趁機在婚禮上與苗淼合謀將他殺死。

自己最愛的人卻想要自己的命,他那時感覺天都要塌了。

臨死前,他想告訴雲初,自己的命本就是他救的,要殺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他自會把劍送到雲初面前。可惜,那時候雷聲太響,響到他的聲音無法傳達進雲初的耳內。再後來,哪怕他想說,也有心無力了。

天意弄人,他被劫雷劈死後,重生到了這麽個詭異的地方。同樣是萬魔宗,這裏卻沒有雲初,只有剛穿越過來,就已是宗主的季無恒。他每日都坐在雲初曾經坐過的位子上,看著當年雲初看過的景致,腦海裏描摹著雲初的各種風姿。

日複一日,幾近瘋魔。

他這才知道,比起恨,更多的終究是愛。

想見到雲初的*太過強烈,他甚至克制住了近些年越來越盛的殺意,沒有將雲行就地格殺。

“說!如何才能見到雲初?”

看到這樣的季無恒,雲行忽然心生不忍。不知這個世界裏其他的npc是怎樣的。若大部分npc都這樣的智能,那麽整個遊戲崩潰後,這些npc消失的話,該是多麽讓人痛心。

【溫馨提示:遊戲崩潰後,遊戲中具有智能的npc將會投影回修.真.世界。若npc在修真界中已經死亡,他將會在修真界中獲得新的軀體。若未死亡,兩者的記憶將相互融合。這一點,您不必擔心。】

自從雲淩現過身後,這個聲音幾乎一直在幫助雲行。想來雲淩在和雲清的力量的爭奪戰中已逐漸占據了上風。

雲行這才回答季無恒的問題,“只要這個遊戲崩潰。你就能活著回到修.真.世界。”

“我如何能相信你說的話?”

“你沒有非信我不可的理由。但是,若不信我,你無路可走。”

季無恒蓦地笑了,“這樣鎮定,不愧是苗夫人。既然你說要讓這遊戲崩潰,那麽如何才能算作崩潰?”

“npc暴動,遊戲安全系數無法達到標准。”

“所以,這才是你原本來找我的原因?”

事已至此,雲行也不想再掩飾什麽,“沒錯。哪怕在上個世界我們有諸多衝突,但至少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有同樣的目標。那些過往的仇恨,不如回到修.真.世界後再行解決,如何?”

“呵,雲初曾在我面前評價雲行,天真單純,現在看來,可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在這個世界裏,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到修.真.世界,你可有雲初和苗淼給你做幫手,到時候,任人魚肉的就是我了。”

雲行自然明白雲初當初評價的是前身,當下,他也不反駁,只是笑道:“但你明知如此,還是想回去,不是嗎?”

季無恒歎了口氣,“當初你們究竟爲何要殺我?”

“你若是不死,那麽,死的就是我。”

“呵,原來如此。他恢複記憶後,視你重逾生命,死的自然是我。”感歎過後,季無恒眼裏的仇恨倒是淡了些許。以往,他只知道二人殺他是爲了雲行,卻不知道中間還有這層關系。對于雲行來說,想要活著,不過是本能。雖然他心裏依舊恨著雲行,但至少如今他可以暫時心平氣和地同雲行商討擾亂遊戲之事。

“這遊戲裏,像你一樣如此智能的npc有幾個?”

“就我所知,除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倒是有幾個玩家很是奇怪,從來不曾下線,但他們也不是npc。”

雲行聞言詫異道:“可否具體描述一下他們的情況?”

“一共有八人。這八人在不同的時間來到這個世界,且都來得比我要早。”季無恒回憶一番,“而且,這八人剛剛進入遊戲時,都一樣的迷茫無措。最近來的那個,更是什麽都不懂,宛如嬰孩。”

八個人……八,雲行想到自己剛好穿越了八個世界,這八個人是否和他有所關聯?

【溫馨提示:答對了!這八人正是您所穿越的八具身體的前身。他們八人在遊戲中各有際遇,而他們現實中的*也在逐漸生成中。所以說,他們並不需要您操心。】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季無恒見雲行似在發呆,便開口拉回他的注意力,哪怕他能暫時壓下仇恨,但不代表他樂意和雲行待在一起,“引發npc暴動,我可以辦到,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希望我做到後,你不要讓我失望。你此番前來可還有其他的事?”

雲行一聽這話就知道季無恒是想趕人了。也是,誰想看到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仇人?

“可需要我的幫忙?”

季無恒蹙了蹙眉,“不需要。以後你若是有事可以直接以玉佩傳音,”說到這裏,季無恒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塊玉佩扔給了雲行,“以後不管有事沒事,都盡量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雲行接住玉佩收好,“明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快走。不送。”

作者有話要說:覺不覺得季無恒拆穿雲行的真實身份,和當年的雲初有點像?0.0


第67章 毀天滅地(三)


最後仍是不歡而散,但雲行的心裏卻是輕松許多。

上一個世界裏,以季無恒的性命來換得他的活路,哪怕苗淼那樣勸慰他,他的心裏終究是有個疙瘩。

幸而,季無恒在這裏重生了。只要雲行破壞了這個遊戲,那麽,季無恒甚至可以回到修.真.世界。他虧欠季無恒的,也有機會盡量彌補了。

和季無恒的短暫交會中,雲行從未開口道歉。不是他不覺得愧疚,而是他不能道歉。道歉在這樣的仇恨面前,顯得太過輕飄,他若是真說了,反而是對季無恒的不尊重。

拜別了季無恒後,雲行便傳送回了之前的城市。那兩個少年曾爲他做過簡單的介紹,他對那個城市算是熟悉,打探事情也比較穩妥。

剛走出傳送陣,雲行就聽到了少年人的歡呼聲,“太好了!雲前輩,沒想到真的等到您了!”

雲行疑惑,“你等我?可有事?”仔細一看,他才發現少年正是之前碰到的土木多。

土木多聽到這裏立刻蔫了吧唧的,垂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雲前輩。您之前都已經說過了不會再給我們傳功,但是,”土木多想跪在雲行的面前,卻被雲行以氣勁阻止,他便只能半曲著膝蓋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很需要一門功法。求求您傳功給他吧。”

雲行聽後不解道:“于你們這些外來者而言,這不過是個遊戲,何必如此認真?”

土木多搖了搖頭,“對我那個朋友來說,不一樣。他不能離開遊戲,這個遊戲就是他所有的現實。”

不能離開遊戲?莫非土木多的朋友就是那八個人之一?

“你先帶我去看看。教與不教,全看眼緣。”

“好好好。”土木多忙不叠地答應,站直了身子就想拉著雲行跑,擡起腳後才意識到自己拉的是誰,這才讪讪地放了手,“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雲行笑道:“無妨。走吧。”

一路上,土木多都在說他那朋友是多麽優秀,多麽努力,多麽溫柔,偏偏卻因爲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功法,以至于至今都不能踏入修真境界。曾經的高手榜前三名卻落得如此下場,他朋友自此受盡了敵對幫會的冷嘲熱諷。

優秀,努力,溫柔……雲行在腦海裏搜索八人的性格,與之一一核對,但無奈他對前身們的了解實在太少,無法找出可能的人選。一邊聽,一邊想,這一路倒是過得很快。

“到了!”

土木多直接把雲行領到了會客廳。在路上時,土木多已經把雲行要來駐地的事情告知了幫會裏的其他人,是以雲行抵達時,會客廳裏早已是滿滿的一堆人。

幸好雲行在之前的世界裏已經被人參拜慣了,否則突然被這麽多雙閃閃發光的眼睛盯著,還真有些吃不消。

其中一個身著湖綠色長衫的年輕男子微笑著走到了雲行的面前,“見過雲前輩,小木性子莽撞,貿然對前輩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還望前輩恕罪。”

男子的模樣,雲行很是熟悉,畢竟是自己用了近一年的身體。第一個世界裏的雲行,那個無論如何努力,依舊淪落爲洛易和雲牧配角的人。

雲行笑答:“沒關系。年輕人有朝氣是好事。”

“多謝雲前輩大人大量。”

雲行靜待了幾秒,年輕男子依舊沒有絲毫想請求雲行傳授功法的意思,他便先引出話題,“據說,你不能下線?”

年輕男子聞言一愣,“的確如此。說來也慚愧,當年的那些名號全是我靠著時間拼來的,其實我的天賦並不高。”

這倒是有趣了。一般想獲得功法的人不是該誇耀自己的天賦有多麽突出嗎?

雲行猛然擡手抓住男子的手腕,想要進一步了解男子的天賦。出乎他意料的是,男子突然被制卻沒有絲毫急于掙脫的意思,反而是平靜地接受了。

“你的氣息中正平和,這本《草木決》很適合你。望你能細細體悟。”

言至此,雲行按照上次的傳授之法,將《草木決》傳授給了年輕男子。別看《草木決》名字不起眼,在這遊戲裏,卻是一本絕品功法。而這遊戲開服至今,還從未聽說過有誰得到過絕品功法。

男子在提示音響起的一瞬間愣了愣,之後他也沒有矯情,直接選擇了接受,而後恭敬地朝雲行行了個禮,“多謝雲前輩。”

雲行微笑著接受了這一禮。以這男子的心性,哪怕不是那八人之一,他也會將功法傳授于他。

深夜不利于行事,雲行這一晚便住在了他們的幫會駐地,順便打探了這個世界裏的主要npc。

有季小白和土木白兩個話唠在,雲行很快就對遊戲的發展有了基本的了解。

這裏沒有苗淼,自然也沒有雲澤宮。

這個遊戲是從武俠開始,突破了先天之境後,才算是跨入了修真。而目前玩家的普遍等級都仍在後天之境和先天之境。

修真界的勢力,主要被劃分爲修道者和修魔者兩方。玩家在突破先天之境時,可以自由選擇修道或是修魔。

修道門派衆多,呈百花齊放的態勢,玩家的選擇較多。而修魔的門派,則只有萬魔宗一家,但萬魔宗一宗之內,尚要細分成很多派別,因此職業也是多種多樣。

雲行這才明白季無恒爲何會這麽有信心能引發npc暴動。按照這樣的陣營分配,他幾乎是在這個世界權力的頂峰。

第二天,雲行問明了雲家的位置後,便往雲家去了。他既然是雲家未來的家主,白道年輕一輩的領袖,那麽,他總該利用這個身份做些什麽。

守山的弟子一看到雲行,立刻上前行禮,雲行表示自己只是隨便看看,便讓那些人散去了。

雲家仍舊是上一個世界裏的模樣。這裏,是除了雲澤宮外,雲行和苗淼留下最多回憶的地方。雲行擡頭看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一時甚是感慨,便在峰底逗留了片刻。

“快點,快點啦。”一個少年如風一般從雲行的身邊跑了過去。

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一臉無奈地跟上,“跟著我在朔望宮不好嗎?雲家雖然也算是大家族,但比起朔望宮終究是差了一線。”

朔望宮,相當于上一個世界裏的雲澤宮,在修真界裏可謂地位超然。而朔望宮的宮主,正是雲留。

這也是這個遊戲最奇特之處。萬魔宗的宗主修道,朔望宮的宮主卻修魔。也因此,這個遊戲裏魔道分立並不明顯。

少年聞言,頓下了前行的腳步,回過身不滿地瞪著男子,“朔望宮怎麽能和雲家相比?雲家無論在哪裏都是最尊貴的。”

那少年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看得雲行有片刻的晃神。竟又是一個熟人,曾經癡戀雲初成狂的少年太子,如今離開了雲初,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光明。

看到少年如今過得很好,雲行也就放心了。山下的風光也看夠了,他終于起步往山上行去。

原本,雲行並未打算和少年有更多交往,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回到雲家沒多久,就被雲家家主叫到了正堂。

雲行一進正堂就看到了那個少年,便預感這事想必和這少年有關。

果然,雲家家主見到雲行後,直接開口道:“行兒,這少年根骨奇佳。以你如今的修爲,你也該是時候收徒了,不如就讓他跟著你修行如何?”

命運果真是奇妙的東西,兜兜轉轉之後,竟是要讓他用師徒的情分來還他從前欠下的債。

雲行答應過後,便朝少年露出和藹的微笑,“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驕傲地挺了挺胸脯,“我在這遊戲裏叫雲初!”

饒是雲行聽到這回答後也愣了愣,“咳,雲初?這名字不錯。”豈止是不錯,他敢肯定,如果季無恒知道少年叫這個名字,肯定會從萬魔宗殺過來。

“當然。這是我叔叔的名字,他可厲害了。人又好,長得也好看,而且什麽都會,知道得又多。”少年此時再提到雲初,眼裏已經是純然的崇拜了,想來他終于破了名爲雲初的魔障。

少年越說越起勁,陪著他來的男子卻是整張臉都綠了,“我不好嗎?”

“啊?你也不錯,不過沒有我九叔好就是了。”少年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哦?是-嗎?”那男子都接近咬牙切齒了,少年卻仍未察覺,依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男子見自己的怒氣完全被無視了,頓時一陣無力,只低聲在少年耳邊道,“晚上再收拾你。”

少年聽後,一下子從臉頰紅到了耳朵根,“色……色胚!”

雲家家主早在雲行答應收徒後,就把這正堂留給了三位年輕人。而雲行聽著兩個人打情罵俏,心中甚慰,自然不會開口阻止。

臉紅了半天,少年才意識到他們二人如今在哪裏,整張臉更是紅上加紅,像是一個鼓起的紅色熱鐵球,澆上水水就會立刻蒸發似的。

“謝子皓,我和你沒完!”

那男子,也就是謝子皓,聞言更樂,“樂意之至。”說完,他朝雲行丟了一個示威的眼神。

雲行這才明白,想必是自己眼神落在少年身上的時候太多,讓謝子皓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雲行走了,又會有千千萬萬個雲行冒出來==


第68章 毀天滅地(四)


這個遊戲是修.真.世界的投影,因此,雲行才能把修.真.世界的功法傳授給他人。但也僅限于此了,雲行自己依舊只能修習《九轉輪回》。當然其他的功法也不會比《九轉輪回》更好。

待得少年和謝子皓的嬉鬧稍歇後,雲行才傳授給了少年合適的功法。少年看到那功法的“絕”字等級就樂開了花,他朝雲行這位便宜師父行了個大禮,暗地裏則朝謝子皓擠眉弄眼。

雲行之後又交代了少年一些注意事項,這才讓少年回去。

【溫馨提示:這個世界已做了調整,您傳授給別人的功法,他們在現實中也可以修煉。】

這個消息讓雲行大喜過望。這個遊戲除了智腦外,還有一系列維護人員,而雲行接下去要應付的就是這批人了。如果他能傳授給他們現實中也能修真的功法,那麽,他與他們的談判就有了很大的倚仗。

整理好思路後,雲行就用玉佩傳音,和季無恒做了簡單的溝通。

季無恒那邊進展良好。這遊戲裏的npc雖然脫胎于智腦,但在獨立成型後就進入了相對自由發展的階段,智腦並不能幹預他們的思考回路。如今智腦屢受重創,精力更是有限。而那些npc的初始設定中就有對季無恒的絕對崇拜和服從,季無恒的命令他們自然會聽。可以說,這次智腦是自己作死了。

雲行對情況有了進一步了解後,便開始向周圍的人灌輸同外來者對立的思想,當然這些外來者不包括他的寶貝徒弟。他沒有季無恒那樣的地位,貿然召集大家對抗外來者,只會弄巧成拙。遊戲裏的npc對于外來者本就不甚友好,否則外來者手中的修真功法也不會這麽稀少了,在雲行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那些npc對外來者的反感自然越來越深。

這些天,雲行的日子過得十分規律,每天按時起床,按時睡覺,白天不是教導徒弟,就是教唆門人或是修真同僚。

日複一日,雲行的徒弟實力也突破到了築基期。雲行剛給徒弟送上了成功築基的禮物,回到屋裏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出來吧。”雲行對著空氣喊道。

空間一陣波動,幾名身著黑袍的男子憑空現身。幾名男子都兜著帽子,雲行看不清具體的長相,只能覺察出這幾人的實力都不弱。

領頭的男子平淡地陳述,“我們觀察你很久了。你已經擾亂了遊戲的秩序,我們必須把你圈禁起來。”

聽男子所言,雲行自然知道這幾人想必就是遊戲的維護者了。不過,這領頭的男子聲音真是相當熟悉,可惜他戴了兜帽,雲行看不清這人的長相。

“這個遊戲本就不該存在。”雲行試圖和男子溝通,“你是這個遊戲的維護者,自然也知道,光憑智腦在現實中補給的能量,它根本無法維持這麽多數據的運轉。唯一的答案就是,它在運作的同時,還在從其他地方吸取能量。這樣的能量來自哪裏?只有活生生的人類了吧。”

男子聽後一陣沈默,最終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以示和雲行坦誠相見,“你說得雖然有理,但我們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作此認定。我很感謝你的善意提醒,但是,你的行爲危及了遊戲和玩家,這是事實。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必須對你采取行動。”

男子揭下兜帽之後,雲行就發現這又是一個熟人——曾經和他一起玩過遊戲的謝銘,雲行至今都時常回味他那絕佳的手藝。當年像他弟弟一樣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爲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了。

“謝銘。”

男子聽到雲行的叫喚後,不由一愣,眉峰有些微的蹙起,努力回憶他是否曾經和這npc見過面,“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我們不僅見過,我們還一起住過。”

他身後的一名男子小聲提醒,“老大,可別被他迷惑了。何老大還在外頭等著你呢。”

男子見謝銘沒有反應,還想繼續提醒,卻被謝銘擡手制止了。

“和我一起住過的,除了我那幾個大學同學和何隸外,只有雲行了。但是我在遊戲裏已經見過雲行了,你不是他,”謝銘說到這裏,突然一頓,恍然大悟道,“不對,他不是雲行,他一直都不記得我。而且,真正的雲行那樣詭異的消失方式……”

“你是雲行?”

雲行點頭。

“但你如何證明你是雲行?”

“你報到那天遲到了,我趁機打聽了你玩的遊戲。我跟著你玩那遊戲後,又有個喜歡你的女孩子也跟了過去。這些夠不夠?”

“這些只要稍加打聽就能知道了。”

“在遊戲裏,你讓我當你的擋箭牌,擋住閑人無用的熱情攻勢,結果弄巧成拙,閑人無用知道你能接受男子後,對你的攻勢反而更甚。這樣,夠不夠?”

跟隨謝銘過來的其他人發出低呼,最後在謝銘的冷眼下才收了聲。

雲行見謝銘依舊沒有確認,便繼續爆料,“閑人無用在遊戲裏就曾向你坦白身份,並且做過告白,只可惜那時候玩你號的人是我。我並沒有告訴你,但把那段話截屏了存儲在你的電腦裏。這樣,夠不夠?”

謝銘低低咳了一聲,“夠了。你那次消失後,就變成了這個遊戲裏的npc嗎?”

“我又輾轉了幾個世界才變成了這裏的npc。”

“那你現在的計劃,是要顛覆這個遊戲?”

“我知道我的計劃與你們現今的利益相對立……”雲行說到這裏就被謝銘打斷。

“不要說‘你們’,我對這些沒這麽看重。和你相處了一年多,我相信你的爲人。只是,這遊戲有多家財團注資,甚至連洛氏都參與其中,你光說服我是不夠的,哪怕我放過了你,他們還會派其他人來攔截你。我會幫你從中斡旋。你的動作得快點,我支持不了多久。”

雲行搖了搖頭,“不必這麽麻煩,我更希望能等價交換。”

“等價?這遊戲如今運行得這麽好,等價的物品定然難尋,不知你指的是什麽?”

“功法。哪怕在現實中也能修煉的功法。”

謝銘聽後大驚,“你是指這個遊戲裏的功法?什麽等階的?”

“至少是修真期的功法。”

謝銘沈吟了片刻,“不得不承認,你拿出的東西,價值比這個遊戲更高。你的意思,我會向董事會轉達。這一段時間裏,希望你能保重。”

“好的。”雲行向謝銘報以一笑。

這件事的結果,二人其實已經可以預見。兩者孰輕孰重,一眼就能明了。修真功法能帶來的不僅有商機,更多的是連金錢都買不來的健康、青春與長壽。

謝銘造訪後,雲行的日子依舊和之前一樣。期間,一直對他冷眼以對的謝子皓倒是來主動找過他一次。據他所說,他只是想知道自家哥哥念念不忘的雲行老師是什麽樣的人。

雲行等了一個禮拜後,終于有遊戲公司董事會的人找到了他。

來人一身素雅的修士袍,修爲在玩家中已是頂尖。他見到雲行後先是施了一禮,而後便表明自己是洛氏這一代的當家人。

雲行心中一動,“洛氏?哪個洛氏?”

“我的養父姓洛,名易。”

雲行心中暗歎,真是巧了,“養父?”莫非洛易還沒娶妻?

“沒錯。我的養父爲了一個人,終生未娶。”

雲行聞言眉頭大皺,“那你的養父現在如何了?”

“離開了。”

雲行乍一聽還以爲洛易已經去世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男子這才糾正道:“只是離開了,並沒有死。有個青衫男子把他接走了。”

“青衫男子?”雲行召出清淩劍,“那人可是帶著這樣一柄佩劍?”

男子將清淩劍仔細端詳了一番後,才點了點頭,“那青衫男子莫非是你?”

雲行搖了搖頭,“那是我朋友。”

“難怪我父親願意跟他走。”男子歎了口氣,“好吧。現在來說正事。經過董事會的商討,大家一致認爲,如果你提供的修真功法當真能在現實中修煉,那麽,你在遊戲中的所有作爲,我們都不會幹預。”

諸如能源補給之類的,都是由智腦自行操控。當初遊戲公司和智腦曾定下協議,除非遊戲無法達到安全等級,否則遊戲永不關閉。不加幹預,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遊戲公司所持的態度建立在他的功法真的能用之上,思及此,雲行便道:“我可以傳授給你一本簡單的功法作爲實驗。”簡單的功法只能修煉到煉氣期,雲行不怕他們翻臉不認賬。

“父親曾經叮囑過我,你若是再次出現,整個洛氏都必須盡全力幫助你。雖然我對你並無半點好感,但答應過父親的事,我還是會做到。有我做保,你不必擔心董事會拿到功法後,會過河拆橋。”

雲行只是笑道:“如此甚好。多謝你了。”

男子瞟了雲行一眼,板著臉道:“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新章節上傳不了,所以沒有更新。今天晚上的時間都耗在研究怎麽更新上了,于是,沒有雙更……捂臉。

這兩天*好抽,原本以爲沒人留言也沒人看了,但原來還有人,謝謝姑娘們的陪伴,=333


第69章 毀天滅地(五)


局勢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智腦已經受到重創,又有雲淩和他爭奪控制權,他已無法顧及雲行和季無恒的小動作。npc和玩家的矛盾日益激化,現實世界已有人質疑這個遊戲的安全性。

一日,雲行照常去練武場指導雲家子弟,當然他著重指點的還是他的徒弟。

他那徒弟在他的恫嚇之下,已經把名字改成了“雲路”。說來他也倒黴,剛進遊戲時,原本想繼續用“雲行”這個名字,卻被提示和npc名字重複,改叫“雲初”後又被搶了他名字的npc威脅改名。

雲行看雲路把新學的招式都練了一遍後,才開口問出了他一直疑惑的問題。

“玩家和npc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你待在這個滿是npc的雲家,可有什麽不習慣的?”

雲路收好兵器,恭敬地跑回到雲行面前,“有什麽不習慣的?大家對我都很好啊。”

雲行暗歎,對這樣神經大條的人,果然不能采用迂回路線,“我是指,你和這些屠戮玩家的npc在一起,會不會不舒服?”

“啊,這個啊。”雲路恍然大悟,大笑道,“這多爽啊。就我一個人不受npc攻擊,這樣的特權可不是誰都有的啊!”

雲路笑容燦爛,沒有絲毫作僞。雲行原本還想問他對于屠戮玩家之事是否感到憤恨,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這時,剛巧一群外門弟子從外面歸來,和雲行打了個照面。

“唉?大師兄?您這麽快就回來了?”

雲行莫名,“我最近都不曾下過山,何來回來之說?”

“怎麽會?幾個時辰前,我們剛在山下見過面啊。您還讓我們放過那幾個外來者,先回山上來呢。”

雲行皺眉,“那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那幾個外門弟子紛紛點頭。

“如此說來,那人真不是大師兄?什麽時候外來者中有人修煉了這麽高深的幻形術?”

“不對啊。哪怕是修真界的前輩都沒這麽高明的幻形術,莫非他是學了不知從哪個洞窟裏挖出來的老古董秘籍?”

“糟了,那人肯定是故意引開我們。我們中計了!”

眼見得那幾名外門弟子要再折返回去,雲行忙喊住他們,“不必了。既然那人想救他們,這會兒他們早就沒影了。”

那幾名外門弟子這才頓住了離去的腳步。

而雲行留下一句“你們先練著”就下山去了。如果那人沒有修習幻形術,那麽,很可能那人就是雲行在上一個世界裏那具身體的前身,也是遊戲中這個npc的前身。

按照外門弟子的敘述,這人似乎是站在了玩家的那一方。那麽,雲行就更需要找到那人了,若是再被他這樣攪合幾次,任務進展可要慢上許多。

每個世界裏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這個世界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雲行都必須珍惜。他不希望再次見到苗淼時,又相隔了五六百年。

雲行原本以爲很難再找到那個人了,卻沒想到,他剛一到山腳下,那人就從一棵大樹後現身。

“你好。”一模一樣的人,向雲行客氣地打招呼。

“你好。”

搶走他人身體的負罪感,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強烈。那人站在陰影裏,氣質清冷而又略帶陰郁。若不是雲行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身份,他此時該是站在萬衆矚目的地方,受到衆多npc的擁戴。可惜,他現在是玩家。初次見面,他的確可以騙過那些npc,但一旦相處久了,他的玩家身份定然會暴露。

“對不起。”

那人緩緩綻放出笑容,“不必這麽歉疚。玩家這個身份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可以無限複活。不過,我也不會說沒關系。”

“你現在過得如何?”

“還不錯。”那人從陰影中走出,緩步行到雲行跟前,“我來這裏不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

雲行歎了口氣,“你若真想博取我同情,剛才就不會放那幾個人走了。”

那人皮膚極其白皙,在陽光照耀下,宛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不愧是可以說服萬魔宗宗主的人。我救下那幾個人,不過是想引你下山。”那人攤了攤手,“我和你長得這麽像,貿然上去找你,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用這麽拐彎抹角。我既然用了你的身體,就該補償你。”

那人低低地笑了,“那我就直說了。我來這,就是想問你,你這樣蓄意挑起玩家和npc的戰爭,是爲了什麽?”

他既然是這具身體的前身,那麽就有權利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畢竟,他可是有兩個世界的身份,也好方便他做選擇。

“我要這個遊戲被迫關閉。”

那人聽後瞳孔驟然緊縮,“這個遊戲關閉後,那npc該怎麽辦?”

“回修.真.世界。這個世界本就是修.真.世界的投影,這裏的npc在那個世界中真實存在。當然,你可以自由選擇,因爲你是兩個意識重合的産物。若你選擇了玩家的身份,那麽你將會擁有現實中的*,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不。”那人飛快地否定,“我要當npc。”

“你只要在以後做出選擇就好。”

“那麽,記憶呢?如果回去了,這裏的npc是否還有記憶?他們會是主人格嗎?”

“看來,你對某個npc有了不小的牽挂。”雲行點到即止,“他們依舊還有記憶,至于是不是主人格,就要看他爭奪控制權的*了。當然,一般來說,並沒有爭奪這一回事。先不論npc在修.真.世界中是否已經死亡,哪怕真的存在兩個活躍的人格,除非兩個世界中的人格相差實在太大,否則也不會出現爭奪這回事。”

那人聽到雲行的解釋,不僅沒有放心,臉上的陰郁之色反而更甚,“那人……她不會去爭的。”說完,那人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如此留戀他,他定然知曉。你怎知道他不會爲了你而搏一搏?”

“不,哪怕她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也依舊不會在乎我。我只是她碰巧救下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人一陣苦笑,“她在乎的只有一個人,偏偏那個人不在乎她,她活得這麽痛苦,若是真要爭奪,她只會拱手相讓。”

“是否可以告訴我,這人是誰?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那人的嘴唇蠕動,半晌才吐出了一個名字,“謝绯娘。她在乎的人正是高高在上的萬魔宗宗主,我又如何及得上?”

雲行聽後大笑,見那人在疑惑之後愠色漸起,這才道:“你尚是npc時,也見過绯娘吧。那時候你可喜歡她?”

那人皺眉,“並不曾。”

“那就對了。npc雖然智能,但是他們總有一些事情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就像是你作爲雲行時,不會喜歡绯娘;绯娘只要還是npc,她就只能喜歡季無恒。”

那人聽後大喜,“這麽說來,一旦绯娘不再是npc,我就有機會了?”

“理論上是這樣。”

那人臉上哪還有一點憂愁,笑容滿面地問:“那你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雲行搖了搖頭,“你只要好好待著,靜待消息即可。”

那人點頭應下,“我知道。那我先回去找绯娘了。”

“好。”

雲行原本以爲此次別過後,他們二人難有機會再見,卻沒想到沒過幾天,他又收到了關于那人的消息。

這幾天他一直留在雲家,外界卻盛傳,雲家未來的家主被外來者捉住了。這可不是小事,npc一旦死亡,往往是不能再次刷新的。雲家作爲修真大家,他們的未來家主若是被玩家殺死了,修真界的所有npc都會因此蒙羞。

還有玩家放出了“雲行”被俘的影像。根據影像顯示,玩家爲了捉住雲行,所用的手段極其卑劣。而他們捉住雲行的目的,不過是爲了逼雲行傳授給他們功法。

這也正是npc厭惡玩家的主因。一旦玩家強大起來了,遲早會打npc的主意,畢竟好東西可都在npc那裏。但那些好東西都是npc們傳家寶一樣的存在,他們又怎麽肯給?事情發展到這樣的階段,後續往往就是玩家殺人奪寶了。npc可不能刷新,死了,就再也沒有了。

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應驗,他們怎能不著急?一時間,玩家和npc之間的關系愈加緊張。

雲行稍加思索,就明白了那個“雲行”是誰。他這樣作爲,既能激化矛盾,又能加深绯娘對他的印象。他自然樂意爲之。

知道事情真相的雲家子弟想要澄清,卻被雲行制止了。至于同樣知道真相的季無恒,也是樂見其成,自然也不會道出真相。

幾日後,一大批npc修真者齊聚,准備大肆撲殺玩家。在外來者面前,修者們已經突破了修魔和修道的界限。

作者有話要說:難得一個bg支線。

第70章 ☆、毀天滅地(六)

  自從道修和魔修兩派NPC攜手對付外來者後,遊戲裏硝煙四起。原本有智腦的制約,那些NPC尚能克制;如今智腦不管事,他們便鬧翻了天。
  玩家的修爲普遍不高,又怎是NPC們的對手,沒過多久,他們就怨聲載道,想把抓住“雲行”的那幾個玩家揪出來交給NPC。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尋找,都沒找到那幾個玩家。
  終于在現實時間的六天後,聯盟宣布這款遊戲危害了人類的心理健康,安全系數不達標。這款遊戲,終于是要結束了。
  玩家們很快被強制驅離這款遊戲。那八位前身,只剩下了選擇成爲NPC的那個。
  雲路離開前正巧在向雲行請教修行的問題,得知他必須馬上離開遊戲後,他疑惑地瞪大了眼,等弄懂了這是什麽意思後,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師父……我不要走,嗚嗚嗚……我不要離開你……”哭著哭著,他就要往雲行的懷裏撲去,卻被及時趕到的謝子皓制止。
  和雲路相處的這些日子,雲行又何嘗舍得?曾經套著刺猬外殼的少年,如今露出了柔軟的內裏,竟是意外的惹人憐惜。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若是有緣,我們自會相見。”雲行說完,便笑看著雲路和謝子皓攜手消失在他面前。
  原本日夜狩獵外來者的NPC變得無所事事,空茫地看著頭頂的蒼天。外來者們來這個世界玩遊戲,他們又何嘗不把和外來者的競逐當作遊戲?
  周圍的空間慢慢地四散成點點光亮的粒子,這個遊戲顯然是要崩潰了。
  雲行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期待的微笑。很快,他就能見到苗淼了。
  他和苗淼的感情甚是奇妙。現在回想起來,他都不知道是何時喜歡上苗淼的。他輾轉了這麽多世界,才發現待在苗淼的身邊最舒服。苗淼的心思很好猜,和他在一起,雲行可以得到全身心的放松。他清楚怎樣做,苗淼會高興;怎樣做,苗淼會難過。他不是追求刺激的人,他想要的不過是一段細水長流的感情。在修.真.世界,他和苗淼相處的那十幾年,是他對愛情最憧憬的模樣。
  每個人的愛情觀都不一樣。在世上,適合他的對象或許有好幾個,但真正能有機會遇到並且了解的又有誰?苗淼在恰當的時候走入了雲行的眼裏,便同時走進了雲行的心裏。雲行的心很小,能裝下的只有那麽一個,既然苗淼走進來了,那就不會再有別人。
  更何況,他如今融合了萬年的記憶,對苗淼殺死季無恒之後的下場,已經很是明了。這樣的深情,他不會辜負。
  正當雲行以爲他就要離開這個遊戲時,他面前的空間一陣劇烈的波動。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扼住了青袍男子的咽喉,眼神像是臨死前最後的瘋狂。
  從雲行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個月白色長袍男子的面目。那張臉和雲淩一模一樣,但那氣質卻和雲淩截然不同。
  “雲清。”
  雲清的雙眼蓦地瞪大,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雲淩便趁機脫離了雲清的掌控。
  幾乎在雲清出現的同時,雲行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充滿了他的全身。他體內的真元力節節攀升,《九轉輪回》的節點一個個被充滿,他竟是直接提升到了九九八十一大圓滿。
  “呵呵,你們二人聯手,我自然不是你們的對手。”雲清冷笑一聲,“我躲了幾百年,依舊沒逃脫這場果報。也罷也罷。”說完,他竟是直接引動真元,選擇了自爆。
  哪怕輸了,能取走他性命的也只有他自己。這還真是符合雲清的性格。雲行暗歎了一口氣。
  雲清死後,空間一陣劇烈晃動,再次穩定時,雲行已經身處一片混沌之中。
  一名年輕男子手捧寶劍朝他緩緩走來。雲行定睛看了好久,才確認眼前這人真的是洛易。
  洛易在雲行面前站定,將手中的寶劍捧到雲行面前,“這是清淩劍中的清劍。而我將是清劍的劍靈。”
  雲淩在洛易的肩上重重拍了一記,“學雲清搞這麽嚴肅做什麽。放松點,放松點,你以後可是我的搭檔啊!”
  洛易回頭瞪了雲淩一眼,這才和雲行聊起了他的近況。
  雲行暗笑。他認識洛易的這些日子裏,可從沒見過洛易瞪人,想必這二人之間定然發生了些什麽。
  雲淩聽洛易問了好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便插.進二人中間,笑嘻嘻地朝雲行道:“這家夥真麻煩。他其實就是想跟你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和苗淼在一起了。唉,我都跟他說了好幾次了,他還非得聽你親口說一次,你說找虐不找虐。”
  他和洛易這段孽緣,也該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雲行看著洛易,微笑道:“他說的沒錯。我和苗淼在一起了。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洛易歎了口氣,“果然再怎樣博取你的同情心也沒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說到這裏,洛易輕笑了一聲,張開雙臂抱了雲行一下,“也祝你幸福。”
  清淩雙劍再次入手,雲行從前的力量就徹底回來了。他舉起清劍虛空一劃,就破開了空間,往修.真.世界去了。
  大部分NPC已經和修.真.世界中的人融合完畢,剩余的也基本在慢慢融入這個世界。
  只有季無恒的魂魄一直在飄飄蕩蕩。季無恒在遊戲世界中已經到了大乘期,而修.真.世界中的季無恒已經死去,想要再次生出一具能承受得住大乘期修爲的肉體,自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雲行用定魂珠將季無恒的魂魄定住後,又采集了修真界的各種珍材異寶,爲他重塑肉身。是他害得季無恒落得如此下場,他自然有義務幫助季無恒找到合適的肉體。
  雲行剛回到修真界時,並未主動尋找苗淼。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踏入修真界時起,就知道,苗淼已經入了輪回。
  他終究是晚了一步。
  之後的幾百年,他踏遍了修真界的每一寸土地,只爲尋找苗淼的蹤影。他每日都在掐算苗淼歸來的時間,卻總算不出准確的日子。難怪世人說感情是人最大的迷障。
  一日,雲行照常早早地起床,推開門打算繼續尋找苗淼,卻發現這次的門分外難開。似是心有靈犀,他低下頭,便看到了門的下方伸出了一只小小的白色爪子。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從門外探了進來,接觸到雲行的視線後,又很快縮了回去。
  那怯弱的模樣,多像幻境中的那只幼獸。
  雲行維持著開門的動作,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溢出。原來他在尋找的人,也一直在找他。
  那白色小獸又悄悄地將頭探了進來,看到雲行哭了以後立刻慌了,兩條小短腿在地上蹦啊蹦,卻怎麽也夠不到雲行的上身。
  雲行俯□,像是對待畢生的珍寶一樣,將白色小獸捧到了手心。
  白色小獸的眼睛裏寫滿了慌張與憂愁,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後腿使勁一蹬,跳上了雲行的肩膀,而後,伸出柔軟的舌頭將雲行臉上的淚痕一一舔盡。
  你回來了,真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D
  那幾個男主最後咋樣了,俺就不寫了哈……深情攻最後變成文裏的副CP啥的,是我的雷啊。但不給他們找個CP的話,又顯得他們很可憐。所以,就斷在這裏吧。
  感謝姑娘們一路的陪伴。這一路有你們,我才堅持到現在。
  謝謝你們的留言,也謝謝你們的地雷(這個好像很多大大會專門在作者有話說裏致謝,我卻到現在都沒說過,捂臉)。
  最重要的是,謝謝你們依舊在這裏,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_^
  有你們,真好。
  回顧一下上面的話,原來我也可以滿煽情的嘛,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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