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S.C.I. : 特殊罪案專門調查小組(Special Crime Investigation Team )的簡稱。是刑警總局根據局長的提議成立的,專門調查特重大案件的專案組,由警局各個部門抽調精銳組成。
一樁樁匪夷所思的案件,一個個令人費解的謎團……學術究竟是什麼?是花哨的幻術,還是殺人於無形的法術,亦或只是譁眾取寵的招數~~展昭白玉堂領銜S.C.I.,為你解開環環相扣的謎案。
* 一對是青梅竹馬歡喜冤家的刑警和心理學博士(鼠 x 貓);
* 一對是冷豔女王和腹黑帝王(公孫 x 大白);
* 一對是智商超高卻天然呆的彆扭小孩和壞心眼的魔術師(白馳 x 趙禎);
還有一個隱在暗處,天使與魔鬼的結合體
——JQ和案情同步展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這是一場天才之間的較量。

楔子 S.C.I.成立
  
  S.C.I.:特殊罪案專門調查小組(Special Crime Investigation Team)的簡稱。是刑警總局根據局長提議成立的,專門調查特重大案件的專案組,由警局各個部門抽調精銳組成。
  警局聲明如下:
  S.C.I.的任何行動都有其獨立性。一切行動由正副組長直接向局長匯報,該部門辦案時不受任何其他部門制約,當S.C.I.要求其他部門配合時,各部門不得有異議,必須全力協助。
  聲明簽發人:刑警總局局長包拯
  簽發時間:2006年11月7日
  S.C.I.組成人員名單如下:
  組長(正):白玉堂
  出生:1980年9月27日
  履歷:1998年X軍校畢業連續三年校際散打冠軍
  1999年—2002年空軍某部戰鬥機飛行員軍銜:空軍上尉
  2002年—2005年退役後入S市任刑警隊總隊長,破案無數
  組長(副):展昭
  出生:1980年9月26日
  履歷:1998年滿分考上X軍校犯罪心理系碩士
  2002年獲犯罪心理學博士
  2002年—2004年在紐約特殊心理學研究室工作
  2005年回國,任官方犯罪心理學顧問任教於X軍校犯罪心理系
  現任職於S市警局總局犯罪心理研究室
  組員(外勤):
  王朝:刑警(白玉堂舊部)
  馬漢:刑警(原飛虎隊員)
  張龍:刑警(白玉堂舊部)
  趙虎:刑警(有5年臥底經歷)
  徐慶:刑警(原軍方機械師)
  組員(內勤):
  公孫策:法醫(人類學博士)
  蔣平:電腦專家(國內最好的黑客之一)
  其他(非警方人員):
  盧方:媒體聯絡人(警方新聞發言人)
  韓彰:情報員(相關信息保密)
  2006年11月8日13:00,以上人員到S市刑警總局17樓S.C.I.辦公室報到。
  S.C.I.特殊罪案專門調查小組(SpecialCrimeInvestigationTeam)正式成立。
  
數字凶手01 老鼠和貓,不共戴天
  
  一大清早,S市警局大樓裡就炸開了鍋,人們三三兩兩地圍成小堆交頭接耳。
  王朝和張龍走進大樓時,就感覺氣氛不對,大家都怎麼了??
  頂著熊貓眼的兩人,因為昨晚剛結束了一樁大案而明顯的睡眠不足,走到電梯口,見牆上貼著一張白色的紙片。張龍抬手就揭了下來,罵道:「哪個膽大包天的,傳單都貼到警察局裡來啦?」
  ……一邊的王朝湊過去看了幾眼,「不像是廣告麼……局長簽發?……」
  進入電梯,兩人把紙片拿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
  十秒鐘後,就聽電梯裡傳來兩聲大吼,嚇得電梯外面等候的人紛紛後退。
  「叮……」地一聲,電梯門在7樓打開。
  就見張龍和王朝如狼似虎地從裡面撲了出來,嘴裡大喊著「了不得啦!!」直衝刑警總隊的辦公室,引得四周警務人員紛紛側目。
  辦公室的門在兩人的一踹之下,轟然打開,驚得裡面的眾刑警各個竄到桌子後面找掩體,有幾個更是連槍都拔出來了……
  但進來的兩人連瞥都沒瞥眾人一眼,直接撞向了裡間的隊長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在受到撞擊前的一剎那打開了,兩人剎車不及,直接摔了進去,雙雙落地,正中地板。就聽樓下有人隔著窗戶朝上大喊:「你們刑警隊的就不能消停一天??再這樣下去,哪天真的地震了,整個樓裡的人都不知道跑啦……」
  張龍和王朝從地板上爬起來,就見白玉堂手上端著杯咖啡,靠在辦公桌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倆。
  「隊長!是不是真的??!!」張龍舉著手裡的紙片問。
  「你說呢?」白玉堂喝了口咖啡,答得漫不經心。
  「那……那就是真的了??」王朝小心翼翼地確認。
  點點頭,繼續喝咖啡。
  ……
  片刻沉默後,就聽刑警大隊的辦公室裡哭聲震天。
  「隊長,你不能丟下我們啊……」
  「隊長,你不能就這麼走啦……」
  「王朝,張龍啊……你們不能走啊……」
  「你們走了留下兄弟們怎麼辦啊……」
  ……
  引得其他辦公室的人都紛紛探頭張望。
  掃黃組:「刑警組怎麼了??他們白隊殉職啦??」
  經濟科:「不能吧??今早我還看見了呢,活蹦亂跳的啊……」
  毒品科:「得了吧,就他們白隊,閻王爺敢收麼??」
  ……
  接著,就聽一聲怒吼震天:「統統閉嘴,老子還沒死呢!!」
  噤聲。掃黃組,經濟科和毒品科的互望了一眼,「看吧……」縮頭,關門。
  白玉堂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張龍,王朝,收拾東西,下午跟爺搬十七樓去。」隨後,又拉過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組員惡狠狠地道:「爺走了,給我好好看著刑警組,別給爺丟人!!」
  「是……嗚嗚……」接著哭。
  下午一點差十分,在眾刑警隊員的哭聲和七樓其他警務人員的歡呼聲中,白玉堂帶著張龍和王朝踏入電梯,按下了17的按鈕。
  電梯門一開,就看到了眼前嶄新的辦公室,玻璃大門上S.C.I.的字樣,還真有那麼點FBI的架勢。剛走出電梯門,就聽到旁邊另一部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回頭,就見那人一手插在西裝褲兜裡,一手拿著個資料夾,邁著極優雅的步子走了出來。
  張龍和王朝立刻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看向白玉堂,果然……
  公孫遠遠走來,就看見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電梯門口互瞪,暗自好笑,心說「又來了」,無框的眼鏡片上閃過一道不知名的光芒。
  「小展,小白……怎麼不進去啊?」
  王朝張龍雙雙嚥了口唾沫,心道:「又來一位……」
  眼前的三位可都不是凡人,素有警界三大鬼才之稱,是S市警局的三大鎮局之寶。
   先說白玉堂:熟人都叫他白老五,倒不是因為他是家裡排行老五,而是因為他是他們白家的第五代刑警隊長。白家素來都以產神探聞名,白玉堂的爺爺,爸爸,叔 伯都是有名的刑警,現在也都是警界和軍界的高官。而他自己更是集合了父輩的所有優良基因,軍校畢業後,先是參加了空軍,混到了上尉後就回來做了刑警。幾年 下來,大案要案破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此人膽子極大,身手極好,脾氣極爆,態度極傲,因此整個刑警組在他的帶領下各個殺氣十足。放眼整個警局,無人敢招惹, 其他人路過刑警組門口時,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這也是白玉堂離開刑警隊時隊員們哭得那麼慘的原因,靠山沒啦!!」
  說到白玉堂就不得不說展昭了。
   也就是剛才走出電梯的那位。這三位出名的原因,除了他們有過人的能為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三人的相貌都極其出色,恨得其他的警員牙根直 癢。尤其是這個展昭,這小夥長的,如果說白玉堂是帥的話,那麼展昭就是漂亮了,清雅秀氣的五官配上修長的身材,再穿上一套靛青色的合體西服,手上拿個文件 夾的那樣子,看得路邊上至80下至8歲的女性生物直流口水。他要是再溫溫順順地朝你一笑,用白媽媽的話講,看到的女人都得歇菜!而且展昭還是國際知名的犯 罪心理學博士,不到三十歲就當博士啊!!還有你見過帶槍的心理學家麼!!展昭就是一個。
  話說展昭和這白玉堂可是淵源頗深,用展媽媽的話講,兩人打從娘胎裡出來就不對付!!
  為什麼一直提到白媽媽和展媽媽呢?因為這展白兩家就住對門,兩個媽媽從小學開始就是好姐妹。這麼巧兩個寶寶又是一起出生,只是展昭比白玉堂早了一個小時,也就是因為這一個小時的差距,害白玉堂被迫叫了8年的「小展哥哥」……那個恨啊……
   兩人算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可是為什麼會冤家成這樣呢?那可得從幼兒園的時候說起了,兩人從小就很有競爭意識,吃飯時要搶對方的菜,睡覺時要搶對方的 枕頭,發展到後來,考試要搶第一,唸書要比誰跳級快,小白拿散打冠軍,小展就拿全優獎學金,兩人就這樣斗啊斗,鬥到一個去參軍,一個出了國,可是最後兩人 兜了一圈竟又兜回了警察局,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在白玉堂看來,展昭遠不是眾人口中的溫文爾雅,他可是一隻十足奸詐狡猾的貓!
  在展昭看來,白玉堂遠不像表面的那麼瀟灑幹練,他就是一隻最討人厭的白老鼠!
  一身白大褂,斯文秀氣,架著副無框眼鏡,一臉精英相的那個,是公孫策。
  公孫是一個有些傳奇色彩的法醫,有名的人類學家,破過重大案件無數。在X軍校任教時,他教過展昭和白玉堂的課,可是在展白二人看來,這個一把手術刀走天下的人,是一臉的變態殺手相……
  三個帥得天地無色的帥哥就這樣在S.C.I.的大門口對站著大眼瞪小眼,直到裡面的局長包拯忍無可忍一聲怒吼:「都站在外面幹什麼?!進來開會!!」
  
  02 案件
  
  會議進行得還比較順利,主要就是介紹一下組員和交待一下各自的職責。
  隨後,包局長交給了白玉堂一堆厚厚的資料說,「這些都是十年內未破的重大案件,乘那些壞蛋們還沒死之前把他們關進大牢裡去。」說完就轉身離開,只是在出門前,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說:「你們兩個……不准吵架,給我好好合作!!」說完,走人。
  說得展昭和白玉堂脖後涼氣直冒。
  包拯走後,辦公室裡嚴肅的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大家本來就都是各個部門的老熟人了,現在在一起工作,難免要寒暄幾句。
  白玉堂揮了揮手道:「先各自整理一下,半小時後去會議室!」說完,向展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進辦公室說」,然後兩人就進了辦公室。
  S.C.I.的結構不複雜,有一個大廳,兩個辦公室和一個比較現代的會議室。
  大廳裡有格式的辦公桌,每個人都有一個,因為大都是外勤的刑警,所以東西都很少。
  兩個辦公室,白玉堂和展昭各一個。
  白玉堂那間比較簡潔,根據他的個人喜好,佈置得很高雅。
  家當最多的大概就是展昭了,因為職業的緣故,他辦公室裡有好幾個書架,碼滿了書,資料架上也放滿了各色的文件。
  盧方來露了個臉就忙別的去了,而負責情報的韓彰更是連人都沒見。
  公孫有單獨的法醫室和好幾個組員,就在S.C.I.的隔壁,那裡有最好的設備。
  事實上十七樓本來就是法醫室,從前都是人人止步的禁地。趙虎等到了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點香供菩薩,驅驅陰氣,引得公孫不懷好意地拉著他解釋,為什麼要把法醫室放到十七樓,以及十七樓曾經發生過的十大詭異事件。驚得趙虎捂著耳朵直喊「哥哥饒命」……
  組長辦公室裡,展昭優雅地架起腿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白玉堂。
  「死貓,看什麼!」白玉堂多年的鬥爭經驗告訴他,展昭露出這種表情時一定要注意。
  「沒啊。」展昭聳聳肩「我聽白組長的指示啊。」
  ……白玉堂一臉的不爽,「你少來!老樣子,在組員面前不准撅我面子!」
  「沒問題!不過你出外勤時我也要去!專業方面的問題必須聽我的。」展昭開條件。
  「呼……成交。」白玉堂嘆氣點頭,把那堆文件往展昭面前一推道,「這個歸你了!專家。」
  「憑什麼?」展昭怒,拿了一半又放回白玉堂面前,「一人一半!」
  白玉堂磨牙,瞪:「你明知道我最煩看這些。」
  展昭回瞪:「這是組長的責任!!你因該先找找有哪些個難度比較低的,先破個一兩件,不然S.C.I.顏面無光啊!白神探。」
  白玉堂驚:「喂!!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懸案啊??隨便說破就破??不對啊……」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展昭,含笑道:「我說貓兒,你不對勁啊,哦!我明白了,我是正,你是副,想不通了是吧?展博士。」
  展昭也開始磨牙,把眼前的那半打文件狠狠地放回白玉堂面前,「哼!小人得志!自己看吧你!」
  「你……好!」白玉堂氣呼呼地道:「隨便抽,抽著誰算誰,反正都是案子,哪個不是破??」說著,從那堆文件裡隨手抽出了一份,「就它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幾下清脆的敲門聲打斷,抬頭。
  只見公孫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靠在門邊,「那些陳年舊案還是等等吧,我這裡有個現成的。」
  白玉堂一抬手道:「等下……叫上大家一起,到會議室說。」
  公孫略顯驚訝:「你不先聽一下?」
  白玉堂滿臉笑意:「不用不用,沒價值的東西,你公孫會提出來麼?!」
  公孫滿意地點著頭往會議室走,後面的展昭小聲嘀咕:「拍什麼馬屁,賊老鼠!」白玉堂邊走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03 神秘的數字
  
  會議室裡,眾人坐定,白玉堂讓公孫介紹相關案情。
  「大家還記不記得上個月破獲的那幾起,出租車連環撞人案件?」公孫開門見山。
  「你是說五死三傷的那個案子?」張龍回憶:「凶手不是抓住了麼?」
  「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好像神志不太正常吧?」王朝補充。
  「沒錯。」公孫點頭道:「這個案子交通組直接就破了,沒到你們手上吧?」
  「對。」白玉堂點頭:「怎麼了,這案子有什麼問題?」
  「你們看,這幾張照片……」公孫說著拿出幾張照片,放到眾人面前道:「這是那五個被撞死的受害者的屍體照片。」
  在場的眾人都拿起照片看,只見照片拍的是死者的耳後部,都有一個很小,但是很清晰的藍色數字,分別是7,12,19,30,42,每具屍體上分別一個。
  白玉堂的眉就皺了起來:「被編號了?」
   公孫接著道,還有更奇怪的。說著,又拿出了十幾張照片道:「我有個朋友是在殯儀館做化妝師的,他最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有好多死於交通事故的人, 耳後都有這樣的一個編號,沒有重複的。他是個比較仔細的人,覺得有蹊蹺,就做了記錄和拍了照片,前幾天交給了我,而最近的一個紀錄是三天前。」
  「三天前?」眾人都一愣。
  「那個變態司機不是一個月前就進去了麼??」趙虎驚訝。
  「標號的人應該不是他!」展昭沉吟。
  「我同意!」公孫點頭,「那些被害者,都是從醫院出來後直接進了法醫室,有兩個甚至連醫院都沒進。而且我檢查過了,那些數字是類似紋身一樣的手法做上去的,都不是近期弄的。」
  白玉堂把那些照片排開,道:「如果這些數字有聯繫的話,不算沒發現的,就有二十來個受害者了。」
  公孫把其中的一張照片抽出來說:「看這個人!」
  眾人湊過去,那是殯儀館的十幾個被編號的死者之一,號碼是23。
  公孫把文件夾翻開道:「他叫陳思梁!是一週前死的,而這是他第二次車禍。」
  蔣平看著文件,不可思議地道:「他是那個變態司機案中的受傷者??」
  「那個司機沒撞死他,後來又因意外交通事故死了?還被編了號……」馬漢揉著頭髮,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看?」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問一邊同樣沉默的展昭。
  展昭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自己的膝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預告殺人,或者是殺人記錄。」
   白玉堂點頭,略一思考後道:「公孫,叫盧方去聯繫那些被害者的家屬,把屍體全部挖出來,再做一遍屍檢!王朝馬漢,去調查那些死者是在哪裡發生的交通意 外,最後在哪家醫院醫治的,哪個醫生,怎麼死的,越詳細越好!張龍趙虎去排查所有的受害者關係群,仇家,職業之類,看有沒有什麼共同點。蔣平查所有肇事車 輛的相關情況,案發地點的地圖,還有每個受害人的詳盡資料我都要一份!徐慶去紋身店找找那些數字的線索,低調點,再找韓彰問問情況。我先去見見那個殯儀館 的熱心人,再去找那個變態司機聊聊。分頭行動!」
  「是!」眾人在半分鐘內消失,各忙各的去了,白玉堂收拾照片,站起來……
  「咳咳」展昭仍是坐在桌邊,乾咳了兩聲,斜眼看他。
  ……把文件夾收拾好後,白玉堂拿起外套,向展昭恭恭敬敬比了個「請」的姿勢說:「我們走吧……專家!」
  展昭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搶過他的車鑰匙,「我開車。」說完就往外走。
  「喂!」白玉堂邊穿外套邊往外追,「貓!別碰我車!你個馬路殺手!!」
  
  04 殯儀館
  
  S市殯儀館門口停下了一輛銀白色的SpykerC8跑車。雖然這一帶行人不多,但這輛有點驚世駭俗的跑車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當穿著ARMANI銀灰色風衣,戴著gucci墨鏡的白玉堂從車子裡出來時,你想到的可能是明星,模特……反正應該不會想到刑警。
  展昭無奈地也下了車,「就沒有人投訴過你??」
  「投訴什麼??」白玉堂拿下墨鏡往裡走。
  「你開著四十萬美金的跑車進出警察局,我就不信沒人投訴過你」
  「車是我哥送的,他的錢是合法收入!!」白玉堂聳肩,「我喜歡這輛車!它能開到音速,用來追賊一級棒!」
  「啊,開著價值四十萬美金的SpykerC8抓賊的刑警,說明你的社會角色定位不明確!」
  「好了貓兒,你從出生到現在,都在努力證明我是個不正常的人。」白玉堂打量著殯儀館的大廳,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你那套偉大的心理學理論在我身上行不通!」
  「哈!」展昭把手插到褲兜裡,「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反正我在這二十多年裡已經成功地證明了你有偏執型、反社會型、邊緣型、表演性、自戀型和怪僻型多種人格障礙!!」
  「如果你那些什麼型障礙都成立,那麼……」白玉堂指了指殯儀館裡間的停屍房,「我就應該是那個給死人編號的人,而不是在外面調查的那個。」
  「作為調查的人,的確算是特別得可以。」從停屍房裡走出來的一個人,接了話。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轉臉看向說話的人,那是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清瘦男子,殯儀館裡昏暗的光線使原本就臉色蒼白的他,顯得更加陰鬱。
  「我是陳璟,兩位是警察?」那人主動地伸出手。
  「啊……你好」,白玉堂伸手回握,一手從口袋裡拿出證件,「白玉堂,這位是展昭。」
  「公孫已經跟我說過你們的來意了」和展昭握過手後,陳璟轉身引兩人前往停屍房,「我想你們先看一些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對望了一眼,跟著公孫走進了停屍房。
  停屍房裡躺著好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只有一具的白布掀開了一角,顯然陳璟正在給他化妝。
  「這是今天早上送過來的,你們看這裡。」說著,陳璟把屍體的頭部側向一邊,只見屍體的耳後有個清晰的數字「39」。
  「啊!又一個。」白玉堂抬眼看了看展昭。
  展昭低下頭仔細地看那個數字:「不像是手工的。」
  「嗯?」白玉堂聽到後也低下頭去看,只見那個藍色的號碼異常地工整,標準的宋體。
  「不是紋身?」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展昭,「那是什麼東西?」
  「嗯……具體要化驗過才知道,類似於某種印章的感覺,不像紋身。」展昭還是低著頭,看得很認真,「把這個數字弄上去的人有很嚴重的——完美主義。」
  「完美主義??」白玉堂再欣賞了一遍那個數字,「我看不出在死人的耳朵上標號碼有哪裡美!」
  「是完美!!不是美!」展昭強調,「看照片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幾乎每個數字的位置都一樣精確。」說著,戴上手套,把屍體的耳朵翻起來,指給白玉堂看:「數字正好處在外耳耳甲腔的背面,知道意味著什麼麼?」
  「那人是變態?」白玉堂想都沒想就回答,見展昭朝他白了一眼,無奈地攤開手,「這點毋庸置疑!!」
  「這個位置!」展昭繼續說,「是個『唯一』位置。」
  白玉堂掏掏耳朵:「說中文,拜託!」
  再白一眼,「……在這個位置的數字,如果不把耳朵翻過來,就絕對不會被發現!」說著,放開了死者的耳朵,讓它恢復到正常狀態,再讓白玉堂看,果然,數字被耳廓完美地遮住了,任何角度都看不到。
  「所以??這說明什麼?專家。」白玉堂看向展昭,還是一臉不解。
  展昭摘下手套。,「說明編號的人有比較專業的醫學知識,又有極度的完美主義傾向,和一定的強迫性人格障礙,還是個極度注意細節的人,從事的是極其嚴謹的工作,生活中也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說中文!」白玉堂忍不住打斷。
  「他是變態。」展昭總結。
  ……
  
  05 跟蹤
  
  從殯儀館出來後,白玉堂給公孫打了電話,通知他這裡又有了一個死者,隨後,就和展昭一起上了車。
  「接下去呢?」展昭翻看著資料夾裡有關出租車撞人案件的記錄。
  「去監獄。」白玉堂調整後視鏡的角度,「找那個瘋狂大叔聊聊。」
  「吳昊,47歲,開了二十多年出租車,已婚,有個19歲的女兒正在念大學……」展昭合上了文件,「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瘋狂報復社會的人該有的生活。」
  「聽說那個大叔在法庭上直接上演人格分裂,然後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瘋子,人格分裂和精神病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展昭點著儀表盤,「你超速了!」
  「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在你眼裡,人被分成N中類型,而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好人,壞人。」白玉堂邊說邊看著後視鏡,「你覺不覺得後面那輛車一隻跟著我們?」
  展昭剛想回頭,就被白玉堂阻止,「別回頭!從這裡看。」說著,轉動了一下後視鏡。
  透過後視鏡,展昭看到在他們後面三四米的地方,有一輛黑色的本田。「我看不出什麼不對……又是你的直覺?」
  「我受過專業訓練!貓兒。」白玉堂挑眉看了看展昭的安全帶。
  「你想幹嗎?」展昭警覺地抓住安全帶,斜眼看他。
  「知道我跟你的根本區別在哪裡麼?」白玉堂壞笑著把後視鏡又調回了原位,「你是理論派的,而我……是實踐派的!」說完,踩下了油門。
  SpykerC8的超強性能立即顯現了出來,在輕鬆地超了幾輛車之後,白玉堂又降回了剛才的速度。沒過多久,那兩黑色的本田又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哼哼……」白玉堂得意地向展昭揚了揚眉。
  「的確是接近於獸類的第六感。」展昭又調整了後視鏡,到他能看到的角度,「車牌和型號都記下來了,要不要找人調查?」
  「肯定是偽造的。」白玉堂拿起墨鏡戴上,「坐穩了,貓兒!」
  「你想幹嗎?」展昭抓住車頂的把手,「也許他們只是喜歡你的車,想跟它合個影。」
  「一般對於意義不明的跟蹤,我都不予理睬。」
  「講得好像經常有人跟蹤你一樣。」展昭撇撇嘴,又緊了緊安全帶。
  「的確有!我很受歡迎!」白玉堂強調「不過他們都缺少基本常識!」
  「什麼意思??」
  「要知道,即使是在公路上,也不可能有人跟得上一個駕駛殲擊機的飛行員!!」說完,又一腳踩下了油門。
  白玉堂的瘋狂飆車一直持續到監獄門口,兩人再下車時,身後早已是空空如也。
  「感覺如何?」白玉堂滿臉意猶未盡的表情,「開車就應該這樣!」
  展昭不以為然:「我建議你多買幾份保險,你的行為說明你現在還是很享受你當飛行員時的那種優越感!這也就充分證明了你的社會定位嚴重不正確。「
  「呼……」白玉堂嘆了口氣,伸手打了個響指,把展昭的視線引向前方「看那兒!!貓兒!看那裡!」
  前方監獄的大門巍然挺立,白玉堂接著說:「你要研究的人在那裡!到那裡去發揮你過盛的分析欲!別把我當你試驗的白老鼠!!」
  「事實上你就是白老鼠!」展昭緊走兩步追上白玉堂,跟他一起走進監獄,「這是你的命運!!」
  
  06 監獄
  
  監獄給人的感覺永遠都不會好,無論你是常住還是偶爾來一趟。
  白玉堂和展昭在特別會見室裡等來了,被拘束衣綁成粽子的吳昊。
  吳昊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就快五十歲的落魄出租車司機,更不像一個精神病患者。他戴著近視眼睛,看起來斯文沉靜,如果他不是穿著一件特製的拘束衣的話,更像是個教師或學者。
  他緩慢地走進特別會見室,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徑直走到了桌前的座位上坐下,隨後抬起頭,開始打量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
  他的視線先落在白玉堂身上,停留了片刻後,開口以一種極緩慢的語速說:「……你是個相當好的警察。」
  白玉堂和他對視了一會後,點頭說:「你可不是個好司機。」
  吳昊輕笑了一下,轉臉看展昭。他的視線停留在展昭身上很久很久,最後搖著頭讚歎道:「……多完美的一件藝術品,你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完美的生物。」
  展昭在他審視自己的同時,也在仔細地觀察他,聽到他的話後,笑了一下說:「謝謝你的誇獎,要是你能把我當成人來看,我會更高興。」
  吳昊向前略傾了傾身,仔細地看展昭的眼睛,「就像兩顆上等的貓眼石,琥珀的顏色……」
  「嘿!」一邊的白玉堂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打斷了吳昊的話,「坐回去!」
  吳昊轉眼看他,身體卻並沒有動,「你身上有肉食動物的味道。」
  白玉堂指了指吳昊身後的座椅:「你最好立刻坐回去,然後保持一個姿勢不要動!不然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的肉食動物!」
  吳昊微動了一下嘴角,還是坐了回去。
  白玉堂把桌上的文件夾打開,把裡面的照片放到吳昊的眼前:「看看這些。」
  吳昊保持著筆直的坐姿,目光下移,掃了一眼照片後,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展昭突然開口。
  吳昊無所謂地挑起眉毛:「吃驚?不……只是普通的紋身而以。」
  「誰告訴你這是紋身的?」白玉堂好笑地問,「你為什麼不覺得是用顏料畫上去的?」
  吳昊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隨即又滿臉不解地問:「有什麼區別麼?」
  「當然有。」展昭用手指輕叩著桌面道:「紋身是不可擦洗的,顏料是可擦洗的。這些數字存在的位置特殊,款式也一模一樣,第一次見的人絕對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紋身。」
  吳昊沉默了一會,還是緩慢地說:「抱歉。在我的意識裡,這種畫在身上的藍色圖案都是紋身……」
  「圖案??」白玉堂注視著吳昊的雙眼,「為什麼你說是圖案而不是數字?」
  吳昊眼中瞬間閃過的慌亂沒有逃過白玉堂的眼睛,回頭看看展昭,展昭也看看白玉堂,兩人迅速對了一個眼神。
  白玉堂回過頭表情嚴肅地盯著吳昊說:「聽說你因為人格分裂而一直在接受治療。過兩天法官會詢問精神科的專家,如果他們認定你的神經確實有問題,那你就不用到大牢裡去蹲完下半輩子,而是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吳昊似乎有點不明白白玉堂為什麼會突然換了話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好像很害怕坐牢?」展昭沒有等吳昊做出任何反應就接著問。
  「……呵」吳昊似乎是覺得好笑,「終身監禁,誰會不怕?」
  「你不一樣!」展昭微笑著道:「讓一個有強迫症的人去坐牢,還不如讓他去死對不對?」
  吳昊的臉瞬間失了血色。
  展昭靠到了椅背上,道:「你很嚴謹,規則和秩序對於你來說很重要。但是監獄裡沒有這些!那裡只有狹窄的空間!骯髒的空氣!到處都是細菌!監視攝像頭!你必須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
  聽著展昭的話,吳昊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輕微地顫抖,不停地搖著頭「他們不能……我不會一輩子都呆在牢裡!我有病!需要治療……」
  「你的確病!」展昭緊追不捨,「你有嚴重的強迫症,和因此引發的潔癖,焦慮,驚恐……你始終可以聽到一個聲音在你耳邊說話,所有的角落都好像有人在監視你,甚至可以看到你周圍的細菌正在侵蝕你的健康……」
  「不是……不……我不能坐牢……我有病」吳昊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隨後就開始掙紮著站起來。白玉堂阻止了拿著電棍闖進來的獄警,抬腳踹了一下眼前的桌子。桌子撞到了吳昊的前胸,他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胸口的疼痛讓他趴在桌子上劇烈地咳嗽。
  「說吧!」白玉堂冷冷地道。
  「咳咳……說什麼?」吳昊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你知不知道?」展昭突然湊過去,「我是這個國家最好的心理學家之一,如果我出示病理學證明,說你的神經根本沒有問題,你猜法官會不會受影響?」
  吳昊近乎驚恐地抬頭看展昭。
  白玉堂把照片重新推倒吳昊面前:「你有兩個選擇,要麼老老實實說出一切,要麼,去牢房裡度過你的下半輩子……」
  似乎是已經絕望了,吳昊痛苦地搖著頭說:「我不能……不能背叛……背叛會被懲罰……」
  
  07 殉道
  
  接下來的審問進行得很順利,據吳昊交待,他為他們的「神」工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神」的指示。
  白玉堂聽得雲山霧罩,忍不住看了展昭一眼,「你確定他正常??」
  展昭皺著眉,問吳昊:「你剛才說你們的『神』,除了你還有什麼人為這個『神』工作?」
  「還有……神甫,天使……和很多我這樣的神子。」吳昊一臉的神往。
  白玉堂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說你為耶穌工作?」
  「不!」吳昊搖頭「我不信基督!」
  展昭想了一會,又問:「你們好像有很森嚴的等級制度,具體分工是怎麼樣的?」
  吳昊遲疑了一下:「神下達命令,神甫掌管賞罰,天使負責聯絡,神子執行命令。」
  「而他們給你的任務,就是要你用車去撞人?」白玉堂忍不住問。
  吳昊點頭。
  「我需要其他成員,包括你們的神的名字。」白玉堂那出紙筆,準備記錄。
  「我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編號??」展昭和白玉堂互望了一眼,白玉堂站起來,走到了吳昊的身後,翻過他的耳朵看了看,然後對展昭搖了搖頭——吳昊的耳後沒有數字。
  「你們通過什麼渠道得到指令?」展昭接著問。
  「天使會找到我,給我留下任務和相關的資料。」
  「那些資料呢?」白玉堂問。
  「看過之後都要銷毀……」
  「以你的性格,應該會把他們留下來做收藏吧?「展昭觀察到了吳昊的遲疑。
  「呼……」吳昊頹喪地嘆了口氣,「我……把它們藏在了家裡的書架上。」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號碼是多少?」展昭問。
  「……114……」
  兩人結束審問,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白玉堂撥通了包拯的電話,大致講了一下案情,包拯立刻下達了搜查令,王朝帶著人去搜查吳昊的家,依照白玉堂的要求,把全部的紙質物品都帶回S.C.I.
  「貓兒,去吃飯?」白玉堂關上車門問。
  「嗯……」展昭有些心不在焉。
  「喂!」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回魂啊!想什麼呢?」
  展昭皺著眉,「那個吳昊的行為類似於一種信仰依賴,這案子不簡單。」
  「在我看來他神志一點都不正常,那個什麼組織也可能就是個瘋子俱樂部。」白玉堂發動車子,「你想吃什麼?」
  「嗯……我想吃咖喱。」展昭強調,「你做的。」
  「……你胃病好了??」白玉堂略有吃驚地打量展昭,「別吃完了就進醫院!饞貓!」
  「那就荳蔻通心粉。」展昭想了一下,再次強調,「你做的。」
  「死貓……你買菜!」白玉堂狠狠地說。
  「沒問題!白大廚!」展昭心滿意足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決定先打個盹。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宿舍,是警局分派的高級單身公寓。他倆的共同點是:在工作上都是天才。不同點是:在生活上,白玉堂依然是天才,而展昭就是個不折不扣的 弱智。用白玉堂的話講,展昭是走路碰牆,開車撞樹,做菜炸鍋,煮飯燒房……所以,展昭的吃飯問題除了靠食堂和外賣外,就主要靠白玉堂。誰讓白玉堂遺傳了白 媽媽的優良基因,做得一手五星級大廚的好菜呢??
  兩人到了宿舍樓下的超市,展昭興致勃勃地挑菜,白玉堂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手機,三十秒後掛掉,拿下展昭手裡的菜放回原位,說:「通心粉泡湯了!」
  隨後,白玉堂買了面包和飲料,把一臉不爽的展昭塞進了車裡,朝著監獄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監獄門口,遇到了正提著工具箱下車的公孫策。
  三人走進監獄,就見封閉的特殊病房裡,吳昊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七竅流血,已經斷氣。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雙手交握於胸前,看起來像個安詳的殉道者。
  公孫上前檢查傷口,白玉堂和展昭在外面詢問獄警相關情況,卻聽公孫在牢房裡喊他倆。
  衝進去一看,就見公孫抬著死者的頭,翻過左耳讓兩人看,一個清晰的藍色「114」,出現在耳後。
  
  08 醫生
  
  公孫進行了簡短的驗屍,出了牢房走到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怎麼樣?」白玉堂問。
  「中毒死的。」公孫摘下手套。
  「中毒??」白玉堂看了看身邊的獄警,「他從哪裡弄來的毒藥??」
  獄警一臉的誠惶誠恐:「不可能,他在外面時一直穿著拘束衣,也沒有人接近過他……」
  「冷靜,冷靜……」展昭讓人把情緒激動的獄警帶下去,回頭看白玉堂,「接下去呢?」
  白玉堂朝四周看了看,道:「這裡是特殊牢房,全封閉。不過我剛才看了一下地形,雖然牢房是隔斷的,不過走廊是通的。要到吳昊的房間就一定要經過前面的兩個牢房。不過問題是……」
  白玉堂停頓了一下對展昭說:「這裡的仁兄好像都很特殊,要你專家出馬了。」
  吳昊所住的是第三號牢房,這一層樓只有一個樓梯,所以要到吳昊的牢房就必須經過前面的一號和二號房。
  一號牢房裡的犯人是個極度重犯,名叫劉琛,39歲,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狂躁症和妄想症。如果說一號房的是個武瘋子的話,那麼二號房的就是個文瘋子了。他叫秦家奇,是個只有19歲的醫學院學生,他的罪刑是襲擊熟睡中的室友……
  還是在那間特別會見室裡,白玉堂看了手中兩個犯人的介紹,驚得直乍舌。
  「嘖嘖……我說貓兒,你一直和這些人打交道還能保持這麼清醒還真不容易。」
  展昭白了他一眼:「大多數人對神經性疾病患者都有一種歧視,但是你要知道,一旦治癒,就和感冒的人康復了一樣,還是個健康的人!!」
  正在交談,會見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健壯的光頭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全身的鐐銬說明了他的危險。
  他緩慢地移動著沉重的鎖鏈,坐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對面,抬起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們比我過去見過的那些又臭又髒的警察可好多了。」
  白玉堂倒是覺得他比吳昊要正常一點,就說:「你是劉琛?」
  劉琛點點頭,不等白玉堂發問,就搶先說道:「你們是想問今天死掉的那個三號牢房的?」
  展昭和白玉堂聽到他的話都露出了一絲驚奇,劉琛看到後,又呵呵地笑了起來,他接著說:「我看到一個醫生走過去。」
  「醫生?」白玉堂立馬來了精神,「長什麼樣子?你以前見過沒有?」
  「沒有!」劉琛大搖其頭,他把身子往前傾了傾,略帶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說,「我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是醫生,這裡的醫生我都認識!我在這裡住了八年,而且還要繼續住下去,這裡是我的地盤。」
  「你怎麼能肯定他不是新來的?」展昭突然發問。
  劉琛又笑了起來,點著自己的鼻子說:「不一樣!味道不一樣!」
  「味道?」白玉堂很感興趣地重複。
  「沒錯!」劉琛滿意地點著頭說:「每個人的味道都不一樣!」說著,指了指白玉堂,說了聲,「警察。」又指了指展昭,「專家」。
  展昭點點頭道:「那麼那個醫生身上呢?是什麼味道?」
  劉琛笑著坐好,指了指自己,說:「和我一樣的味道——血的味道。」
  劉琛出去後,白玉堂很認真地看著展昭問:「你確定他有問題?我覺得他比我還正常。」
  展昭也不說話,盯著白玉堂半晌,說出一句,「你終於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怒!!
  就在兩人又要開始新一輪的鬥嘴時,門開了,二號牢房的秦家奇走了進來。他的待遇要比劉琛好很多,身上沒有鎖鏈,甚至連拘束衣都沒有穿,只是一身簡單的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他顯得很畏縮,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坐下,戰戰兢兢地抬頭看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當和白玉堂的眼神相對時,他似乎是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展昭,這回卻沒有被嚇到,反而是略帶羞澀地對著展昭笑了笑。
  展昭也友好地對他笑笑,這讓緊張的他稍稍放鬆了點。
  白玉堂剛想問話,就見展昭給他使了個眼色。白玉堂點點頭,閉上嘴,站起來走到了秦家奇的視線外。
  「秦家奇?」展昭開始了單獨和秦家奇的對話。
  白玉堂的離開好像讓秦家奇徹底地放鬆了下來,他輕輕點頭,小心地瞟了站在門口背對著他們的白玉堂一眼,壓低了聲音對展昭說:「他……會不會生氣?」
  展昭笑著說:「沒關係,家奇,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地回答,好不好?」
  「嗯。」秦家奇認真地點頭。
  「今天下午,你有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人從你的房門前走過去?」
  秦家奇點頭。
  「是個什麼樣的人?」
  秦家奇突然開始緊張起來,道:「撒……撒旦。」
  「撒旦?」站在門邊的白玉堂驚詫地轉過身來。秦家奇立刻害怕得瑟縮了一下,展昭狠狠地朝白玉堂瞪了一眼,白玉堂立刻舉起雙手示意抱歉,馬上又轉了回去。
  「家奇,你形容一下撒旦的樣子,好不好?」展昭放緩了聲音道。
  「嗯……」家奇點著頭說:「他,他穿著白色的衣服,手……手上拿著針……就走過去了,很快,他又回來了,他……還跟我做了個手勢。」
  「什麼手勢?」
  就見秦家奇把食指按到嘴唇上,輕輕地說了聲,「噓……」
  秦家奇出門前,對展昭指了指,說了聲,「天使」,又對門邊的白玉堂指了指,小聲地說了句,「驅魔人」。然後才嘀嘀咕咕地走了。
  展昭呆了半晌,就見白玉堂轉過頭來,指著門口對他說,「他倒是的確不正常!!」
  ……
  
  09 偷襲
  
  晚上十點二十分,展昭和白玉堂從監獄的大門走了出來。
  「呼……」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我說貓兒,那兩個人的話可信麼?」
  展昭聳聳肩,「他們兩都有比較嚴重的妄想症,不過他倆沒有串供,說的內容應該還是可信的。」
  「那就是說凶手是個醫生打扮的人?」白玉堂突然氣急敗壞地說,「這個破監獄,走廊上連個監控攝像頭都沒有!!不然就不用那麼費勁了。」
  「那凶手很狡猾,那麼多獄警都沒有注意到他……」展昭伸手揉了揉眉心,「等明天看了公孫的驗屍報告再說吧。」
  兩人邊走邊聊,下了台階,向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走去。剛出馬路,白玉堂突然餘光掃到身邊的一點亮光,黑暗中似乎有什麼衝了出來……
  「貓兒!!」在看清疾馳而來的車子時,白玉堂已經跳起,撲倒一邊的展昭,向前滾了出去,再抬起頭看,那兩橫向衝出,直撞兩人的車子已經飛馳而去,不見蹤影了。雖然速度極快,但白玉堂還是看清了就是下午那輛跟蹤他們的黑色本田。
  「貓兒,沒事吧?」白玉堂來不及想太多,急忙察看懷裡的展昭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展昭被他拉起來,發現只有手上擦破了一點皮,「你呢?」看看身邊的白玉堂。
  白玉堂拍拍灰,攤手表示自己沒事,把展昭的手拉過來看了看,見手掌上擦破了一大片,皺了皺眉,「先去醫院吧。」
  「不用了吧,小傷而以……」展昭皺著鼻子搖頭。
  「沒得商量!!」白玉堂拉起他就走。
  在醫院做過簡單包紮,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宿舍時,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展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沉默……沉默……最後終於忍不住:「為什麼你會在我房間裡??」
  眼前啃著蘋果的白玉堂漫不經心地翻著報紙:「保護你啊。」
  啥??
  展昭站起來,收起他的報紙搶過他的蘋果就把他往外拉:「誰要你保護!!你給我回你自己家去,我要睡覺!!」
  白玉堂拽著沙發就是不走:「喂!!我是為你好啊!!萬一哪個變態追上門來,你個書呆子連救命都來不及喊就掛了!!你掛了不要緊,我媽和你媽還不把我給活剮啦??」
  「你!!」展昭鼻子都氣歪了,「你怎麼知道是衝著我來的??你平時為人那麼囂張,誰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個道上的大哥人家要收拾你??你給我出去!!別連累我!」
  一個死命拽,一個就是不放手……
  拔河持續到十二點半,展昭終於投降,畢竟他是個做學問的,而白玉堂是個當兵的,正所謂秀才遇到兵麼……第一回合,敗!
  「貓兒,睡衣借我,我要機器貓那件,不要kitty貓的。」
  ……忍耐……
  「貓兒,肚子好餓,有方便麵沒有?」
  ……再忍耐……
  「你冰箱用來藏屍的啊??這麼幹淨。」
  ……百忍能成金……
  「貓兒,有盤沒?拿本恐怖片來看看……
  ……忍無可忍!!……
  正在準備教案的展昭終於被白玉堂惹毛了,拿起抱枕就砸了過去,「你給我滾回去!大晚上看恐怖片,你才是變態!!!」
  又是半小時,抱枕戰結束後,展昭憤憤地拿著機器貓的睡衣,走向浴室。回頭看了眼沙發上被抱枕掩埋了的白玉堂:「我先洗!後洗的人收拾浴室!!」……第二回合,勝!
  等白玉堂洗完澡,收拾好浴室,穿著kitty貓睡衣走出浴室時,已是凌晨兩點了。
  客廳的燈還亮著,展昭手上拿著一份文件,歪著頭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白玉堂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抽掉了他手上的文件。
  展昭似是睡熟了,呼吸輕緩,整個人顯得安靜異常。白玉堂輕嘆了口氣,這貓也就這時候溫順些。
  輕輕地伸手托住他的肩膀和膝彎,費力地將展昭抱起來走向臥室,心裡直罵:「死貓,屬秤砣的麼?看著那麼瘦,死沉死沉的……」腳下卻是走得極穩。
  把展昭放到床上,關燈,睡覺。
  五分鐘後。
  「嗵」地一聲,白玉堂光榮地被踹下了床。
  憤怒!!
  白玉堂躍起,打開床頭燈就想跳上去和那貓大戰三百回合,誰知……
  就見展昭抱著枕頭睡得正香,只是這個長得極文靜的人睡相卻是極不雅,嘴裡還哼哼著:「死老鼠……嗯……第三回合……勝……」
  白玉堂抱著枕頭欲哭無淚……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10 線索
  
  次日一早,神采奕奕的展昭和打著哈欠的白玉堂一起走進了警局的大門。
  「對了,你昨晚幹嗎睡地上??」展昭不解地問白玉堂。
  白玉堂那個氣呀……
  剛走進大門就遇到了抱著大堆資料走來的張龍,王朝和馬漢。
  「頭!」張龍抬頭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
  「怎麼樣?」兩人接過了他們手裡的部分資料,眾人一起走向電梯。
  「呼……」張龍搖著頭,「資料一大堆,那些被害者各有不同,看來看去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資料都帶回來了,準備再啃兩天。
  「王朝,吳昊家裡有沒有找到那些文件?」展昭問。
  「呵……」王朝苦笑著說,「邪了門了,我們到那時,正好碰上消防車在救火!」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驚,「吳昊家著火了?」
  「沒錯,澆了半小時才滅,我們進去看了,是紙的全燒了。」
  「你是說只燒了紙?」白玉堂問。
  「縱火科的專家看過現場後說,很明顯是故意縱火!而且主要目標是書架,櫃子,書桌這些用來放紙的地方。」王朝聳聳肩,「後來我們又排查了一遍,找到了一些紙片和一些……紙灰……」說著把手中的一個紙盒給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這是給蔣平的禮物。」
  白玉堂和展昭相視一笑:「這些夠蔣平玩一下午的拼圖了。」
  出了電梯,快步走向S.C.I.的辦公室。
  「趙虎去哪了?」白玉堂看了看辦公室裡沒趙虎的影子,「我讓他查的那輛黑色本田怎麼樣了?」
  「已經查到了,是失車。」埋頭在電腦前的蔣平抬起頭來,「剛才交通科的同事打電話來,他下去拿資料了……」
  辦公室門被推開,一臉陰沉的公孫走了進來。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昨晚肯定在解剖室呆了一宿。
  「怎麼樣?」白玉堂邊問邊遞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喝的咖啡給他。
  「呵……」公孫冷笑一聲,接過咖啡說,「這傢伙是個徹底的變態!!」說著,把手中厚厚的驗屍報告交給了白玉堂。
  「兄弟們!開會。」白玉堂把眾人叫到了會議室。
  公孫先說明吳昊的死因:「昨天在監獄的初步檢查是中毒,因為他的心臟在非正常的情況下停止工作。不過後來我在他的胃和血液裡沒有找到任何毒物,倒是找到了一些別的。」
  公孫停頓了一下,說,「鹽酸呱替啶」
  ……?……白玉堂等一愣,什麼東西?
  「度冷丁。」展昭突然皺著眉,看了看公孫說,「它對人體的作用和機理與嗎啡相似,但鎮痛、麻醉作用較小,僅相當於嗎啡的1/10--1/8,這是一種受到嚴格管制的麻醉類藥品。」
  公孫點頭。
  「毒品?」白玉堂看著公孫,「吳昊沒有吸毒史,而且度冷丁功效比較輕微,怎麼會引起他死亡?」
  公孫繼續點頭:「所以我才說這傢伙是變態。」接著,他翻出了另一張照片放在眾人的面前:「這是屍體的左胸口,心臟部位,看!」
  眾人湊過去細看,只見在屍體的左胸心臟正上方的位置,有一個極小的紅點。
  「這是什麼?」張龍不解。
  「一個針孔。」公孫回答。
  「明白了……」白玉堂看展昭,「貓兒,記不記得那個瘋子二號說過,那醫生手上拿著針?」
  展昭點頭,白玉堂接著問公孫:「凶手把針直接插進了吳昊的心臟,朝那裡注射了度冷丁對不對?」
  公孫用食指推了推眼鏡,道:「對!只要一針管下去,五分鐘之內人就會心臟衰竭而死。」
  彼此望了一眼,眾人臉上寫滿了驚異。
  展昭拿起照片:「這人說不定真的是醫生。」
  「我也這麼覺得。」公孫表示贊同,「就算不是醫生,他的職業也應該可以接觸到這種受管制的麻醉劑。而且看他下針的位置和手法,他肯定受過專業的訓練。」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趙虎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頭,報告拿來了。」
  說著,就把一份報告遞到了白玉堂手上。
  白玉堂翻開,見是一份失車的登記標,他低頭看了一會之後,臉上瞬間嚴峻了起來。
  「怎麼了?這車有問題?」展昭見白玉堂的臉色不好,急忙問。
  「車子沒問題。」白玉堂搖了搖頭道,「就是車子被偷的地方有點微妙。」
  ……?……
  「微妙?什麼意思?」展昭不解地看向他。
  白玉堂轉過臉來注視著展昭,用少有的嚴肅語氣說:「在c大學的北門。」
  ……!……
  「貓兒,我記得你每週都要到C大去給心理系的學生上一節課是吧?」
  「……」展昭點頭,「北門正對著心理系的大樓……」
  白玉堂合上報告,略顯憂慮,「在你上課的地方丟失的車,昨天一直跟蹤你,昨晚還想撞你。」
  展昭無奈地苦笑一下:「看來……是衝著我來的……」
  
  11 疑惑
  
  聽了白玉堂的話後,在場的眾人都擔心起來。
  展昭雖然是S.C.I.的成員,但畢竟還算是個文職人員,而且這次的案件又那麼棘手,如果那個什麼組織真盯上了他,還真是很危險。只是又都感到很疑惑:S.C.I.剛剛接手這個案子,等於說現在連皮毛都沒有查到,凶手怎麼就會盯上展昭的呢?
  見大家都一臉嚴峻,展昭倒是不怎麼緊張,他問公孫:「對了公孫,你是不是還沒有講完?」
  「哦……」公孫回過神來,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點頭示意他繼續。
  「還有就是我檢查了吳昊和那些屍體耳後的數字,終於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了,所以才說那傢伙根本就是變態中的變態!」
  眾人聽到這裡,注意力立刻都集中到了公孫身上。
  「大家都吃過豬肉吧?」公孫沒頭沒腦地問出了一句,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白玉堂點頭,「什麼意思?」
  公孫接著說:「你們有沒有注意過,經過檢查的豬肉上面都有一些藍色的鋼印,怎麼洗都不會掉?」
  ……!……
  聽了公孫的話,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種噁心的表情。
  展昭皺著眉道:「該不會……」
  「沒錯!」公孫無奈地道,「我已經反覆核對過了,完全一樣!是生豬肉用的鋼印和可食用的色素!」
  「這傢伙的確變態,他把人當豬不成?」白玉堂一臉的複雜。
  「頭?」王朝突然喊了起來:「會不會凶手是賣豬肉的?!」
  ……
  張龍嚥了口唾沫:「不……不太可能吧……」
  展昭搖了搖頭說:「應該不可能!從這個凶手的行為來看,他是一個有一定程度強迫症的人,要求完美,為人嚴謹,還有潔癖。「
  白玉堂也點頭:「有道理!不過,這也算是條線索。張龍,明天去查查這種印和色素哪裡有賣。王朝,去查豬肉廠和養豬場!」
  「……啊??」王朝一臉的不情願,「太沒美感了……」
  白玉堂瞪他一眼:「所以才讓你去!你要是能證明他是個殺豬的,我就給你買輛車!」
  「真的??頭!說話算數!」王朝說完,歡天喜地地跑了。
  展昭一臉驚訝地問:「白老鼠?你說真的?」
  白玉堂聳聳肩:「我又沒說是汽車。」
  ……
  會議結束後,眾人陸續離去,展昭剛站起來,就被白玉堂拽了一把,「走!」
  「去哪兒?」不解地看他。
  「跟來就知道了!」
  兩人進了電梯,白玉堂按下了「-2」鍵。
  展昭皺眉道:「去靶場幹什麼?」
  白玉堂也不回答,只是問:「你槍帶了沒?」
  「……沒……」展昭把手插到褲兜裡。
  「什麼?」白玉堂瞪眼,「局裡給你配槍就是讓你隨身帶的!」
  展昭白了他一眼:「我今天下午要上課的,總不能帶著槍去學校吧?」
  「就是因為要去學校才應該帶槍,早讓你別去上什麼課了。」
  「你!教書是我的興趣!!」
  「去聽你課的好像都是女生吧,她們不是去聽課的,是去看你的!」白玉堂斜著眼看他。
  「……白玉堂!」展昭怒,「現在開始一個鐘頭之內我不和你說話!」轉過頭。
  ……
  電梯門在地下二層打開,兩人走出電梯,一臉不爽的展昭被白玉堂強拉硬拽地拖進了靶場。
  站到射擊位上,戴上耳麥,拿起槍,展昭對著靶子就狠狠地打了一梭子子彈。
  白玉堂站在後面看得心驚,只覺得展昭是把靶子當成他來打的。
  展昭的確是把靶子當作白玉堂來打了,因為白玉堂說到了他的痛處。
  展昭很喜歡上課,他喜歡和學生們討論學術問題。只是,最近的學生不知道都怎麼了,特別是女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某種月圓時會叫的生物。更可氣的是,現在他發現教室裡的女生越來越多,而且都不是心理系的。上次竟然還有人問他有沒有男朋友……氣死!!
  白玉堂按下按鈕,靶子移動到了兩人面前,一看,就倒吸一口涼氣——開了六槍,靶子上只有三個洞……
  「展小貓!!」白玉堂大吼一聲「當時你是怎麼通過射擊考試的??」
  展昭轉開臉,心說:「一小時不理你!」
  白玉堂鼻子都氣歪了,接著吼:「我記得以前給你做過特訓的!當時射得很準啊。」
  「所以才通過考試了麼。」展昭繼續在心裡說。
  ……
  怒!無奈地把手伸到展昭面前,當著他的面把自己的手錶調後了一個小時:「說話!」
  展昭瞥了他一眼,終於開口:「後來就沒練了……」
  白玉堂磨著牙道:「你知不知道配槍的人打不準,就和開車的人不握方向盤一樣,會害死別人?」
  展昭也自知理虧,小聲嘀咕「所以就不帶了唄……」
  「呼……」深呼吸了一會兒,白玉堂又把靶子按回了原位,將展昭手上的槍拿下來放回桌上,然後蹲下身,拿出了藏在腳踝處槍袋裡的一把袖珍手槍遞過去,「用這把!」
  展昭接過槍看了看,驚道:「雷明頓M10?」
  白玉堂略感意外:「槍法不怎麼樣,對槍倒是蠻有研究的麼。」
  「白玉堂,你私藏軍火!」展昭指著他的鼻子說。
  「我有政府發的持槍令!!」白玉堂申明,「我是刑警。」
  展昭舉著槍問:「這槍國內根本沒有!又是你哥給的?」
  白玉堂搔搔頭「是啊!」
  「你哥掙那麼多錢,該不會是在做軍火生意吧?」展昭小聲問,「還是說你哥是影迷,想把你弄成詹姆士?邦?」
  白玉堂那個氣啊,「拿好!」
  展昭揶揄了他幾句,覺得心情舒暢了很多,也就乖乖舉起了槍,瞄準……
  「等一下!」白玉堂喊停,走到展昭身後,從後面握住他的手幫他瞄準,「視線向前,壓住扳機,眼睛和靶心成一條線……」
  接下來的六發,全部射中了目標。
  展昭美滋滋地轉過頭:「我果然是天才!」
  白玉堂接過他的槍,卸下彈匣裝子彈,「那是教練指導正確!」
  展昭再舉起了練習用槍,「視線向前,壓住扳機,眼睛和靶心成一條線……」
  射完後,四個洞,飛了兩發……
  「白老鼠!」展昭憤憤地說,「我明白了!你射得準是因為你的槍好!」
  「射得準不準和槍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有!你那把比較輕!」
  「那是因為你基本功太差,臂力不行!早叫你多練練。」
  「絕對有關係!」
  「沒有!」
  「有!」
  「沒……!……」
  正當兩人又要開始每日上演的沒營養爭吵時,白玉堂突然停了下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反覆地念叨著「有關……沒關……」
  「你怎麼了?」展昭伸手在他眼前晃,讓他回魂。
  「貓兒,我想到些東西。」白玉堂把槍放下,坐到射擊位前的桌子上,「你想,那輛車被偷是將近半個月前的事情,S.C.I.成立,這個案子接手,才不過幾天時間。會不會那輛車子是衝你來的沒錯,但是和這次的案子完全沒有關係?」
  展昭一愣,想了想說:「的確……有這個可能。」
  白玉堂忽然問:「你今天下午有課是不是?」
  「嗯。」
  「我陪你去。」
  「……?……你去幹嗎?」
  白玉堂把那把袖珍雷明頓塞到他手裡:「去你學校調查一下!」
  
  12 C大心理系
  
  吃過午飯,白玉堂驅車和展昭一起來到了C大的北門外。
  兩人下了車,白玉堂打量北門附近的地形。
  「喂!老鼠!我去上課了,你隨便啊!」展昭拿著教案就想往裡走。
  「等下!」白玉堂拉住他,「我和你一起進去!」
  驚!
  「你去幹什麼?」
  白玉堂笑得人畜無害:「你教的是犯罪心理學吧?我可是神探,也去給你學生講講課唄。」
  展昭斜眼看他:「你懷疑我的學生?」
  「哼哼……」白玉堂笑而不語,伸手環住展昭的肩膀,和他一起往裡走,「一般來說呢,看起來越不像凶手的人,越有可能是凶手!」
  「又是你的直覺??你們警察不是講證據的麼?我可是搞科學的!不是寫推理小說的!」說著,拍白玉堂的手,「爪子拿開!」
  白玉堂和展昭從小鬧慣了,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但是在別人眼裡,兩人拉拉扯扯,白玉堂笑嘻嘻,展昭則怒目而視……
  「展博士!」
  兩人的身後,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你要不要幫忙?」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就見有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生正抱著書站在他們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無所謂地笑笑。
  展昭見來的是心理系的學生李非凡,連忙擺手解釋道:「呃……不是的,我們是朋友。」
  「哦……」李非凡點點頭,還是略帶懷疑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而後走向了教室。
  「你學生?」白玉堂看著快步走遠的李非凡,問展昭。
  「嗯。」展昭點點頭,「他叫李非凡,是心理系一班的班長,學習很好,去年拿了全額獎學金的。」
  「……」白玉堂意義不明地點點頭。
  「怎麼?他有問題?」展昭問。
  「呵呵。」白玉堂笑著湊到展昭耳邊道:「他從我們下車起就在一邊看了,足足看了十來分鐘,應該早知道我們是一起來的了吧?」
  「……!……」展昭驚訝地盯著白玉堂,「當真?「
  白玉堂聳聳肩:「看著我們的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人。「
  「……?……」
  展昭正在消化他這句話,就聽頭頂上傳來了震天的尖叫聲,分貝之高,驚得展昭下意識抬頭——就見全樓的女生都擠在窗前,探出腦袋來一臉興奮地看著樓下的他和白玉堂。
  人都說一個女人等於兩百隻鴨子,那麼這幢樓裡至少有上百萬隻鴨子,同時尖叫的動靜,引得整個校園的人都矚目過來……
  「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
  聽清楚聲音最大的心理系女生在喊什麼後,展昭氣得臉都白了,更可氣的是,一邊的白玉堂還摘下墨鏡,抬頭對著樓上的女生們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呀!!」尖叫的分貝又提高了兩個八度……
  展昭拖著還很享受的白玉堂就進了心理系的大樓。
  「哈哈……」進到樓裡的白玉堂笑得打跌,「貓兒,你學生真是驚世駭俗!」
  「閉嘴!」展昭臉漲得通紅:「白老鼠!你給我滾出去!你要我以後怎麼再來上課??」
  「哈哈……這課你還是趁早別再上了吧。」實在是想起來就覺得好笑,白玉堂笑得直喘,「那些女生比你那些病人還嚇人……」
  展昭磨牙,正想伸手去掏槍,卻聽背後一個嚴肅而冰冷的呵斥聲:「展博士!」
  一聽到這聲音就皺了皺眉,展昭轉回頭,果見身後站著兩個人。
  「許教授,張博士。」展昭略帶尷尬地和兩人打招呼。
  白玉堂看那兩人,只見那個許教授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腦袋禿禿的,一臉的學究樣。深度的近視眼鏡後,一雙小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展昭,瘦削的臉上,滿是不悅。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應該就是張博士了,四十多歲,娃娃臉,看來很和氣,見展昭和他打招呼,連忙也笑道:「展博士」,還禮貌地對白玉堂也點點頭。
  「展博士沒有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吧?」一直抿著嘴的許教授開口略帶刻薄地問。
  展昭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也不回話,但白玉堂的臉色已經變了。
  許教授身後的張博士趕忙說:「展博士,你的課快要開始了吧。」
  「是啊。」展昭說了聲「再見」就想開溜,可是許教授卻似乎不肯罷休。他不依不饒地道:「為人師表,學識是一方面,人品德行是另一方面,不要在教室這種神聖的地方做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
  展昭本來已經拉著臉色不好的白玉堂準備離開了,聽了許教授的這番話,立刻站住。展昭的脾氣再溫和,聽到這種帶點侮辱的話,也是受不了的。
  剛想反駁幾句,卻聽一邊的白玉堂突然問許教授,「教授,您說的『有辱斯文』不知道具體指什麼?」
  許教授一愣。
  白玉堂緊接著說,「不知道是不是指這樣呢?」說著,一把摟過一邊還在發楞的展昭,低頭吻了上去。
  在女生們驚天動地的驚叫聲中,白玉堂一個標準的法式熱吻,成功地使許教授血壓升高,心臟病發作……
  
  13 慘劇
  
  冗長而火熱的一吻結束後,白玉堂放開了處於大腦短路中的展昭。一邊的許教授則已經捂著胸口,連站都站不穩了。滿臉尷尬的張博士趕忙從他口袋裡掏出藥來給他服下:「教授,我扶您到醫務室去休息一下吧……」說著,對展昭和白玉堂點了點頭,慌裡慌張地扶著許教授離開了。
  白玉堂看著兩人狼狽地倉皇離去,覺得實在是解氣。只是…………背後怎麼有殺氣?!
  一陣勁風襲來,白玉堂只覺腦後生風,本能地一低頭,就有教案及書籍若干貼著頭皮飛過!
  剛道一聲好險,又覺惡風不善迎面而來,本能地伸手抓住,才發現正是展昭的拳頭……
  「貓……貓兒?」
  展昭氣得全身直抖,一手被白玉堂牢牢抓住,另一隻手使勁地擦著自己的嘴,咬牙切齒地道:「白~玉~堂~!」
  ……!……
  看著眼前滿臉殺意的展昭,白玉堂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冷……冷靜啊……我……我這是顧全大局……」
  「你放屁!」展昭怒得連自己是高級知識分子這件事都忘了,「我今天就滅了你,為民除害!!」
  ……驚……
  白玉堂眼見展昭抬腿踢來,連忙跳開一步側身避開:「……貓,你想我白家絕後啊?」
  只可惜現在的展昭滿腦子只有「宰了他」三個字。
  「有你哥呢,不怕絕後!」說著,又是一拳。展昭的這幾招都是白玉堂有空時教給他的,自然是傷不到他。
  見那隻白老鼠左躲右閃的,怎麼也打不中,展昭是又氣又急,惱羞成怒間,突然想到自己口袋裡有白玉堂早上給他的那把雷明頓,就收起了拳頭。
  白玉堂見展昭似乎是稍稍冷靜些了,也鬆了口氣,正想說幾句好話來緩和一下,卻見展昭突然冷冷地笑了笑,伸手就向西裝口袋裡摸去。
  他口袋裡的應該是……
  大驚失色的白玉堂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摟住展昭,不讓他把槍拔出來。展昭手已經摸到槍把了,卻被白玉堂一把困住,怎麼也拔不出來。怒極,抬腳就踢他的小腿:「你給我放手,槍裡有七顆子彈,我口袋裡還有七顆!」
  「你要那麼多子彈幹嗎?打仗啊?」白玉堂抱著展昭就往樓道里退,終於離開了人多的大廳。
  「全都用在你身上!我要把你打成篩子!」展昭不依不饒,死命掙扎。
  「不至於吧,不就親一下麼……你要覺得吃虧,我讓你親回來啊!」白玉堂火上澆油。
  「誰要親……你混蛋!你讓我以後怎麼來上課!我要和你絕交!」
  「我不是為了幫你出氣麼?!」
  「出你個頭!!你是讓我受氣!」
  「還有別的原因的!」
  「什麼原因?」
  「現在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總之有原因的!」
  「現在就說!」
  「那你把槍給我!」
  「你先說!」
  「先交槍!」
  「說!」
  「槍!」
  ………………
  「不行!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衝動是魔鬼啊!貓兒!」
  「准你衝動就不准我衝動?!」
  「殺人是犯法的!」
  「我殺的是害蟲!」
  「怎麼從老鼠變成害蟲了?」
  「你不配做哺乳類!」
  ………………
  正當這無休止的爭吵將循環進行下去時,窗外有一樣東西從上面落了下去,落地發出了一聲悶響。
  同時呆住,忘記了爭吵。
  「我有沒有看錯?」白玉堂望展昭。
  展昭一臉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樓外傳來了學生們驚恐的尖叫聲。
  兩人轉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樓外衝去。雖然剛才只有一瞬間,但他們還是看清楚了——掉下去的是一個人。
  衝到樓外,就見樓前的空地上正趴著一個人,幾乎已經摔扁了,但是衣服和容貌還是可以辨別出來——死的竟然是剛才在校門口跟兩人打招呼的李非凡。
  看到陌生人的屍體和看到熟人的屍體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展昭見死的竟然是自己的學生,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白玉堂讓趕來的保安報警和維護現場,然後立刻抬頭看向心理系大樓的樓頂。
  心理系的大樓有十幾層,但擁有飛行員超強視力的白玉堂一眼,就看到了樓頂的防護欄竟然掛在外面。
  他轉身就跑進了大樓,等不及電梯,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上樓,轉眼就衝到了頂樓。
  頂樓的門竟然是從外面反鎖的,警覺地掏出槍,白玉堂抬腳踹開了頂樓的鐵門,謹慎地閃進了天台。多年從軍的生涯,讓他的感覺異常敏銳,他一上天台,就直覺這裡沒有人,轉了一圈,果然……
  收起槍,走到斷裂的防護欄處查看。
  就見防護欄的斷裂處切面平滑……人為的!也就是說李非凡的死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而是他殺。門應該是他自己鎖的,他這個時候不去上課,到天台來幹什麼?
  正思緒煩亂,就見樓下展昭走到屍體的旁邊,用紙巾抱著,拿下了死者手上一直緊握著的手機。
  雖然離得甚遠,但白玉堂還是可以感覺到展昭的不安。
  快速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公孫,讓他帶著兄弟們都過來,隨後跑下了樓。
  展昭坐在離屍體不遠的花壇邊,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上的那個手機。
  白玉堂走到他身邊,「你怎麼樣?」
  展昭伸手把手機遞了過去,白玉堂低頭一看,就見手機屏幕上有三個數字1,3,5。
  而屏幕的背景,竟是展昭的照片。一看就知道這照片是偷拍的,照片中的展昭正從車上下來,笑得很開心……
  白玉堂見展昭抿著嘴,滿眼的悲傷和不解。
  伸手把他摟過來,讓他斜靠在自己身上,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
  「沒事的,貓兒!沒事!」
  
  14 李非凡
  
  很快,數輛警車在c大心理系的大樓前停下,公孫等匆匆忙忙地下了車。警員在屍體周圍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校方的保安驅散了圍觀的學生。整個現場秩序井然,但整個學校卻是一片嘩然。
  李非凡這樣的學生,是標準的優等生,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墜樓,校方是難辭其咎的。再加上經過現場勘查,警方斷定此案件性質為謀殺,這下,全校都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校方立刻下令全校停課一天,全力配合警方偵查。
  S.C.I.的警員們分成幾組展開了工作,王朝帶著一些技術人員在頂樓進行採樣;張龍則和徐慶一起去詢問李非凡的同學;馬漢去了李非凡的宿舍;公孫和趙虎在現場驗屍及查問目擊者。
  白玉堂則把展昭拉到了S.C.I.的出勤用房車裡,兩人面對面坐下。
  「幹嗎?」展昭看著對面一臉嚴肅的白玉堂。
  「你好點沒?」
  「我又沒事。」展昭轉開臉嘀咕了一句。
  「那李非凡和你啥關係?」白玉堂笑嘻嘻地問。
  「你說什麼?!」展昭噌地就蹦起來。
  「你先別炸毛行不行?」白玉堂連忙伸手去把展昭拉回到椅子上,「我是問你對他瞭解多少?有沒有什麼特殊印象,還有他跟你說過什麼之類的。」
  展昭皺眉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我只知道他學習很好,我的每次講座他都會來,還有經常會問我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都是些學術方面的,沒什麼特別……」
  「這張照片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麼?」白玉堂拿著手機問。
  展昭苦惱地搖搖頭,「一點印象都沒有。」
  「1,3,5」這幾個數字呢?
  展昭嘆了口氣,「不明白。」
  白玉堂也嘆了口氣:「我說貓兒,你看著小子拿著手機跳樓,上面還有你照片,像是在殉情似的。」
  展昭一聽就把眼睛瞪圓了「白老鼠!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呵呵……」白玉堂伸出手指揉揉展昭的眉心,道:「我是想讓你放鬆點,別那麼緊張。」
  展昭聽完後,白了他一眼,靠到椅背上:「這次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我覺得,他像是要告訴我些什麼……」
  didididi……
  白玉堂的電話突然響了,接起來,是馬漢的聲音。
  「頭,我們在李非凡的宿舍發現些東西,你快來看看。」
  「發現什麼了?」白玉堂聽出馬漢的聲音顯得很焦急。
  「……說不清,你來看看就知道了,對了,讓展博士也來。」
  掛掉電話,白玉堂和展昭立刻趕了過去。
  李非凡住在學校東校區的研究生宿舍樓裡。因為他學習優秀,學校特別獎勵了他比較豪華的單間宿舍居住。那是新造好沒多久的新樓,設施齊全,裝修也可以。李非凡住三樓,東側的第一間,301室。
  走進他的宿舍,第一感覺就是極其乾淨。雖然已經有幾個警員在裡面做證物蒐集,但明亮的窗戶,一塵不染的地面,整齊的書架,乾淨得就像是賓館的房間,而不是一個年輕的單身男學生的宿舍。
  白玉堂和展昭走進臥室,就見馬漢正蹲在床邊,床上放著十幾本極厚的相冊。
  見兩人進來,馬漢站起來,手上還有一個精緻的彩紙盒。
  「先看看這些吧。」說著,他把那幾本相冊遞給白玉堂和展昭。
  兩人狐疑地翻開一看,立即傻眼:相冊裡滿滿的都是展昭的照片,每張都用日期標註。幾乎每一天都有,十幾本,幾千張照片,時間持續了將近一年之久。
  白玉堂翻了幾頁就把相簿撇了,罵了句:「媽的,心理變態。」
  展昭也翻得心驚肉跳:「他……他跟蹤我?」
  「還跟了你一年!」白玉堂無奈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貓兒,你真行啊!有人跟蹤了你一年你都沒發現?」
  展昭怒瞪,一邊的馬漢笑道:「也不奇怪!這是在很遠的地方照的,一般人都發現不了。」
  「哦?你怎麼知道。」白玉堂不解地問。
  馬漢撓撓頭:「我以前在飛虎隊的時候,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你們看這些照片,有一些前景極度模糊,這表示是用高倍變焦的照相機拉近後拍的。」他拿出幾張點給白玉堂和展昭看,「起碼有上百米遠,更奇怪的是這小子用的都是射擊角度。」
  「射擊角度?」
  「因為距離很遠,一般人拉拍的話,都不懂得變換細微的角度,所以,大多是拍到什麼算什麼!不過,如果是要射擊的話,就要通過角度的變換來選擇最好的射擊點」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裡」又只了指心臟「這裡」。
  展昭和白玉堂仔細看那些照片,驚奇地發現,果然每張照片上都有至少一處射擊點。
  白玉堂有些心驚地問馬漢:「這小子受過專業訓練?「
  馬漢點頭:「他拍這些照片應該不是為了射擊,不過,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改掉。我敢肯定他不是業餘的!「
  「好樣的!」白玉堂讚賞地拍拍馬漢的肩膀,「這是條線索!你是專家,這方面的調查就交給你了。」
  「是!」馬漢有些靦腆地答應了一聲,又把那個手上的盒子打開,遞過去,「還有這些!」
  展白兩人湊上去一看,發現也是照片,鏡頭裡也有展昭,只是,展昭並不在鏡頭的最中間,因為鏡頭裡的關鍵位置,是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
  「這輛車?」展昭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點頭:「沒錯,就是那輛!」他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那些照片,「貓兒,你學生是想要告訴你些什麼!他是想告訴你,你有危險。」
  ……!……
  展昭接過照片,照片上的車都用紅筆畫了圈,顯然,李非凡是在跟蹤偷拍他時,發現了這輛車的存在。
  白玉堂把照片放回盒子裡,道:「都那回去讓蔣平做下技術分析,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難怪他會那麼緊張地盯著你。」白玉堂聳聳肩,「應該是怕你有危險。」
  「你說他為什麼一個人去天台?」展昭突然轉臉看向白玉堂。
  ……
  白玉堂沉默。
  展昭苦笑著道:「他是為我死的。」
  
  15 1.3.5
  
  從研究生宿舍樓出來後,兩人決定再去現場看看,就向心理系的大樓走去。
  「小展!」
  聽身後有人叫,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回過頭去。
  就見來的是個一身白袍,戴著眼鏡,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他緊跑了幾步追上來。
  「徐醫生?」展昭認出是c大的校醫徐霆。
  徐霆跑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展昭身邊的白玉堂後,笑著說:「就是他呀?」
  展昭有些尷尬地笑笑,他知道這個徐醫生最喜歡傳些是非,但是現在,他實在沒心情計較些有的沒的。
  徐霆也沒發現展昭臉上的表情有異,繼續笑著說:「剛才張博士扶著老許頭兒上醫務室來了,這老頭兒氣的,那個喘那,全身直抖!我們幾個醫生都以為他要不行了。」
  「許教授沒事吧?!」展昭急切地問。
  「沒事!緩過來了。出那一身虛汗,我在這工作二十年了,沒見老爺子動過那麼大氣!」
  聽到這,白玉堂笑嘻嘻地朝展昭眨眨眼睛,意思是「那老頭沒死啊,算他命大!」
  展昭狠狠瞪他一眼。
  徐霆還想滔滔不絕地講下去,聽的兩人卻已經沒了耐性,推說還有事情要辦,展昭和白玉堂轉身,就匆匆地離開了。
  轉眼走到心理系的大樓下。
  展昭抬眼望樓頂,就見強光下,幾乎看不清楚外面的護欄。
  「小白,你也太離譜了吧?這樣都能看清楚?」
  白玉堂得意地說:「這算什麼?本少爺的動態視力,整個空戰隊裡都排第一,別說個欄杆,炮彈飛過來咱都能看清楚!」
  展昭瞥他,就見這白老鼠得意的,連尾巴都翹起來了。
  借過一邊警員手上的望遠鏡,展昭仔細地向上望。
  好一會,放下望遠鏡,展昭眉頭緊鎖,「不太對勁!」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白玉堂接過望遠鏡,也看起來。
  「你有沒有發現那個護欄的方向不太對?」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收起望遠鏡,看展昭:「被你這麼一說,的確!如果李非凡是因為靠著已經損壞地護欄而失足掉下來,那麼護欄因該是向外翻,就算是李非凡落下前拽到了護欄,那也因該先外翻再折下!不過這裡……」
  「沒錯!」展昭接口,「這裡的護欄幾乎是垂直向下的,而且沒有一點向外翻的趨勢!」
  「貓兒,我有個想法!」白玉堂突然說。
  展昭也道:「這麼巧?我也有個想法!」
  兩人瞭然地相視一笑,隨即走進了樓裡。
  這次,他們沒有到天台,而是到了天台下的一層,也就是心理系大樓的頂層——13層。
  C大的心理系大樓由於是剛建成投入使用的,所以並不是所有的樓層都裝修了,頂樓的12和13兩層一直閒置著,堆放了一些原材料什麼的,連門都沒有裝上。
  兩人順著走廊往前走,一間一間地看過去,在第五個房間門前,看到了窗外那截倒掛下來的護欄。
  展昭拉住徑直就想進去的白玉堂,指了指門框上方的門牌號——13--5
  白玉堂驚道:「135?「
  展昭點頭!看來沒找錯地方!
  兩人小心翼翼地沿著牆邊走進房間,就見地上很是凌亂,灰塵很厚,似乎是被刻意地劃擦過,雖然沒有腳印,但明顯是有人來過。
  兩人走到了窗前,就見那截護欄離窗檯不到一米遠,白玉堂脫下風衣交給展昭,轉身就向外走,展昭拉住他道:「你幹嗎?這是13樓,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玉堂笑著刮他鼻子:「笨貓!爺怎麼可能怕高!」
  展昭有些為難:「要不再叫幾個人來,做些安全措施……」
  白玉堂已經笑著鬆開了領子和袖口的扣子,用手指敲敲展昭的下巴:「不用擔心!」說完就快步走出了門,向天台跑去。展昭只來得及喊了聲:「小心啊!」,那人已經沒影了,只能焦急地拿著衣服在窗口等。
  片刻的功夫,就見白玉堂攀著護欄,下到了窗檯前,展昭看得心驚肉跳,正想去拉他一把,就聽白玉堂喊了聲:「貓兒,往旁邊閃閃。」
  展昭下意識地就往旁邊退開幾步,白玉堂在空中晃了幾下,乾淨利索地從窗檯外躍了進來,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拍拍手上的灰。
  展昭那個氣啊:「你就不能別總想著耍帥??」
  白玉堂聳肩:「我本來就很帥!」
  「你……」氣得接不上話來的展昭只能鼓著腮幫子瞪過去,他心裡明白,「白玉堂是因為怕破壞了窗檯上可能留下的線索,才使用了這種危險的動作。雖然知道他辦案時一向是不要命的,但親眼看到還是驚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白玉堂拍完了灰,道:「這樣一來,天台的門是從外面鎖上的這點,就解釋得通了,不過我還有些想不通。」
  穿上風衣,邊翻領子邊說:「那個凶手如果是先把李非凡推下去,自己再順著護欄爬下來,時間就太倉促了,不可能沒有目擊者!」
  展昭點頭:「的確,我們是第一時間衝出樓的,並沒有看到什麼人!而且眾目睽睽的,也太冒險了。除非……」
  「除非什麼?」白玉堂不解地看展昭。
  展昭看了看窗外的護欄:「除非李非凡不是從天台掉下去的。」
  白玉堂一愣,隨即猛然醒悟,「對啊!我門都被護欄誤導了!他是從這兒被扔出去的!那個凶手也許昨晚就已經把護欄弄成那樣了,為的就是製造李非凡自己把門反鎖的假象!」
  展昭點頭:「一般人不會抬頭看上面!而且就算看了,也看不清!」
  白玉堂環視著四周:「也就是說,這才是第一兇案現場!不過那個凶手也實在是大膽,他把李非凡扔下樓後,再從這裡出來,很有可能被發現或者引起懷疑……而且,幹嗎這麼煞費苦心?」
  展昭沉思了一會,臉上有些為難。
  「貓,想到什麼了?」白玉堂一見他這種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有什麼發現了。
  「……如果從犯罪者的心理來考慮,他這麼做,一定有目的,只是,反而是欲蓋彌彰了!」
  「怎麼說?」白玉堂饒有興趣地聽展昭的專業分析。
  「這個凶手煞費苦心,為的,是掩蓋犯罪的現場!偽造犯罪現場的目的,無外乎,是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對!」白玉堂點頭。
  「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其實就是排除自己在犯罪的時間出現在犯罪現場的可能性!」展昭接著說,「如果按照凶手的邏輯,給案發的時間分段,那麼,整個事件分成四段!即『李非凡進樓,被凶手殺死,墜樓被發現,凶手離開!』」
  「沒錯!」白玉堂摸著下巴認真地聽著。
  「前兩段的順序,也就是進樓後,被殺,這是無法篡改的!」展昭耐心地繼續道,「但是,後兩段,也就是墜樓和凶手離開,卻是可以篡改的!」
   展昭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讓白玉堂消化這些話,極高的理解能力使白玉堂立刻明白了展昭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凶手是先離開現場,李非凡是後落 下,而殺人和墜樓,一般人都覺得是同時發生的,但事實上卻可能不是同時進行的!那個凶手只要在李非凡墜樓之前,離開這裡,在別的地方讓人看見他,然後再讓 李非凡墜樓!那他就有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也就排除了嫌疑!!」
  展昭滿意地點點頭,白玉堂的確聰明,不只明白了他的思路,還順著他的思路想了下去。
  「然而135這組數字就成了關鍵!」展昭接著說,「這組數字直接點明了兇案現場,而讓凶手的意圖曝光!也就是說,這組數字的確是李非凡自己寫的!」
  白玉堂沉吟半晌:「換句話說,凶手離開之後,李非凡還沒有死,但是他已經救不了自己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這組訊息!」
  展昭看著窗檯和窗外的護欄,突然說:「你剛才跳進來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白玉堂順著展昭的視線望出去,「你是說……窗檯和護欄之間正好可以架上一個人?」
  展昭略有苦澀地說:「也許……當時李非凡只是短暫地失去了知覺,然後就被架在了上面。」
  白玉堂安慰地拍拍展昭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只要他一醒,移動一下身體,就一定會掉下去,而他在掉下去的瞬間,給我們留下了這個訊息。」
  「太殘忍了,他只是個孩子,誰要這麼害他?」
  見展昭臉上的苦楚,白玉堂把他拉過來,靠在自己肩上,緩緩地說:「貓兒,一個人幹不了這活!」
  展昭的身子一顫:「兩個人?」
  白玉堂輕撫著他的頭髮:「你已經想到了對不對?在李非凡進樓後,到他墜樓之前,同時從樓裡出來的,兩個人……」
  「許教授和張博士……」展昭有點混亂地道:「理論上的確是……只是。」
  「貓兒!」白玉堂捧起展昭的臉,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還記不記得剛才那個徐醫生說的?」
  展昭驚異地睜大了眼睛,無奈地道:「他說,許教授全身虛汗……」
  白玉堂點頭:「心臟病發作不會全身虛汗吧?……那種運動量,對於老人家來說,確實是過頭了!所以他才會喘個不停,全身直抖……而偽造現場的,應該就是張博士。他們兩個,殺了李非凡!」
  
  16 學術
  
  展昭和白玉堂得出的結論也僅僅就是一個推斷,要證明的確是許、張二人殺了人,還需要確鑿的證據。
  另外,許教授和張博士都是在學術界有一定地位的人,為什麼要大費苦心地殺掉一個普通的學生呢?而這一切和展昭又有什麼關係,這點是白玉堂最關心的。
  兩人決定先按兵不動,靜待事情的發展。白玉堂找來了張龍,讓他深入地調查一下許教授和張博士兩個人的背景。
  技術組在十三樓安裝了微型攝像機,徐慶等在學校的附近進行了布控。隨後,警方人員就撤出了學校。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S.C.I的辦公室時,天已經黑了。
  蔣平正在電腦前忙碌著,他掃瞄了王朝等從吳昊家帶回來的那些燒剩下的紙片,正在做圖像恢復分析。
  公孫叼著面包從解剖室出來,手裡拿著李非凡的驗屍報告。
  他在李非凡的屍體頸部找到了一處灰斑,有皮膚壞死的現象,因該是電擊造成的。
  這也更進一步地證明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推論。
  趙虎膽顫心驚地問:「公孫,你該不會是邊吃邊驗的屍吧??」
  公孫轉臉看看他,嘿嘿冷笑了幾聲,陰森森地湊過去問:「吃什麼?」
  嚇得趙虎「媽呀」一聲,奔逃!
  毫無睡意的眾人決定留在S.C.I.加班。
  展昭回到辦公室就打開電腦,埋頭開始寫東西。白玉堂晃了一圈後,也跟著鑽進了展昭的辦公室。
  「你沒看到門口掛著的牌子嗎?」展昭指著門口那塊「請勿打擾」的牌子。
  「看到啦!」白玉堂走到展昭對面坐下,「不就是『歡迎光臨』那塊麼?」
  怒!展昭不理他,繼續悶頭寫東西。
  「你寫什麼呢?又是恐怖小說?」白玉堂湊過去。
  「我什麼時候寫過小說??那是學術論文!」展昭強調。
  「呵……」白玉堂隨手那起展昭桌上的書,「你看看這些名字……《人類變態的本質》……《理性與獸性》……《分屍,碎屍與拋屍》……」
  白玉堂像撇蟑螂一樣把那些書又丟回展昭桌上:「這不是恐怖小說是什麼??」
  展昭狠狠白他一眼:「你給我出去!你嚴重影響我!」
  白玉堂又向前湊了湊:「你最近研究什麼呢?我看你寫了好幾天啦。」
  展昭繼續碼字,頭也不抬地說:「關於強迫症方面的東西,最近在《國際心理學雜誌》上連載了幾篇,反應很好,編輯說想讓我寫成書。」
  「強迫症?」白玉堂趴在桌子上支起下巴:「和精神病有什麼區別?」
  展昭真想把鼠標對著他的鼻子扔過去:「你就分得清死人和活人!」
  白玉堂笑嘻嘻地看展昭滿臉的怒意,開始在書桌和書架間掃視:「就是那個《國際心理學雜誌》?」指指書架上幾本厚厚的雜誌,問。
  「嗯。」展昭瞄了一眼,點頭。
  白玉堂站起來把那幾本雜誌都拿到手裡,翻看起來,「《強迫症和心理暗示》?」
  展昭抬頭瞟他一眼:「就是這篇。」
  安安靜靜地讀了半天,「貓兒,這寫的是中文麼?」
  展昭皺眉,繼續寫,不理他。
  「怎麼拆開了看是中國字,造成句子唸著不像中文啊??」白玉堂捧著雜誌又坐回了椅子上,「心理暗示造成的影響對於正常人很細微,但對於強迫症患者卻可以顯得很極端,而事實上,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有潛意識型的強迫症……」
  白玉堂咧著嘴唸完,問:「這說的是人話麼?」
  展昭皺著鼻子,用看文盲的眼神看他:「寫的是!不過從你嘴裡念出來就不像了!」
  聳聳肩,白玉堂接著念:「對於一個強迫症患者來說,只要找到他的症源,就可以輕易地利用心理暗示,來改變患者的潛意識……」搖搖頭,「這啥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展昭喝口茶,望望大門,「你沒別的事做麼?」
  白玉堂卻好像對那篇論文很有興趣,他問展昭:「你是說,通過給有強迫症的人心裡暗示,可以讓人產生幻覺?」
  「對啊!」展昭點頭,「對於意志力薄弱一點的,還可以直接地混亂他的思維和信仰,嚴重的可以造成認知的崩潰!」
  「哦?你證明一下看看!」白玉堂饒有興趣地點點自己的鼻子,「讓我崩潰一個。」
  展昭歪了個腦袋打量他,隨後搖搖頭:「你不符合條件!」
  「什麼條件?」白玉堂不解地問。
  展昭的注意力終於從筆記本上挪開,注視著白玉堂說:「需要意志比較薄弱一點的,思維基礎比較混亂一點的,語言能力比較差一點的!」
  白玉堂想了一下:「也就是要找一個膽小一點,糊塗一點和笨一點的,對吧?」
  展昭一臉嫌惡地想了想,無奈還是點點頭。
  白玉堂滿意地笑道:「這好辦!」隨即,轉頭對著門外喊了一嗓子,「趙虎!」
  ……
  展昭看著從遠處屁顛屁顛跑過來的趙虎,驚訝地問白玉堂:「你要干嗎?」
  白玉堂笑:「不用弄到他崩潰!弄到混亂就好了!」說著,站起來把已經跑進門的趙虎拉到了展昭的面前坐下。
  關上了門,百葉窗全部放了下來。
  趙虎有些摸不著頭腦,抬頭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頭?啥事兒?」
  白玉堂朝展昭眨眨眼,意思是:「這個符合條件了吧?」
  展昭無奈地嘆了口氣,眼含同情地看了看趙虎。
  白玉堂挑釁地朝他抬抬下巴,「辦不到就算是騙人!」
  展昭看著他那囂張又欠扁的臉,磨了兩下牙後,又看了趙虎一眼,心說:「為了科學,只好犧牲你了!」可憐的趙虎,就這樣成了實驗品。
  「趙虎,你真的是趙虎?」展昭合上筆記本,認真地問趙虎。
  「啥?」趙虎眨巴眨巴眼睛,「展博士,你……啥意思?」
  展昭一臉的嚴肅,道:「你真的是趙虎?」
  趙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轉開臉問白玉堂:「頭?咋的了?」
  白玉堂忍著笑,也是一臉嚴肅:「回答問題!」
  怕怕地點點頭,趙虎用發顫的聲音說:「是……是啊。」
  「有什麼證據?」展昭緊接著問。
  「……??……身……身份證算不算?……」趙虎伸手進口袋裡去掏錢包。
  展昭卻一拍桌子,道:「你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昨天的那個趙虎?!」
  ……ˉ□ˉ……
  趙虎呆愣地張大了嘴:「昨……昨天和……和今天的有……有區別??」
  展昭道:「我記得你爺爺已經過逝了對不對?」
  「……啊,是……」趙虎有些跟不上展昭過於跳躍的思維,點頭。
  「你確定你有一個爺爺?」展昭又問。
  ……ˉ□ˉ……
  趙虎已經開始混亂:「那個……剛才不是說了麼?死……死掉了,已經。」
  「啪!」展昭又狠狠地一拍桌子:「誰能證明?!」
  趙虎被嚇得一激靈,說:「我……我能證明啊,還有我爸媽……」
  展昭坐回去,喝了口茶道:「你是說,你們有關於他的記憶,對吧?」
  「對!對!」趙虎連忙點頭。
  「那如果記憶是假的呢?」
  ……………………
  「假??」趙虎的眼睛裡似乎已經產生了蚊香形的圈圈,他有些無辜地看展昭。
  展昭緩緩地說:「你想想!如果說,你爺爺其實從來沒有存在過,而你和你的家人都被植入了關於你爺爺的記憶,那你還敢說你爺爺存在過麼?」
  趙虎睜大了眼睛,驚駭地看著展昭。
  展昭再接再厲道:「就像都說有外星人,誰有證據??」
  「……我……我不知道……」趙虎嘎巴著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會不會你就是外星人呢??」展昭盯著趙虎的眼睛。
  ……ˉ□ˉ……
  趙虎的表情就像是剛剛被AK47掃射過。
  白玉堂在一邊擺手,意思是:「差不多啦,他已經很混亂啦!」
  展昭用堅定的眼神打斷了他,心說:「這只是表面上的,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少爺我的厲害!!」
  「說不定,你的整個家族都是外星人,只是你們被植入了人類的記憶,誤認為自己是人類而已!」展昭笑得一臉深意,「又或者,你趙虎昨天已經死了,今天在這裡的並不是趙虎,而是被植入了趙虎記憶的某個人而已!你敢說我說的沒有可能??」
  沉默片刻後,就聽趙虎「啊~~~~~~~~~」地慘叫一聲,從凳子上躍起衝出辦公室,抱住迎面走來的王朝邊哭邊喊:「我是誰?!我是誰?!我不要做外星人!!」
  ………………辦公室內的人,集體石化……………………
  白玉堂靠在一邊的書架上笑得腸子都抽筋了。
  展昭優雅地將袖子向上捲了卷,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呀!坐下,打開筆記本,繼續碼字。
  白玉堂笑夠了,就走了出去。沒多久,他又捧著一大疊資料跑了進來,把資料往展昭的面前一放。
  展昭抬頭看看,見都是這次「數字案」死者的資料。
  白玉堂一臉玩味地道:「貓兒,看看這些人是不是都符合強迫症和心理暗示的需要。」
  展昭眨眨眼,隨即,心領神會地看著白玉堂說:「哦~~~老鼠,有你的!」
  
  17 舊案
  
  展昭拿這那些資料一份一份地看著,越看面色越嚴峻。
  「貓兒,怎麼樣?」白玉堂著急地問。
  「老鼠,你怎麼發現的?」展昭抬頭看白玉堂。
  「……?……我發現什麼了?」
  「這些人和強迫症還有心理暗示有關。」展昭拿資料拍他,「快說!別裝傻!」
  「我沒裝傻。」白玉堂隨手翻著那本雜誌,「只是你想啊,這個案子莫名其妙和你扯上關係,再加上那個C大心理系,所以我覺得和心理學是不是有關係咯。」
  「還有!」白玉堂補充,「王朝他們這幾天把這些資料都看遍了,也沒發現這些被害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特殊關係,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生活都比較失意,事業上也不是很成功,有幾個更是有精神病史。」
  「哦~~」展昭摸摸下巴,「所以就上我這兒來找靈感了是吧。」
  「我看你好像已經有靈感了的樣子。」白玉堂伸手抬他下巴,「看你這一臉得意的。「
  「去!」展昭拍開他手,站起來就往外走。
  「喂!貓!去哪裡?」白玉堂連忙跟上。
  「你知不知道,我們局裡是最早成立『犯罪心理研究中心』的?」展昭邊快步往外走邊問。
  「嗯……好像是二十年前,包局提議成立的吧?」白玉堂追上兩步,兩人並排往前走,「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展昭按下電梯:「知道為什麼要成立這個部門麼?」
  白玉堂掏掏耳朵:「你爽快些說行不?」
  「當年出了一件很大的案子,由於牽連極廣,所以一般人都不得而知,我也是在進研究中心時,聽前輩提起過。」兩人走進電梯,展昭按下11樓的按鈕。「細節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凶手通過心理暗示,控制人殺人,五年裡死了上百人,光警察就死了十幾個。」
  電梯門在11樓打開,白玉堂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麼大的案子我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展昭笑,抬腳就向檔案室走去:「二十年前你才多大?你個小屁孩上哪打聽去?」
  白玉堂翻翻白眼:「那你怎麼會知道的?」
  展昭嘿嘿笑著瞥他一眼:「我比你大麼!」說完,「嘖嘖」地搖著頭看身邊一臉鐵青的白玉堂,若有所思,「某人小時候不知道多可愛,一口一聲哥哥叫得那個甜啊,誰知長大後這麼招人嫌!」
  白玉堂聽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哈!你個死貓,還敢奚落爺爺,小時候可愛的不知道是說?」說完,就一副回憶狀,「每天都被幼兒園那些阿姨親得滿臉口水的也不知道是誰??」
  「啊!」展昭連忙轉移話題,「檔案室到啦!」說完,就推開門走進去
  白玉堂跟在後面,嘴裡嘀嘀咕咕:「要是沒我護著你,你能安全長那麼大麼?忘恩負義!」
  冷不防前面的展昭狠狠地關上門,幸好白玉堂眼疾手快,伸手擋住了迎面拍來的門,余驚未消地拍著胸口:「你也太狠了吧,嫉妒爺的鼻子長得帥是不是?!」
  「噓!」展昭回身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走到檔案架前查找了起來。
  「這樣多慢啊?」白玉堂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標籤就眼暈,「電腦裡沒記載麼?」
  展昭邊翻邊漫不經心地回他:「我以前找過,電腦里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咦?」
  白玉堂見他翻著翻著就皺著眉頭停了下來,趕忙湊過去:「怎麼了?找到啦?」
  展昭指著架子說:「82-87年的檔案少了好多!」
  「那些是秘密檔案。」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插了進來。
  ……!!……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膽小的人,但這深更半夜的,陰森森的檔案室裡,兩人的神經都處在高度的緊張中,冷不防的一個聲音還是把兩人驚得一蹦。
  一束手電筒的強光直射過來,白玉堂已經看清了是看管資料的老檔案員孫老頭。
  「孫頭,這麼晚了還不睡?」連忙伸手護住自己和身後展昭的眼睛,「開著燈呢,還拿手電筒照什麼呀?又不是拍恐怖片。」
  孫老頭呵呵笑著關了手電筒:「是你們倆個小子啊,大半夜的跑資料室來,我還以為哪個不長眼的上這裡來偷東西。」
  展昭指著檔案架上的空檔:「孫頭,你說這裡的是秘密檔案?」
  孫老頭朝兩人招招手,示意兩人跟他走。
  跟著孫老頭走到他在走廊盡頭的值班室,裡面的電磁爐裡正咕嘟咕嘟地煮著方便麵。
  「好香啊。」展昭和白玉堂異口同聲地就叫了起來,才想起兩人忙了一晚上,還沒吃過東西。
  孫老頭從櫃子裡又拿出兩包面,下到鍋裡:「坐吧。」
  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
  「那些少掉的檔案都是一個案子的,有一部分被封存起來,作為機密了。」孫老頭拿出三個乾淨的碗,往裡面放了些蔥花,「還有一部分,被毀掉了。」
  「毀掉?」白玉堂和展昭同時問,「怎麼會毀掉?「
  孫老頭把面盛出來,幽幽嘆了口氣:「被那個人毀了。」
  「哪個人?」接過孫老頭遞過來的面,好香啊!!
  「說起來,如果那個人不毀掉那些檔案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被抓。」孫老頭也坐下,邊吃麵邊說著。
  「毀掉檔案的是凶手?「展昭驚訝地問。
  點點頭:「不只是凶手,還是個警察。」
  「咳咳……」白玉堂一口面好玄沒嗆著,展昭遞紙巾過去,「你說他是警察?」
  「當年的局裡最拉風的警察叫什麼『黑白雙煞』的,你倆聽說過麼?
  白玉堂笑:「孫頭,你說的是包局和我家老頭吧?」
  孫老頭也笑:「沒錯,現在聽起來怪噁心的,不過當年,那可真是威風八面啊!」
  風風火火地吃完最後一口面,白玉堂擦著嘴問:「孫頭,那凶手和這兩老頭有什麼關係?」
  「唉……」孫老頭嘆了口氣,「除了少數的幾個老頭子,現在的年輕人全都不知道了,當年的黑白雙煞,其實有三個人!」
  「三個人?」展昭驚訝,「該不會那第三個人就是凶手吧?」
  孫頭沒有回答,倒是盯著展昭看了一會:「他和你一樣。」
  ……?……
  展昭和白玉堂互望了一眼,滿臉疑惑。
  孫老頭收起桌上的碗筷:「心理分析……簡直就是個天才,只是那時候沒有這種名頭,他本身還是個警察。」
  白玉堂有些著急:「孫頭,您說了半天,那人究竟是誰啊?」
  「……剛才都說了,這是秘密檔案。」孫頭笑道,「我可是有保密義務的。能告訴你們的只有那麼多了,而且細節我也的確是不知道,知情人應該只有三個。」
  「三個?」白玉堂疑惑,「除了我爸和包局之外,還有誰?」
  「他本人。」孫頭站起來,收拾桌子。
  「他還活著?」展昭大驚。
  白玉堂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殺了上百人,沒判死刑?」
  孫頭搖搖頭:「他已經不能再害人了。」說完,就閉口不言了。
  那晚,展昭和白玉堂軟磨硬泡,孫頭也沒再開口,倒是給他倆又煮了兩碗麵。
  打著飽嗝從值班室出來,白玉堂皺著眉:「神神秘秘的,真不爽!」
  「接下來怎麼辦?」展昭問,「回去問你爸?」
  白玉堂一臉你饒了我的表情:「我天!二十多年了,該說早說了!」
  「那問包局?」
  「你去!」
  展昭為難:「你能證明兩件案子有關麼?」
  白玉堂聳肩:「他肯定會這麼問!」
  「你媽會不會知道?」
  「老頭肯定不讓她說的,」白玉堂皺鼻子:「要不然灌醉他試試……不過醒了之後肯定會被宰。」
  兩人愁眉苦臉走到S.C.I門口,展昭突然問:「小白,你哥比你大幾歲?」
  白玉堂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八歲……啊~~~~~~~」
  展昭見他反應過來了,忙道:「你哥當時已經十幾歲了,應該記事了吧?」
  「不是啊貓兒!我不是『啊』那個!」白玉堂苦著張臉,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那你『啊』哪個?」
  「……我哥今天回來,我說好了要去接他的。」
  「啊?!」展昭也是一蹦,「你哥幾點的飛機?」
  「12點。」白玉堂撓頭。
  展昭看表,剛好12點:「趕快去啊!就遲到個半小時應該沒關係吧?「
  白玉堂哭喪著臉:「……是中午12點……」
  展昭張著嘴呆了一會,然後抬手拍拍他肩膀:「新紀錄啊!照你哥的性格來看……」停頓了一下,憐憫地總結了一句,「你死定了!」
  白玉堂原地轉了幾圈,拉起展昭就往外跑。
  「你幹什麼?」展昭拉著一邊的辦公桌,努力不讓白玉堂拖走。
  「跟我一起去!」更用力地拽。
  「我不要!為什麼我要一起去??」
  「就說是被事情拖住了,你給我做證!」
  「我不!憑什麼?我不騙人的!」
  「總之跟我去你又不會少塊肉!」
  「我不去!」
  ……
  兩人保持著拔和的姿勢,一點一點地向門口移動。
  最後,展昭死死拽住門框,「放手!我不去!你敢在警局裡亂來!你這告你綁架!!」
  白玉堂那個氣啊:「死貓!爺爺平時好吃好喝地喂你,你竟然見死不救,好!」說著,放開了手。
  展昭剛鬆了口氣,卻見白玉堂上前一步,一把把他扛起來,就向電梯跑去。
  「呀~~~白老鼠!死老鼠!…………」接下來的話,都被封在了「叮」一聲關上的電梯裡。
  公孫從法醫室裡出來,看到的剛好是這一幕。
  「唉……」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剛想離開,就聽電梯又「叮」地一聲響。
  回頭,見另一邊的電梯門打開,從裡面緩步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人。
  公孫上下打量他,斷定這人應該不是警察,個子很高,衣著高檔,臉上輪廓分明,極英俊……有點眼熟……
  「你找誰?「
  那人聽到聲音,斜眼瞟了公孫一眼,「你是誰?」
  公孫見他態度傲慢,抬起頭,對著他笑了一笑。
  S.C.I.透明玻璃門裡的趙虎看到公孫這個笑容,就覺後脖頸冒涼氣,推推身邊的蔣平,示意他抬頭看。
  蔣平抬頭,看到門外詭異的一幕,也伸了伸舌頭,小聲說:「公孫估計剛驗完屍,這兄弟撞槍口上了,正趕上公孫火氣最大的時候……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
  公孫伸出手:「你好,我叫公孫策,法醫室的。」
  那人看到公孫的笑容先是一愣,但極好的修養讓他本能地伸出手回握,剛想開口卻覺得手上的感覺不對,濕濕滑滑的,低下頭看……
  就見公孫和他握在一起的手上戴著一雙肉色的塑膠手套,再看自己手上,滿是紅紅白白、粘乎乎的稠狀物體。
  正自不解,就聽公孫熱心地解釋道:「紅色的是肝臟殘留物,白色的是腦漿,黑色的是燒焦的脂肪……」
  蹲在門後看熱鬧的趙虎等人已經想找地方吐一下了,那人倒是很冷靜,除了臉色鐵青外,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到他喉結稍稍地聳動了幾下……
  「怎麼稱呼?」公孫笑得更加明朗,心說這人不是小角色。
  那人咬著牙吐出三個字:「白錦堂。」
  「呵~~~」在眾人的抽氣聲中,就見白錦堂臉上的陰沉斂去,換成了意義不明的笑容,他張開雙臂就給還在發呆的公孫來了個擁抱:「玉堂經常提起你。」
  「呵~~~」眾人又抽了口氣,公孫背上,赫然一個紅白相間,粘乎乎的手印……
  
  18 混亂
  
  展昭和白玉堂風塵僕仆地趕到飛機場時,已經是凌晨1點了。整個候機大廳裡空蕩蕩,兩人轉了幾個圈,沒有發現白錦堂的身影。
  「人呢?」白玉堂四處張望。
  「會不會自己走了?」展昭問。
  「不大可能,他以前一直都是等到我來的。」
  「那你以前有沒有遲到過12小時?」
  「……這倒沒有……」白玉堂撓撓頭,「上一次記錄是8個小時。」
  「那他會去哪?」展昭看表,「我記得他在這裡沒房子是不是?」
  白玉堂聳肩:「他一年也就回來一兩次,基本都住我宿舍裡。」
  「會不會找你去了?」
  「那更完了,他是超級路痴!」
  「打電話給他?」
  「他不帶手機……平時都是手下拿著……」
  「手下??我從沒見過他帶什麼人啊。」
  「他回國時不帶手下。」
  展昭無力:「那就報警吧……」
  「好像……我就是警察……」
  ……………………
  正當兩人暈頭轉向時,白玉堂的手機「喵~~」地一聲——短信?
  拿出手機,展昭湊過去一看,短信是王朝發來的,寫的是:「>_<||||||||著火了……」
  白玉堂抬頭看展昭:「這啥意思?」
  展昭不解,搖頭……
  「喵~~」又一條。
  蔣平發來的「╥﹏╥……速歸!!」
  兩人又互望一眼……不祥的預感……
  警局17樓,法醫室裡。
  明晃晃的手術刀落下,寒光閃現,骨頭、筋絡、肌肉、脂肪被切成塊狀。
  拿起血肉模糊的塊狀身體組織,倒進白色漿狀粘液裡。
  點燃酒精燈,放上加熱爐,倒入黃色的易燃液體。
  撈起粘乎乎的身體組織,放進翻起泡泡的液體中,「嘶啦」一聲,氣霧升騰。
  片刻後,從加熱爐中撈出金黃色的身體組織,放入紅色的粘稠汁液中翻炒一下……再加入蔥花,盛到量杯中。
  公孫手上拿著一份驗屍報告,靠在解剖台前,邊看報告,邊用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塞進嘴裡。
  門口眾人紛紛捂嘴奔向洗手間。
  白錦堂保持風度站在門口,公孫抬頭瞟他一眼,用鑷子敲敲量杯:「要不要來點?」
  深吸一口氣,白錦堂鐵青著臉,冷靜地說:「我不吃甜食。」
  「我還會做麻婆豆腐,要不要試試?」
  ……沉著地搖搖頭……
  「嘔~~~~」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眾人不巧剛好聽到這句……紛紛轉頭,回洗手間。
  白玉堂和展昭驅車往回趕。
  「喵~~」又一條短信。
  「貓,看!」白玉堂雙手把這方向盤,示意展昭從他口袋裡拿手機。
  這回是張龍發來的,「>口<@@@@@@@救命啊!」
  「喵~~」還來?
  馬漢的:「-O-~~~~~~~~~救命!!」
  展昭看得莫名其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玉堂嘆了口氣:「我看還是加速吧!」
  止住嘔吐的眾人跑出洗手間,見白錦堂坐在巨大的行禮箱上發呆。
  趙虎熱心地上前說:「大哥,進去等吧,我幫你把行李提進去。」
  白錦堂站起來,趙虎伸手去拿最大的一件行禮。
  單手,提不起來……雙手,還是提不起來!
  「還是我來吧,你提小的那個。」白錦堂單手,輕輕鬆鬆地拿起最大的那個行禮箱。
  …………………………
  「喵~~~」
  趙虎的短信:「@口@………………為什麼??」
  「你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展昭好奇地看著手機裡的這幾條短信。
  白玉堂踩油門:「抓緊了貓兒!」
  …………………………
  備受打擊的趙虎提起一個較小的行禮,那是個長方形的黑色箱子,上面好像還有一些小孔。
  突然,箱子自己動了一下。
  ??
  趙虎奇怪,這裡面放的什麼?低頭細看,……好像有一個門閂,伸手打開……
  「呯」地一聲,一團毛茸茸的物體從裡面竄了出來。
  「呀~~~~~~~」
  伴著趙虎的一聲尖叫,眾人就見箱子裡衝出一隻浣熊一樣的生物。
  「快抓住它!」白錦堂趕緊跑出來。
  只能說白錦堂不愧是白玉堂的大哥,或者說他是當慣了大哥,一聲令下,除了公孫之外的眾人都撲向那隻「浣熊」。
  瞬間,S.C.I.門口的走廊上一片混亂。
  正這時,「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裡面站著一個威風凜凜的中年人,膚色黝黑……
  包拯看著電梯門外的情形:趙虎和張龍趴在地上,王朝和馬漢貼在牆上,蔣平手裡拿著掃把……
  沉默了十秒鐘,包拯冷靜地抬手按了電梯的關門鍵。
  …………………………
  「喵~~~」
  展昭一手抓著車頂的把手,一手看手機,「你猜這回是誰?」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發件人:包拯。
  白玉堂挑眉:「要不然別看了」
  展昭白他一眼,點開:「╰_╯╬╬╬╬給我滾回來!」
  白玉堂把車駛入停車場,兩人飛快地關上車門奔進大樓。
  電梯在17層打開,剛想出門,就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迎面撲來。
  展昭本能地伸手接住,那東西趁機鑽進了展昭的懷裡,選了個舒服的角度,發出一聲「喵~~~~」
  展昭看白玉堂:「還有短信?」
  白玉堂指指他懷裡的東西:「好像是它在叫。」
  展昭低頭,就見懷裡蜷著一隻像極了浣熊的貓咪——「布娃娃貓?」
  「喵~~~」那貓咪似乎是很喜歡展昭,親暱地在他脖頸上蹭啊蹭,還伸舌頭舔展昭的下巴。
  「嘿!」白玉堂拽著小貓的後脖頸,把它提了起來。
  「咪呀啊~~~~~」貓咪凶悍地蹬著爪子,想要撓人。
  「頭!抓住它別動!」趙虎抱著箱子在電梯外喊。
  白玉堂抬起頭,就見S.C.I.辦公室裡一片狼藉,組員們狼狽地東倒西歪……怒吼:「這貓怎麼回事?」
  提著貓剛想往外走,就聽走廊裡傳來一個極有磁性的聲音:「這貓叫魯班,緬甸布娃娃,送給小昭的禮物。」
  白玉堂的腳步立刻停住。
  光聽聲音就知道白錦堂現在有多生氣,那種語氣……他今天坐了11個小時的飛機,在機場等了12個小時,剛才在S.C.I.肯定也是一團糟……也就是說他大哥已經整整24小時沒有休息了,缺少睡眠會使他極其暴躁……
  「貓,接著!」白玉堂迅速後退,把貓扔回展昭懷裡,伸手關電梯門,腦子裡只有一個概念「快溜!」
  只是,電梯門在合上的一剎那,一雙手「嘭」地一聲扒住了門。
  展昭抱緊了貓咪退到電梯一角,白玉堂拚命按關門鍵,只是……
  那雙有力的手已經強行把電梯門拉開,白錦堂探進來的臉上,是陰森森的笑容:「玉堂……好久不見啊。」
  「哥……你冷靜點……」白玉堂退到展昭身邊,「貓兒,說些什麼!」
  展昭抱著貓咪跑到另一邊,指著白玉堂對怒不可遏的白錦堂說:「這跟我沒關係!他在那裡。」
  「死貓……不講義氣!」白玉堂見白錦堂笑著走進電梯,驚覺這個鏡頭好像在哪本恐怖片裡看到過……
  「小昭,你出去!」白錦堂把白玉堂困在電梯一角,給展昭讓出一條路。
  展昭抱著貓咪就跑出電梯,回頭說:「大哥!我幫你關門!」說著,按上了關門鍵。
  「貓兒!別走!呀~~~~~~~」電梯門關上,整座警局的人都聽到了白玉堂的慘叫聲。
  S.C.I.的眾人石化在當場,公孫靠在解剖室門口吃下了最後一塊排骨。
  展昭揉著貓咪,就聽電梯裡的慘叫聲還在繼續,小小地內疚了一把……「老鼠,你安息吧,」
  局長辦公室裡的包拯揉著緊蹙的眉頭,無奈地搖頭,伸手打開辦公桌的抽屜。
  空空的抽屜裡,只放著一個陳舊的鏡框。
  包拯點上一根菸,拿出那個相框端詳起來。
  煙霧繚繞中,照片上的四個年輕人,笑得如此燦爛……
  
  19 挾持
  
  凌晨2點30分,警局大樓17層S.C.I.辦公室裡:
  勞累了一天的白錦堂,躺在白玉堂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同樣勞累了一天的展昭,摟著名叫魯班的貓咪,也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同樣同樣勞累了一天的白玉堂,揉著差點被擰斷的脖子,帶領著處於半睡眠狀態中的S.C.I.組員們打掃辦公室。
  公孫把解剖室的門一關就沒了聲息,眾人一直很好奇公孫加班時都睡在哪裡,但鑑於解剖室裡只有一張解剖台具有可以容下一個人的面積……因此,即便再好奇,也沒人有勇氣開門進去看個究竟。
  早晨8點30分,警局大樓17層S.C.I.辦公室裡:
   東倒西歪的組員們被一陣撲鼻的香味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爬起來,就見神清氣爽的公孫站在桌邊,桌上是冒著熱氣的咖啡和生煎包子……肚腹內立刻傳來警報 聲!於是,平時道貌岸然的警員們立刻化身為餓虎,撲向早餐,叼著包子嚼啊嚼的眾人全然沒有想到公孫給他們吃的包子,完全有可能是人肉餡兒的……
  「你哥呢?」展昭邊喝咖啡,邊給魯班塞肉包子。
  「吃裡扒外!」白玉堂還在為昨夜展昭棄他於不顧的事情耿耿於懷,憤憤地瞪:「還在睡!」
  「嘿嘿……」展昭心虛地陪笑,繼續給貓塞包子。
  見展昭光端著咖啡,白玉堂皺了皺眉:「你早上就喝咖啡?不怕胃疼啊?!」
  「我……」展昭回頭,剛張嘴想說些什麼,冷不防白玉堂往他嘴裡塞了個包子。
  看看被塞了包子的展昭,再看看叼著包子的魯班,公孫嘖嘖地點頭:「太像了!!」
  白玉堂見展昭一副吃癟又不敢計較的樣子,心裡舒暢啊,脖子都不那麼疼了……不過————大哥下手也忒狠了!!
  「嘭」地一聲,辦公室的大門猛地被推開,盧方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出事啦!出事啦!」
  眾人不解的望向他,白玉堂也很少見向來穩重的盧方急成這個樣子:「出什麼事了?」
  盧方把手裡的文件遞過去,一邊打開了電視機。
  新聞裡出現的場面極其混亂,一個外景女主播正以極快的語速說著什麼「劫持、幼兒園……」等等
  盧方緩了一下呼吸的節奏:「半個鐘頭前,有個配搶的巡警突然衝進了幼兒園,他打死了保安,挾持了大班的十多個孩子。
  「什麼?是個警察?」趙虎驚得瞪大了眼。
  「王勇,28歲,警校畢業後,從事巡警至今……」白玉堂翻看著那分文件,「確定是他麼?」
  盧方點頭:「不會錯,那片區域是他管轄的,事發後就聯繫不上了,據目擊者描述,特徵吻合。」
  展昭不解:「談判專家去過了?」
  盧方搖頭:「試過了,談不下來!」
  「什麼?」眾人都是一驚。
  「那小子不太正常!」門又被推開,包拯走進來:「小展,你去!」
  「不太正常是什麼意思?」白玉堂皺眉,「又要貓兒去,那些談判專家都幹什麼吃的?」
  盧方焦急地道:「談判專家都被趕回來了,王勇說他就要死了,神發怒了,他要和天使談。」
  「神……天使……」S.C.I.眾人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怎麼樣?」包拯笑著問:「要不要接手這個案子啊?」
  「要!」展昭搶在白玉堂之前回答:「當然要!」
  包拯點頭:「立刻出發!都給我精神著點!有一個小孩受傷,你們就都別回來了!」
  「是!」
  盧方一把抓住展昭的胳膊:「小展,盧珍也在裡面。」
  「什麼?」一邊的白玉堂吃了一驚,盧方老來得子,就盧珍一個寶貝兒子,難怪他會急成這樣。
  「放心吧!」展昭拍拍盧方的肩膀,「不會有事!」
  眾人火速趕往出事地點。下了車,白玉堂把證件別上,帶著眾人跨過了警戒線。
  在現場維持秩序的警員一看見白玉堂他們,立刻就定下心來,現在的重案組長艾虎跑了上來:「隊長!」
  白玉堂對著他的後腦就拍了一掌:「隊你個頭,你才是隊長!」
  「那你還打得那麼順手……」艾虎嘟囔。
  「情況怎麼樣?」走到警備房車前,白玉堂鋪開了警員遞過來的現場地形圖。
  「大班的教室在二樓東側,靠邊的那間,熱感顯示裡面總共有十三個孩子,王勇拿槍站在隱蔽角,飛虎隊看不見他。」艾虎在圖紙上指著位置,「其他射擊點都在一百米開外,不太好辦。」
  「剛才有人跟他談過了麼?」展昭問,「有錄音沒有?」
  「有!」艾虎打開錄音設備,就聽裡面的王勇聲音異常尖銳:「讓天使來!神發怒了……警察都給我滾開!不然我就殺小孩!那邊樓上的警察也撤掉!……讓天使來……」伴隨著激烈的喘息聲。
  展昭關掉錄音器:「不對勁!」
  「哪裡?」白玉堂伸手拿過防彈衣,把展昭的西裝外套脫掉。
  「明明情緒失控,但是條理卻很清楚!」展昭伸手讓白玉堂給他穿防彈衣。
  「什麼意思?」
  防彈衣穿妥當,展昭穿回外套:「要不然是裝瘋,要不然就是有人在暗中指揮!」
  正這時,站在外圍的女主播突然瞅了個空,帶著直播攝像機鑽進了警戒線,她衝到展白兩人身邊:「你是要進去談判的警員麼……」
  一旁的趙虎抬手就把攝像師提起來扔了出去:「娘的,還來添亂!」
  那女主播怒目橫眉的,「你怎麼這麼粗暴?警察是保護民眾的,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旁的白玉堂冷冷地看著她,「出去!」
  艾虎立刻叫人把閒雜人等清場,而這時,和王勇聯繫的通訊電話突然響了,是罪犯打來的……
  「讓天使進來!快讓天使進來!一個人來!」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對望了一眼。
  「你冷靜些,我馬上進來!」展昭拿過電話。
  「快!「王勇吼完就掛了線。
  展昭笑著看白玉堂:「要謝謝那個主播了。」
  「教室裡有電視機麼?」白玉堂回頭問艾虎。
  「沒。」
  「看來是有人在能看到電視直播的地方指揮他。」白玉堂冷笑,「待會兒給那家電視台送面錦旗去。」
  「頭,這裡可以射擊。」馬漢拿過飛虎隊的一把狙擊步槍,指著圖中的某個位置。
  白玉堂低頭看圖:「一百二十米?」
  馬漢笑:「這把槍的射程有一百五十米!只要把人引出那個角落一步,你要右眼絕不給打左眼!」
  白玉堂拍他肩膀:「去吧!」
  馬漢背著槍小心翼翼地走了,趙虎等把所有的記者,轉播車,圍觀群眾都趕開。
  檢查了一遍展昭的裝備沒有問題,白玉堂把他拉到車後沒人的地方,「貓兒,老規矩,我從後面上。」
  「嗯。」展昭點頭。
  「小心點!」伸手捧起他臉,認真地囑咐。
  「嗯。」展昭再點頭。從容地向教學樓走去,
  徐慶等從正面包抄到樓前,果然,就聽樓裡的王勇大喊:「都給我滾開!警察不准靠近!」
  白玉堂趁亂溜出人群,走到幼兒園的後院,翻過牆,快速隱到了樓後。
  一個新來的特警隊員不禁驚嘆:「媽呀,這圍牆至少有四米高,怎麼這麼輕鬆就上去啦?」
  原來的重案組員們個個神奇活現的,艾虎道:「那算什麼?咱白隊的功夫,徒手爬上個十層樓又怎的?」
  「難怪綽號叫白老鼠……」新來的感嘆,「哎呀……」
  被揍!
  展昭已經進了教學樓,他緩步走到二樓,敲響了緊閉的教室大門。
  「是……誰!」裡面傳來的王勇的聲音。
  教室門被推開,展昭站在門口:「可以進來麼?」
   那個叫王勇的警員看來情況很糟,滿頭大汗,臉上鬍子拉碴。他一手抱著一個明顯受驚過度的小女孩,一手拿著一把左輪。十來個小孩子都抱著頭蹲在他身前,小 孩子們嚇壞了,嗚嗚咽咽地哭著,除了最前面的一個。臉色雖有些白,但是卻沒有哭,顯得很冷靜,從他的長相,展昭敢肯定,這就是盧方的兒子,盧珍。
  王勇見展昭站到門口時,顯然有些緊張,但是在看清展昭的長相之後竟「呵呵」地笑了起來:「天使……」
  「可以進來麼?」展昭又問了一遍,舉起雙手:「我沒帶武器。」
  「進……來。」
  展昭緩緩走進教室。
  「關……上門!」王勇似乎是很緊張,說話有點結巴。
  展昭反手關上了門,「你要跟我說什麼嗎?」
  「說……說……」王勇下意識的向右下方看,展昭瞥見了他右耳戴著一個耳機,微微一笑,果然有人暗中指揮。
  「神說要寬恕你!」沒等王勇聽明白耳機裡傳來的話,展昭就搶先說。
  「什……麼」王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但隨即注意力又被耳機裡的聲音吸引。
  「給你發號施令的神是假的。」
  「啊?!」王勇吃驚,展昭看準了機會,繼續說:「你把耳機拿掉,就可以聽到真正的神的聲音了!」
  「真的?」王勇抬手顫抖地摸著耳機,似乎是有些猶豫。
  「你沒聽見麼?」展昭輕輕側過頭,似乎是在聆聽什麼,「聽!他在說,我饒恕你。」
  「是……是麼……」王勇遲疑著拉下了耳機,用心地聽……
  展昭眼睛的餘光掃到了西面的窗口處白影一晃,知道白玉堂已經到了窗邊。
  「我……我沒有聽到啊……」王勇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展昭的身上。
  展昭微笑:「你聽……」邊說,邊向東面走,王勇的視線追隨著展昭,漸漸轉過身,變成背對西面窗戶站著的姿勢。
  「聽到了麼?」展昭繼續誘導。
  「好像……」王勇一臉的困惑。
  「你又要干壞事,所以才會使聲音變得模糊了。」
  「我……我沒有,我不知道到自己幹了什麼,我沒做壞事。」王勇辯解著。
  「可是,你懷裡的小女孩很快就要死了。」展昭指著那抽噎著的小女孩。
  「什麼……怎會?」王勇有些不知所措,低頭看小女孩。
  展昭見白玉堂已經攀上了窗檯,「小孩子的氣管和肺部都很脆弱,你這樣摟著她,她又忍者哭,眼淚會堵塞氣管,她沒法正常呼吸了。」
  「真……真的?」王勇狐疑地認真打量懷裡的小女孩,就見她臉憋得通紅。
  「真的!她有氣喘病的。」一邊蹲著的小盧珍突然開口,
  展昭見王勇臉上露出了一些內疚的神情,不禁在心裡暗讚,「好聰明的小子!」
  小盧珍偷眼看了看展昭,見展昭對他點點頭,就仗著膽子對猶豫的王勇說:「你把她放下來,我給你做人質。」
  說著,就站起來走上前去。
  這時,白玉堂已經站到了窗檯上。
  王勇放下手裡的小女孩,正想去抱盧珍,卻聽展昭突然說:「神說話了!」
  ……王勇猛地一愣,本能地停住動作認真聽。就在這剎那,盧珍拉住小女孩迅速滾到一邊。白玉堂飛身從後面撲住王勇,一用力就把他握槍的手拉脫了臼,槍被繳械,王勇疼得慘叫一聲。小孩子們紛紛尖叫著逃向另一邊,就聽盧珍大喊:「別怕!沒事了!」
  展昭快步跑上去翻王勇的衣服口袋,果見有一隻插著耳機的手機。拿出手機,卻見一個黑色的物體被連帶了出來,黑色的盒子「咔嗒」一聲響,展昭本能地伸手接住,就見盒子上出現一串數字:「10、9……」
  立刻白了臉色。
  「扔!」白玉堂大喊一聲,展昭抬手就把炸彈扔出了窗外,才猛地看見:剛才的那女主播帶著攝製人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後院的牆外。
  「shit!」白玉堂拔槍就對著下落中的炸彈開了一槍,子彈擦過炸彈的下角,下落中的炸彈受力,又向上彈起……第二槍,炸彈繼續向上。
  餘光瞥見了遠處瞄準器的反光,白玉堂對著那飛到半空的炸彈一指,一百米開外的馬漢立刻瞄準。
  被槍聲嚇到的那幾個攝製人員紛紛逃跑,就聽白玉堂在樓上大喊:「都趴下!」
  隨即,他和展昭一起扯下了厚重的落地窗簾,反身飛奔向被盧珍集中到了牆角的小孩子們。
  震天的爆炸聲想起……
  炸彈幾乎是在爆炸的同時,被馬漢射出的子彈撞飛到遠處,教室的玻璃窗全部碎裂迸射開,但都被蓋在眾人頭上的窗簾擋在了外面。
  巨響過後,樓下的趙虎等人已經衝了上來,見眾人沒事,紛紛抱著嚇壞了的孩子們連聲安慰。
  白玉堂走到窗邊,見樓下那幾個不要命的攝製人員和女主播都灰頭土臉的,但也沒受傷,長出了一口氣,對著遠處的馬漢豎了豎大拇指。
  馬漢抱著槍癱坐到地上,擦著汗對一邊腳都軟了的徐慶說:「他媽的太刺激了!」
  小盧珍拉拉白玉堂的衣角:「你是不是白叔叔?」
  白玉堂一把抱起來就狠狠親了一口:「好小子!有出息。」轉眼,卻見展昭不見了。
  展昭撥開人群,跑到外圍掃視著,他敢肯定那個打電話的人就在這附近……
  遠處一個快步隱入小巷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他!
  飛快地追上去,跑進巷子,什麼人都沒有……
  正想回頭,卻驚覺背後似乎有人,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頭。
  遠處一聲大喊:「貓兒!」
  身後的人用力一推,展昭一個趔趄,被推到牆邊,回頭就見一個穿著黑色套頭衫的男子轉身逃走。男子衝出巷子,躍進一輛黑色的汽車裡,揚長而去。等白玉堂追到巷口時,那輛車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黑色的本田!
  回身來到展昭身邊,就見地上有塊濕濕的手帕,白玉堂站著都能聞到上面的乙醚味道。
  「那輛車……啊!」展昭剛想說話,就被白玉堂狠狠的按到牆上,疼得他輕呼了一聲。
  「你……幹什麼?」看著眼前怒不可遏,滿臉殺氣的白玉堂,展昭有些心虛地問。
  「幹什麼?!」白玉堂咬著牙:「你說呢?」
  展昭也知道自己這次太託大了,就小聲道:「對……對不起。」
  「沒那麼容易放過你!」白玉堂說完,抬起展昭的下巴,對著那一張一合的唇瓣……惡狠狠地,親了上去。
  
  20 第三個人
  
  火熱柔軟的觸感通過嘴唇傳到四肢百駭,兩人同時愣住……
  展昭驚詫地睜大了眼睛。
   白玉堂不是第一次親他了,從小到大,那人似乎總是和自己有很多的身體接觸,不是摸摸,就是蹭蹭,長大後,更是時常親親抱抱。也許是因為從小耳鬢廝磨地長 大,所以,平時最討厭和別人近距離接觸的展昭,對白玉堂的碰觸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這次——不同於以往的戲虐或捉弄,白玉堂的舉動竟然有一絲的凶 悍,緊箍在腰側的雙手,專制霸道地將展昭拉向自己,似乎是怕他逃走一般,燙人的氣息在唇齒間流轉,似是在隱忍什麼,展昭莫名地心慌意亂,可惜身後是牆壁, 眼前人又咄咄緊逼,無處可躲。
  白玉堂也被自己的舉動下了一跳。
  剛才一剎那意識到展昭差點被人擄走時,向來冷靜靈敏的大腦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見他安然無恙,又有一股怒氣湧上,身體就先於意識行動了起來——等再清醒過來時,已是唇齒交融。身體像是失控了,越是命令自己停下來,卻越是渴求得到更多。
   其實白玉堂很早就發現了,自己似乎有一種碰觸展昭的渴望,身體的接觸讓他安心,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正常,那種讓人昏了頭的慾念,心裡似乎是有什麼正在 慢慢發芽。過分親暱的關係讓白玉堂刻意迴避著這份悸動,每次都成功地被他忽略掉,可是,那種感覺卻越來越清晰、強烈!他能在觸摸中感覺到那人的柔韌,親吻 時唇齒竟然是甜點,皮膚上淺淺的香味,纖白的脖頸,修長的四肢……就像現在,心動的感覺,無法滿足,該死的,想要他!
  有些事情來臨時,就算是有再充足的心理準備,也不可能準備得好。
  遠處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展昭猛地推開了白玉堂。
  退開幾步,白玉堂看到展昭靠在牆壁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瞪圓了眼睛,嘴唇因為剛才的吻而濕潤鮮活,臉竟然紅了……好可愛。
  「頭!」趙虎等跑進了巷子,剛才眾人回過神來,發現展昭和白玉堂不見了,慌忙四下尋找,衝進巷子,卻見展昭和白玉堂分立在兩邊,大眼瞪小眼的……莫非又在吵架?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場有些詭異,S.C.I.的眾人都不敢太靠近。
  這時,就見白玉堂突然笑了起來,意義不明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對面的展昭看著他的動作臉越來越紅,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停住,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想什麼,隨後竟猛地轉身走了回來。白玉堂看著他的舉動,眼中閃爍著一絲希翼。
  展昭走到他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氣……猛地抬手就對著白玉堂挺直的鼻子來了一個直拳。
  「啊……死貓……嘶~~~~」白玉堂捂著鼻子後退好幾步,鼻子好痛呀。
  展昭似是解氣了一些,狠狠地道:「白老鼠,你再敢戲弄我,我就宰了你!!」說完,憤憤地轉身就走,走得太急,所以眾人都沒有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慌亂和迷惑。
  白玉堂看著那個有些倉皇的背影,苦笑著搖頭——貓兒,我不是戲弄你,我是喜歡你。
  揉著紅紅的鼻子,白玉堂慶幸,還好這貓是個書呆子,不然這一拳,自己鼻樑非斷了不可。
  「頭!沒……沒事吧?」趙虎壯著膽子湊上前問。
   白玉堂瞥他一眼,挑起一邊的眉毛,冷笑:「沒事?怎麼會沒事什麼叫沒事?你倒讓我打一拳試試看你有事沒事!有事?我能有什麼事?就那隻貓拳頭軟得跟個饅 頭似的打我一拳我能有什麼事?誰說我有事?再說了你管我有事沒事我有事又怎樣沒事又怎樣你有事我還沒事我沒事你說不定還有事呢……呼……」白玉堂深吸一口 氣,對著石化在當場的眾手下瀟灑地打了個響指——「收隊!!」邁步往前走。
  還愣在原地的趙虎回頭問眾兄弟:「那是有事還是沒事?」
  「………………」眾人張著嘴緩慢地搖了搖頭,遠目眺望白玉堂遠去的背影。
  王朝感嘆:「隊長什麼時候跟展博士學的心理學?」
  「………………」眾人繼續張著嘴緩慢地搖頭,繼續遠目眺望白玉堂更加遠去的背影,集體感嘆,「真是深不可測啊………………」
  白玉堂走回現場,見展昭正坐在他那輛銀灰色SpykerC8的副駕駛坐上出著神,這呆貓。
  「小白!」
  回頭,就見盧方抱著小盧珍站在他身後。
  「真是多謝你們!」盧方感激地道。
  「我謝他才對!」白玉堂摸摸盧珍的小腦袋,「這小子長大後肯定不得了!」
  盧珍從包包裡拿出兩罐兒童牛奶,遞給白玉堂,「請你,還有那個漂亮叔叔喝。」
  笑著接過牛奶,白玉堂伸手掐掐盧珍肉乎乎的腮幫子,和盧方道別後,就轉身向車子走去。
  上車坐好,白玉堂遞牛奶給發呆中的展昭。
  「兒童牛奶??」展昭驚奇地看著白玉堂。
  「小盧珍請你的。」
  「哦……那小孩真了不起!」
  「是啊!將來絕對是個人物!」
  「……」
  「貓兒。」
  「幹嗎?」
  白玉堂發動車子:「從現在開始,一步都別離開我身邊,直到抓住那些變態!」
  展昭喝牛奶,笑:「那些?不是那個?」
  「賊貓!」白玉堂踩油門,「聽到沒有,從現在開始,一步也別離開!」
  ……
  「嗯。」繼續喝牛奶,蠻好喝的,「那瓶也給我吧!」伸手搶。
  「喂!貓,不准搶!一人一瓶。」
  「小氣!」
  「饞貓!」
  ……
  回到S.C.I.的辦公室,已經是中午了,白玉堂剛進辦公室,就見白錦堂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直視前方,一臉的迷糊。
  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按原路返回,退出辦公室,而白錦堂則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展昭一見就驚得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對著還愣在原地的眾人道:「快跑!千萬別靠近!!」
  昨天見識過白家大哥破壞力的眾人紛紛逃竄,白錦堂只是面無表情地一直朝大門走去。
  「頭?什……什麼狀況?」趙虎躲在白玉堂身後弱弱地問。
  「起……起床氣!特別是不夠睡的時候,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而就當白錦堂走到門口時,公孫正好拿著一份文件推門走了進來:「你們都回來了?行動怎麼樣了?」
  ……
  沒有人回答,公孫抬眼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白錦堂,有些不解:「你怎麼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白錦堂伸出雙手,一把將公孫抱住,埋頭在他肩上一陣亂蹭,最後抬起頭,在公孫的腮幫子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隨即,白錦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了聲:「早上好。」
  S.C.I.的眾人集體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見公孫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鐵青,扔了文件就伸手到口袋裡掏什麼。
  馬漢抖著聲音問白玉堂:「頭,公孫……他會不會……拿手術刀砍你大哥?」
  果然,就見公孫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
  「快分開他們!!」白玉堂一看情況不對,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躍起,馬漢和張龍架住公孫就往外拖。
  「公孫,你冷靜點……」
  「我要宰了他!」公孫掙扎,揮舞著手術刀,「放手!我要剮了他!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S.C.I.……繼續混亂中。
  展昭站得遠遠的,揉揉懷裡的「魯班」,小聲說:「千萬不要過去啊!太危險了!」
  半小時後,警局二樓餐廳裡。
  白錦堂摸著自己脖領子上的刀口,剛才公孫飛出來的手術刀堪堪劃過他的衣領,離他的頸側大動脈不到一公分,「你兩的工作挺危險啊……」白錦堂心有餘悸地說。
  「誰讓你惹公孫來著?」白玉堂給他倒茶壓驚。
  白錦堂喝了口茶:「那個公孫怎麼這麼凶悍?」
  ………………
  展昭朝白玉堂使了使眼色,白玉堂點點頭,「大哥,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白錦堂看看他,又看看展昭:「什麼事?」
  「呃……老爸有沒有什麼特別好的兄弟?」
  「兄弟?」白錦堂被問得莫名其妙,「我都搬出來多少年了,哪知道什麼兄弟?」
  「二十年前的。」展昭補充了一句。
  「……」白錦堂略顯驚訝地看了看兩人,「嗯……有。」
  「大哥?」見白錦堂面色有異,白玉堂覺得不妥,「有什麼問題麼?」
  又啜了口茶,白錦堂淡淡地說:「具體記不清了,你們還是問包局長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驚訝於白錦堂的反應。
  「記不清?那知不知道黑白雙煞,除了包局和老頭子之外……還有誰?」白玉堂追問。
  「呼……」白錦堂苦笑,「我只知道有一個人姓趙,那人朝我這裡開了一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等我再醒過來,已經是一年之後了,然後,十三歲之前的事情,只殘留下一些殘缺的片段。」
  白玉堂和展昭驚駭非常,他們記得,小時候,白錦堂的確不見了一年之久。
  「大……大哥……」白玉堂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別介意……」
  白錦堂笑:「無所謂,反正不記得了。對了,我給包局帶了瓶76年份的阿爾薩斯,你們拿那個去賄賂賄賂他,應該可以打聽到很多……」
  出乎預料的是,當白玉堂和展昭支支吾吾地拿著酒找到包拯時,包拯沒等他兩開口,就說:「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跟我來,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21 趙爵
  
  包拯停下車時,展昭和白玉堂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有些不能相信這是在S市內,感覺像是到了外國。
  汽車行駛了將近三個鐘頭,才將三人帶到了目的地——荒涼的山溝裡,一片純白色的建築群。四周高聳的電網和偶爾走過,荷槍實彈的巡邏兵,標誌著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
  「怎麼?有什麼感想?」包拯好笑地看著身邊兩個明顯驚呆了的小孩。
  「感覺……」白玉堂挑眉,「像關塔納摩……」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展昭問包拯。
  包拯點上一根菸:「SpecialPathologicalPhenomenaResearchCenter——特殊病理現象研究中心。」
  白玉堂笑:「像模像樣的,這算是醫療機構還是軍政機構?或者監獄。」
  包拯瞥他一眼:「這裡面關著這個國家最聰明的瘋子們。」
  「你要我們見的那個人也在這裡面?」展昭問。
  「他叫趙爵。」包拯淡淡地說,熄滅煙,「進去吧。」
  白玉堂好奇地問展昭:「有這種地方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專家麼?」
  展昭靜靜地往前走:「他們寫過信給我,希望我參加。」
  「哦?」白玉堂驚訝,「那你幹嗎不去?」
  展昭冷笑:「心理學研究的是人。」
  「這裡關的不是人麼?」
  ……沉默了一會,展昭黯淡地開口:「是材料……」
  包拯顯然經常來,研究中心裡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們,時不時會和他打招呼。
  三人一直走,穿過大廳,是長得幾乎沒有盡頭的走廊,鐵門一道一道地打開又合上,彷彿看押在裡面的是怪獸,而不是人類——白粉牆,瓷磚地,寒亮陰鬱,冰冷得近乎鬼氣森森。
  最後,包拯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鐵門前,手指按向指紋識別器,門「咔嗒」一聲被打開。
  推開鐵門,映入眼簾的,是房間中央一面巨大的玻璃幕牆,玻璃後面,是黑色的金屬欄杆——牢房!
  欄杆裡的擺設很簡單,也很潔淨。四周是雪白的牆壁,陽光從牆上方的氣窗裡透射進來,配合著玻璃的反光效果,照得整個房間光影斑駁。沿著牆角擺放了一排綠色植物,其間偶爾幾個白色的骨朵,非洲馬蹄蓮。
  牢房的中央有一把紅色的座椅,椅子上端坐著一個人,他背對著玻璃幕牆,專心的看著地上的馬蹄蓮,手上拿著紙筆認真地畫著什麼。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紙張,上面有鉛筆繪製的馬蹄蓮速描……惟妙惟肖。
  那人的背影纖瘦異常,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衣,黑色的碎髮,脖頸上一圈金屬製,結構複雜的項圈顯得很是刺目……
  「吸音器?」白玉堂皺眉,這種金屬吸音器是專門給囚犯戴的,結構複雜,一旦戴上後,需要運用金屬切割器才能拿下來。戴著那個,無論你多大聲地喊叫,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給他戴那個?」展昭有些惱怒地看包拯。牢房裡的人清冷單薄,這樣過了二十年麼……好殘忍。
  包拯沉默了一會,說:「他就是用聲音,殺死了那些人。不能說話的他,根本沒有危險。」說著,打開了玻璃幕牆上的一扇玻璃門,帶著兩人,走進了幕牆與牢籠之間的內部觀察室。
  顯然那玻璃幕牆是隔音的,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擾了正專心畫畫的人。那人轉回頭,看著進來的三個人。
  他是個很白淨的人,五官柔和,淡淡的雅緻。也許是常年不見陽光,慘白的膚色讓他顯得很年輕,完全沒有四十來歲人的樣子。
  目光逐個掃視進來的人,臉上完全沒有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眼神更是如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看到包拯,掃過,沒有反應。
  看到隨後走進來的白玉堂,他稍稍地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思考。
  最後看到了展昭。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有趣的事物般,目光一直追隨著展昭。
  「趙爵,我帶孩子們來看看你。」包拯說話,「允文和啟天的孩子。」
  趙爵放下了手上的紙筆,走了過來,他走向牢門,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展昭看。
  展昭也注視著他,感覺很是異樣,他覺得趙爵的舉動,特別是神情,不像是病了,而像是瘋了,就是失去了自我意識的那種……
  此時,趙爵已經走到了牢門前,他顫巍巍地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摸摸展昭的臉……
  「啪!」
  就在趙爵的手要接觸到展昭臉頰的瞬間,白玉堂抬手就拍開了他的手。
  「叮」地一聲,一把小巧又尖銳的鉛筆刀掉落在了地上,趙爵伸出的手指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誰說他沒有危險的?」白玉堂冷冷地盯著趙爵,把展昭拉後了一步。
  看看自己滴著血的手,趙爵抬頭看了白玉堂一眼,似乎是有些嗔怪的意思。
  轉身又走到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舔自己的傷口。
  「他為什麼要開槍打我大哥?」白玉堂問身邊的包拯。
  「……」包拯略作沉默,「殺人滅口。」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
  「第一個發現凶手是他的,就是你大哥!!」
  ……!……
  「只是……」包拯補充,「你大哥後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趙爵又拿起紙筆,開始畫素描。
  「走吧。」包拯轉身,叫兩人離開。
  白玉堂注視著趙爵的一舉一動突然覺得有些噁心,轉身快步跟了出去。
  展昭走在最後面,他一直都在觀察著趙爵的舉動,那些畫,鉛筆刀……正當他想離開時,卻見趙爵轉回頭對他微微笑了笑,伸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三人走出觀察室,展昭拉住包拯:「我想看趙爵的病理報告。」
  包拯點頭:「可以,不過,你們的調查重點,最好從趙爵身上移開。」
  ………………
  白玉堂和展昭都沉默了,趙爵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再出去給人暗示,或者給死者編號,那麼,這次的數字案件是純粹的巧合,還是模仿犯罪?
  好不容易顯露出來的一些端倪,又變得混亂模糊起來。
  ………………
  病理研究室裡,展昭認真地看著趙爵的病理報告。
  白玉堂在一邊低頭沉思。
  包拯在走廊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好半天,展昭突然輕輕地「咦?」了一聲。
  「有什麼發現?」白玉堂立刻湊上前去。
  展昭指著一串名字給他看:「這是當年,證實趙爵患有非受控性精神障礙的專家名單。」
  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許彥勤。」
  「許彥勤?」白玉堂一驚,「就是那個許教授?」
  展昭點頭,「如果沒有這份專家證明,趙爵鐵定會被判死刑!」
  「貓兒!」白玉堂眼裡閃過一絲興奮,「案子連上了!」
  展昭熟悉白玉堂的這種神情,每次有線索時,他都會這樣。回頭看看門外的包拯,展昭把白玉堂拉到近前,小聲說:「那個趙爵,沒有瘋!他是裝的。」
  「你怎麼知道?」白玉堂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問。
  「那些畫!」展昭低聲解釋道,「他的行為裝得非常像,但是,那些散落的畫,畫於不同時期,底層的是先畫好的,上層的是後畫好的,越到上層,筆跡越凌亂。」
  白玉堂想了想,「你是說,他在計劃著什麼,而最近,他越來越急躁?」
  「或者說越來越激動。」展昭說著,有些為難地低下頭。
  「怎麼了?貓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白玉堂問:「你不想讓包局知道這件事?」
  展昭猶豫:「我覺得趙爵相當危險,我怕這一切他都是有計劃的,萬一把包局捲進去……」
  白玉堂輕拍他肩膀:「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自己來!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咬了咬嘴唇,展昭似是下定了決心,說:「我想……想讓你哥見見趙爵。」
  「……」白玉堂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的行為和表情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細節來判斷他的意圖。」
  白玉堂點頭:「而我哥,是給予他突然刺激的最佳人選!」
  展昭點頭,「你哥好像並不排斥記起那段往事……我想給他催眠。」
  白玉堂剛想說好,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叫了一聲:「不好!」
  本來兩人是在嘀嘀咕咕地咬耳朵,被白玉堂這一聲吼,不止驚了展昭,還驚得門外的包拯差點把香菸吞下去。
  「你吼什麼?!」包拯氣勢洶洶闖進來。
  白玉堂哭喪著臉問展昭:「貓兒,現在幾點啦?」
  展昭看表:「八點半。」
  白玉堂用頭撞牆:「死啦!我又把我哥忘在S.C.I.了……」
  展昭和包拯同時靜默,片刻後,兩人抬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準備挨第二頓打吧……」
  警局17樓,S.C.I.辦公室門口。
  白錦堂鐵青著臉坐在行李箱上,看著組員們紛紛倉皇地下班,哪裡像是下班,簡直就是逃竄。
  「臭小子!等會兒扒了你的皮!!」白錦堂盯著緊閉的電梯門碎碎念。
  法醫室的門打開,公孫一身便裝走了出來,甩著車鑰匙向電梯走去,眼角的餘光瞥了白錦堂一眼,像在瞥一隻死老鼠……
  「喂!」白錦堂突然叫住他,「今晚讓我住你家。」
  「啥??」公孫一臉的震驚。
  白錦堂理所當然地指指自己的行李:「無家可歸!」
  「呵,我為什麼要收留你?」公孫好笑地抱著胳膊站在電梯門口看他。
  「人道主義!!」白錦堂答得天經地義。
  「你可以去住賓館。」公孫按下電梯的「下」鍵。
  「要花錢的!」理直氣壯,拿起行李跟上。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收留你?」公孫把著電梯門不讓他進。
  白錦堂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公孫的面頰:「關係匪淺!」
  眼看公孫眼裡聚集起殺氣,白錦堂忙又補充了一句,「我箱子裡有一瓶86年份的波爾多紅。」
  …………………………
  公孫考慮片刻後,放開了手。
  白錦堂歡天喜地地進了電梯,沒有注意到公孫的另一隻手正插在兜裡。
  摸著鋥亮的手術刀,公孫在心裡說:「弄到沒人的地方——毀屍滅跡!!」
  
  22 窺伺
  
  公孫的住所,在S市中心一幢高級公寓裡。
  本來,公孫是提議讓白錦堂在車庫暫住的,不料被那大耗子硬闖民宅成功,試圖趕出……未果。
  看著大搖大擺坐到自家沙發上的白錦堂,公孫磨牙,開始盤算怎麼解決他。
  「有杯子沒有?」白錦堂從箱子裡拿出一瓶精裝的葡萄酒——86年的波爾多紅。
  公孫轉身,乖乖找杯子。
  沒錯,白錦堂準確地找到了公孫唯一的弱點:美酒!!
  第一眼看見公孫時,白錦堂就有種感覺,這是個喜歡酒的人。
  果然,進入公孫家裡,就見到精緻的酒架和吧檯,大量的美酒成了最好的裝飾品,點綴著主題簡約的室內陳設,就像這家主人給人的感覺一樣,高貴而典雅。
  白錦堂站起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S市的夜景盡收眼底。這片區域是本市高層住宅的集中地區,四周林立的高樓裡燈火閃爍,猶如夜幕中的繁星點點,寧靜而平和……
  看著看著,白錦堂突然盯著正前方一幢高樓的某層,皺起了眉——異樣的感覺。
  那是一幢看來有些陳舊的老式高層建築,十三層的某處窗戶吸引了白錦堂的注意。黑洞洞的窗口,有一處白亮的光斑,就像一隻巨大的眼球,不懷好意地凝視著這裡,那是……高倍望遠鏡的反光?
  白錦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說:「不會吧……」
  轉身,就見公孫正蹲在壁櫥前對比著幾個杯子,似乎是固執地想要從滿牆掛著的精緻玻璃酒杯中,找出一個最合適的。
  西裝外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掉了,公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敞開,袖口捲到肘部,不經意間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腕,白皙,精緻……
   察覺到了白錦堂的目光,公孫有些不解地轉過頭。只是簡簡單單地一瞥,微斜的鳳目,長長的睫毛,輕薄淡雅的氣質,完美的輪廓。如果說展昭的漂亮是一種沁人 心脾的話,那麼公孫就是一種耐人尋味了吧,展昭是純淨,公孫是冷豔。白錦堂突然覺得他倆有一些像,特別是那種毫無防備的樣子,讓人擔心。
  「看什麼?!」公孫皺眉問。
  白錦堂尋思了一下,突然問:「公孫,最近有沒有人騷擾你?」
  「哈?」公孫一臉的不解,「什麼意思?」
  「比如說給你送花,打電話,寫信什麼的……」
  「呯……」
  白錦堂的話還沒說完,公孫手上的杯子已經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猛地反應過來,公孫慌裡慌張地去撿玻璃碎片。
  白錦堂瞭然地掃視著房間,發現電話線早已被拔出了,丟在地上。
  走上幾步,拾起來插上:「怎麼電話線都不插好……」
  「不要!」公孫搶上一步就要拔出來,白錦堂一把將他摟住,親暱地湊上去問:「是不是有人打電話騷擾你?」
  「你……你怎麼知道?」公孫的臉色蒼白,驚慌地盯著白錦堂。
  「男的女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公孫把白錦堂推開:「是……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
  「說些什麼?」
  「……」公孫咬著下唇,「說……『你是……我的』。」
  「還有呢?」
  「會……會送花……白的,百合花。」
  「持續了多久?」
  「一年左右。」
  白錦堂無奈:「你怎麼不告訴玉堂他們?你身邊有得是警察吧?」
  公孫皺眉:「以前只是偶爾會有,我也沒太在意,只是這幾天……變得很過分。」
  「玉堂他們最近因為案子很忙,所以你想等過一陣子再說,是不是?」白錦堂拉著他走到窗邊,「我也許能幫你解決了他。」
  公孫不解地看他:「你怎麼會知道?」
  白錦堂笑:「我腦袋以前受過傷,做過一年的無菌封閉治療。」
  「什麼?」公孫驚訝。
  指指自己的腦袋,白錦堂說:「自從好了之後,這裡就變得很敏銳,特別是對於一些惡意的感覺。」
  說著,把公孫拉到身前,低頭裝作是在親吻他的脖子,「前面的那幢樓裡,有很濃烈的惡意哦。」
  公孫好笑:「你想說你有特異功能?」
  白錦堂無所謂地聳肩:「只是感覺敏銳而已,要不要打個賭?」
  「什麼賭?」
  「你要配合我才行,我幫你把那個變態揪住來。」
  公孫想了一下,點點頭
  白錦堂勾起一邊的嘴角,伸手把公孫壓到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啊!」公孫驚覺白錦堂正低頭親吻他的後頸,驚慌地轉回頭:「你……你幹什麼……」
  笑著貼上去,白錦堂解開公孫襯衫的扣子,手伸進了衣服裡,感受著那份柔滑:「乖!要配合哦。」
  「啊……」公孫慌亂地想要掙脫,無奈白錦堂力氣大得驚人,而且手還在不老實地四處亂摸。
  「你……放開!」公孫氣得臉都白了,「別碰……啊……」
  「要抓變態哦!」白錦堂猛地把公孫翻轉過來,撕開他的襯衫,在頸部,鎖骨,肩膀處,啃噬般地親吻了起來,一手制住公孫的腰,一手沿著腰背曼妙的線條摸索下滑,掠過臀線觸碰到公孫兩腿中間時,驚得公孫幾乎跳了起來,「變態!你才是變態!放手!別碰我……放開!混蛋!」
  看著懷裡明顯受驚過度,又踢又打,拚死反抗的公孫,白錦堂突然覺得好玩極了,真夠味道!手上更加不老實起來,心說,我倖幸苦苦幫你抓色狼,你總得給我點勞務費吧?全然不管自己現在已經成了一隻真真正正的色狼。
  「嗯……」被折騰得苦不堪言的公孫,後悔得連死的心都有了,都怪自己引狼入室。
  「噓。」白錦堂停下動作,好笑地看著公孫,道:「就快來了,再忍一忍。」
  公孫額角和兩鬢汗涔涔的,剛才過度的掙扎,身上已經脫力,這個該死的怪力男,沒有能力再反抗,只能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佔盡便宜,還笑得死不要臉的人。
  那副凶悍的模樣,配上凌亂的衣衫,原本蒼白的臉頰上泛著潮紅,白錦堂真想對著月亮狼嚎幾聲,太性感了!大爺他好的就是這口啊!
  不過,白錦堂畢竟不是真的色狼,也不是那種喜歡硬來的人。抬手輕鬆地把公孫抱起來,放到沙發上,自己也壓了上去,只是這次,他沒有動,而是注視著公孫說:「手伸過來,摟住我脖子。」
  「你做夢!」公孫伸手用力推他。
  白錦堂搖頭,「你知不知道,面對色狼的時候,你越是反抗,人家就越來勁啊?」
  「變態!滾開!」公孫拚命反抗。
  白錦堂抓住他雙手,湊上前道:「裝裝樣子而已!你不願意我就來真的了。」
  ……
  見公孫遲疑,白錦堂滿意地放開了手,低下頭去,公孫側過臉。
  「嗯?」白錦堂蹭蹭公孫的耳朵,似乎是在催促。
  公孫緩緩地伸手,攀住他肩膀,慢慢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記住……」
  「DIDIDIDIDDIIDIDIDIDIDDIDIDI……」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公孫明顯地一愣。
  白錦堂挑著嘴角笑道:「先別理他。」說著,低頭捉住公孫的嘴,溫柔地吻了起來。
  「唔……」公孫沒想到他竟不講信用,只得抬手捶打白錦堂的背。
  電話不停地響著,白錦堂卻完全沒有要去理會的意思,自顧自享受著幸苦掙得的福利。
  「你……不……電……電話」公孫喘息著,已經連整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錦堂這才伸手去接電話,公孫注意到他到舉動,明顯地緊張了起來,白錦堂把他摟到懷裡,「別怕,有我。」
  「喂~~」接起電話,白錦堂邊聽,邊低頭接著吻公孫。
  「呼~~呼~~~」電話裡傳來了粗重的喘氣聲,白錦堂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種憤怒。輕笑,邊吻邊對電話裡說:「說話!」
  電話裡的人還是沒有聲響,只是喘息聲越來越重,似乎是處在一種狂怒的邊緣。
  「哼……」白錦堂湊到公孫耳邊,「你好甜……叫出聲,我想聽……」
  驚得公孫就想喊「無恥!噁心!下流……」無奈都被白錦堂堵回了嘴裡。
  突然,電話裡傳來了一陣有如金屬劃擦般的尖銳叫聲,伴著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尖利的叫聲在變聲器的作用下顯得詭異淒厲,白錦堂臉上出現一絲狠戾,笑著說:「誰說他是你的?他是我的。」
  「閉嘴!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叫聲有著一種撕心裂肺的撕扯感。
  「掛電話……掛……掛掉。」公孫實在是不想聽這種非人類一般的叫喊聲。
  白錦堂對著電話道:「要殺我就盡快,不然他今晚就是我的。說完,掛了電話,單手扯掉電話線,站起來,一把抱起已經脫力了的公孫,走向臥室。在經過窗戶時,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抬手拉上窗簾,抱著公孫走進了臥室。
  把公孫放到床上,規規矩矩地給他蓋上被子,關燈。
  白錦堂走出臥室,撿起地上公孫的外套,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公孫的手機。取過一個杯子,隨手從櫃子上拿下一瓶酒,打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端著酒杯走到沙發前,坐下,慢慢地啜飲。打開公孫的手機,翻到通訊錄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播打了起來……
  黑暗陰森的房間裡,一個人近乎瘋狂地摔著所有可以摔的東西,撕扯著所有可以撕裂的東西,用他那已經近乎嘶啞的聲音著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你是我的……我要殺了你……你是我的……我要殺了你……」
  「嗡嗡~~~~」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顫顫巍巍地拿出來,就見來電顯示是:「公孫……」
  狠狠地按掉了電話。
  立刻,又響了起來。
  發瘋一般地把電話摔在了地上,隨手拿起一件堅硬的器皿就開始狠狠地砸起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嘟嘟」的等待音之後,是急促的忙音,再撥,就換成了「您所撥打的用戶,現在暫時無法接通……」
  白錦堂拿開電話,又看了一眼那個名字。冷笑一聲,關掉電話,靠到沙發上,仰頭——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23 狂戀
  
  公孫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現自己正睡在臥室的床上,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照得房間裡很亮。
  看床頭的鬧鐘——九點。
  記得昨天……
  搖晃著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公孫爬了起來,走到客廳看了一圈,白錦堂已經不在了。
  茶几上放著那瓶86年的波爾多紅,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酒送給你,我有事要辦,先走了。玉堂他們早上會到你那裡,記得今天一天都不要離開他們身邊哦!
  還有,讓玉堂看看對面樓的13層第5扇窗戶。
  ——白錦堂」
  公孫想起昨夜的事情,本來憋了一肚子火,不過看見那瓶86年的波爾多紅……算了。
  走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抬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公孫一愣。
  他怎麼穿著睡衣??
  記得昨夜睡下時沒有換衣服啊?不好的預感!
  公孫解開睡衣的扣子,從脖頸一直向下,就見斑斑點點的紅痕,映在雪白的皮膚上,情色異常……痕跡一直延伸到小腹。向下微微拉低褲腰,就見平坦的小腹上,赫然有幾個紅色的字跡,是用紅色的油性筆寫的:
  「白錦堂到此一遊,此地區開發權歸白錦堂獨家所有,其他閒雜人等不得靠近。Ps:身材真好!!」
  「那個混蛋!」公孫憤怒地把毛巾摔在了地上,「無恥!下流!混蛋………………」
  邊罵,公孫邊用濕毛巾擦自己的小肚子……只是,油性筆根本洗不掉!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急忙扔掉了毛巾扣上扣子,肯定是白玉堂他們來了。
  憤憤地走去開門,公孫盤算著一定要吧白錦堂揪出來,報仇雪恨!!
  打開門,卻是一愣。
  站在門口的人顯得有些疲憊,凌亂的頭髮和微微的鬍渣使他看起來有些狼狽,還是那身白大褂,陰鬱的臉,深深的黑眼圈。
  「你……怎麼?」公孫有些驚訝於眼前人的突然來訪。
  那人盯著公孫笑了一下,開口道:「我想見你。」聲音是殘破一般的嘶啞。
  公孫呆呆地看著眼前人,突然覺得脊背發涼,猛地伸手想把門關上,卻不料那人狠狠地一推門。
  公孫沒有防備,一個趔趄就向後倒去。摔倒時撐住身體的手腕一陣刺痛,扭傷了。
  那人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伸手,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方巾,向倒在地上的公孫逼近。
  「為什麼?」公孫後退,但那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不要……」公孫掙紮著想爬起來,那人突然笑著向他撲了上來,把那塊方巾壓上了他的口鼻。
  「嗯……嗯……」公孫的掙扎慢慢地減弱,手腳變得無力,意識也在漸漸地流失,眼前,只看到那人陰森的笑臉,隨即陷入黑暗。
  為什麼?陳璟……
  陳璟輕輕地鬆開手,公孫已經暈了過去。伸出略微顫抖的手,去觸碰公孫的臉頰,突然嘶啞地笑了起來,「哈……哈……我早說過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抱起公孫,轉身離去。
  白玉堂和展昭昨天因為趙爵的事情折騰到很晚才睡,一早就被手機鈴聲吵醒。白玉堂拿起電話,見顯示來電的人是公孫,疑惑……
  「喂?」
  「咦?我打的明明是小昭的電話啊,為什麼是玉堂你接呢?莫非現在小昭就睡在你旁邊?啊呀!恭喜你呀玉堂!正所謂有志者事竟成,果然是黃天不負苦心人,百煉鋼變繞指柔啦!!」
  「…………」白玉堂用了十秒鐘來消化這句話,「大哥??你怎麼會用公孫的電話?」
  「我在公孫家啊,我昨天被某些無良的弟弟拋棄,變得無家可歸,只好投靠他人啦。」
  「…………」白玉堂無語,看看床頭的鬧鐘——八點半
  「你一大早叫醒我不會只是為了抱怨吧?」白玉堂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你馬上到公孫家裡來。」
  「幹嗎?」白玉堂不解地問。
  「來了就知道了,他可能有些麻煩。」
  「什麼?」白玉堂一震,「公孫會有什麼麻煩?」
  「少廢話,趕快來!我要出門了,就這樣吧。」
  「喂?哥?喂!!」
  白錦堂已經掛機。
  「怎麼了?」
  白玉堂的聲音吵醒了床上的展昭。
  因為要「保護」展昭,所以從昨天開始,白玉堂直接住進了貓窩,經過一晚的軟磨硬泡,終於實現了與貓兒的「同床共枕」……
  展昭抱著被子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好困呀,「什麼事啊?急成這樣?」被窩裡突然聳動了幾下,「魯班」鑽出了毛茸茸的腦袋,在展昭身上蹭蹭,舔舔……一臉幸福地喵喵叫著。
  白玉堂拿著手機敲敲下巴,突然道:「貓!起床!」
  ………………
  兩人駕車趕到了公孫家的樓下。
  「你大哥沒說是什麼事啊?」兩人走進電梯,展昭問白玉堂。
  「沒,就說公孫有麻煩什麼的。」
  電梯停在了11層,走出電梯,兩人就一愣——公孫家的門大開著。
  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進去。
  房裡很整潔,只是在門口的地方有些凌亂,特別是地上的幾個鞋印和一塊白色的方巾……
  「公孫?!」白玉堂查看各個房間,裡外哪裡還有公孫的蹤影。
  「玉堂,你看!」展昭拿起茶几上的那張紙條遞給白玉堂。
  掃了眼紙條,白玉堂連忙抬頭看對面的大樓,只看了一眼就罵了聲「糟糕!」轉身往外衝,展昭連忙跟上。
  「13層第5扇窗戶是哪家?」白玉堂衝進大樓,揪住保安就問。
  「啊……你,你們想幹嗎?」
  展昭連忙掏出證件:「我們是警察。」
  「呃……那,那是空房,沒……沒人住……」保安戰戰兢兢地道。
  「鑰匙!」白玉堂一臉的嚴峻,保安趕忙掏鑰匙。
  兩人快速地到達了13樓,白玉堂掏出槍,展昭插入鑰匙,一轉就閃開,後面的白玉堂一腳踹開大門闖了進去。
  裡面早已沒有人,只是房間裡的景象,看得兩人瞠目結舌。
  就見這是間完全沒有裝修過的毛坯房,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前放著一架高倍望遠鏡和幾部攝錄機,地上是一片狼藉,散亂的都是砸碎的器皿和撕碎的照片。滿牆,貼滿了公孫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洗完澡後在擦頭髮的,系領帶的,打電話的……
  白玉堂原地轉了幾圈,急得直撓頭,他為什麼沒有再快一點趕過來?!
  展昭飛快地掃視著照片,突然說:「我知道是誰了……「
  「什麼?」白玉堂差點跳起來,「誰?」
  「殯儀館那個!」
  白玉堂聽後就拉起展昭往外跑,邊跑邊打電話:「王朝,帶兄弟們到殯儀館去,抓一個叫陳璟的化妝師,他綁走了公孫!快!」
  躍上車,白玉堂裝上警燈,踩下油門,車子飛快地往殯儀館駛去。
  「你怎麼知道是陳璟的?」開車上路,白玉堂終於開口問展昭。
  「說不定,從一開始,我們就被耍了。」
  「……什麼意思?」白玉堂超車,嘴裡罵,「要是有架飛機就好了!」
  「那些照片,拍攝的手法,構圖,打燈……感覺都很熟,在哪裡見過!」展昭抓緊車頂的把手。
  「……」白玉堂沉默了一下,「陳璟給公孫的那些死人照片。
  展昭點頭:「所有人都是死後被蓋上的印,醫院也好,殯儀館也好,可以順利接觸到屍體的人……」
  「化妝師!」白玉堂皺眉,「是他把完全不相干的案件組織到一起,編造成了一件連環案。」
  「沒錯!」展昭道,「因為正好和吳昊他們的案件扯到了一起,才會讓我們把案件擴大化了。」
  「吳昊是他殺的。」白玉堂加速,「陳璟外貌特徵和囚犯描述的復合!」
  展昭搖著頭:「他的行為是一種極度的偏執,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使他的行動激化。」
  「肯定是我哥。」
  「嗯……他有潔癖,自己喜歡的東西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染指……你哥昨夜在公孫家過了一晚,所以他覺得無可容忍。」
  「公孫會不會有危險?」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沉默了一會,按他的行為推斷:「他很有可能會殺了公孫……」
  「什麼?他不是喜歡他麼?」
  「你沒看見那些照片麼?他是個獨佔欲或者說控制慾很強的人,不可以受到反抗,什麼樣的人是絕對聽話不會反抗的呢?」
  白玉堂聽完展昭的解釋,有些絕望地說:「……死人……」
  陰暗的房間,冰涼的地面上,公孫穿著單薄的睡衣躺在那裡,地氣的透骨寒意讓麻醉劑的效應很快過去。
  公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厚厚的污漬,身邊一盞充電燈,發著昏黃黯淡的光。
  「醒了?」嘶啞的聲音響起在耳邊。
  公孫轉過頭,就見陳璟跪坐在他的身邊,低頭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
  因為麻醉劑的緣故,公孫覺得手腳都很重,沒有辦法移動分毫。
  「為什麼……?」公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呵呵……」陳璟自嘲一般地笑著,「你自然是不明白為什麼的,因為你從來不曾多看過我一眼……」
  公孫沉默了一會兒,「案件也是你偽造的麼?」
  「沒錯!」陳璟伸手撫摸公孫修長白皙的頸子,「本來,只是為了讓你注意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真的就立案偵查了。」
  「呵……荒謬,為了這個,你就去殺人?」
  「荒謬?你覺得荒謬?!」陳璟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暴躁地站起來,來回快步走著:「我……我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你竟然說荒謬?」
  停下腳步,陳璟有些危險地低頭看公孫:「是因為那個男人?」
  公孫皺眉:「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樣變態?」
  「……」陳璟聽到公孫的話後,眼睛漸漸眯了起來。他呵呵地笑著,蹲下身,抬手扯開公孫的睡衣。
  ……!……公孫一顫,有些驚恐地看著陳璟的舉動。
  「我說過了,你是我的,是我的……」說著,手伸向了公孫的褲腰,輕輕地向下拽。
  「不……住手……」公孫慌亂地想掙扎,只可惜麻醉未散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不要怕……我……」陳璟突然愣住,因為他看到了公孫小腹上那兩行紅色的字:
  「白錦堂到此一遊,此地區開發權歸白錦堂獨家所有,其他閒雜人等不得靠近。Ps:身材真好!!」
  陳璟的眼睛開始充血,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似乎是承受不了那種狂怒,激動地顫抖個不停。
  而這時,就聽身後一聲輕輕的嗤笑,一個沒什麼溫度的聲音響起:「你不認識字麼?怎麼可以亂碰別人的東西?」
  陳璟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覺肩頭一陣劇痛,「喀嚓」一聲,肩胛骨,被身後的人捏碎。
  「啊~~~~~」嘶啞的慘叫聲傳來。
  把陳璟扔到身後不遠的地方,對著黑暗中的人說:「給我拆了他!留一口氣。」
  「是!」黑暗中傳來了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回應聲,冰冷刺骨,陳璟被拖進了黑暗裡,隨後,就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把公孫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笑問他:「我幫你抓住了色狼,你怎麼報答我?」
  白玉堂和展昭趕到時,就見S.C.I.的其他人也正從警車裡衝出啊。
  眾人闖進殯儀館,四下尋找卻怎麼也找不見陳璟和公孫。
  正著急上火,就見焚化室的門被打開,白錦堂抱著公孫從裡面走了出來。身後跟出兩個長相和穿著都一模一樣的人,拖著已經散架了一般,奄奄一息的陳璟。
  
  24 審訊
  
  焚化室的門打開,白錦堂抱著公孫走到眾人面前,公孫身上蓋著他的西裝外套,碎髮遮著眼睛,看不清表情。
  「他沒事吧?」展昭緊張地問。
  「沒事,有點麻醉劑過量。」白錦堂說著,看看身後的陳璟:「人在那裡。」
  白玉堂看到陳璟一副軟趴趴的樣子,立馬瞪眼:「你倆對他用私刑了?」
  「你沒有證據不要含血噴人!」雙胞胎異口同聲。
  白玉堂上前一步,捏捏陳璟的身上,發現關節都錯位了,怒道:「你兩在國內還敢那麼囂張?」
  雙胞胎用眼角瞄白玉堂:「有證據麼?他是自己摔倒的!」還是異口同聲。
  「死雙胞胎……」白玉堂摞袖子就想揍人。
  展昭連忙拉住:「算了算了,先送公孫去醫院吧。」
  「小展呀,好久不見!」雙胞胎冷冰冰的臉上立刻出現了笑容,一人一邊地伸手摟住展昭的肩膀。
  「兆蘭兆惠,你倆也來啦?」
  「嗯!好久沒見了,小展越來越可愛……「
  白玉堂伸手一把把展昭拉到身後,瞪雙胞胎:「你們兩隻變態,離他遠點!快給我滾回意大利去!!」
  雙胞胎得意地搖頭:「我們不回去了!」
  「啥?!」不只白玉堂,連展昭也一愣。
  「哦,我這次回來也是因為這個。」白錦堂突然插嘴,「我想把生意移回國內來。」
  ………………
  展昭拉著白玉堂走到一邊,小聲問:「在國內賣軍火是犯法的吧?難道要成立黑手黨?」
  白玉堂撓頭:「這個…………」
  「玉堂……」
  兩人回頭,驚覺白錦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是你告訴小昭,我是賣軍火的?還有什麼黑手黨?」
  「呃……這個……」白玉堂開始瞄逃跑的路徑,雙胞胎卻一左一右地擋住了可以逃跑的路徑。
  「虧我平時那麼疼你……」白錦堂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原來在你心目中大哥是個大反派……」
  「啊!」身邊的展昭突然說話:「公孫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
  ……!……白錦堂連忙低頭看懷裡的公孫,就見他似乎是麻醉的效力已經過了,身體輕輕地掙動了幾下。
  「快送他去醫院吧,麻醉過量可大可小的!」展昭拉過白玉堂轉身就跑,「我們快去審訊陳璟吧……「
  成功被解救的白玉堂鑽進車子後,一把摟住展昭:「貓兒!你真是太好啦,來!親一下!」
  「呀~~」展昭怒極,一爪子拍過去,「死老鼠!我以後再也不會救你!!」
  白錦堂望著成功逃脫的展昭和白玉堂,若有所思。身邊的雙胞胎湊上來:「大哥,你還要抱多久?」
  ……………………
  陳璟這回的確是吃了不少苦頭,丁兆蘭和丁兆惠不愧是做過僱傭軍的人,漂亮地卸下關節,卻沒有硬傷,只是痛得厲害。
  走進審訊室,展昭和白玉堂就見陳璟靠著椅背上,感覺,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
  「陳璟。」白玉堂在他面前坐下,把手上的資料扔到桌上,「案件都是你偽造的?」
  陳璟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玉堂皺皺眉,他最見不得人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轉臉看看展昭,意思是:「你來吧。」
  展昭點點頭,看了陳璟一會,緩緩開口:「你給公孫用的麻醉劑太多了。」
  陳璟似乎是微微地一顫。
  「他可能要住院一段時間。」展昭繼續說,「左手也骨折了。」
  陳璟抬起頭,嘶啞著問了一句:「他……他是不是很恨我?」
  展昭點點頭:「你還想和他一起燒死在焚化室裡是不是?」
  陳璟點頭:「我……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你給他用那麼多麻醉劑,是不是怕他被火燒的時候會疼?」
  「嗯……」陳璟點點頭。
  「可是公孫並不知道這些。」展昭說道:「他並不知道你為他做了多少事。」
  陳璟搖頭:「他從來就不在乎……」
  「不是!」看到陳璟眼中閃現的一絲希翼,展昭接著說:「並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你沒有告訴他。」
  「我……」陳璟遲疑。
  展昭道:「你要知道,你喜歡他並沒有錯,錯的是你做的事情。把事情都說出來,我會幫你轉告公孫。」
  陳璟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展昭:「我說出來了,他會原諒我?」
  白玉堂一直在一邊聽,突然覺得陳璟其實很可憐,「你還想不想再見到他?」
  「什麼?」陳璟震驚地抬起頭:「我還能再見到他?」
  「呵……」白玉堂搖頭,「說出事實,他原諒你的話,也許會來看你。」
  「我說,我說……」陳璟慌忙點頭,「你們問我什麼,我都說。」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拿出紙筆開始記錄。
  「你認識公孫多久了?」
  「八……八年了。」
  「你是公孫的同學?」展昭翻看陳璟的資料:「不過你比他大兩屆吧?」
  「嗯……」陳璟點頭,「第一次見他,是在學校的聚會上。」
  「你喜歡他很久了?」白玉堂問。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
  「那你偷窺他多久了?」
  「一……一年。」
  展昭點頭:「送花和打電話也是?」
  「嗯。」
  「為什麼,最近一年才開始?」
  「為……為了直面自己的感情。」
  白玉堂皺眉看展昭,「直面自己的感情」。
  展昭想了一下:「是你自己決定的,還是別人給你的建議?」
  「是,醫生給我的建議。」
  「醫生?」白玉堂來了興致:「什麼醫生?」
  陳璟嘆了口氣:「以前,我只要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很滿足了。只是漸漸地,我越來越想他,這種感覺……每當他和別人說話,對別人笑……我,我都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會想,他要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就好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正常……「
  白玉堂看看身邊專注地聽著的展昭,在心裡苦笑,他很能理解陳璟的心態呢。
  「你覺得自己不正常,所以去看了醫生?」展昭問。
  「嗯。我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就去找了心裡醫生。」陳璟接著說:「醫生建議我,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建議你去偷窺和送花?」白玉堂驚訝,「是哪裡的心理醫生?叫什麼名字?」
  陳璟搖頭,「因為,我也算是政府部門的公職人員,我的職業,你們也知道,本來就很敏感。而且,我也不想給公孫造成困擾,所以,我找的是私人的心理診所,是朋友介紹的。」
  展昭點頭:「也就是說,你找的是沒有營業執照的診所?」
  陳璟點頭:「那,那根本不是診所,只是一個小房間。不過醫生很管用,每次跟他談過之後,我就會好過很多。」
  「醫生叫什麼名字?」白玉堂問。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讓我叫他醫生就好了,他說,讓我不用擔心,說他是國內很有名的心理學教授,因為有在政府部門工作,不能私下營業,所以要隱姓埋名。」
  「長什麼樣子?」
  「嗯……年紀很大了,戴副眼鏡,看著很有學問。
  白玉堂從文件夾裡拿出兩張照片,是許教授和張博士的,「這裡面有沒有這個人?」
  陳璟湊近一看,指著許教授的照片說:「應該是他。」
  「應該?」
  「房間裡的光線很暗,我沒有看清,感覺差不多……不過,這個人我見過。」陳璟說著,指了指張博士的照片。
  「你在哪裡見過?」展昭有些吃驚。
  「那天我出診所時,在門口見過他。」
  白玉堂問:「你為什麼要編造連環數字殺人案?」
  陳璟有些猶豫:「我按照醫生的建議,開始偷看公孫,給他送花。開始的時候,感覺,很高興很快樂,不過漸漸的……」
  「你又不滿足了?」白玉堂說。
  「嗯。」陳璟點頭:「醫生說,其實我的感情並沒有不對,說不定,有辦法讓公孫接受我。」
  「方法就是編造案件?」
  「因為公孫平時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對工作好像還蠻認真的,所以,就想從工作下手。」陳璟繼續道,「果然,公孫聽到案件的時候,真的就很感興趣地約我見面……他,他是第一次跟我說了那麼多話。」
  「為什麼殺吳昊?」
  陳璟有些慌亂:「我沒想到,公孫真的把案子交給了你們,而你們又立案偵查了,我……我怕事情敗露……而且,只要殺了吳昊,那麼案子就成了真正的連環案件了。」
  「號碼是誰告訴你的?」
  「是……醫生。」
  白玉堂好笑:「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他會知道號碼?」
  陳璟遲疑了一下,說:「他說,那些都是失敗的實驗品。」
  ………………
  「你怎麼進的監獄?」
  「醫生帶我去的,他說他是官方的心理醫生,可以直接進去監獄的醫療室。
  白玉堂看展昭:「難怪警衛們一個都沒發現。「
  展昭點頭:「許教授的確是官方的心理分析師……而且資歷還很高。「
  「那是啊。」白玉堂道,「二十年前就能證明趙爵不正常了。」
  展昭沉思:「你說,他會不會是在做某種實驗?」
  「很有可能,剛才還提到什麼實驗品。」白玉堂站起來,把紙筆推到陳璟面前:「把診所的地址寫下來。」
  展昭也站起來:「你想去抓人啊?」
  白玉堂搖頭「不行,證據不夠,那老傢伙又是行家,辦事滴水不漏。」
  「對啊!」展昭表示贊同「他只要證明陳璟心理不正常,就可以把罪責推得一乾二淨了。」
  白玉堂拿起那張地址,轉身出了審訊室。
  「你要去哪裡?」展昭連忙跟上。
  「呃……貓兒,我突然想到些事情要辦……」
  「你想自己去那個診所查探對不對?」展昭揪住他,「我也去。」
  白玉堂無奈:「太危險了,萬一出事怎麼辦?你乖乖在這裡等。」
  展昭白他一眼;「我們說好了的,出外勤要帶我去!」
  「有危險!」
  「你自己叫我不能離開你一步的,現在就要撇下我自己行動。」
  「我是為你好啊,你怎麼不講道理。」
  「好!」展昭點頭,「我去告訴包局!」
  「你告訴他什麼?」白玉堂連忙拉住轉身想走的展昭。
  「我去告訴他,說你私自行動!」
  「喂,你別……好好,我怕你了行吧!」
  「嘿嘿。」展昭心滿意足,跟著垂頭喪氣的白玉堂出了警局。
  
  25 暗示
  
  展昭和白玉堂驅車趕往陳璟提供的,徐教授私人診所的地點,兜兜轉轉,到了S市一處比較低檔的酒吧街附近。
  由於白玉堂的車過於引人注目,兩人把車停到了較遠的地方,徒步走了進去。
  這一區是混混聚集的地方,酒吧,歌舞廳,都是些聲色場所,在這裡徘徊的人大多年紀不大,打扮怪異。
  展昭對照著地址尋找著門牌號,身邊的白玉堂突然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伸手摟住他肩膀。
  「幹嗎?」展昭抖抖肩膀,斜眼看他。
  「噓。」白玉堂輕輕地說,「別往後看,有人跟著我們。」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展昭一臉驚訝地問。
  白玉堂微微一笑:「估計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什麼意思啊?」展昭不解。
  「一會兒你就明白了。」白玉堂摟著他,轉進了一個沒人的巷子。
  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很散亂,好像不止一個人。
  白玉堂停下腳步,這時,身後跑上來兩個人,身後還有兩人,四人站開,把展昭和白玉堂圍到了中間。
  展昭觀察四人,看起來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得很朋克,紋身加詭異髮型——COSPLAY??
  「兩位像是有錢人啊。」其中有一個小混混打量著展昭和白玉堂,「借幾個錢來花花。」
  展昭看白玉堂,拚命忍笑,刑警隊長被人勒索,白玉堂打出娘胎以來,恐怕還是頭一回。
  「沒錢也沒關係。」另一個混混突然嘿嘿笑著伸出手,「陪我們玩玩也可以……」手徑直就伸向了展昭的下巴。
  「咔」地一聲脆響,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玉堂伸手拽住了那人的手,而那隻手,正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扭曲著——斷了。
  「呀~~」那小混混握著斷手痛苦地慘叫著,蹲到了地上。
  其他三人立刻也慌了手腳。
  白玉堂問展昭:「上次教你的那幾招還記不記得?」
  展昭點頭,一臉的躍躍欲試,實戰耶實戰,機會難得呀。
  白玉堂無奈搖搖頭,對著那三個混混招招手。
  三個混混彼此望了幾眼,帶頭的一個喊了聲:「上……」就衝了過來。
  白玉堂上前一步,讓過一個,擋住了後面的兩個。
  被讓過的那個直接衝向了展昭。
  展昭默唸著白玉堂教他的口訣:「看準時機,迅速上右步,右臂順勢捋對方小臂,左手抓住對方左肩部,左腿向對方左腿外側上步,轉腰,雙手右前下拉,將對方由身側向前摔出。」
  那小混混「嘭」地一聲,結結實實地飛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耶~~展昭小小地握個拳,回頭看白玉堂,見他已經擺平了另外的兩個混混,正回頭看他。
  白玉堂見展昭一臉「好過癮啊,好想再來一次啊」的可愛表情,真想拉過來狠狠親一口,不過……算了,免得被揍。
  伸手拉起一個小混混:「還要不要繼續?」
  「咳咳……別……不,不敢了」那小混混邊咳嗽邊求饒。
  「看看這個地址。」白玉堂把那小混混揪起來,展昭也很好奇地湊上來,「是不是在這附近?」
  小混混眯起眼睛看了看地址,點頭說:「沒……沒錯,就在前面那幢房子裡。」
  白玉堂鬆開手,幾個小子就落荒而逃了,兩人也不想追究,徑直走向了小混混所指的房子。
  這是座兩層小樓,一扇破破爛爛的卷閘門半開著,裡面是黑洞洞的樓道。
  白玉堂向裡望瞭望,那出便攜手電,回頭看展昭,小聲囑咐:「小心!」
  「嗯。」展昭點頭,跟上。
  兩人走進了樓道,據陳璟的描述,診所是在二樓。
  小心翼翼地走上樓,不同於一樓的黑暗,二樓透出隱隱的昏黃燈光。
  關掉手電,白玉堂突然停下,攔住展昭。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他,白玉堂掏出槍,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展昭一聞,果然感覺有很重的味道——血腥味。
  也把槍掏了出來,有些焦急地看向白玉堂。
  兩人分開,一左一右地向那個房間包抄過去。
  房門並沒有關,而是虛掩著。
  白玉堂抬腳輕輕踢開門,房間裡,燈光是紅色的,昏暗異常。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展昭皺了皺眉,無論是誰,流了那麼多血都不可能還是活的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閃進了房間,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
  就見許教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頸部一道血口,滿地幾乎都是血,從血液的顏色和凝結程度來看,至少已經死了24小時了。
  畢竟是曾經一起共事過的老前輩,展昭看到許教授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忍,撇開臉不願再多看。
  白玉堂檢查了一下房間,無奈拿出手機,叫來了S.C.I.的眾人。
  很快,這幢陰森的小樓就被警車包圍,警戒線隔開圍觀的人群,展昭坐在警備車上發呆。白玉堂走到他身邊,打開一杯熱的灌裝咖啡給他:「你沒事吧?」
  展昭接過咖啡,雙手捧著,感受著罐子上的溫度,好驅散四周的寒氣,「你覺得呢?」
  白玉堂嘆了口氣,坐到他身邊:「事情好像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原本以為找到許教授,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沒想到他竟然被殺。」展昭喝一口咖啡,「好難喝。」
  「那個張博士是兇嫌。」白玉堂拿過咖啡,「難喝麼?」嘗一口,皺著眉把咖啡扔了,「就跟這杯咖啡似的,買它來是為了喝的,沒想到比起喝來,倒是暖手比較管用。」
  展昭低頭笑。
  「笑什麼?死貓!」白玉堂撓撓頭。
  「你安慰人的方法好遜!」展昭望天,「講道理一點都不適合你。」
  「你還不是笑了?」白玉堂得意地拿肩膀蹭蹭他,「我可是文武全才!」
  ………………
  「頭,現場勘查完了。」
  白玉堂點頭:「有沒有什麼線索?」
  王朝搖頭:「沒什麼發現,凶器也沒有。「
  「張龍那邊怎麼樣?」展昭問。
  「剛打電話問過,沒找到張博士,還在繼續找。」王朝說,「徐慶他們還在學校附近……那小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繼續找吧,盯緊點」
  「是。」
  正想要收隊回去,白玉堂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白玉堂一愣:「包局來的?「
  接起來,「喂,局長?」
  ……
  電話大概只持續了十秒鐘,白玉堂卻是愣住,一臉的驚詫。
  「怎麼了?」很少見白玉堂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展昭有不好的預感。「出什麼事了?」
  白玉堂放下電話,看展昭:「趙爵跑了。」
  「……什麼?!……」展昭驚得差點跳起來,「怎……怎麼可能?」
  「包局讓我們先過去,走,貓兒。」白玉堂拉著展昭就向車子跑,回頭對王朝說:「帶上人跟我走。」
  原本要三小時才能到達的路程,竟然被白玉堂開得只用了一個小時。光看他那種把汽車當飛機開得架勢,就能知道他現在有多著急了。
  到達研究中心後,眾人直接跑向了趙爵的病房。
  包拯站在房門口抽著煙,從那一地的菸頭,可以看出他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
  「怎麼會這樣?」望著空空如也的牢房,白玉堂問包拯。
  「監控錄像都拍下來了。」帶著兩人到了監控室,包拯打開機器:畫面清晰,帶走趙爵的,竟然就是張博士。
  「張博義,四十二歲,著名心理學家,是這個研究中心的研究員,他有權利進入病房。」包拯熄掉煙,「他瞭解這裡的情況,瞅準了警衛換班的空隙,帶著人走了。」
  包拯看著身邊的白玉堂和展昭緊蹙的眉頭,說:「你們也不用太緊張,發通緝令抓人吧,我叫你們來是想讓小展看一下趙爵的房間。
  「房間?」展昭不解。
  「呵。」包拯輕笑,「你上次不就看出些端倪了麼?」
  「……」展昭轉臉瞪白玉堂。
  白玉堂連忙擺手:「不是我說的。」
  包拯搖頭:「我雖然年紀大了,不過還不瞎,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想想就知道有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另外,你倆小心點,尤其是小展。」包拯喊住想要往外走的兩人,「還有你哥。」
  白玉堂立即緊張了起來:「你覺得,趙爵會對貓兒和我哥不利?」
  包拯點頭。
  「我哥當年發現了他的秘密,我可以理解,不過,貓兒跟他一點瓜葛都沒有吧。」白玉堂似乎是有些火大,「他為什麼要傷害貓兒?」
  展昭拉住白玉堂:「玉堂,你別那麼激動。」
  白玉堂掙開,繼續道:「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不說?有什麼不能說的?」
  包拯看著發火的白玉堂和在身後拉著他,一臉擔心的展昭,突然笑了。
  長長出一口氣,「二十年前,我也看過這樣的場面呢。」
  「……?……」展昭和白玉堂對望一眼,有些不解地看包拯。
  包拯索性搬了把椅子坐下:「那時候,我和允文也是這樣,很容易暴躁,趙爵總會拉住我們,然後幫我們想辦法。並不是因為當時的事情是什麼秘密……而是因為,實在不想再提起。」再次點燃煙,「你們知道,趙爵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麼?」
  見兩人搖頭,包拯苦笑著說:「因為那時候,大家辦案都是靠很傳統的方法,趙爵提出的心理分析的理論常常會遭人非議。他曾多次提議建立心理分析的專門部門,招收心理學的研究員來從事心理畫像……可惜都被看作是天方夜譚。」
  「他是為了證明心理學的有用,所以才去殺人?」展昭問。
  「嗯。」包拯吸了一口煙,「他用心理暗示去殺人,再用心理分析去救人……把那些曾經嘲笑過他的人都耍得團團轉。」
  白玉堂已經平靜了下來:「他要害展昭,是因為嫉妒?」
  包拯點頭:「你們知道,他在被戴上吸音器前,最後說的話是什麼麼?」深吸一口煙,「他說他嫉妒,嫉妒我,嫉妒允文,嫉妒所有的人……他說天才,一定要找到一個舞台,不然的話,天才會活得比那些蠢材還要痛苦,他所做到一切,只是為自己創造一個舞台而已。」
  聽著包拯的敘述,展昭有些出神,「如果,當時就有心理分析中心,這樣專門的部門的話……」
  包拯點頭:「那他就會和你一樣。」
   …………隨後,包拯就沉默了,似乎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白玉堂和展昭看到的,是他眼中無限的遺憾和傷感。這種神情,白玉堂很熟悉,他看了將近二十年了, 他家老頭子也會這樣,邊抽菸,邊發呆……無限的傷感和遺憾。小時候還覺得這樣超有男人味,但現在想起來,自己還真是值得慶幸。
  「少抽點煙吧。」白玉堂對包拯說:「對身體不好。」說完,拉著展昭離開。
  兩人又回到了趙爵的房間,展昭走進去,開始細細地檢查房間,他坐到那把紅色的椅子上,開始一頁一頁地翻看趙爵留下的素描稿子,白玉堂坐在外面,呆呆地看著展昭在裡面的身影,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靜靜地流逝,窗外的天空漸漸泛出白色。
  展昭站起來,走出了牢房。
  「貓兒?」白玉堂見展昭臉色蒼白,似乎是很不舒服,走上一步,就見展昭的身體一晃,「貓兒!」
  連忙伸手,接住展昭倒來的身體,「貓兒,你怎麼了?」
  白玉堂抱住展昭,伸手摸他的臉頰:「哪裡難受?是不是累了?」
  「不是……」展昭有些虛弱地拉住白玉堂,「把……把房間鎖起來,不要看那些畫。」
  「怎麼了?」白玉堂不解地問。
  「把……把研究中心所有的人員都找來,他們需要心理治療。」展昭平穩了一下呼吸,臉色漸漸好轉:「趙爵在畫裡寫了潛意識的暗示……常年看這些畫的人,很有可能會自殺,或者殺人……」
  
  26 指令
  
  展昭的話一出口,白玉堂就覺得脊背冒涼氣:「貓兒……你是說,那些研究人員會去殺人或自殺?什麼時候?怎……」
  「你先別急,我一會慢慢給你解釋。」展昭有些著急地道:「當務之急必須把人員集中起來,這裡要暫時戒嚴。」
  「好……」白玉堂剛想往外跑,突然想了起來,「那你呢,你沒事吧?」
  展昭好笑:「我能有什麼事?只是集中注意力太久了,覺得有些累。」
  「不行!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白玉堂說著,一把將展昭打橫抱了起來,就往外跑。
  「啊!」展昭驚得手腳往哪放都不知道了,「白老鼠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白玉堂抱著他跑到外面,坐在大廳裡的馬漢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這幾天有點受驚過度了。剛看到公孫被人從焚化室裡抱出來,這回又是展昭,立刻緊張地全部圍了過來。
  展昭面紅耳赤,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無奈,現在的情況,越是掙扎看起來就越詭異,只好老老實實地被白玉堂抱著裝鴕鳥。
  包拯也嚇了一跳,白玉堂把展昭放到一邊,向包拯報告了展昭的發現。
  在場的眾人都傻了,包拯連忙找來了研究所得負責人,問他所裡總共有多少人,哪些是專門負責,並且經常接觸到趙爵的,他迅速安排警力,對全部相關人員進行了安撫,整個研究中心也都暫時封閉了起來。
  一場大亂之後,S.C.I.的眾人終於能停下來喘口氣。
  「貓兒,你給我具體解釋一下,這個暗示是怎麼回事?」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坐到研究中心的一間會議室裡。包拯及王朝馬漢等也都坐了下,靜靜等候展昭的解說。
  展昭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後,臉色好了很多,他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組織著語言;「嗯……
  說到心理暗示犯罪的話,最有名的,是發生在1999年美國俄亥俄州的,千年音樂踩踏事件。」
  白玉堂點頭:「我聽說過那個案件,踩死了好幾百人是吧。」
  「沒錯。」展昭道,「這個案件,從表面上看,是因為人們參加音樂會時,情緒過度激動而造成的慘劇,但實際上,是歌手維尼爾森給眾人下了心理暗示。」
  「怎麼下的?」馬漢等都一臉的「好神奇啊~~」的表情。
   展昭耐心地說:「心理暗示的步驟,可以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比如,你要教一隻小狗坐下,首先,要對它說「坐下」,讓它習慣這個口令。然後,當它坐下 時,你就給它食物作為獎勵。這樣反覆多次,狗的潛意識裡就會把「坐下的口令—坐下的動作--食物」三者聯繫在一起。也就是說,其實狗並不知道「坐下」這個 詞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只要聽到就會本能地坐下,因為可以得到食物。」
  眾人都點頭,表示明白。
  接著,展昭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序號,邊說:「總結來說,心理暗示分為四個階段,發出指令;完成指令;給予獎勵;熟悉指令。」
  包拯摸著下巴:「具體一點,那個歌手是怎麼完成暗示的呢?」
  「首先,維尼爾森給每位觀眾發的門票,都是腳的形狀。也就是說,他給大家灌輸了「腳」這個暗示。而對於人類來說,與狗不同的地方,是人具有聯想思維性。人會從形象來延伸想像動作。說道腳,大家想到的動作是什麼?」
  眾人互望一眼,異口同聲:「踩!」
  展昭點頭:「沒錯,也就是說,第一個步驟已經完成,大家接受到了指令,是腳的形象,而且也聯想到了動作——踩!」
   「然後,維尼爾森就開始了演唱會。因為他的樂隊屬於重金屬的搖滾樂隊,所以很具有感染力。維尼爾森在整個演唱過程中,不停地做著「踩」這個動作,還反覆 地要求激動的人群跟著他一起做著個動作,他甚至把他的貝斯手推翻在地,使勁地踩。這樣,他就完成了他的第二步,要求完成「踩」著個指令。」
  眾人屏息聽著,滿臉的驚駭。
  「第三步,是給予獎勵。這裡的獎勵,不是物質的,而是精神上的。」
  「精神?」白玉堂皺眉。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你最喜歡看到他對你做什麼?」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無語,臉上還有些燒,心說你個沒心沒肺的笨貓,少爺我喜歡的就是你,我最想你對我投懷送抱……不過這些話實在是沒法說。
  「呃……對我笑。」王朝回答。
  展昭點頭:「沒錯,確切地說,是讓他注意你,對你表示出好感,對不對?」
  「嗯!」眾人一起點頭。
  「去聽音樂會的,都是維尼爾森的歌迷,他們平時都很喜他,而維尼爾森就很好地運用了他的笑容來作為獎勵。」展昭接著道。
  「笑容?」眾人似乎是有些不解。
  展昭突然對著馬漢和王朝等幾個警員甜甜地一笑。
  …………!!………………
  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眼睛是看直了,但是心裡卻在喊:「妖孽啊!妖孽……太可愛了……」
  展昭馬上問:「你們剛才覺得我在對誰笑?」
  眾人又相互看了幾眼,臉紅不說話,心說,剛才只顧著注意笑得太好看了,沒注意看得是誰了。
  展昭卻是一點也沒感覺到異樣,接著說:「我其實是對著那片區域笑,並不是對著某個特定的人,但是,在看的人眼裡,就會覺得我是專門對著你一個人笑的,對不對?」
  眾人傻乎乎地點頭,其實,現在展昭無論說什麼,這幾個愣頭青都會乖乖點頭,被迷傻了……
  包拯在後面忍笑,白玉堂在一邊磨牙,這呆貓,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又瞥了一眼幾個部下,心說「你們幾個兔崽子,敢色迷迷地看貓兒,等回去,老子虐待死你們!!」
  可憐的眾人還沉醉在展昭甜蜜的微笑當中,完全沒注意到白玉堂已經惱羞成怒。
  展昭繼續著他的解釋:「維尼爾森的演唱會上有很大的顯示屏,他屢次對台下深情地笑,哪裡踩腳的聲音大,就向哪裡笑,而他的歌迷們就非常拚命地踩。」
  包拯點煙:「也就是說,他讓那些人習慣了指令,暗示完成了!」
  「對!」展昭點頭,「最後,就是他實施他的計劃。在演唱會結束散場的時候,觀眾們相當擁擠,這時,突然四面八方的顯示屏上都出現了門票上腳的圖案,而樂聲也在這個時候響起,於是,就有一部分人,開始拚命地踩踏其他人——慘劇就發生了。」
  眾人聽完都長出了一口氣,但臉上的駭然神色,還是沒有退去。
  「那,趙爵……」白玉堂似乎是最先恢復過來的。
  展昭低頭,在紙上畫了一隻大蟲子,像是只甲殼蟲。給眾人看:「這是什麼?」
  眾人認真地看了一會,各人說法不一,又說像甲蟲、蟑螂,白玉堂更離譜,說像一隻老鼠騎在貓身上……
  展昭白他一眼,說:「這是有名的『羅爾沙克心理測試』。一般,每個人看東西的角度不同,會感覺像不同的形狀,但是,形狀像什麼,都是大腦判斷的,而不是潛意識來認知的。」
  「什麼?潛意識認知……」
  展昭用一支紅筆在甲蟲上畫了三個圈,眾人再細看,見有三個英文字母「D-A-D」
  「dad?」眾人疑惑:「爸爸?」
  「沒錯!」展昭用手裡的筆不停地敲桌子,「你在看這張畫的時候,你的潛意識已經接受了dad這個訊息,而與此同時,聽到我不停地敲擊著桌面。然後,當我把這幅畫藏起來。」展昭吧畫紙放到一邊,再敲擊桌面,問:「你們聽到聲音的時候,腦子裡有沒有出現那個圖案?」
  眾人想了一下,都點頭。
  展昭收起筆:「也就是說,在敲擊的時候,你們的潛意識裡已經出現了『dad'這個概念,只是,我沒有給你們要具體完成的要求,所以……你們只是感知,而沒有行動。」
  包拯抽完煙,沉默了一會,問:「趙爵的畫裡有什麼?」
  展昭嘆了口氣,拿出一張畫來:「這是剛才在趙爵的房間裡拿出來的畫。」說著,用紅筆在上面畫了好幾個圈,再給眾人看,就見紅圈圈出的,是四個字母:「K-I-L-L」。
  「kill……」白玉堂深吸一口氣:「天哪……」
  展昭蹙眉:「我全部檢查過了,所有的畫上都有,至少有好幾年了。」
  「這傢伙真是個瘋子!」馬漢滿臉的不敢置信,「這個樣子了還能害人?!」
  「那……要怎麼對研究員進行治療?」包拯輕撫著額頭。
  展昭為難地搖搖頭:「很麻煩,關鍵是要知道趙爵用了什麼指令!他要求的行動是殺,但是沒有確切地說是殺人還是自殺,還有,趙爵是個相當優秀的心理暗示方面的天才,他的手段當然不會像控制小狗坐下一樣簡單。」
  「怎麼說?」白玉堂不解。
  「他用於暗示的時間太長了,」展昭想了一下,「長到,足可以讓人自己去尋找獎勵。」
  「自己找獎勵?」眾人都張大了嘴。
  「貓兒,好懸啊~~」白玉堂揉眉心。
  展昭臉上有些委屈,小聲在心裡說:「本來就很複雜麼~~~」
  白玉堂連忙哄:「你繼續,你繼續,是我們理解能力太差。」——太可愛了!!
  展昭繼續道:「簡單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對不對?」
  眾人點頭。
  「一個人一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也就是說,暗示的行為會漸漸地深入人的思維,變成一種潛意識默認的存在……也就是說,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他就會採用這種手段。」展昭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眾人,眼睛裡閃啊閃——都聽懂了沒有啊??
  眾人乖乖點頭。
  白玉堂站起來,「清楚了,也就是說,一旦眼前有自己想要的,而又有了指令,那麼那個被暗示的人,就會採取殺人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
  「正確!」展昭用看好學生的眼光看著白玉堂,白玉堂在心裡罵:「這貓到底什麼品種的啊?這麼可愛~~」
  包拯敲著下巴,「也就是說,我們要治療眾人,就一定要先知道趙爵給他們的指令是什麼,對不對?」
  「對!」
  「他不能說話啊!」馬漢一臉的複雜,「不能說話怎麼下指令呢?」
  展昭沉吟:「我剛才幾乎都找遍了,也沒什麼線索,不過……」
  「不過什麼?」白玉堂見展昭猶豫,湊上前問。
  「我想……」展昭抬頭看白玉堂,「你哥也許會知道……「
  「什麼?」白玉堂一驚,「你是說當年的事……」
  展昭點點頭:「指令,或者是……意圖……現在唯一的線索,可能就殘留在你哥的記憶裡。」
  
  27 意外
  
  眾人商量已定,展昭和白玉堂走出了研究中心的大門。
  「貓兒,接下來去找我大哥?」白玉堂打開車門。
  「你知道你大哥在哪麼?」展昭問。
  「嗯……這個麼。」白玉堂搖頭:「理論上我不知道,不過我猜……」
  「嗯!」展昭點頭,轉頭看他,「我猜也是。」
  異口同聲:「公孫家!!」
  兩人驅車趕往公孫的住所,一路上,白玉堂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一言不發。
  展昭好幾次都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白玉堂蹙著眉,就又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兩人到了公孫的公寓,一出電梯,就聽到一聲巨響,兩人一驚,急忙奔出電梯。就見丁兆蘭和丁兆惠蹲在門口抱著頭,房門大敞著,不時有鍋碗瓢盆飛出來。
  「你倆幹什麼?」白玉堂伸手護住身後的展昭,湊上前去問雙胞胎。
  「我們在給大哥望風,啊不是,是守門!」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問,「我哥他在裡面幹嗎?」
  大丁小丁笑:「公孫手不方便,大哥要幫他洗澡!」
  ……!……
  白玉堂和展昭倒抽一口氣,站起來就往房裡闖,與此同時,就見一身泡沫的白錦堂從房裡竄了出來。而緊跟著,一個黑乎乎的物體飛了出來,白玉堂正好走到門口……
  「呯」地一聲……白玉堂畢竟是白玉堂,眼疾手快,聞眼前惡風不善,本想低頭避開,但想到展昭正在身後,就伸手一擋,一個堅硬的物體被他揮出的手擊落……低頭看:平底鍋一隻。
  展昭和白玉堂驚詫非常,抬頭,就見公孫衣衫凌亂地站在房間裡,身上沾了好些泡沫,喘著氣,左手打著石膏,右手正抓著鏟子,舉過頭頂準備飛向大門
  「等一下!!」白玉堂連忙抬手阻止,「別傷及無辜啊!!」
  公孫看清門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後,把手裡的「凶器」扔到了地上,喘著氣坐回沙發上。
  白玉堂和展昭小心翼翼地閃進了房間,「沒……沒事吧?」
  公孫怒目瞪著門口的白錦堂,惡狠狠道:「你再敢靠近我,就等著浸福爾馬林!!」
  安撫暴走的公孫進房間休息以後,展昭和白玉堂拉過白錦堂,說了研究中心發生的事情。
  「……」白錦堂一直沉默著,只是在聽說趙爵給眾人下了心理暗示後,微微皺了皺眉。
  「那……你們打算怎麼樣?」白錦堂看著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要我怎麼配合?」
  「貓兒想給你催眠!」
  「催眠?」白錦堂一愣,「來想起那些已經忘記的事情?」
  「嗯!」展昭點頭,「大哥,你不願意?」
  白錦堂笑著聳聳肩:「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恐怕有困難。」
  「困難?」展昭和白玉堂互望一眼,「怎麼說?」
  白錦堂指指自己的腦袋說:「這個不是內傷,是外傷。」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地看展昭。
  展昭一愣:「大哥,你忘掉當年的事情,是因為創傷,而不是心裡障礙?」
  白錦堂點頭:「我看過不少醫生了,傷到的區域是主管記憶的,受傷以後連怎麼說話都忘了,就好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貓兒,行不行?」白玉堂抬頭看展昭。
  展昭皺眉想了一下:「其實人類的記憶分為腦部記憶和身體記憶……我還是想試一下。」
  白錦堂點頭:「那沒問題。」
  因為要一個安靜的房間,展昭借用了公孫的書房,白錦堂進房間之前突然說:「小昭啊,你把大哥催眠之後,可不要趁大哥沒有反抗能力,而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哦~~」
  氣得白玉堂一腳就把他踹進了房間。
  展昭隨後也跟了進去,關上了門。
  白玉堂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往外走。
  門口的雙胞胎正在很沒形象地玩跳棋,激烈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看起來有些滑稽。
  白玉堂走出門,兩人就抬頭看他。
  「我要出去辦點事。」白玉堂低頭說「大哥和貓兒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打擾,公孫也很虛弱。」
  雙胞胎笑,拍了拍身邊的兩個黑色皮箱,道:「除非來一隻裝甲部隊,不然誰都別想進去!!」
  瞭然地笑了笑,白玉堂轉身走向電梯。
  「小白!」身後的雙胞胎叫他。
  白玉堂回頭,丁兆惠扔了樣東西給他,「不時之需!!」
  接過來一看,笑了笑放進口袋裡。白玉堂朝雙胞胎揮揮手,走進了電梯。
  白玉堂先驅車來到了許教授被殺的那個心理診所,黃色的警戒線還在。
  走上二層樓,仔細地觀察著診所裡的陳設。家具器皿,一件都沒有放過。看完之後,白玉堂的眉頭皺得更緊,走出來小樓。
  到了酒吧街上,環視四周,看準了小樓對過的一座建築,走過去。
  那是一座三層的舊房子,緊閉的大門上寫著:營業時間,晚上9:00到次日5:00。看樣式,應該是一個抵擋酒吧。
  白玉堂抬頭,見三樓的小窗戶開著,就抬手,拍響了大門。
  起先沒什麼動靜,一直拍,就聽裡面傳來了一個極不耐煩的女人聲音:「誰啊?白天不開門!「
  白玉堂不理會,繼續拍。
  沒多久,裡面響起了拖鞋的踢踏聲和女人的叫罵聲:「誰啊?討厭!」
  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衣著邋遢,頭髮凌亂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門口。
  抬頭看清白玉堂後,那女人明顯地一愣。
  白玉堂亮了亮證件:「警察。」
  「哦?」那女人笑了笑:「你是我見過的警察裡頭,品質最高的!」
  白玉堂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想問你。」
  女人聳聳肩:「你們同事都問過了。」
  「那我問他們沒問過的。」
  女人把門打開:「進來喝一杯?」
  白玉堂點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展昭讓白錦堂在靠椅上躺好,儘量放鬆。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白錦堂的難控制,還是出乎展昭的預料。
  其實催眠是項難度很高的心理學實驗,首要條件是被催眠的一方對催眠的一方有充分的信任。而白錦堂是個控制慾極強,意志堅定,智商也很高的人,這種人很難拋開警惕,完全地相信其他人。
  「大哥,你放鬆一些!」
  「啊~~」白錦堂難得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開始。」展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可以感染到白錦堂:「大哥,你現在腦子裡什麼都別想。」
  白錦堂儘量地配合。
   「接下來,你聽我數數,從一到十。到了十之後,我會打一個響指,當你聽到響指的時候,就開始回憶,不用有明確的回憶內容,只要想著回憶就好。腦子裡一旦 有畫面閃現,就緊緊地抓住,然後,把回憶的內容說出來,好不好?」得到白錦堂的同意後,展昭看著手錶,開始數數,「1,2,……」
  當數到十時,展昭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白錦堂閉合的眼瞼下,眼球緩緩地轉動,展昭明白,他已經開始回憶。
  「畫面出現了,對不對?」放緩聲音問。
  「嗯……」白錦堂點點頭。
  「看到了什麼?」
  「看到……很小時候的玉堂還有隔壁的小昭。」
  展昭明白,白錦堂的創傷後記憶,最初就是童年的白玉堂和自己……有門!
  「現在,你能不能感受到你自己,你就在玉堂和小昭的身邊……」
  白錦堂的眼睫微微地顫動,這是他在努力地感受。
  「能……」白錦堂有些遲疑地說。
  展昭感覺到了他的不安,知道他那極強的控制慾,正在讓他保持著僅有的清醒。現在就是關鍵時刻……
  「哥……」展昭放軟語調,學著白玉堂小時後叫白錦堂的語氣,輕喚了一聲。
  白錦堂的身體輕輕地一顫,眼睫停止了抖動,展昭抓住時機,連忙問:「你剛才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聽到他的話後,白錦堂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一個動作……
  展昭愣愣地看著……
  就見白錦堂把食指伸起來,壓住嘴唇,輕輕地發出來一個音節——「噓~~」。
  白玉堂別過那個叫安妮的酒吧女,驅車趕往C大的心理系。通過學校的老師,他找到了許教授身前帶過的幾個碩士生。
  「啊?你是展博士的那個帥哥男朋友!」其中一個女生認出玉堂後,一臉興奮地說。
  白玉堂笑:「記性不錯麼,我想你們給我講一下許教授。」
  「許教授?」幾個學生面面相覷,「要講他什麼啊?」
  「講什麼都可以,性格,為人,脾氣還有生活習慣之類的,對了,他是有心臟病是不是?」
  「是啊!還挺嚴重的呢。」幾個學生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許教授啊,為人很刻板的,平時都不苟言笑。」
  「對啊對啊!他對展博士最看不過眼了!」
  「何止啊,他看年輕的博士都很不順眼的!」
  「他要求也很嚴!還有潔癖!!」
  「對啊!我上次只是忘了半個引號,他就把我大罵一頓!」
  「………………」
  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很多。
  白玉堂原本緊皺的雙眉漸漸地分開,臉上出現了笑意。
  跑出學校,沖上駕車,飛快地向公孫的公寓駛去。白玉堂興奮地連方向盤都快拽下來了,「貓兒,我們都被耍了!」
  白錦堂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一臉驚詫的展昭:「小昭,你沒事吧?」
  展昭突然站了起來,來回走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冷靜……有聯繫的……」
  白錦堂也不敢出聲,就盯著原地亂轉的展昭。
  「混蛋!」展昭很難的地狠狠罵了一聲,「我們都被耍了!」
  轉身開門走出房間,而這時,電梯門開,白玉堂也風風火火地衝了回來。
  「貓兒!」
  「小白!」
  兩人看到對方時,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我明白了!」
  有些驚訝地對視了一會。
  「你也……?」
  雙雙點頭。
  Dididid……展昭的手機響起——是無法識別的號碼。
  接起來:「喂……我是……你想怎樣……好!」
  掛掉電話,展昭對著白玉堂一笑:「猜是誰打來的?」
  白玉堂摸摸下巴:「張博義!」
  「聰明!」展昭伸手狠揉白玉堂的頭髮,「狐狸露出尾巴了!「
  白玉堂冷笑著拿出手機,「耍了我們這麼久,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對不起我白家列祖列宗!」
  撥通電話:「喂!王朝!帶著兄弟們都過來!準備收網!」
  
  28 執念(本案卷完結)
  
   電話的確是張博義打來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要展昭明天一早9點,單獨到S市碼頭一艘廢棄的貨船上見面。貨船的船號是TX512,張博義要展昭帶上那些記 載著趙爵舊案件的機密檔案,作為交換趙爵的條件。並警告展昭,如果帶著警察來,就殺死趙爵,這樣的話,那上百個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會變成殺人魔王。
  次日早晨九點,展昭如約,單獨出現在了碼頭。
  沿著碼頭走著,在極隱蔽的地方找到了那艘船號TX512的貨船。
  展昭上了船,走下船艙。
  貨船已經廢棄了很久,陳舊的船艙很大,堆積著草料和廢舊的遮蔽用布料……霉味混合著舊機械的油膩味,刺鼻異常。
  展昭走到船艙裡,就見船艙的中央,蹲著一個純白的人影,他正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畫著什麼,脖頸上結構複雜的吸音器——是趙爵。
  趙爵抬頭看到展昭,朝他笑了笑,繼續低頭畫畫。
  展昭向他走過去,趙爵蹲在地上,抬手,拿木棍指了指展昭的身後。展昭猛地回頭,就見身後三四步遠的地方,站著有些尷尬的張博義,抬起的手上,拿著一塊濕的手帕。
  憤憤地扔掉手帕,張博義狠狠地瞪了趙爵一眼。
  展昭皺著眉看著他:「我勸你還是去自首比較好。」
  「少廢話,我不可能去坐牢!東西帶來了麼?」張博義伸手。
  展昭把拿在手上的一個牛皮文件袋遞給他。
  張博義接過袋子,有些著急地打開檢查。
  「你要這些資料幹什麼?」展昭突然問。
  張博義一愣,有些警覺地看展昭。
  展昭突然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被蘋果砸,卻只有牛頓發現了地心引力??」
  張博義的臉色開始發白。
  展昭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開合著嘴唇,說出兩個字:「天~賦~!」
  身後突然有一些騷動,回頭,就見趙爵邊捶地板,邊大笑不止,雖然不能發出聲音,但是從他扭曲的表情和不停聳動的肩膀,還是可以看出他有多高興。
  張博義怒目圓睜,瞪視著展昭:「你想說什麼?」
  展昭指指趙爵,笑得人畜無害:「簡單地說,他和我是天才,你和許教授是蠢材。」。
  「你!」張博義氣得全身微微顫動。
  「許教授蠢,是因為我和趙爵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他卻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來研究!」展昭接著說,「你蠢,是自己被下了暗示,還不知道。」
  身後的趙爵已經開始笑著打滾了,張博義鐵青著臉:「你……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暗示?」
  展昭笑:「我只看了一眼畫,還有……我想,你要這些資料,是因為想從這裡找到解開暗示的關鍵吧?」
  見張博義不語,展昭緊接著道,「不如你問問我。」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
  展昭聳肩:「因為我是天才咯。」
  ……身後的趙爵趴在地上,不停地喘著,像是已經笑得內傷了。
  張博義突然狠狠地把手上的資料往地上一摔:「你當我是白痴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就和那個老不死的許彥勤一模一樣,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和他不一樣!」
  張博義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他伸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尖長的水果刀,向展昭逼近:「我和他是不一樣的!我……」
  「你和他的確是不一樣。」張博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白玉堂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身背後。
  張博義回頭,就被白玉堂一腳踹了出去,飛出老遠後,落在了趙爵的身邊。
  趙爵趕緊爬起來,走開幾步,蹲到一邊,繼續看。
  「那輛黑色的本田是你的吧?」白玉堂冷笑著走到展昭身邊,對艱難爬起來,不停咳嗽的張博義道:「你開車只是為了跟蹤展昭,想撞的人是我,對吧?」
  張博義一愣:「你……怎會知道?」
  白玉堂好笑:「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你跟了展昭那麼久,要撞早撞了,幹嗎非等我在身邊時才撞?」看看地上的那塊是手帕:「你想要抓他走是不是?」
  展昭聽到這裡也有些微微地震愣。
  白玉堂伸手整理了一下展昭的頭髮,笑道:「知不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
  展昭看他,白玉堂低笑:「那天我在學校吻他的時候,你盯著我的那種眼神……就像是深仇大恨一樣。你明白麼,是仇恨!」
  張博義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沒錯……我討厭你……還有他!」說著,伸手一指展昭,「完美得叫人不敢染指……就像……就像……」說到這裡,眼中突然閃現一絲茫然。
  展昭微微一皺眉,覺得有些異樣。
  白玉堂打斷有些瘋癲的張博義,道:「你和那個姓許的,也都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張博義聽到這裡,突然憤恨地看著趙爵:「都怪那個老傢伙!聽信了他的什麼暗示理論,說要建立什麼自己的王國?操著那半罐子滿的心理學知識,去暗示那些精神分裂的人,搞什麼神……神父……呃……簡直笑死人!」
  展昭心裡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平穩了一下氣息,道:「你們並不是被趙爵利用。」
  「什麼?」張博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展昭。
  「你們是被這整件案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利用。」白玉堂無奈地搖搖頭,對著船艙黑暗的帷幔後面喊了一聲,「出來吧,真兇!」
  張博義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肯黑色的帷幔,又不解地回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掏掏耳朵:「還是那句話,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你是怎麼知道趙爵的案件是加密資料的?」
  ……!……
  張博義猛地愣住,隨後,震驚之情溢於言表:「難……難道……」
  「哈哈~~~~哈哈!」帷幔之後,傳來了一個有些蒼老的笑聲,一個身形佝僂的人影,走出了黑暗。
  那人手上拿著一隻手槍,走到趙爵身邊,伸手抵住趙爵的太陽穴,抬頭對白玉堂說:「真不愧是白允文的兒子,天生的敏銳……哼,還有你」說著,一指展昭又指指趙爵:「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聰明得讓人討厭!」
  「孫慶學,孫頭……」白玉堂笑看著他,「你處心積慮了將近二十年,真是執念很深啊!」
  孫慶學哈哈大笑:「慢來慢來,先不說別的,你們為什麼會知道是我?」
  白玉堂看展昭,「你先來我先來?」
  展昭伸手示意:「你先。」
  白玉堂點頭,轉臉看著孫慶學道:「陳璟的案子,你露餡了!」
  「哦?」孫慶學想想:「為什麼?」
  白玉堂接著道:「那個暗示陳璟去害公孫的,和那個常年在那傢俬人診所裡給人心理援助的,根本不是許教授,而是你。當然,殺死許教授的,也是你!你是想讓他來做替罪羊。」
  孫慶學讚許地點頭:「全中,但是,你是怎麼發現的?」
  「生活習慣!」白玉堂道:「許教授是個有經濟實力,嚴重潔癖,很封建的人,而且還有嚴重的心臟病。」
  他不可能住在那種骯髒,到處是妓女和吸毒者的聲色場所。我去對面的酒吧問過,那裡酒吧女所住房間的窗戶,正對著你的診所,她描述的那個診所醫生的背影,更像你。」
  「背影?」孫慶學微微一愣。
  「沒錯!你每天低著頭,打扮得和許教授很像,再加上一直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裡坐診,所以大家都把你誤認為是許教授,唯獨那個在上方望著你背影很多年的人,對你的描述,才是最真實的。她說的是駝背的,寬闊的,而不是瘦削的……這是你和許教授之間最大的區別。」
  「很好……很好。」孫慶學讚許,「不過只憑著一點,只能算是猜測吧。」
  「當然不只這一點。」白玉堂接著說,「然後我就想,能跟趙爵的案件扯上關係的老頭有多少人,那個人要能充分地接觸趙爵,或者他的案件資料,才能模仿他犯罪,然後,我就想到了你。」
  白玉堂停頓了一下,「你還記不記得那次請我和貓兒吃麵?」
  孫慶學一愣,「吃麵?」
  白玉堂道:「我當時就在想,一個衣食住行都不是很講究的人,為什麼在值班的地方,有那麼多只碗呢?」
  孫慶學的眼瞪大。
  白玉堂接著道:「很幸運的,我在那個診所裡,也找到了很多碗——我猜,這是某種常年保存下來的回憶或者生活習慣吧?」
  ………………
  「哈哈~~~~~」聽完白玉堂的敘述,孫慶學狂笑了起來:「好!好好……真是不得了,就因為幾個碗……」
  白玉堂繼續說:「這一切,構成了對你懷疑的基礎,接著,貓兒的所得,印證了猜測的正確性。」
  孫慶學很感興趣地看向展昭:「哦?你有什麼所得?」
  展昭伸手,對著孫慶學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孫慶學一驚。
  展昭道:「你雖然有趙爵當年案件的資料,也對心理學有初步的瞭解,但說到頭來,你只是一個粗糙的模仿者罷了。」
  「什麼?」
   展昭一笑:「陳璟在殺死吳昊後,特意對秦家奇做了這個動作,為的,是讓大家把注意力引到趙爵的身上。我看過趙爵的檔案記錄,他在案件中,都會做這個動 作。在一般人眼裡,這只是一種標誌性的動作或者某種習慣,可事實上,這是趙爵所發出的一種指令。被暗示的人,只要看到這個動作,就會完成他的指令,當年白 錦堂就是因為這個動作,才發現了趙爵的不對勁。」
  孫慶學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換做了陰森森的冷意:「是這樣啊~~的確,許彥勤和張博義都不可能知道這些,只有我這個可以第一手接觸到機密資料的人,才知道。」
  「而最後張博義打來電話,要求拿機密資料來換趙爵,就最好地證明了你才是幕後人!」展昭道。
  白玉堂點頭附和:「估計那天,你特意叫張博義到你的診所,告訴了他機密資料的事情,為的,是讓陳璟能撞上他,這樣的話,就完美地把罪責都推到了張博義和許彥勤的身上。
  「呵呵~~~哈哈哈………………」孫慶學放聲大笑,「真是……完美的推理……哈哈……」
  白玉堂皺眉看著瘋狂的孫慶學:「你為什麼要害那麼多人?公孫跟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恩怨!」
  「因為我討厭你們這種人!」孫慶學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討厭你!你爸,包拯,還有你!」抬手一直展昭:「該死的天才!該死的完美!就像天使一樣的存在,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是你們的陪襯!」
  孫慶學喋喋不休地罵著,展昭注意到趙爵突然微微一笑,那種異樣的感覺更加濃烈。
   「特別是你!」孫慶一推趙爵,那槍指著他,「你……允文和包拯都寵著你,把你當天使一樣,我就是一個平庸的看管資料的,卻總要忍受和你們幾個發光體在一 起,唯一的用途就是給你們煮麵!……可是,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嘲笑我的?你說我完全沒有才能,你說我不能研究心理學……你說我一輩子都不是當天使的命…… 該死的,你們這些該死的天使……」
  孫慶學越說越激動,展昭突然一個激靈,對著前方大喊一聲:「不要!」
  趙爵的微笑綻放。
  就見張博義突然拿著尖刀衝向了孫慶學,狠狠地揮刀……血光四濺。
  孫慶學捂著不停向外噴射鮮血的頸部,緩緩倒地,躺在血泊中的他死死盯著一邊笑得前仰後合的趙爵,慢慢停止了呼吸。
  「把刀放下!」白玉堂大喊一聲,但是,張博義已經毫不猶豫地抬手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兩具屍體,白玉堂有些來不及反應,展昭無力地苦笑:「馬蹄蓮……」
  「什麼?」白玉堂不解地回頭看展昭。
  展昭深吸一口氣,看著趙爵說:「馬蹄蓮的花語是聖潔,永恆……讓人聯想到純白的翅膀……」
  白玉堂心驚:「指令是『天使』?!」
  展昭點頭:「沒錯,張博義經常看到馬蹄蓮,而在他的生活中,因為許教授的研究,經常會接觸到『天使』這個詞……而被暗示者,是不會自己說出指令的,甚至在潛意識裡害怕指令……所以剛才張博義才會有兩次沒有說出『天使』這個詞!」
  白玉堂望著趙爵:「這就是他下的暗示?一切都在計劃中麼?」
  展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緩緩地對趙爵說:「你特意變換畫的線條,讓筆觸越來越急迫,這樣,就會讓張博義對急迫的指令反應更加的強烈……孫慶學剛才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出來的指令,也就越來越急迫……趙爵,你真是天才,最後的贏家到頭來還是你……」
  遠處的趙爵歪著頭笑著看展昭,眼中滿是愛憐,他伸手,在孫慶學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突然拿出了一個簡陋的打火機……
  ……!……
  白玉堂一震,猛地感覺到艙內味道的刺鼻,再看趙爵身後的帷幔下,滿是瓶瓶罐罐的燃料……
  「貓兒!」
  白玉堂顧不得其他,拉起展昭就向艙外跑。
  趙爵緩緩地把打火機點燃,靠近了地面——瞬間,烈火熊熊燃起。
  展昭不由自主地任白玉堂拉著向外跑,眼睛卻注視著趙爵,就見他微微地笑了笑,伸手。
  「噓~~~」
  爆炸的響聲如同天崩地裂。
  白玉堂不顧一切地護住展昭飛身躍出船,跳到水裡,爆炸激起的水流將兩人沖遠。
  彷彿過了很久,展昭才感覺身體停了下來,混亂中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緊緊抓住身邊人的手,死也不要放開。
  白玉堂攀住了身邊的一艘小橡皮艇,費力地拉展昭爬了上去。
  「呃……」剛上船,白玉堂就一頭栽倒,不再動彈了。
  「小白?」展昭驚覺白玉堂的不對勁,推推他,沒有反應……
  「玉堂……玉堂你別嚇我……」再用力推,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伸過有些顫抖的手指,探鼻息……沒有……
  「不要……不要玉堂……喂……」展昭就覺腦中一片空白,驚恐地看著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的白玉堂,一瞬間,記憶如潮湧來,腦子裡全部都是白玉堂,小時候和他搶東西的,和他吵嘴的,睡前搶睡衣的……笑的……親他的……」
  溫熱的手指接觸到面頰,就見那原本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人,正睜著眼睛,有些歉意地看著自己:「貓兒,別哭了,我逗你呢……」
  「……」展昭呆愣了片刻,才發現自己已經滿眼淚水,白玉堂正伸手幫他擦眼淚……
  「你……你!混蛋!死老鼠!你……」
  接下來的話,展昭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因為白玉堂已經翻身把他壓到身下,狠狠地吻了起來。
  「貓兒……你沒那麼容易擺脫我的!」幫展昭把眼淚擦乾淨,白玉堂深情地看著身下的人。
  展昭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開口:「玉堂……」
  「嗯?」
  「呯」地一記直拳
  「呀!」
  「你個死老鼠!」
  「死貓」
  「你一輩子都別想再靠近我!」
  「我偏不!」
  「不准碰!」
  「我偏要親!」
  「死老鼠!唔……」
  ……
  半個小時後,白錦堂帶著眾人找到了在小橡皮艇裡,全身濕透,抱在一起凍得直發抖,還在吵叫的兩人。
  白玉堂摸出口袋裡的一個黑色方盒子扔還給丁兆惠,道:「很管用哦!」
  「什麼?」展昭不解地問。
  「衛星定位器。」
  白錦堂長出一口氣,「沒這個,還真找不到你們。」
  雙胞胎笑:「不時之需!有備無患!!」
  ………………
  警笛聲漸漸遠去,碼頭又恢復了寧靜,平靜的海面上,一張照片隨著水波上下沉浮,照片中的四個年輕人,笑得如此燦爛……
  入夜,一艘漁船裡,漁夫拿過一塊毯子給一個虛弱的人:「你沒事吧?」
  「沒……有……」聲音有些嘶啞。
  「喝些熱水暖暖身。」
  「謝……謝……」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修長的手指按上嘴唇,輕輕地發出一個音節:「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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