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雞尾酒和紅衣女

  深秋的S市,漸漸變得又乾又冷,滿街的梧桐樹開始往下掉葉子,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花壇裡的楓樹都紅了,其他的樹卻是黃了。
  在S市中心一個大禮堂的對街,有一家酒吧,很少見的,只有白天營業的酒吧。
  這家酒吧的雞尾酒貌似在整個S市都很有名,還有那種酒精度很低的果味飲料,以及精緻的西式糕點,優雅的店內環境,引來了不少年輕的情侶。
  在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那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不同於進出的那些小女生清純可愛,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身材很好,端莊中不失性感,一頭黑色的大波浪捲發,白皙的臉龐,迷人的五官,充滿了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她雖然坐在很不起眼的角落裡,但是卻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進出的男士們,倒不見得是有什麼想法,只是單純地欣賞著這樣的一種美麗。
  女人手中輕托著一個紅色的高腳玻璃酒杯,裡頭紅色的液體,血一般的濃郁鮮豔,是這家酒吧的招牌雞尾酒——血腥瑪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覺得這酒和這個女人分外地般配。
  而無視周圍一派欽慕與驚豔的目光,女人端著酒杯,似乎是在發呆,雙眼望著吧檯的方向。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就見酒吧的吧檯前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仔細一看,就很容易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要盯著他看得如此出神,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一個英俊到有些邪氣的男人,頭髮略長,隨意地打理了一個髮型,穿著一身白色,白色的短夾克,白色的牛仔褲。他似乎很閒,像是在打發時間一般,單手拿著酒吧的菜單看著,另一隻手,端著一杯只加了一點點龍舌蘭的薄荷飲料喝著。
  透明酒杯中藍色的液體,映著他無名指上那枚設計簡單大方的白金戒指,不禁讓人感嘆,好男人,大多都已經有主了啊。
  站在吧檯後面調酒的調酒師甩著手裡的調酒杯,將一杯美輪美奐的彩虹酒倒進了一個高腳玻璃杯裡頭,遞給一旁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不忘送上一個迷人的笑容。只可惜那女子的視線都在旁邊這個白衣男子的身上,完全沒注意調酒師的慇勤。
  將客人打發走後,調酒師用抹布擦了擦桌子,走到櫃檯前雙手托腮,對白衣人道,「我說白隊長,我現在是個良民了,你怎麼還不放過我啊?到我店裡來搶我風頭」
  坐在吧檯前喝飲料的,正是白玉堂。今日休息,他陪著展昭來了市裡,展昭去禮堂裡聽一位世界級心理學家的演講了,白玉堂實在是聽不懂那種天書,明明很簡單的道理非要用那種人類沒法聽懂的講法說出來,在他看來學者專家都有語言障礙。白玉堂先出來了,對展昭說自己在酒吧裡等他。一會兒晚上他和展昭還有活動呢,今天是展昭的生日,換句話說,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準備定一個蛋糕買一瓶好酒,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回去兩人一起過生日。這是他們這麼多年的習慣,兩人從小到大的生日幾乎都是一起過的,而這個酒吧裡,就有最好的蛋糕師傅,也有最好的酒。
  眼前的這位調酒師叫蘇民,以前是個混混,跟著一個毒販子混,趙虎那會兒臥底搗毀的就是他老大的販毒集團。蘇民之後也入獄呆了半年,出獄後沒有生活來源,眼看又要走老路了,趙虎跟他以前有些交情,就想借他錢給他弄個小買賣。不過趙虎能力有限,最後白玉堂知道了,就跟展昭一起湊了些錢給他。蘇民和一個朋友一起盤下了這個店面,開始做酒吧的生意。因為他倆一個對酒有研究,一個對糕點擅長,人也勤快,很快生意就紅紅火火了。後來蘇民將錢都還了,現在儼然做起了小老闆,SCI的人有時候會來光顧。
  白玉堂抬頭看趴在吧檯前抱怨的蘇民,伸手指了指菜單上的一個方形抹茶蛋糕,問,「這個蛋糕配什麼酒比較好?」
  蘇民雙手托著下巴,道,「嗯,配夢幻勒曼湖就很好,你確定要這個抹茶的了?」
  白玉堂點點頭,「就要這個好了。」
  蘇民將菜單給了身後的夥計,道,「讓小高做個抹茶的蛋糕!就說是白隊長要的,用心做啊,不用心做我可得挨槍子兒。」
  夥計笑著就拿著單子進去了,蘇民給白玉堂加飲料,見四周好些美女都偷偷地看這裡,有些不滿地說,「你一來,我的風頭都被搶走了,那些本來都是我粉絲!」
  白玉堂失笑,端著飲料繼續喝酒,問,「兩個小時能做好了麼?」
  「可以了……怎麼?要等兩個小時啊?」蘇民壞笑,「那貓咪放心把你放在這裡等呀?這可好多美女的。」
  白玉堂挑挑眉,道,「別忘了在蛋糕上寫字。」
  「好啦。」蘇民無奈地聳聳肩,「每年都一樣麼。」說話間,一旁有人要酒,他就過去忙了。
  白玉堂看了看手錶,看樣子真的還得等上兩個小時呢,正在想著要不要趁這兩個鐘頭開車出去給那貓買些生日禮物什麼的?
  「你一個人麼?」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玉堂回頭,就見在左後方站著一個紅衣的女人。
  見她問自己,白玉堂點點頭。
  女人微笑,「一個人多沒意思?一起吧?」
  白玉堂遠遠就看見蘇民在一旁,滿臉促狹的笑容,有些無奈,禮貌地對女人笑了笑,指了指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女人微微吃驚,隨後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對白玉堂點了點頭就走了,她沒再回座位,而是徑直走出了大門,上了路邊一輛紅色的汽車。
  再抬眼往車窗外望過去,就見白玉堂坐在吧檯前喝完了手中的飲料,將錢壓到了杯子下面,跟蘇民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了酒吧。本想去開車門的,但是視線似乎是被前方的一家店舖吸引了,他左右看了看路,快速跑過了馬路,進了那家店舖,動作優雅而矯健。
  女人好奇地將車子往前開了一些,轉臉看著那家店舖,就見那是一家專賣水晶工藝品的小店。
  白玉堂走到櫃檯前看眾多的水晶工藝品,很快,他指著其中一隻水晶的老鼠,說,「這個老鼠幫我包起來。」
  ……
  手提裝著禮物的塑料袋走了出來,白玉堂瞟了一眼一旁那輛紅色的跑車,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女人放下車窗看他。
  「你需要幫忙?」白玉堂問她。
  女人搖搖頭,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白玉堂微微皺眉,轉身走了,沿著熱鬧的商業街緩緩步行,遠去。
  女人將車子開到街的另一邊,停在那裡等著,看著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來來往往。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吧,女人的視線又被遠處出現的一個人影吸引了。
  就見從大禮堂裡急匆匆地跑出了一個穿著藍色毛衣的男子,他有著不輸於白玉堂的另一種英俊,斯文而俊秀。那件藍色的毛衣,讓女人不禁想到了剛剛白玉堂喝的那種薄荷龍舌飲料,幾乎是一樣的藍色,海水的藍……深遠而清澈。左手無名指上,一樣的白金指環。
  展昭急匆匆地跑出了禮堂,演講還有最後一個收尾就結束了,但是展昭先跑了出來,今天的演講很精彩,但是白玉堂不在身邊他始終有些無法集中精神。快速地衝過街道,進了酒吧裡頭,卻發現白玉堂不在,詢問了一下蘇民,說是過一會兒估計會回來,蛋糕還在這裡呢。
  展昭走到了門口,拿著手機想打電話,但是視線卻被前面的一家店舖吸引了,他收起電話,穿過街道跑進了店裡。
  女人遠遠地看著,將車子又開近了那家店,就見正是剛剛白玉堂進去的那家水晶店舖。
  就見展昭在櫃檯前看了一會兒,指著一隻水晶的小貓,說,「這個,幫我包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展昭手裡提著塑料袋走了出來。
  女人抬起頭,遠遠就看到街尾,白玉堂緩緩地溜躂了回來,一手拿著手機撥通電話。
  而展昭正好從店裡出來,過了馬路,也同時撥通了電話……
  隨後,兩人一起拿下電話看了看……似乎有些不解,像是納悶為什麼佔線了?再抬頭,白玉堂看到了不遠處酒吧門口的展昭,展昭也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白玉堂。
  「小白。」
  「貓兒。」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白玉堂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臉上換上了一種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跑了過來。
  展昭收起手機,笑著等他。
  跑到展昭近前的白玉堂從手裡的塑料袋裡拿出了一盒子小吃來,遠看應該是牙籤肉或者章魚燒什麼的,展昭接過來,插了一個塞進自己嘴裡,順便往白玉堂嘴裡也塞了一個,兩人一起往酒吧裡走去。
  進了酒吧之後,兩人坐下又喝了一杯飲料,蘇民給他倆送上的是兩杯裝在同樣酒杯中的飲料,只是一杯藍色,一杯白色。這兩種酒,藍色的叫完美十號,白色的叫經典十號,是一種有著淡淡花香的橙味雞尾酒,合在一起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情人節。
  女人低頭笑了笑,伸手拿起手邊的紅色太陽鏡戴上,開車離開。
  
  酒吧裡頭,白玉堂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開遠的紅色跑車,微微地皺眉。
  「怎麼了?」展昭問他。
  「沒,那輛車子裡的女人怪怪的。」白玉堂無所謂地道。
  「嗯……」展昭單手支著下巴湊過來,道,「白隊長魅力無法擋麼。」
  白玉堂笑著看他,道,「那可不,你最清楚。」
  「你倆快走吧,我覺得空氣裡都是粉紅色的了!」蘇民將蛋糕和酒都包裝好,提出來放到了兩人的眼前,心說一個白玉堂就夠了,又來了一個展昭,這下好了,酒吧裡的美女都當他是空氣了。
  白玉堂提著蛋糕和酒,跟蘇民告別後,和展昭一起出門。
  上了車,白玉堂發動車子,問展昭,「怎麼樣?接下去去哪兒打發時間?」
  「嗯,我想去吃海鮮,或者去逛書店……要不然去看電影也行。」展昭笑眯眯,「我想看那個料理鼠王。」
  白玉堂哭笑不得,剛想開車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不是吧。」白玉堂伸手去拿電話,展昭也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就見來電顯示上是——包拯。
  白玉堂挑眉,看展昭,「海鮮、書店和鼠王看來都泡湯了。」
  展昭皺皺鼻子,有些不滿。
  白玉堂接起電話,「包局?」
  ……
  「好的,我們馬上過去。」白玉堂放下電話,對展昭道,「又有案子了。」
  展昭嘆氣,「難道就不能在生日的時候世界和平一天麼?」
  「這要求太高了。」白玉堂失笑,將手裡的塑料袋遞給他,道,「禮物。」
  展昭接過塑料袋,將自己手裡的一個也遞給了他。
  兩人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藍白格子紙包裝的盒子,對視了一眼,拆開……同樣是白色的紙盒子……再拆開,拿出一卷防震的塑料保護膜來……再伸手,拿出一個黑色的精緻鐵盒子來……又對視了一眼,拆開……白玉堂拿出了一隻水晶貓咪,展昭拿出了一隻水晶老鼠。
  兩人不再對視了,只是有些無力地挑起嘴角笑。
  展昭伸手拿過白玉堂手裡的水晶貓咪,和自己手上的那隻水晶耗子一起,放到了擋風玻璃前面的檯子上。
  展昭剛剛還有些失落的心情瞬間恢復,道,「開車吧。」
  白玉堂笑著將車子開走,往案發現場駛去。
  
02 連環槍殺

  紅色的絲絨沙發上面,放著一台紅色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播放著的是《玫瑰人生》,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孤獨的女主角躺在病床上,回憶著她的整個人生,略帶傷感的歌聲緩緩地被吟唱,讓四周的紅色都帶上了一點點的傷感。
  一個紅色的抱枕上面,放著一把黑色的手槍,手槍邊有一張照片,已經被撕成了兩半,照片上放著一副酒紅色的太陽眼鏡……眼鏡邊是一隻紅色的手機。
  嗡嗡的手機震動聲傳來,有一隻白皙纖長,擦著鮮紅指甲油的手伸過來,接起了電話。
  「喂?」聲音甜美得有些膩人,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誘惑。
  電話那頭說話的是一個男人,寥寥幾語,已經惹得這頭的人發出了動聽的笑聲。
  最後,男人似乎是許下了一個什麼承諾。
  「嗯……一會兒見面。」女人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幸福,「你說話要算話哦。」
  ……
  掛掉了電話,微微向上翹起的紅唇也恢復了原樣,喜悅的臉上,換上了一份淡漠,放下電話,將手槍拿了起來,放進紅色的精緻名貴手提包裡。
  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轉身出門,留下一室寂寞的鮮紅。
  
  S市中心一座酒店的門前,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警車和救護車停了不少,還有得到消息來採訪的新聞車,以及圍觀的行人。
  白玉堂將車子停在了人群外圍,和展昭下車。
  「頭兒。」趙虎從黃線後探出半個身子,對白玉堂和展昭招了招手。
  兩人走過去,躍過黃線,一起走進那富麗堂皇的酒店之中。
  「什麼情況?」白玉堂問。
  「死了個人,像是連環殺手干的。」趙虎邊說,邊按下電梯的7樓鍵。
  「連環殺手?」展昭有些好奇,「最近又出來連環殺手了麼?」
  「新出來的。」趙虎道,「應該是媒體很感興趣的那種類型。」
  「嗯?」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什麼類型?」
  「他們管她叫紅唇殺手。」趙虎一笑,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三個男人了,每一個都是一樣,躺在床上嘴角帶笑死去的,心口一槍,乾脆利落,旁邊放著一張卡片,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唇印。
  「凶手是女人?」白玉堂皺眉。
  「除非是男人擦了口紅,親出來的唇印。」趙虎笑。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真噁心!
  到了704房間的門口,見裡頭鑑識科的人正在取證,公孫也在做初步屍檢。
  「隊長。」洛天和白馳正在一旁問最先發現現場的酒店服務員。
  「他們說不怎麼知道,這個男人叫王守勤。」白馳道,「是個做生意的,挺有錢,他家不在S市,所以一直都住在這個固定的房間裡頭。」
  白玉堂點點頭,問,「他一個人住麼?沒有什麼別的人?」
  酒店的服務員搖搖頭,他不是很清楚,不過看見過他跟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紅衣女人在一起。
  「紅衣女人?」展昭有些好奇,問,「最晚是什麼時候見到的?」
  「昨天晚上。」服務員回答。
  「馬漢去拿監控錄像了。」洛天道,「看看死者最後接觸的是什麼人。」
  白玉堂點點頭,這時候,公孫走了出來。
  「怎麼樣?」白玉堂問他。
  「昨晚上死的。」公孫道,「一槍斃命,他的表情有些怪,可能是死前服用了什麼藥物,要回去進一步解剖才能知道,另外……」說到這裡,公孫拿出了一個證物袋,裡頭有一張白色的卡片,上面有一個紅色的鮮豔唇印,「這個我會拿回去分析成分。」
  「唇紋是獨一無二的是吧?」展昭問,「之前發生的案件呢?」
  「我拿回去對比一下。」公孫收起了東西,道,「案子剛剛轉過來,之前他們好像當做是仇殺,現在才聯繫到一起覺得是連環殺手干的。」
  「仇殺?」白玉堂不解,「有什麼懷疑對象麼?」
  「因為死的那幾個,都不是什麼好人。」王朝拿著一份資料出來,道,「第一個死的人叫劉強,是個有案底的強奸犯,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受害人就改了口供了,他在牢裡屁股都沒坐熱就放出來了。第二個叫錢重友,有名的情場高手,專門勾搭高官貴婦引誘人家出軌然後勒索或者要挾的……臭名昭著。這個王守勤前陣子剛剛跟自己的原配離婚了,然後跟一個十五歲的女生在談戀愛。
  「十五歲?」白玉堂和展昭有些嫌惡地看了那個死人的房間一眼。
  「嗯。」王朝合上了資料,點點頭,「女孩子的父母本來打算告他誘奸的,不過這傢伙挺有錢的,好像擺平了。我剛剛打電話去問了一下他太太,她說王守勤是個變態戀童癖,糟蹋的女孩兒多了,所以才受不了了跟他離婚的。
  眾人面面相覷,展昭伸手接過了公孫手中的那個證物袋,看著白色卡片上那兩瓣完美的紅唇,道,「看來凶手是在為天下的女人清除這些敵人。」
  白玉堂雙手插兜,無奈道,「進去看看吧。」
  隨後,展昭和白玉堂戴上醫用手套,走進了房間裡頭。
  房間很乾淨,這座酒店是五星級的,在這裡常年包下一個房間,可見死者很有財力。
  「喂,小白。」展昭用肩膀蹭了蹭白玉堂,小聲問,「這酒店不是你哥的吧?」
  白玉堂哭笑不得,道,「不是……要再是,那估計他該發飆了。」
  展昭鬆了口氣,轉臉看床上的屍體。盯著屍體看了良久,微微皺眉,展昭摸下巴,自言自語,「奇怪啊。」
  「哪裡奇怪?」白玉堂湊過來看。
  「嗯,剛剛聽王朝的描述,這應該是個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人才是啊。」展昭伸手指了指死者掛著淺淺笑容的臉,問白玉堂,「你看看他的表情。」
  「嗯。」白玉堂也點點頭,「這笑容有點慈祥啊,佛祖該有這表情。」
  「我剛看到他表情的時候,也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白馳湊過來說,「實在想像不到一個壞蛋會這樣笑的。」
  白玉堂伸手拿起床頭櫃上屬於死者的手機,打開看了看,微微皺眉,對展昭道,「貓兒,他死前似乎一直都在撥打同一個號碼。」
  「這是死者妻子的電話。」趙虎道,「我們查過了,而且他妻子也說了,的確是收到了他很多通的電話,但是她正在生他的氣,所以也沒接,反而是關機了。」
  「頭兒。」眾人說話間,馬漢拿著一張光盤走了進來,道,「視頻拿到了,真的拍到了一個女人,他離開之後死者就再沒出來過。」
  白馳拿來了筆記本電腦,馬漢將光盤推入光驅……很快,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紅衣服的女人,穿著一條很漂亮的鮮紅色套裝,那女人盤著黑色的頭髮,帶著紅色的墨鏡。也難怪那酒店服務員會說這是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了,的確不一般,身材無可挑剔,臉雖然讓太陽鏡遮去了大半張,但是鼻子、嘴巴和下巴還是很好看。
  「這個人……」白玉堂皺眉,伸手摸著下巴想了起來。
  「怎麼了?」展昭好奇,「你認識她?」
  「我不確定。」白玉堂道,「不過有些像我剛剛在酒吧裡遇到的那個女人,而且現在想起來,她的舉動的確有些怪異。」
  「你確定?」展昭問。
  白玉堂搖了搖頭,「有些像,不過眼睛看不到,而且視頻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氣質和感覺上很像。」
  「她找你幹什麼?」展昭問。
  「呃……」白玉堂見眾人也都盯著自己看,就道,「我下午不在酒吧等你呢麼?她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喝一杯什麼的。」
  「哦~~」眾人瞭然,挑眉看白玉堂。
  白玉堂哭笑不得,道,「怎麼了?我又沒跟她去……後來她走了,不過我去買東西的時候她有開車跟來看,後來你過來了,我們一起進到酒吧裡,她才開車走的。」
  「你是說,她在酒吧門口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展昭略有吃驚。
  「嗯。」白玉堂點點頭,「差不多的。」
  「頭兒,你怎麼不跟她走啊?」趙虎問,「哇……你要是跟她走了,說不定就遇到那個連環殺手,那不便宜了……哎呀。」話沒說完,頭上就挨了馬漢一瓢。
  趙虎摸摸頭,回頭看他,「小馬哥,你怎麼又打我?」
  馬漢白了他一眼,「如果是連環殺手就便宜了,那要不是呢?」
  「呃……」趙虎眨了眨眼,道,「的確,那就麻煩了。」
  白玉堂無力地瞄了展昭一眼,見他正眯著眼睛看自己呢,有些無力地望瞭望天,對眾人道,「證據收集完了就都回去吧,我們把之前的幾個案件都放到一起查!」
  「是。」眾人紛紛散去。
  白玉堂拉了展昭一把,「走了貓兒。」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泛著酸水被拽走。
  剛剛走出酒店,白玉堂的手機就響了,接起來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又出什麼事了?」展昭問。
  「包局打來的。」白玉堂掛掉了電話,道,「說是花園別墅那裡又死了一個人,死法跟這四個差不多,身上也有卡片。」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殺手動手也太頻繁了。」展昭似乎有些想不通,「連環殺手也沒有每天殺人的啊。」
  「去現場看看再說吧。」白玉堂搖搖頭,和展昭上了車,眾人一部分送證物回去,另一部分跟著白玉堂和展昭,趕往S市的花園別墅區。
  
03 動機不明

  白玉堂和展昭帶著SCI的眾人來到了S市花園小區的別墅區,就看到那裡已經有警員拉上了黃線,好些居民站在線外看熱鬧。
  眾人走進了別墅,白玉堂看到了先趕到的馬欣,笑了,「馬欣,行啊,已經能自個兒出外勤了。」
  馬欣頗有幾分得意地晃了晃自己胸前的工作證,道,「包局說我在上個案子的表現好,已經轉正了,剛剛公孫幫我簽了批准書,還准我出外勤,我現在不是實習生了,是法~醫~」
  趙虎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對馬漢說,「小馬哥,你看看把這丫頭能的,人姑娘家都喜歡花花草草,你妹子就不喜歡活的東西。」
  馬漢搖搖頭,問馬欣,「你先到的?什麼情況?」
  「嗯。」馬欣收起了笑容,將手中一個證物袋遞給了展昭和白玉堂,道,「這是現場找到的,死者是個男的,三十多歲,一槍擊中心臟斃命,是近距離槍擊,剛剛死的,不超過兩個小時。」
  展昭接過了那個證物袋,看白玉堂,白玉堂也皺起了眉頭,就見果然是有紅唇印的白卡片。
  「發現屍體的是誰?」白玉堂問。
  「在那裡。」馬欣指了指一旁一個穿著藍色絲絨裙子的漂亮女人,低聲對幾人說,「是個小女生喏。」
  白玉堂示意馬漢過去問問,馬漢走了過去,詢問她發現屍體的情況。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走進了房間裡頭,查看屍體的情況。
  花園別墅區的房子地處市中心,都是高級別墅,在這裡住著的大多非富即貴,白玉堂問了一下此人的身份,死者叫蘇茂,是一個著名的時裝設計師。
  「頭兒。」馬漢回來了,道,「門口那個女的叫劉曉藝,是蘇茂的女朋友,她有蘇茂家的鑰匙,本來約好了過來的……打開門就看見他死了。」
  白玉堂點了點頭,問展昭,「貓兒,怎麼樣?」
  展昭此時正在環視整個房間,笑道,「他衣櫃裡好多不同款式的衣服……還都是女裝。」
  眾人都走過去看了看,就見一件件華麗的女裝。
  「是時裝設計師麼,應該都是他的作品吧。」馬漢道。
  「頭兒。」趙虎打開一個大抽屜,讓白玉堂過來看看。
  白玉堂和眾人都走過去,就見那個抽屜裡放著好幾打照片。白玉堂拿起來一看,就皺眉,只見都是設計師跟不同女人親密的照片。
  馬欣拿著電話跑了進來,道,「隊長,我問過佳怡姐了,她說這個蘇茂是圈子裡有名的色鬼,看到漂亮女人就想占人家便宜。」
  「又是一個女性公敵。」展昭嘆了口氣,道,「房間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毀壞過,看來凶手進來後就直接殺了人走了……手法很嫻熟也專業。
  「他家有防盜監控。」趙虎看到了牆上的一個監控裝置,按了一下回放的按鈕,就看見一個紅衣服的漂亮女人走到了他家門前,然後按門鈴……
  「看看幾點?」展昭問。
  「就剛才……一個鐘頭前。」趙虎指著時間給眾人看。
  「洛天,去問一下門口的門衛,還記不記得一個小時前有一個紅衣服的女人來過。」白玉堂道。
  洛天點頭走了,展昭盯著畫面上的女人看了半天,問,「跟那個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衣服倒一樣是紅色的,只是款式不同,髮型也不同,還都帶著墨鏡。」白玉堂看了看,搖頭,「她好像很有經驗,不讓鏡頭拍到她的具體容貌。」
  「她手上拿的一卷白色的是什麼東西啊?」趙虎問。
  「出去的時候沒拿。」白玉堂從一旁鑑識科人員遞過來的盒子裡取過一雙手套戴上,道,「大家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一捲筒的東西。」
  「是。」眾人都分頭去查看,展昭站在床前,抬頭看牆上的一幅油畫裝飾。
  「貓兒,有什麼問題?」白玉堂也抬頭看那幅畫,就見是一幅抽象畫,主色調是紅色的,有很多扭曲的線條,看起來四不像。
  「什麼東西?」白玉堂問。
  「看不出來,就是覺得和這個房間不怎麼搭調。」展昭摸著下巴,道,「這個房間的主色調是藍色的,無緣無故放了一幅紅色的圖畫,感覺怪怪的。」
  白玉堂左右看了看,讓展昭這麼一說,的確覺得是有些不對勁。
  就走到了床頭,看畫的後面,輕輕揭起畫板看了看,皺眉,道,「虎子,過來。」
  趙虎走了過去,見白玉堂抓著畫板的一邊,對他示意幫忙將畫板拿下來,就伸手抓著畫板的另一邊。隨後,兩人數到三一起用力,將畫板往上一托,往下拿……
  「哇!」趙虎皺眉,「這鐵的啊?怎麼這麼重?」
  白玉堂跟他一起將畫板拿了下來,放到了床上,摸了摸畫板的畫框,道,「不對,是幅油畫,木頭架子的,為什麼那麼重?」
  「頭兒。」趙虎拿著畫板晃了晃,「裡頭好像有東西。」
  眾人都對視了一眼,湧了過來。
  「咦?」白馳蹲下盯著畫板的邊緣看了看,問,「表面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貼在了上面。」
  展昭伸手,輕輕地在畫板的邊緣摸索了一下,隨後,揭起了一塊薄薄的畫布來。
  「外面粘著一層呢。」展昭邊說,邊往下撕畫布,其他人也動手,將表面的畫布撕開,就見下面是一幅藍色的藝術畫,跟房間的風格相當的搭調。
  「是故意貼上去的?」展昭讓人叫來了門口死者的女友,問她這幅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那女人一口認定是藍色的,她從沒見過這幅紅色的畫。
  「看來就是她手上拿著的那卷東西了?」趙虎道。
  「她幹嘛要殺人之後煞費心思地再在這幅畫的表面貼上一幅呢?」展昭伸手在畫板上摸索了一陣子,問旁邊的鑑識人員,「有刀子麼?」
  鑑識科的人遞過了一把刀子,展昭拿著刀子,輕輕地沿著畫板的邊緣割了一圈,隨後向上一揭,將畫布掀了起來,就見在畫板中間有一個夾層,藏了四個用白紙封裝得結結實實的紙包,很大。
  趙虎拿起一個來,掂量了掂量。
  「這玩意兒……」警察對這種手感的東西都非常敏感……裡頭是粉末。
  白玉堂用刀子劃開了其中的一個紙包裝,果然,就見裡頭還有一層塑料紙的包裝,在塑料袋子的下面,是白色的粉末,拿起一點點聞了聞,白玉堂將刀子一扔,看眾人,「海洛因。」
  「這小子藏毒啊?!」趙虎睜大了眼睛,眾人轉臉看那個女朋友,就見她嚇得臉都白了,見眾人看她,趕緊就搖頭,道,「我……我不知道啊,我跟他剛剛好上不到幾個月的!」
  「你多大了?」一旁的馬欣突然問那個女生。
  「我十八歲了。」女生小聲回答。
  馬欣看了看她,問,「你懷孕了?」
  那女生一愣,看了看馬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道,「我想來告訴蘇茂的。」
  眾人下意識地低頭看那女生的肚子。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又掩面大哭了起來,道,「我怎麼辦呀……」
  眾人都皺眉,白玉堂示意馬欣帶她出去安慰一下,馬欣搖搖頭,對女生道,「跟我出來吧,你以後別再穿高跟鞋了啊!」
  「嗯,」女生點頭,邊哭邊跟馬欣往外走了,趙虎送她倆出去,隨後拿著那女生的身份證回來了,對白玉堂道,「頭兒,只有十七歲。」
  白玉堂皺眉。
  「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藏有……呃,這裡至少四公斤海洛因吧。」展昭目測了一下那些毒品,道,「還有比這人更爛的麼?」
  眾人都無語,趙虎撇撇嘴,道,「頭兒,咱們還是別抓那女人了,指不定是女超人或者貓女什麼的,看人家多正義。」
  眾人哭笑不得,這時候,洛天也回來了,低頭看到毒品後愣了一下,白玉堂問他,「查到了沒?」
  「嗯,保安說有一輛紅色的跑車進來過,一個穿著紅衣服的漂亮女人開的車。」洛天回答,「我叫巡警查看附近一帶的車子,留意穿紅衣服開紅跑車的女人」
  「好的。」白玉堂點點頭,問「有錄像麼?」
  洛天搖了搖頭,道,「門口倒是有攝像頭,我讓警員去取了,不過看那個角度和距離,應該拍不到什麼。」
  「紅跑車……」白玉堂琢磨了一下,道,「能拍到車子的款式就行,拿回來查查。」說完,看了看眾人,道,「今天晚了,屍體運回去,馬欣和公孫要辛苦些通宵驗屍了,然後其他人先解散,明天一早,回SCI集合,查案子。」
  「是。」眾人散去。
  ……
  警局門口,白錦堂將車子停了下來,打電話給公孫,過了一會兒公孫接起來,「喂?錦堂,我今晚要加班。」
  白錦堂皺了皺眉頭,問,「通宵麼?用不用我等你。」
  「你先回去睡吧。」公孫道,「我估計得忙到天亮。」
  白錦堂有些無奈,小聲嘀咕,「那麼辛苦幹什麼,不是有個助手了麼?」
  公孫失笑,「工作要認真。」
  白錦堂更不滿了,道,「工作什麼,我養你!」
  公孫對著電話道,「我還養得起你呢。」說完,掛了電話。
  白錦堂嘆了口氣,只好發動車子往回開,在路口的時候遇到紅燈停了下來。正在邊抽菸邊等紅燈,就從後視鏡裡看到有一輛紅色的跑車駛近,很快,跑車停到了他車子的旁邊。
  車子裡,一個一身紅裝,留著捲髮帶著紅色太陽鏡的漂亮女人轉臉看他。
  白錦堂抽著煙,也看了她一眼,就見那女人從一旁的座椅上拿出一根菸叼在了嘴裡,看白錦堂,微笑,「借個火行麼?」
  白錦堂看了看她,打火機是公孫送他的,從來不借人,不過車子裡有賓館的火柴,就拿出來給了她。
  那女人接過火柴,對白錦堂笑了笑,問,「一個人麼,要不要一起?」
  此時,紅燈跳成黃燈閃動了起來,很快就變成了綠色,白錦堂沒再理會她,轉回頭,開車離開。
  那女人看著白錦堂的車子開遠,微微地笑了笑,將車子開向另一條岔路。越開越偏僻,直到來到了一座橋邊的密林旁,才停了下來。此時天色已晚,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女人走下車,優雅地從包裡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
  立刻,嗚嗚的叫聲從裡頭發出來,只見後備箱裡,有一個男人,他睜大了眼睛醒著,但是身體卻不能動,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女人看了他一會兒,問,「記不記得這是哪裡?」
  男人一個勁地眨眼流眼淚,似乎是在求饒,女人笑了笑,伸手抓住他的頭髮,將人往外一拽,男人被從後備箱裡拖了出來,摔到了地上。
  女人拿出槍,將槍頂在他的胸口……低聲道,「你說,同樣是男人,為什麼差別就那麼大呢?」說完,臉上掛上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按下了扳機。
  「呯」的一聲槍響後,男人的心臟被子彈穿透,停止了呼吸。
  女人收起槍,走回了車裡,發動車子,離開……
  
04 殺手

  「貓兒,累啊?」白玉堂開車回家,看見展昭靠在車椅上捶自己的背,似乎是好累。
  「嗯?」展昭看了看他,道,「沒,就是脖子酸。」
  白玉堂將車子停進了公寓樓下的停車場裡,伸手給展昭按肩膀,笑道,「貓兒,我手指很靈活的,之前還跟個師父學過兩手,要不要回去試試?」
  展昭眯起眼睛瞄了他一眼,開車門,「好啊,你自己說的!待會兒我洗完澡你給我馬殺雞!」
  白玉堂伸手從車子後座拿過出來蛋糕和紅酒,「回去還能再慶祝一下。」
  展昭站在車邊想幫白玉堂拿東西,突然就看到樓道里什麼東西一晃,好像是個人影。他轉過臉,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白玉堂正好走到展昭身邊,趕緊伸手將他攔到了身後,仔細一看,就見跑出來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紅色裙子的女人。而這個女人走到了他們不遠處就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在她身後的地上,拖出了長長的一道血跡……她流了很多很多血。
  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將東西放到了車上,兩人一起跑了過去。
  「喂!小姐?」展昭蹲下去看了一眼,就見那女人身上中了好幾槍,滿地的血。
  白玉堂掏出電話想叫救護車。
  「不行……不能報警。」女人伸手想阻止白玉堂,被展昭按住,道,「你不能動啊!你傷很重一定要去醫院!」
  「不會……」女人搖頭,「沒有傷到內臟,不能去醫院,他們以為我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他們……你究竟是誰?」
  「我……是殺手。」女人掙紮著說,「你們要找的那個紅唇殺手。」
  展昭和白玉堂大驚,這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倆的意料。
  「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們。」女人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抖。
  展昭見她的情況不怎麼樂觀,就蹲下去看了看,只見她的腿部、肩膀和兩條胳膊上都中了搶,但是似乎有意避開了比較危險的位置,因此只是流血多,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這麼放下去,血流太多也有性命之憂的吧。
  「你說不能報警。」白玉堂問那女人,「你知不道我們是誰?」
  女人有些慘然地笑了笑,「白隊長記性真不好,我們下午見過面的。」
  白玉堂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的確是下午那個女人,只是那時候看起來是風姿綽綽,現在可狼狽多了。
  「小白,先帶她上去吧,把子彈取出來再說。」展昭道。
  「子彈怎麼取啊?」白玉堂有些為難地看展昭。
  展昭打電話,「喂,大哥啊……你離警局多遠啊?你能不能十分鐘之內把公孫綁到我們家來啊,順便把馬欣也帶來!」
  電話那頭白錦堂欣然掛了電話,名正言順地調轉車頭,去警局綁架公孫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脫下外套,將女人的傷口蓋上,抬著人進了電梯,回自己的公寓。
  果然,十分鐘之後,門鈴向了。
  「你放手……」大門打開,公孫是被白錦堂抱進來的,身後跟著好奇的馬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無力。
  「你們幹嘛,他瘋你們也跟他一起瘋?」公孫掙紮著從白錦堂懷裡下來,怒瞪白玉堂,「我還在驗屍……」說話間,就看到了沙發上的女人。
  公孫有些傻眼了,皺眉,「胡鬧!怎麼不送醫院啊!」
  「她說她就是紅唇殺手。」展昭道,「是逃出來的,不能讓人知道她還活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
  公孫皺了皺眉頭,對白錦堂道,「讓雙胞胎從我房間裡把藥箱子拿來。」隨後,轉臉看展昭和白玉堂「你們有紗布什麼的麼?給她止血,還有啊,去弄些紅糖水來,要熱的,準備一盆熱水。
  說完,公孫走到了那女人的身邊,伸手在她頸邊按了按,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道,「只是放了些血,沒傷到內臟和動脈。」說完,抬頭對馬欣道,「馬欣,準備給她取子彈。」
  馬欣點點頭,進屋去洗手。
  女人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眾人,笑了笑,咳嗽一聲道,「我今天運氣不錯,有四個好男人圍著我轉。」
  白錦堂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見桌上放著一瓶好酒還有一個蛋糕,伸手看了看表,道,「十一點了,你倆這生日還過不過啊?」
  白玉堂和展昭無可奈何地對視了一眼,今年這個生日過得可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
  很快,雙胞胎拿著藥箱子過來了,公孫和馬欣一起給女人取子彈,縫傷口。
  「哇……」雙胞胎在一旁看著,就見那女人只是微微地蹙眉卻一聲都不吭,公孫一顆顆往外那子彈,馬欣給她縫傷口,並沒有上麻藥,應該是很痛的呀。
  「這是誰啊?」小丁湊上去問展昭。
  展昭看兩人,「殺手。」
  「哦……」大丁來了興致,「這這麼帥啊!」
  「嗯嗯。」小丁也很感興趣,「身材也很好!」
  大概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將傷口都處理好了,公孫給她用紗布裹傷口止血,白玉堂端了盆熱水出來。馬欣拿熱毛巾,仔細給女人擦拭身上的血跡,喂她喝了些紅糖水。
  女人微微地張開了嘴,輕吐出一口氣來。
  「沒事了吧?」展昭問她。
  女人抬眼看了展昭好一會兒,點點頭,「謝謝。」
  「你叫什麼?」白玉堂問,「紅唇殺手就是你?」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本名叫張穎,是以前的紅唇殺手。」
  「以前的?」白玉堂有些疑惑。
  「能在這裡留一個唇印麼?」公孫拿起了一張便簽給張穎,「就跟你留在卡片上一樣的那種唇印,我要回去比對唇印。」
  女人點了點頭,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唇印。
  「現在能說說是怎麼回事了麼?」白玉堂坐下問她。
  女人看了看眾人,道,「我有些頭暈,能吃些東西再說麼?」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白玉堂……白玉堂想了想,和展昭一起看桌上的蛋糕——要不然就把蛋糕分了吧?
  正想著,卻聽張穎說,「還有五分鐘12點,還夠時間許個願。」
  眾人都一愣,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張穎這個時候說要吃東西……原來是想提醒眾人十二點要到了,讓展昭和白玉堂先一起把生日願望許了……都不由自主地對張穎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雙胞胎給兩人點上生日蠟燭,展昭和白玉堂一般都自己過生日,難得那麼多人,兩人許了個願望,低頭吹蠟燭。
  雙胞胎突然看白錦堂,「大哥,你怎麼不唱生日歌?」
  白錦堂冷冷瞥了兩人一眼,兩人趕緊躲到公孫身後,投訴,「大嫂,大哥好凶!」說完就讓公孫狠狠地瞪了一眼。
  隨後,眾人分了蛋糕,坐下邊吃邊聊,馬欣喂張穎吃了兩口。
  張穎點了點頭,道,「我總共殺了兩個人,一個是今天的蘇茂,還有一個是劉強,錢重友和其他幾個人都不是我殺的。」
  「其他幾個人?」白玉堂有些吃驚,他們目前為止只找到了三具屍體。
  「錢重友雖然也很渣,但是還罪不至死。」張穎低聲說,「唉……她有些發展得太快了,我也阻止不了她。」
  「誰?」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蹊蹺。
  「我徒弟。」張穎淡淡道,「她的打扮和我幾乎一樣,也是紅衣服,殺人的時候,留下紅唇印……她是我教出來的,只是我的初衷只是教她如何用槍保護自己,她卻發展成了另一個殺手,到現在已經殺了好幾個,而且我覺得她好像喜歡上殺人了。」
  「你身上的傷呢?」展昭問,「是她幹的?」
  張穎搖搖頭,道,「是另一個人。」
  「誰?」展昭和白玉堂異口同聲問。
  「你們在蘇茂家裡找到毒品了麼?」 張穎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那張畫是你故意貼上去的?」展昭問,「是有意讓我們找到毒品的下落麼?」
  「嗯。」張穎點了點頭,「我知道毒品的來源,也知道是誰在販毒,還有一個國際性的大的毒品走私團夥。」
  「你想我們搗毀那個團夥?」白玉堂問。
  張穎點了點頭,道,「我有好多仇人都在裡面,我自己的能力已經報不了仇,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幫我。」
  「就是他們把你打傷的?」展昭問,「為什麼?」
  「嗯,我偷了些東西。」張穎對馬欣道,「在我胸口,有一張SD卡。」
  馬欣愣了一下,回頭對眾人道,「男士迴避!」
  幾人面面相覷,紛紛轉過頭,大丁小丁還很好奇地想看,被公孫揪著耳朵轉過去。
  馬欣撩開張穎的衣服,就見在文胸裡頭夾著一個黑色的SD卡,就拿了出來,對眾人道,「可以了。」
  展昭接過了SD卡,拿出電腦,將卡放進讀卡器插入電腦。
  卡里有幾個文本文件,分別是幾份賬目,都是清楚的毒品進入S市的時間和數量還有價格,以及賣出的明細,還有一份名單,裡頭的名字除了有賣家還有買家,社會名流、公眾人士,很多人的名單,都詳細地記錄了他們什麼時候買過多少的毒品。
  「這份名單夠有價值了吧?」張穎看展昭和白玉堂。
  「毒梟是誰?」白玉堂問。
  「我可以告訴你們,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張穎認真對展昭和白玉堂道。
  「如果這張SD卡上的資料都是真的,你殺了那兩個混蛋的罪名鐵定能抵消。」公孫道,「你可以直接轉做警方的證人。」
  張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想你們阻止她再濫殺人。」
  展昭想了想,問,「另一個紅唇殺手?」
  「嗯。」張穎點頭,「都是我不好,我給她灌輸了不好的觀念,只是沒想到……她會發展到那樣的偏激。」
  「怎麼說?」白玉堂問。
  「她專門挑選戴著婚戒的男人下手,只要略作邀請,那男人跟她走了,那麼就是死路一條。」張穎無奈,「她殺人似乎殺上癮了,如果不阻止她,我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旁的白錦堂挑了挑眉,問,「她是不是開了輛紅色的跑車?」
  張穎有些吃驚地抬頭看白錦堂,點頭,「對啊……」
  公孫回頭看白錦堂,「你怎麼知道?」
  白錦堂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婚戒,笑道,「看來我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小丁和大丁對視了一眼同時道,「討厭,好可怕喏,這樣下去以後都不敢隨便跟漂亮姐姐搭訕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同時看白錦堂,「哥,你剛剛遇到她了?」

05 圈套

  張穎堅持說她要交代的信息非常的重要,她要當著包拯的面說,另外,要展昭和白玉堂安排人手保護她,這段時間有人想害死她。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覷,兩人進屋商量了一下。
  「小白,我覺得這女人怪裡怪氣的。」展昭道。
  「嗯……」白玉堂點點頭,道,「問問包局?」
  「嗯。」展昭表示同意,隨後,白玉堂拿出了電話來打給包拯,包拯聽完後說自己還在警局呢,馬上就過來。
  展昭和白玉堂將電話關上,出來對張穎說,「包局馬上就過來。」 張穎點了點頭,轉臉對馬欣說,「姑娘,扶我去趟洗手間可以麼?」
  「呃,好啊。」馬欣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張穎在馬欣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洗手間。
  白錦堂問公孫,「回去睡吧?」
  公孫不樂意,「我還回去驗屍呢。」說完就對白玉堂和展昭道,「一會兒讓馬欣留下照顧張穎,我先回去驗屍了。」
  白玉堂就看見白錦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趕緊就說,「那個,公孫,先回去睡吧,等明早再驗……也不差一會兒。」
  公孫搖搖頭,不理他們,只是對著洗手間的方向喊,「馬欣啊,我先回去了,你在這兒呆著吧,你的活兒我一會兒也幫你做了就成。」
  說完了話,卻沒聽到馬欣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猛地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衝到洗手間門口敲門,「馬欣!」
  門裡沒有人回答。
  白玉堂退開一步,抬腳一踹洗手間的大門,門被踹開,就見浴房的門開著,馬欣躺在浴缸裡頭,窗戶開著……張穎不知所蹤。
  「馬欣!」展昭趕緊跑進去查看,就見馬欣暈過去了,沒受傷……才松了口氣。
  白玉堂踩著抽水馬桶爬上了窗戶,探頭出去往外一望,外面空蕩蕩的。
  「哇……這裡十一樓啊!」小丁吃驚地說,「那姐姐真的是貓女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兩人跑出了房間,下到十樓,自己公寓正下方的那一間,就見房間門開著。
  白玉堂掏出槍,閃了進去,就聽到裡頭有「嗚嗚嗚」的聲音。
  兩人循聲跑到了發出聲響的臥房,展昭打開燈,就見有一個男人被綁著,膠布纏著嘴,躺在床上。
  白玉堂在房間裡搜了一圈,沒有人,地上有已經乾涸的血跡……
  「怎麼回事?」展昭將那男子嘴上的膠布撕掉,男人喘著氣回答,「剛剛……有個全身血的女人闖進了我家裡,把我捆上了,然後就走了……過了好一會兒,就剛剛,從窗戶裡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她身上纏著繃帶。
  白玉堂收起了槍,衝到了樓下,裡裡外外找了一遍——沒人。
  展昭見白玉堂一臉的惱怒,就走過來道,「算了小白,被騙的又不是你一個……我們那麼多人呢。」
  白玉堂嘆了口氣,道,「她那麼做究竟什麼目的?只是想我們給她包紮傷口而已?」
  「還有她說的兩件事情的線索。」展昭道,「另一個紅衣殺手,還有毒梟和SD卡里的名單。」
  這時候,展昭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展昭接起,「喂?」
  「展博士。」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生,「張穎?」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將電話拿下來,按了免提。
  「很抱歉。」張穎低聲說,「我利用了你們給我暫時做一下庇護。」
  「你究竟什麼目的?」白玉堂問。
  「白隊長,我剛剛跟你們說的事情,還有那張SD卡里的資料都是真的,只不過我並不相信警察……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去懲罰那些該死的人,如果你們想阻止我,就在我動手前,先抓住那些該死的吧!」說完,掛了電話。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覷。
  「糟了……」展昭微一皺眉,道,「我算明白了,她的目的!」
  白玉堂問,「貓兒,發現什麼了?」
  「你想啊!」展昭皺著眉頭道,「她如此高調地弄出一個紅唇殺手的案子來,還弄了個接班人……這樣子,就算她從此消失不見了,她的接班人也會接著殺人,不會有人再懷疑她!」
  白玉堂點點頭。
  「另外……」展昭走進了房間裡,問那個躺在床上還被捆著的男人,「你說,剛剛那個衝進來的,滿身是血的女人穿的什麼衣服?」
  「黑色的。」男人哭喪著臉回答,「她闖進來的時候,穿的是黑色的,不過後來從窗戶進來的時候,穿的又是紅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將他的繩索解開,道,「你報警吧,她應該不會再來了。」
  「哦……」男人點了點頭,等白玉堂和展昭走了,他拿著電話想了想,將電話放下,從床下拿出了一個包來。打開一看,就見裡面滿滿的一袋錢,剛剛那個女人跟他說了,如果他不報警,不聲張,只告訴最先趕到的兩個人關於她的事,那麼這些錢就歸他了。但如果他聲張……那麼她就會來要他的命。
  想了半晌,男人嘆了口氣,將錢塞回床下,洗澡準備睡覺。
  展昭和白玉堂又到了樓下,找到剛剛張穎衝出來的樓道,翻了翻垃圾桶,果然找出了一件帶血的黑色套裝來。
  「她有意換了這一身紅的衣服,那條裙子沒袖子,也短,她傷的幾乎都是四肢,不會被懷疑。」展昭道,「但是她去偷資料的時候,穿的應該是黑色的衣服。」
  「那些毒梟說不定以為她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是讓我們庇護起來了。」白玉堂嘆了口氣,「她很聰明,這樣一來,一方面將自己解放了出來,讓她要對付的人掉以輕心,另一方面又告訴了我們很多線索。」
  展昭點點頭,這時,白玉堂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公孫的,「喂?」
  「喂?找到人了麼?」公孫問,「馬欣醒了。」
  「我們馬上就回來。」白玉堂掛掉了電話,跟展昭一起坐電梯回樓上去了。
  開門進屋,就見馬欣坐在沙發上一臉的懊惱,嘴裡嘀咕,「我這幾天跟我哥的搏擊都白學了。」見白玉堂他們進來,她扁著嘴說,「隊長,我錯了,你罰我吧。」
  白玉堂哭笑不得,道,「罰你做什麼?還好你沒事。」
  「馬欣。」展昭問,「剛剛怎麼了?」
  「她趁我背過身去的時候,就在我後頸打了一下,然後我就眼前一黑……」馬欣揉揉脖子,道,「那招挺厲害的,我這陣子跟我哥學搏擊呢,女人一手刀很難將人打暈的,不過……她力氣好大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覺得也是,張穎有一米七以上,馬欣才一米六多一些,身材嬌小,難怪防備不住她……說來說去,還是怪自己疏忽大意。
  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雙胞胎打開門,走進來的是包拯。
  見眾人都黑著臉,包拯不解地問,「都怎麼了?」
  白玉堂將電腦SD盤裡的資料和名單給包拯看了看,然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包拯眨了眨眼,看了眾人一圈,道,「一個是SCI的總隊長、一個國際級的心理醫生、一個國內數一數二的法醫,還有黑手黨……你們那麼多人竟然看不住一個中了那麼多槍的女人?」
  眾人都面紅耳赤,白錦堂摸摸鼻子看一旁,雙胞胎小聲嘀咕,「我們才不是黑手黨!」
  包拯瞪了幾人一眼,道,「這名單上的人都是社會名流,你們光憑一個殺手的一面之詞就想要立案調查,實在太難了……再蒐集更多的證據!」
  白玉堂點了點頭,「是。」
  包拯白跑了一趟,只得要了一份名單的拷貝,搖著頭走了。
  眼看著都凌晨了,再回警局驗屍也晚了,公孫和白錦堂先回去睡了。
  雙胞胎將馬欣送了回家,隨即也離去,房間裡就剩下了展昭和白玉堂,展昭坐在電腦前盯著那份名單發呆,白玉堂在一旁打掃衛生,將血跡擦乾淨。
  「小白。」展昭突然道,「你要是中了那麼多槍,還能攀著窗戶跳進樓下的窗戶去麼?」
  白玉堂將抹布擰乾扔到了水盆裡,伸手拿過了剛剛公孫留在這兒的托盤。用鑷子小心地將子彈都裝進證物袋裡,白玉堂道,「她中了六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動的!」
  「洛天應該可以。」展昭淡淡道,
  「貓兒?」白玉堂吃驚,問,「你懷疑,張穎也沒有痛覺?」
  「只是覺得蹊蹺。」展昭皺了皺鼻子,見白玉堂還準備洗沙發罩子,就道,「小白,別洗了,睡吧,明天再弄。」
  「都是血。」白玉堂微微皺眉,潔癖的性子讓他看到髒的東西就有些不順眼。
  展昭拽了拽他,道,「你就別鬱悶了。」
  「我哪兒有鬱悶?」白玉堂挑眉。
  展昭嘆了口氣,坐在沙發邊,道,「我知道,人從你白隊長眼皮底下跑了,臉上掛不住麼。」
  白玉堂接著摘沙髮套子,心裡更加不爽。
  「不過要反過來想,也在情理之中的。」展昭道,「首先,她擺明都設計好了的。」
  「所以我們就往她設的套裡頭鑽?」白玉堂挑眉。
  「如果我們不鑽,第一拿不到SD卡這樣的線索,另外,也未必能告得了她,對不對?」展昭道,「我懷疑,那些紅唇卡片,沒有一張是用的她的唇紋,都是她那個徒弟的。我們就算當時馬上把她逮捕,不還是送她去醫院看病,然後打官司不成放人麼?」
  白玉堂往沙發上一坐,嘆氣,「貓兒,你是說,被她耍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嗯。」展昭點點頭。
  「貓兒,你那種屬於自我安慰。」白玉堂笑道,
  「那你心裡有沒有好受一點呢?」展昭笑著問。
  「嗯。」白玉堂想了想,點點頭,「好多了。」說完,將沙發罩子放了回去,「明天再洗吧。」
  展昭滿意地伸手將他拉起來,跟他一起往臥房裡走,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道,「對了小白。」
  「嗯?」白玉堂吃驚,「有什麼線索?」
  展昭哭笑不得,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笑道,「生日快樂。」
  
06 展開調查

  「貓兒,生日願望給不給?」白玉堂感覺到嘴角的溫熱立刻抓緊時機提要求。
  展昭微微一笑,道,「你說。」
  「做!」白玉堂言簡意賅。
  展昭點點頭,白玉堂立刻心花怒放,將他抱起來就往臥室裡跑,卻聽展昭慢悠悠地說,「我也有生日願望呢。」
  白玉堂眨眨眼看展昭,展昭滾到被子裡,裹住,懶洋洋道,「關燈睡覺!」
  白玉堂愣了白天,看到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黑乎乎後腦勺給他的展昭,無奈地嘆了口氣,關燈躺進了被窩裡。
  燈熄滅大概十秒鐘之後……
  「死耗子,你的手在幹嗎?」
  「亂摸!」
  「不准摸,睡覺!」
  「我是在睡覺!我夢遊!」
  ……
  第二天一大早,展昭被白玉堂叫醒,睡眼朦朧地被他拉出了被子,準備好了之後,開車趕往警局。
  「小白,案子怎麼辦?」展昭頗有幾分無奈地問白玉堂。
  「還能怎麼辦,按照名單上的人查查吧。」白玉堂嘆了口氣,「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希望這期間不要有別的案子發生就好了,不然就遙遙無期了。」
  兩人回到了警局裡頭,就見辦公室裡其他人都到齊了,看到白玉堂來了,都捂嘴笑著躲到一邊辦案去了。
  白玉堂臉色一黑,只見公孫雙手插著白大褂站在一旁,似乎是驗屍完了正在休息,鐵定是他八卦的。
  而白馳則是站在桌子旁邊,側著耳朵,在聽一個放在桌上的箱子……
  「馳馳,幹什麼呢?」展昭好奇地走過去。
  「哥,有你們一個大包裹。」
  「包裹?」展昭走過去看了看,就見包裹上面寫著警局的地址和展昭、白玉堂收的字樣,寄信人的地址是一個公共郵箱號碼。
  展昭有些納悶,就想拆開來看。
  「唉……」白馳趕緊攔住,問,「哥,裡面會不會有炸彈啊?」
  展昭哭笑不得,道,「自從上次爆炸發生之後,現在每一個進來的包或者盒子都要經過電子監控、防暴犬和N個警衛的檢查,不要緊。」
  說話間,已經拆開了外包裝,拿出來一看,就見裡頭是一個稍微小一些的盒子,包了一層包裝紙。
  展昭挑挑眉,心說誰這麼無聊?就又拆開……
  眾人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白玉堂也走過來看,等到展昭拆到第二十層包裝的時候,某隻貓終於爆發了。
  「誰寄來的?!」展昭吼道,「真無聊!」
  白玉堂在一旁哭笑不得,「貓兒,我來拆吧。」
  「不要。」展昭固執地自己拆,嘴裡嘀咕,「我看你能包多少層!
  終於,在拆到第二十六層的時候,摸到了裡頭的東西……將最後一層撕開,就見裡頭是一個白色的小盒子,上面印著一隻卡通的老鼠和卡通的貓咪,寫著一行鎏金的字——生日快樂。
  展昭挑挑眉,覺得心情好了那麼一些些,就看白玉堂,「你弄的呀?」
  白玉堂好笑,「我才沒那麼無聊呢。」
  展昭皺皺鼻子,看SCI裡的眾人,眾人都無辜地搖頭,跟他們沒關係。
  「大丁小丁!」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想了想,道,「的確是像他們會辦的事情,不過他們生日前一天不是送來一箱子零食和光碟了麼,稀奇古怪的你說很符合你審美的那些。
  展昭眨眨眼,問,「就是那些巴拿馬香蕉干、尼泊爾肉腸、柬埔寨魷魚絲之類的?」
  「嗯。」白玉堂點點頭。
  「嗯……這些是雙胞胎送的啊?我還以為是我媽的趣味呢。」展昭自言自語,掀開盒子的蓋……就見上面擺著一張照片……照片背面朝上,用鋼筆寫著一句話——就是不給你,就是不給你,氣死你。
  展昭皺眉,跟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拿起那張照片,翻過來一看……
  「噗……哈哈哈。」白玉堂沒忍住,看了照片一眼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展昭則是一臉的鐵青。
  白馳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就見照片裡的人一頭黑色長發,穿著一身白衣服,是許久未見的趙爵,他像是在某個大院子裡,腳邊趴著五六隻可愛的小獅子,而他手上,更是抱著一隻肥嘟嘟胖乎乎的,展昭夢寐以求的白色小獅子,略有得意地對鏡頭笑著。
  「貓兒……算了。」白玉堂看展昭一張臉黑著,「他想看的估計就是你現在這表情。」
  展昭氣哼哼地轉臉瞪白玉堂,「太過分了!」
  白玉堂無辜,「跟我有什麼關係……」
  展昭端詳了那一張照片很久,皺皺鼻子,「小獅子真可愛……」
  眾人都裝作沒聽見,低頭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盒子裡還有東西麼?」白玉堂邊問,邊接過展昭手裡的盒子看了看,就見盒子裡頭空空的,是一層呢絨的墊子……不過用這樣一個盒子來裝一張照片……似乎有些奇怪。
  白玉堂將盒子放到了桌上,用手在裡頭按了按,果然,就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伸手從桌子上拿下了一把美工刀,沿著盒子的邊緣將絨布割開,就見裡頭,有一塊很小很小的黑色塑料片,中間有黃色的電路……像是一個小晶片。
  「蔣平?」白玉堂叫來了蔣平,問他,「這是什麼?」
  「呃,是存儲卡里面的芯片。」蔣平將東西拿起來看了一眼,道,「得還原了才能用。」
  「大概要多久?」展昭問。
  「兩天時間。」蔣平說完,就立刻回去弄了。
  「不知道趙爵又弄了些什麼來。」白玉堂轉臉看展昭,展昭皺了皺鼻子,道,「還能有什麼好東西。」低頭繼續看小獅子,自動把趙爵忽略掉!
  白玉堂見展昭看了一會兒,就快步跑進屋去了,站在桌邊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便回頭問公孫驗屍的情況。
  「沒有多大線索,唇印也都跟紙片上的不符。」公孫搖搖頭,「張穎很精明。」
  「頭……全國共有上百萬個叫張穎的。」馬漢對白玉堂道,「能不能給出個範圍再查?」
  展昭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道,「嗯……年齡在二十七歲到三十五歲,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受過暴力侵害,比如毆打、強暴之類的,嗯……結過婚,老公死了,有一個女兒不到十歲。」
  眾人都不解地看展昭,白玉堂也有些吃驚,「貓兒……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你憑什麼推測她還有個女兒呢?」
  展昭想了想,道,「不是推測,是感覺。」
  「感覺?」公孫覺得新鮮,「你也有憑感覺的一天啊?」
  「嗯。」展昭點點頭,道,「我總覺得,會用這麼極致的方法去報仇的人,一定有很多的苦衷的……那麼她就應該夠堅強,而讓女人變得無比堅強的就是孩子……特別是女兒。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她,就感覺她應該有個女兒。」
  眾人都點點頭。
  「查出多少個了?」白玉堂問馬漢。
  「嗯……排除了一下,還有上萬人。」馬漢邊看電腦邊回答。
  「嗯……再加上有出入境記錄的。」展昭道。
  「三千人。」馬漢回答。
  「女兒在國外唸書的。」展昭繼續給條件。
  「九百多個。」馬漢回答。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問,「女兒失蹤後查明死亡的!」
  眾人都一愣,馬漢查了一下,道,「就只有一個。」
  眾人走過去看,一看到照片,白玉堂就吃驚,「她告訴我們的竟然是真名字?!」
  「她女兒失蹤然後死了?」洛天皺眉,問展昭。
  展昭搖了搖頭,道,「這是掩人耳目的最好方法,她女兒,一定在一個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
  「將資料打印下來,我們查一下。」白玉堂吩咐。
  「好的。」馬漢開始打印資料,這時候,就聽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小白小展。」
  白玉堂和展昭回頭,就看見盧方拿著一份資料進來。
  「怎麼了?」白玉堂邊問,邊跟展昭對視了一眼,心說,別怕什麼來什麼,要是又有新案子,就會耽誤這裡的進度了。
  「有個案子。」盧方道,「包局說讓你們查。」
  「什麼案子?」白玉堂接過資料打開,就見幾張照片,像是美術館的。
  「最近出了個雅賊。」盧方無奈道,「S市讓他偷走了好幾副世界級的藝術品了,這周又正好是藝術周,很多世界級的博物館都來開展出,東西丟了,影響關係。」
  白玉堂皺眉,道,「這個也讓我們管啊?」
  盧方見白玉堂似乎不怎麼甘願,就笑道,「包局說,這個美術館的大老闆,也許你們會感興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就見這個美術館的大股東叫李昊。
  「李昊……名字熟啊。」白玉堂眨眨眼,展昭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昨兒個在名單上看到過的!」
  「對啊!」白玉堂點點頭,立刻明白了包拯的意思……是讓他們從這裡下手!
  「行了。」白玉堂收起了資料,對盧方道,「這案子我們接了。」
  盧方滿意地走了。
  白玉堂看了看眾人,道,「其他人繼續追查有關於張穎的線索,還有那份名單上人物的詳細資料,另外,蘇茂家裡的海洛因也查一下來源,我、貓兒、洛天還有白馳,去美術館,順便會會這個叫李昊的。」
  說完,眾人出了警局,開車向美術館趕去,路上,展昭下車拐了趟郵局,寄了封信。
  
  三天後,在某地的一處別墅裡,一個黑衣人拿著一封信件走進了花園,院子裡,一個穿著白色毛衣的長發男子,正在畫畫。
  黑衣人將信交給了趙爵,就離開了。
  趙爵看了看信封,微微一笑,打開,裡頭只有一張照片。拿出照片一看,只見就是自己寄給展昭的那張照片,只是中間那隻小白獅子被他剪走了,空白的地方,糊上了一個豬頭……
  
07 藝術館

  下午,展昭、白玉堂、洛天和白馳來到了S市的美術館門前。S市總共有三家美術館,一家是國際美術館,一家是國家美術館,前兩家都是國營的,基本長年承接各種高級別的藝術類展出。第三家是收藏美術館,也就是展昭他們來的這家,是私營的,大多展出民間藏家的私人藏品,並且每週都有拍賣活動。
  S市總體來說還是個藝術氣息很濃郁的城市,美術館的周邊地帶也開了很多的古玩玉器行和大量的畫廊,中西文化匯聚。藝術街上更是開滿了小作坊,裡頭匯聚了大量的民間藝人和能工巧匠,時不時地露上一手絕活,看得人歎為觀止。
  洛天甚少在S市的這一區走動,看到遠處熱熱鬧鬧的場景有些吃驚,就道,「還有這種好地方,我真該找機會帶陽陽來逛逛,他最近開始喜歡畫畫了。」
  「是麼?」白馳好奇地問,「陽陽喜歡畫畫了呀?」
  「嗯。」洛天點點頭,打開皮夾給白馳看,就見皮夾裡頭的照片是陽陽和洛天一起拍的,裡面陽陽拿著一幅裱在鏡框裡的畫,雖然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但是顏色很顯眼,搭配起來很有藝術感。
  「陽陽之前在學校的繪畫比賽得了個一等獎,他就迷上畫畫了。」洛天笑著將皮夾收了起來,道,「可惜我什麼都不會,正想帶他週末來逛逛美術館呢。」
  「正經挺有藝術細胞呢。」展昭剛剛瞄了一眼畫,讚歎道。
  「不過我怕他沒長性,他上個月說要學法律,上個禮拜說要當醫生,這個禮拜開始說要當畫家。」洛天笑眯眯。
  其他三人挑眉看他……有兒子了不起啊,看把你得瑟的。
  「要不然我也去收養一個小孩子吧。」白馳摸著下巴說,「禎也不能生孩子……要一個小女孩兒吧?」
  展昭和白玉堂邊往美術館的大門走,邊對視了一眼,看白馳,「這事情你跟趙禎商量過沒有啊?」
  白馳點點頭,「他說不要,要收養就等我們都六十歲之後。」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六十歲?」
  「嗯。」白馳扁扁嘴,「他說,六十歲之後,我就退休了,然後就能養孩子了,如果讓他養孩子,說不定就養死了,他連自己和里斯本都養不活。」
  白玉堂哭笑不得,轉臉看展昭,就見他也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貓兒,想什麼呢你?」白玉堂問,「你也想收養個孩子?」
  展昭皺皺鼻子,「要孩子還不如要小獅子。」說話間,打開了自己的皮夾子。
  白玉堂湊過去一看,哭笑不得,展昭那皮夾裡有他倆的合影,中間放進了剛剛那張照片上摳下來的小白獅子。
  說話間,眾人走進了美術館裡頭,白玉堂告知前台說,他們是來調查名畫丟失的案件的,前台就讓保安帶他們去失竊的現場,並告訴白玉堂,李昊要過半個小時才能來。
  白玉堂點了點頭,就跟著保安往裡走,展昭看到展館內正在展出攝影作品,便對白玉堂道,「小白,你們去吧,我在這兒看看。」
  白玉堂點了點頭,帶著白馳和洛天進去了,展昭獨自走到了展覽的照片前。
  前台小姐走過來給他介紹,「一樓是攝影展,主題是非洲,二樓是雕塑藝術展,三樓是畫展,這次展出的都是古典油畫,很漂亮。」
  「是麼。」展昭點點頭,準備一層層地看過去。一樓的攝影作品可謂精美,抓住的不是非洲大草原的那種蒼涼,而是那一片荒茫之中偶爾鮮亮的顏色,充滿了藝術感和靈氣。
  「怎麼樣?」身後一個略感熟悉的聲音傳來,「給點意見。」
  展昭回頭,就見一個短髮的纖瘦男子站在自己身後。
  「劉方?」展昭吃了一驚,見劉方身體已經完全好了,背著個包,胸前掛著個相機,「你身體都好了?」
  「嗯。」劉方點點頭,「早就好了,還去了趟非洲呢。」
  「這麼說,這些照片是你拍的?」展昭吃驚。
  「嗯。」劉方點點頭,「傷好了之後就辭去了影樓的工作,去了趟非洲,拍了這一組照片。」
  「你一個人去的啊?」展昭實在是佩服劉方的勇氣,畢竟受了那麼重的打擊,還有傷,另外,他也算是漂泊半生了吧,情傷難癒。
  「嗯,不算一個人。」劉方笑著拉開背著的包的拉鏈,「還跟它一起。」說話間,展昭就聽到了「喵」的一聲,一團白影朝自己撲了過來,本能地接住,「莉莉婭!」
  莉莉婭的傷早已痊癒了,開刀的地方也已經長出了新的毛來,晃著大大的尾巴,還是一副小公主的氣質,在展昭的胸口蹭了蹭,抬眼看他,像是在問——想我沒?
  展昭摸摸它腦袋,看劉方,「你精神不錯啊。」
  「嗯。」劉方點了點頭,道,「我想通了……在非洲的時候,我還遇上了一個人……嗯,他跟我一直同行,聊了聊,莫名地我就想通了,所以準備回來開個工作室,開始重新生活。」
  展昭很是欣喜,點點頭,「這樣好。」
  「對了,展博士,你怎麼在這兒?」劉方問。
  「來查案子。」展昭聳聳肩。
  劉方也不再多問,只是笑了笑,「因為很少看到你一個人,感覺有些不協調。」
  展昭挑挑眉,心裡哼哼了一聲,心說——我跟那耗子又不是連體,為什麼總要在一起!
  「劉老師。」這時候,有一個高大的年輕人跑了過來,他先看了展昭一眼,然後跟劉方說,「攝影集的樣刊出來了,出版社說讓您去看看有什麼地方要修改。」
  「哦,好。」劉方轉回頭,展昭就笑了笑,「你忙去吧,我自己看看就行,有空再聯繫,記得常去我家吃飯。」
  劉方搖搖頭,笑道,「我去的可比你們還勤。」
  展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將手裡的莉莉婭還給劉方,莉莉婭似乎不願意,扭過頭,擺擺尾巴——我要在這兒呆一會兒。
  劉方無奈,對展昭道,「莉莉婭要不然先放你這兒吧,你們什麼時候回家放在阿姨那兒就行,讓她跟魯班玩一陣子,我過段時間來接她,她大概想魯班了。」
  「好。」展昭點點頭,劉方就跟那個年輕人走了。
  展昭抱著莉莉婭在後面看著,就見劉方跟那年輕人走出了美術館,年輕人給劉方拿包,給他開車門,雖然乍一看是出於尊敬,但展昭能看懂那男生眼裡淡淡的愛戀之意……挑了挑眉頭,摸摸莉莉婭,「莉莉婭,你想魯班了麼?」
  莉莉婭甩了甩自己的花尾巴,不滿地轉臉——誰想那胖子!
  抱著莉莉婭,展昭看完了一樓的攝影作品,沒見白玉堂他們出來,就踩著玻璃台階上了二樓,就見二樓是雕塑展。這一組作品都是仿的瑪雅風,作品皆為人體,體現的是性愛之美。最然看起來就是一個個扭在一起的木頭疙瘩,但是下面的文字說明挺逗的,展昭邊看邊笑。
  正專注於看作品,突然就有什麼強光晃了一下展昭的眼,展昭下意識地一閉眼,同時,聽到了「咔嚓」一聲。
  莉莉婭轉臉看一旁,嘴裡呼呼了兩聲,似乎很不滿,它剛剛也被晃到了。
  展昭轉臉,就見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拿著一次性照相機的男人,那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個子挺高,高鼻深目,栗色的頭髮,穿著體面的西裝,看起來,應該是個混血兒。
  展昭看了看他手裡的照相機,微微皺眉。
  「不好意思,」那男人用地道的西班牙語講話,「我知道不經同意就拍你的照片很不禮貌。」
  展昭挑挑眉,見那人臉上的笑意,心中瞭然,這是常見的一種策略,當你冒犯別人的時候,而同時你又是一個混血兒的時候,那麼說兩句外語,別人無論聽得懂聽不懂,都不會跟你較真的。
  展昭看了他一眼,用西班牙語回答他,「既然知道是不道德的還要拍?你是要告訴我你是個不道德的人,讓我別跟你一般見識?」
  那人愣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的尷尬和狼狽表情讓展昭覺得挺過癮,不再理會他,只是抱著莉莉婭離開這個滿是木疙瘩的展廳,上了三樓。
  剛一上到三樓,展昭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邪異氣息……這種氣息,來自於那一幅幅精美的油畫。
  這一層的所有畫作都是花卉,血紅的桔梗、藍色的鳶尾、白色的百合、紫色的繡球,明明只是普通的花卉,但是每一朵花都能畫得彷彿有生命一般。展昭除了能體會出畫這些畫的人是個天才之外,還莫名地感覺到……他認得畫這些畫的人。
  「剛看到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震驚。」展昭的身後,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卻是標準的中文。
  展昭回過神來,都懶得回頭看了,而說話的人卻走到了他身邊,正是剛剛那個拿照相機拍他的人,「這個畫家在繪畫界一點名氣都沒有,但是我卻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展昭並不看他,只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智商兩百不叫天才叫什麼。」
  「啊?」那人不解,看展昭,展昭轉身下樓,因為他已經透過玻璃的台階,看到白玉堂他們出來了。那人也追了下來,展昭下到一樓的同時,白玉堂他們也找到他了,就朝他走過來,這時候,就看到那人跑上來,對展昭道,「等等,有興趣一起去喝杯茶麼?四樓有茶室。」
  白玉堂微微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展昭望天,心說你要是再說一句估計就要挨揍了。
  見展昭不理會他,徑直往前走,那人還想追,就聽前台說,「李先生,他們就是來查盜竊案件的警察。」
  那人一愣,問,「警察?」
  展昭和白玉堂也對視了一眼,莫非眼前這個二百五就是李昊?
  「哦……」李昊反應還挺快的,伸手給展昭,想跟他握手,「我是李昊,警官怎麼稱呼?」
  「我是SCI的總隊長白玉堂。」白玉堂伸手,擋住了展昭,握住李昊的手,挑起嘴角,「李先生,現場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還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呃……好。」李昊點點頭,但是眉頭也皺起來了,這個警察是熱情還是怎麼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
  白玉堂收回手,李昊就感覺越來越不對勁,手從指頭開始,微微地往上麻,一直麻到了肩膀,半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低頭一看,就見手微微有些紅腫……
  吃驚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就見他伸手摸了摸展昭手裡莉莉婭的腦袋,兩人的手指上,戴著一樣的戒指。
  
08 黃毛

  李昊有些無奈地甩了甩自己的手,道, 「原來是SCI啊,真是大名鼎鼎,對了,我知道SCI有一位心理學博士展昭是麼?我看過他的書,他是我偶像!」
  白玉堂眼皮跳了跳,展昭對他笑,「我就是展昭,李先生也對心理學有興趣啊?」
  李昊臉上的表情足夠誇張也足夠有感染力,他張大了嘴巴的樣子像是看到了偶像,當然……也的確是看到了偶像。隨即,李昊侷促了起來,「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還以為那麼有成就的一位心理學巨匠應該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呢,沒想到竟然這麼年輕。
  展昭笑眯眯,「過獎了。」
  白玉堂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李昊,道,「李先生,閒聊就以後吧,我們想問一下關於藝術品失竊的相關事宜。」
  「哦,好的好的,看我,一時太興奮了。」說完,李昊拍拍腦袋,道,「不如去我辦公室談吧,這邊請。」說完,就引著眾人往美術館裡頭走。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挑挑眉——這人看起來挺惇厚啊,不像個商人,裝的?
  白玉堂還在為剛剛李昊表現出來的對展昭明顯的好感而耿耿於懷,見展昭看他,就挑了一下嘴角——最好是裝的,不然有他好看的。
  展昭望別處,心說——小白吃醋了!哦也。
  到了李昊的辦公室,眾人落座,都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從這房間的裝飾來看,的確是一個藝術品商人該有的辦公室,四外掛的、放的,都是各種款式的藝術品,連桌上的茶杯都藝術感十足。
  李昊見眾人的神情,就笑道,「見笑了,我就喜歡收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各位,抽菸麼?」
  眾人都搖了搖頭,這時候,一個身材纖瘦的男子送了四杯茶上來,對李昊說,「總裁,半個小時後有內部會意。」
  李昊點了點頭,道 ,「幫我推後吧,我有事情和幾位警官聊。」
  白玉堂則擺擺手,道,「不會耽擱太久,我們只瞭解一下情況就行。」
  「唉……來了哪能就這麼走啊!」邊說,李昊邊從身後的書櫥裡拿出了八九本厚厚的精裝本來,對展昭道,「展博士,我可是你的超級書迷,你的書,無論哪個版本的我都買了,機會難得,麻煩你給我簽個名吧,我打聽了好久,他們都說你不簽名售書的。」
  展昭笑了笑,接過筆,給李昊在一本書上簽了個名。
  白馳有些吃驚地看了看,轉臉看洛天,他現在才感受到,展昭其實真是個暢銷作家呢。
  洛天則是摸著下巴想,待會兒讓展昭給陽陽也簽個名吧,還有出去的時候要記得給陽陽帶一套好的油畫棒和水彩顏料回去,他上次那盒油畫棒好像畫完了,是四十二色的,聽說還有七十二色的呢。
  白玉堂看著李昊那一臉慇勤的樣子有些不爽,心說這人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可見就是個商人。
  「李先生,被偷的藝術品有什麼特點麼?」白玉堂問。
  「哦。」李昊終於是坐了回去,欣喜地看著書上展昭的簽名,回答白玉堂的問題,「嗯,銀器的燭台、十四世紀的十字架、還有關於吸血鬼伯爵的畫作,還有一套中世界吸血鬼獵人的工具。」
  白玉堂他們剛剛的確是看過丟失藏品的照片了,他們本來以為那只是燭台、十字架、一個外國美女的畫像,還有一個爛木頭箱子……但是這麼聽來,怎麼覺得有些詭異。
  「你是說,被偷走的東西,都是跟吸血鬼文化有關的?」展昭問。
  「嗯。」李昊點點頭,道,「所以我懷疑,是那種狂熱的黑暗力量愛好者。」
  「黑暗力量?」白馳有些納悶,「就是相信魔鬼之類的?」
  「嗯。」李昊點頭,道,「那個中世紀皇家藏品展,吸引來的大多都是有這方面喜好的獵奇者,但是因為這些東西並不算多值錢……說實話,我們這家展館因為是私人的,物品的價值也有限,因此幾乎從未遭竊。我們安保的措施很嚴密,監控錄像什麼的都有,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來哪個賊會冒那麼大的風險,來偷這幾樣並不怎麼值錢的東西……當然,從文化角度和對於展出方來說,是非常珍貴的,但是對於藝術品販子來說,真的不值錢。」
  白玉堂點點頭,「會不會是尋仇、滋事、行業內鬥爭或者私人原因?」
  「哦,那個沒有沒有。」李昊趕緊擺手,「我是老實商人,做的也都是買家賣家都滿意的生意,我們美術館信譽很好的,我自己生活上面也很檢點,所以沒有這方面的可能性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展昭問,「監控錄像呢?」
  白玉堂拿了一張拷貝盤,道,「看過了,被人動了手腳,整晚上的畫面都是定格的,所以應該是專業的美術館竊賊干的。」
  「唉,我們也這麼想啊,所以就是想不明白他們究竟為了什麼。」李昊搖搖頭,道,「這個展品還偏偏是外國人來辦的,牽涉到的東西比較多,之前也簽署了協議,現在離展出完成還有半個月,如果到時候東西找不回來,那我就要面臨比較大的損失了。我也說了,我這裡不是國有而是私營的,雖然有保險,但是藝術類保險很難做到百分百賠償的,最煩惱的還是這些東西無法估價,所以……」
  白玉堂點點頭,「我們會儘量幫你把失物找回的。」
  「好好。」李昊趕緊笑道,「那就拜託各位了。」
  「能不能提供比較詳細一點的展品目錄以及介紹給我們?」展昭問,「還有,李先生最近有受到什麼騷擾麼?或者是你公司的員工?懷疑的對象,都可以,請想想,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
  「哦……」李昊微微皺眉,想了想,道,「嗯……這個麼,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想不出來。」邊說,邊從一頓文件裡找出了一份來,遞給展昭,「這是展品的簡介。」
  正說著,就見剛剛那個男秘書又走了進來,對李昊低聲說,「王先生來了。」
  「嗯。」李昊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道,「讓他等等。」說完,秘書出去了,李昊就對白玉堂和展昭道,「那個,幾位警官,這些我一時半會兒真是想不起來,不如這樣吧,你們給我個聯繫方式,我想到了什麼,一定打電話給你們。」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李昊是下逐客令了,看來那個王先生是挺關鍵的一個客戶?還是李昊不想讓他們碰面?
  想到這裡,白玉堂遞上了一張SCI的名片給他,道,「打這個電話就行。」
  「好的好的。」李昊接了名片,白玉堂等都站了起來,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我送你們。」李昊慇勤地往外送眾人,對展昭道,「展博士,冒昧地問,能不能給我一個電話?」
  展昭微微一愣,看他,李昊笑道,「哦……我對心理學真的非常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偶爾在您不忙的時候,打電話給你,或者出來喝杯茶?」
  白玉堂一笑,道,「李先生,你打我剛剛給你的那個電話就可以,我們在一個辦公室的,至於私人手機,警方有規定不能外傳的。」說完,和展昭一起走了。
  出門後,展昭瞄他——哪兒有這規定啊?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死貓,你就給我招蜂引蝶吧。
  展昭得意地挑挑眉,白玉堂雙手插兜跟他往外走。
  在下樓梯的時候,就看到那位秘書帶著一個一頭黃毛的時髦年輕男子從另一頭比較隱蔽的樓梯上了台階,往李昊的辦公室走去。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納悶,兩人也沒動聲色,出了美術館。
  上車後,白玉堂開車回警局,微微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那黃毛人我好像見過!」
  ……
  回到警局後,展昭將莉莉婭放在了沙發上。
  公孫好奇地戳了戳莉莉婭,道,「這莉莉婭真是只名種加菲啊!」
  「這個怎麼看的?」白馳好奇地問,「加菲不都是肥肥的麼?」
  公孫擺擺手,道,「你看它的毛夠長吧?尾巴還粗,身材也好,關鍵是它的臉,眼睛和鼻子還有耳朵都在一條線上,這叫三點一線,是名種加菲的標誌,而且還有些折耳,它這樣的長相,可以去選美的,而且還是只母貓,莉莉婭這樣品相的貓,好幾萬一隻呢。」
  「真的呀?莉莉婭這麼值錢啊?」白馳好奇地逗了逗莉莉婭,莉莉婭晃了晃尾巴,趴在沙發上高貴地打了個哈欠。
  展昭點點頭,「對啊,配魯班太浪費了,一隻十五斤重的布娃娃貓!」
  眾人都吃驚地抬眼看展昭,「十五斤的貓?!」
  白玉堂在一旁拿著一份資料翻著,補充道,「那還是一個月前稱的重量呢。」
  眾人無語。
  「這兒呢!」白玉堂突然翻出了一份資料來,對展昭道,「貓兒,看這像誰?」
  展昭拿過資料看了看,皺眉,就見那是一份警察的個人檔案,檔案上有一個青年男子的照片,相貌端正,單眼皮,高鼻樑,是剛剛見過的那個黃毛,只是這裡頭髮是全黑的碎髮,名字叫王耀德。
  「他是個警察?」展昭吃驚。
  「是被開除的警察。」白玉堂挑了挑眉,道,「警局裡所有的人事調動基本都會給我一份通知的,我就說我在哪兒見過他麼。」
  「他為什麼被開除?」展昭翻檔案。
  「那人叫王耀德?」馬漢突然問,「我前兩天聽以前的同事說了,這小子是干狙擊的,出任務的時候,把重要證人打死了,後來懷疑他是內鬼好好地調查了一陣子,但是沒有什麼把柄,他就被開除了。」
  「什麼案子的證人?」趙虎問。
  「販毒案,因為唯一的證人死了,那個毒梟無罪釋放了,還是洗白了做商人。」展昭將資料看完,交還給了白玉堂,「看來這小子是條線索。」
  「難怪剛剛李昊似乎不想讓我們看見他。」洛天道。
  「嗯。」白玉堂點點頭,正這時侯,門口有人敲了敲門,就見包拯站在那裡。
  「包局,有事?」白玉堂問。
  包拯看了看表,道,「這麼晚了還不下班啊?」
  眾人才發現,已經到下班時間了。
  「你倆跟我一塊兒走。」包拯指了指白玉堂和展昭,「還有白馳和公孫。」
  「去哪兒?」公孫不解地看包拯。
  包拯神秘地笑了笑,「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09 老故事

  包拯開著一輛大吉普,公孫坐在前面,展昭抱著莉莉婭,和白玉堂、白馳一起坐在後座。
  「包局,你為什麼越開越偏僻?」公孫問包拯,「還有啊,幹嘛不告訴我們上哪兒去?」
  包拯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到後視鏡裡四雙好奇的眼睛,無奈地道,「我說不清楚,你們到了就知道了。」
  眾人面面相覷,展昭手裡的莉莉婭打了個哈欠,似乎是有些睏了,甩了甩尾巴,開始睡前舔毛。
  車子一直開到了S市的郊區的公路上,晚上漆黑一片,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白馳覺得夜風有些冷,拉了拉衣領子,問,「包局?我們去上墳麼?」
  包拯白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地停下了車,道,「到地方了。「
  眾人對視了一眼,看著陰森森的郊區公路,還有黑漆漆的小樹林子。
  包拯叼著煙,拿了一個手電筒,又給了公孫一個,道,「跟我走。」
  幾人有些傻了,下了車,公孫冷靜地攔住了要進樹林的包拯,道,「等一下。」
  包拯停下,莫名其妙地看他,公孫眯著眼睛看了看包拯,伸手拽了拽他的臉皮。
  包拯揉了揉臉,哭笑不得地看他,就見公孫看了看手指,發現沒有黑顏料,臉皮也沒有鬆動的跡象,展昭抱緊貓咪湊過來,「是真人麼?」
  「還鬧。」包拯瞪了兩人一眼,「跟我進來!」說完,就打著手電筒,率先進了樹林子裡頭。
  三人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上。
  包拯走在前面,展昭、白馳挨著公孫走在中間,白玉堂拿著手電筒跟在後面。
  眾人往前走,就聽到遠處不知道是什麼動物叫,還有咕嚕嚕咕嚕嚕的怪聲,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槍袋。
  白玉堂哭笑不得,將槍拔了出來,拿到手上。
  又走了幾步,突然,那種聲音清晰了起來,聽起來,像是狗叫的聲音——有狗?
  眾人面面相覷,又走了一會兒,前方出現了光亮,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撥開最後的一小叢灌木,眼前亮了起來,就看到林子正中間一個碩大的空地,中間燃著一堆篝火,還有兩個帳篷,篝火邊架著燒烤架,已經有好些人坐在了那裡。
  丁家的雙胞胎正在烤爐邊上燒烤。
  趙禎和白允文還有白馳的老爸白峰坐在一起,邊喝啤酒邊聊天,趙禎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兩人笑得前仰後合,一旁趴著里斯本,還有一隻碩大的黑狗……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條藏獒。
  另一邊,展啟天和白錦堂坐在地上聊著天,手上也拿著啤酒,展白兩家的媽媽正在一旁幫著雙胞胎準備燒烤用的食材。
  包拯走過去了,白允文抬頭看他,「這麼晚?」
  包拯聳聳肩,「有工作麼。」說完,走過去拍拍白錦堂的肩膀,坐到了他跟展啟天的身邊。
  再看白玉堂和展昭他們四人,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
  白允文抬頭看到白玉堂手上還拿著槍,失笑,「玉堂,幹嘛,抓賊抓出本能反應來了?」
  白玉堂紅著臉收起槍,四人一起轉臉看包拯,就見他一臉促狹地喝著啤酒,顯然剛剛是有意嚇唬人的,不然早說一聲家族野餐聚會不就得了麼。
  「喵~~」這時候,展昭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蹭他,低頭一看,多日不見的魯班仰著臉看他呢,不對……確切地說是在看莉莉婭。
  「呀,魯班!」白馳將魯班抱起來,摸它的腦袋。
  不遠處,里斯本低聲咕嚕了兩句,顯然對他專屬的白馳那麼疼愛魯班,有些嫉妒。
  眾人也都放鬆了下來,幾個小輩乖乖地叫了人之後,找地方坐下。
  公孫挨著白錦堂,接過啤酒,白玉堂和展昭去看那隻藏獒。
  藏獒還挺友好,雖然碩大,但是跟里斯本靠在一起,還真是顯不出來大來。
  莉莉婭顯然讓里斯本和藏獒嚇壞了,趕緊就攀著展昭的肩膀,最後交給展家媽媽抱走了,魯班趕緊也跟去。
  「這狗什麼名字?」白玉堂抬手拍了拍藏獒的後脖頸,藏獒輕輕地咕嚕了兩句,顯然受用。
  「叫維克多。」展啟天道。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原來以為里斯本是個很牛的名字,這個維克多更牛,還不如乾脆叫雨果呢。不過兩人都心領神會,白允文和展啟天最喜歡看的書,都是《悲慘世界》,沒取名叫冉阿讓,已經很給面子了。似乎看出了兩個人的心思,白峰笑道,「是只母的,就算不叫維克多,也得叫珂賽特。」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皺眉——母的叫維克多?也太缺德了,利亞兩字上哪兒去了?
  「行了,都坐下吧。」白家媽媽端著弄好的食物上來了,問幾人,「還沒吃飯呢吧?」
  「嗯。」展昭笑眯眯,接過食物開吃,果然白家媽媽的廚藝比白玉堂的還純正啊!
  「爸?」白馳看到白峰就有些緊張,問,「您怎麼來了?」
  白峰看了看他,拍了拍他肩膀,道,「趙禎叫我來的。」
  白馳更加緊張了起來,看了看趙禎,又看白峰,「你們……你們認識啊?」
  白峰失笑,「認識很久了。」
  白馳臉都紅了,心說他爸是什麼都不知道啊,還是什麼都知道啊,不對啊,以白峰的性格和為人,應該早就罵人了才對啊,怎麼今天看來不生氣呢?
  一旁趙禎挑著嘴角喝酒。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挑挑眉,趙禎狡黠一笑。
  「吃飯吧。」白峰將展家媽媽遞過來的食物交給侷促的白馳,「別胡思亂想,老包說你表現不錯,好小子,還真沒給我丟人啊。」
  白馳低頭拿著勺子吃飯,眼圈都紅了,他老爸頭一回說他爭氣不丟人。
  隨後,公孫他們也都坐了過來,眾人圍成一圈,公孫突然對努力往嘴裡塞東西的白玉堂和展昭到,「唉,老包和老鴇聽著差不多啊……」
  「咳咳……」兩人同時噎住,捶著胸口咳嗽。
  等四人都吃飽了,眾人才一面啃雞翅膀,一面喝飲料,白玉堂看了看包拯又看了看白允文,問,「爸……幹嘛上這兒來野營?」
  「本來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的。」白允文道,「也要來這附近的……你們媽媽說,最近你們都挺辛苦,不如出來聚一聚,邊吃邊聊,比較有趣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好奇幾個家長要對他們講什麼。
  「我看了博物館被盜物品的名錄,所以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跟允文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可能和一個舊案有關。」包拯道,「那個案子,我跟你爸還有你三叔一起辦的,所以大家一起來說比較好。」
  「什麼案子?」展昭好奇,「跟現在被盜的那些物品有關?」
  展啟天微微一笑,「是個愛情故事。」
  白馳和公孫好奇,問,「愛情故事?」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白允文道,「差不多快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也發生了一連串的盜竊案件,丟失的東西大多是藝術品和書籍,而且還都跟吸血鬼有關。」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覺得跟這次的案件的確類似。
  「當時可沒有《暮光之城》。」白峰笑了笑,「我們起先都沒拿這些事情當回事,覺得聯繫不到一起去,後來,卻發生了命案。」
  「命案?」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吃驚。
  「一連死了好多人,脖頸被咬傷,失血過多。」展啟天淡淡道。
  白馳就感覺脖子根發涼,問,「吸血鬼?」
  白允文點了點頭,「被襲擊的大多是年輕漂亮的女性,脖頸被扭斷,靜脈咬斷,血都被吸乾……跟書上描寫的一摸一樣。」
  「那個……」白玉堂打斷了白允文,問,「不是小說情節吧?我不信那個的。」
  「我也不相信世上有吸血鬼存在。」包拯笑了笑說,「所以說,是人為的。」
  「吸血鬼連環殺人案?」展昭問,「這麼大的案子,就算是二十多年前,我也應該看到過資料啊。」
  「資料讓趙爵銷毀了。」包拯隨口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皺眉,異口同聲,「跟趙爵有關?」
  展啟天道,「他當時參與了破案,後來他銷毀了很多案件資料,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碰巧在裡頭。」
  「死了多少人?」白玉堂問,「破案了沒有?」
  「死了十幾個人,每天報紙上都是這種新聞。」白雲為皺著眉搖搖頭,「當時S市簡直就是人心惶惶了。」
  「案子是破了。」白峰道,「不過不是我們破的。」
  「是趙爵?」公孫問。
  「呵……也不是。」包拯搖了搖頭,道,「是那個偷吸血鬼物品的人。」
  展昭吃驚,「偷東西的人不是凶手麼?」
  「對啊。」白馳也問,「不說是愛情故事麼?愛情在哪裡?」
  「這個吸血鬼殺手,輾轉經過了很多城市,在一個城市殺一些人,再到另一個城市。因為當時各地的消息流通都很不便,所以他在全國範圍內逃竄,很難抓住。」白峰道,「也許是因為剛開始沒經驗,最早的一個受害者……叫張苗苗,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她被咬了,但是沒死,雖然失血過多並且人也被嚇壞了,但是卻活了下來。」
  「張苗苗?」展昭微微皺眉,問,「那有了目擊證人,應該可以抓住凶手!」
  白玉堂也點頭。
  「當時的人並不這麼想。」白峰笑著搖了搖頭,道,「當時民間也有殭屍咬人的講法,人被咬之後就會變成殭屍,接著咬人。張苗苗生活在一個小城市裡,那時候還在城郊的紡織廠裡工作。這個遭遇,不止讓她丟了工作,還讓她無家可歸。」
  「好無辜啊。」白馳小聲嘀咕,「怎麼可能被咬了之後就變的?不是還要吸吸血鬼的血,然後死一次,然後再吸一次人類的血,才能變成真正的吸血鬼的麼?」
  眾人都看他,白馳紅著臉笑了笑,低頭喝飲料。
  「張苗苗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展啟天接著道,「叫徐天,他帶著張苗苗輾轉到了另一個城市,讓她在家裡呆著,自己出去工作養活她……這樣過了一年,但是張苗苗每夜做惡夢……據她的說法,她的確是被人咬了。」
  「真的被咬了?」白玉堂吃驚。
  「對,被咬了。」白允文點了點頭,「被一個長著尖牙的男人咬了。」
  「人類,長著可以撕開人血管的尖牙?」展昭皺眉。
  「人類的臉部構造,不應該有這樣的咬力。」公孫道。
  「更巧的是……在張苗苗他們居住的城市裡頭,也發生了那樣的案子。」包拯道,「所以在徐天看來,抓住那個吸血鬼,殺死他,才能徹底解除張苗苗的噩夢,讓她重新振作起來,不用再害怕自己哪天會變成殭屍。」
  「是個好男人。」公孫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開始了漫長的追殺吸血鬼之旅。」展啟天微微一挑眉,「這一追,可是十年。」
  
10 凶宅

  展昭等眾人都被這個有些詭異又有些浪漫的故事吸引住了,紛紛認真傾聽,當展啟天說一追就追了十年時,展昭皺眉,「那不就是說,張苗苗被咬的時候,應該是三十年前?」
  「沒錯。」白允文點了點頭。
  「徐天怎麼抓住那吸血鬼的?」白玉堂問。
  「他的方法很不錯,類似於一種心理追擊法。」包拯道,「他確信凶手將自己想像成真正的吸血鬼,生活的習慣肯定也跟吸血鬼相同。因此他要摸清吸血鬼的習性,掌握他的下一步行動,找出他可能的藏身之所。」
  「很正確的方法。」展昭點了點頭,道,「所以他才會去偷那麼多跟吸血鬼有關的資料麼?」
  「嗯。」包拯點頭,「他成功地找到了那個吸血鬼,將他殺死,然後打電話報警。
  「後來他人呢?」展昭問。
  「他走了。」白允文道,「他將案件的經過告訴了我們,然後就消失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這次該不會也是為了對付吸血鬼而去偷那些東西的吧?
  「這個林子後面的小木屋,就是他找到吸血鬼的地方。」包拯道,「那是個簡易的木頭房子,本來是林管員住的,不過林管員被那個吸血鬼殺死了,隨後那裡成了他的食物儲存室。」
  「食物儲存室?」白馳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啊?」
  「他將食物……也就是人帶到那個房間裡頭。」白峰道,「將他們的血盡數放出來,裝到容器裡加以儲藏,以備沒有新鮮血液的時候食用。」
  「他真的靠吸食人血維生?」公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可能啊,人類的生理構造是不可能靠著吸血而活的啊。」
  「所以那個吸血鬼其實比較虛弱,唯一厲害的就是他的裝備。」白允文回答。
  「裝備?」白錦堂好奇,「就是他用來吸血的裝備?」
  「嗯。」包拯點點頭,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來,是存放證物用的紙盒子。
  展昭接過盒子,打開了蓋子,就見裡頭有一個金屬的,類似面罩一般的東西,前面最顯眼的就是那四枚尖長的鋼牙,後面連著一個固定器,似乎可以戴在臉上。
  「小心些。」展啟天見展昭拿著那裝置,就道,「這東西相當的快。」
  展昭小心翼翼地拿著那裝備看了看,公孫也湊了過來,道,「很精細的東西啊。」
  「似乎要戴在臉上,才能起作用。」白玉堂接過了那個罩子,戴在自己的頭上,利齒的位置正好對著嘴,還有兩片金屬片,扣著臉側。
  「似乎是傳感的?」白玉堂摸了摸那兩片金屬片,問,「那電源呢?」
  「裡頭有微型電源。」展啟天笑了笑,道,「很可怕的技術,那個電源可以維持兩百年以上,是當時最先進的技術。」
  眾人吃驚,這麼厲害?
  「玉堂。」白允文道,「做一個咬人的動作看看。」說著,拿了一塊木片放在了面罩前面的四個尖利長牙之間。
  白玉堂一張嘴,做了個咬人的動作,與此同時,就聽到「咔嚓」一聲,那四個長牙合攏,木片被咔嚓一聲咬碎。
  白玉堂戴著面罩,所以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一咬的力度,震得他腮幫子生疼,展昭趕緊幫他將面罩拿了下來。
  「這東西帶著還真受罪。」白玉堂揉揉臉頰,問白允文,「後面的木屋在哪兒?咱們去看看。
  「嗯。」白允文點了點頭,和展啟天,還有包拯,帶著白玉堂、展昭、白馳和趙禎往後走。
  小丁很好奇地跟去了,白家和展家的媽媽坐在帳篷裡休息,白錦堂和公孫對小木屋沒興趣,留下來坐在帳篷外面的篝火邊,白峰和大丁聊天,也在原地坐著,維克多讓白允文牽走了,留下里斯本,懶洋洋地趴在公孫腳邊打盹,莉莉婭和魯班枕著里斯本的肚子,已經睡著了。
  ……
  深夜的小樹林,無疑是最嚇人的地方,白允文牽著維克多走在前面,包拯還有白玉堂在兩邊打著手電,身後跟著展啟天、展昭、白馳,最後是打著哈欠的趙禎和一臉興奮的小丁。
  展啟天和展昭並排走著,走了兩步,伸手掐了掐展昭的胳膊,道,「怎麼瘦了?你還想多瘦?」
  展昭瞄了展啟天的胳膊一眼,心說——你自己就瘦,還指望我多胖,遺傳不知道啊?
  白允文回頭,白了白玉堂一眼,像是責怪——你沒好好喂他麼?
  白玉堂嘴角抽了兩下,道,「這貓不瘦,他肉都在看不見的地方……」話沒說完,就讓後頭的展昭踹了一腳。
  展啟天看了白玉堂一眼,微微眯起眼睛,白玉堂轉臉往別處,隱約似乎看到遠處的林子裡,黑影一晃……愣住。
  「怎麼了?」展昭拍拍他。
  白玉堂皺眉又看了看,沒什麼動靜,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就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正這時,突然就聽到走在前面的維克多輕輕地「呼呼」了兩聲。
  白馳有些緊張,靠近趙禎問,「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這一帶挺安全的。」包拯道,「有林管員,不遠處還有村莊,應該不會有事。」
  白允文低頭一看,就見維克多正和一隻路經此地的大蛤蟆對視。無奈搖搖頭,抬腿踹了那蛤蟆一腳,蛤蟆呱呱叫著跳開了,白允文帶著狗,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小段路,就見前面出現了一座小木屋。
  「喂。」展昭突然低聲提醒眾人,「怎麼有燈光啊?」
  眾人面面相覷……前頭那座本應該廢棄的小屋裡頭,隱隱透出燈光來。
  「這房子是這一帶有名的凶宅。」包拯哭笑不得,「誰大晚上的上這兒來?而且房子鎖了,封了二十來年了,怎麼進去的?」
  「去看看吧。」白玉堂走到前面,眾人對視了一眼,跟著他,往木屋走去。
  木屋裡頭燭光微弱,眾人來到了木屋的門口,發現房門關著,白玉堂靠在房門上聽了聽,裡頭似乎有什麼聲音……
  眾人對視了一眼,白玉堂伸手推了推門,門裡頭似乎有插銷,外面的兩個鐵環似乎是用來鎖的,但是並沒看到鎖。突然,就聽到裡頭傳來了一聲驚叫,聲音有些悶,似乎是個女人。
  眾人對視了一眼,白允文和包拯抬腳就將門踹開了。
  「嘭」的一聲,眾人往屋裡一看。
  就見有一男一女正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滾在地板上,做得激烈。
  聽到「呯」的一聲巨響,兩人都嚇了一跳,那女人見好多人湧進來,驚得大叫了起來,趕緊就跑到一旁去拿毯子裹住自己,男的也嚇壞了,大罵,「你們是誰啊!」
  兩人看起來都很年輕,像是大學生,白允文和包拯尷尬地趕緊退了出來,門外,展昭他們跟在後面,也看見了裡頭的情況,覺得挺無語的,原來是小年輕來這兒找樂子,虛驚一場。
  那男的見被攪了興致,套上衣服後還不依不饒地要評理,白玉堂拿出證件給他看看,問,「這地方是你家麼?」
  男的一見來的是警察就軟了,老實交代說,他們都是附近的村民,在城裡上大學,放學回家好不容易情人相見,家裡看得緊,就只好來這兒辦事了。
  包拯覺得好笑,問兩個顯然才二十來歲的學生,「你倆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男生回答,「聽說二十年前是凶宅。」
  「知道是凶宅你們還敢來?」展昭好奇。
  男生臉有些紅,小聲道,「村裡人胡說八道的吧……再說了,凶宅不是更刺激麼。」
  眾人有些無語,展啟天看了看兩人,道,「大晚上的跑到這裡來,多危險,趕緊回去吧。」
  兩個學生一聽不跟他們計較,就想走,展昭突然問他們「你們砸門進來的?」
  男生搖了搖頭,道,「門鎖開著……我們就進來了。」
  白玉堂微微皺眉,道,「別逗留了,趕緊回家去,走大路,路上小心點。」
  「好的。」兩個學生趕緊就跑了。
  等學生走了,眾人就在房間裡頭轉了起來,小丁指著房間牆上的幾個十字架,道,「這房子蓋得挺藝術的。」
  包拯搖搖頭,道,「那裡原先是凶手釘人用的,那些黑色的,是血跡,染進木頭裡了,怎麼洗都洗不掉……還有他們剛剛躺著的地板下面,有個門,能通往地窖,那裡堆放了幾十具屍體。
  眾人聽得駭然,白馳和趙禎走到十字架前觀看,白玉堂打開地窖的門,一股陰冷之氣泛上,還有一股血腥腐爛之味,說不出的瘆人。
  白玉堂皺眉,怎麼這麼臭,有死老鼠麼?
  「當年就是在這個地窖裡,發現了十幾具被放幹了血的屍體,隨意地堆放著。」白允文蹲下來對他說,「那會兒我跟老包還剛剛做警察不久,頭一回見那麼血腥的案子。」
  白玉堂點了點頭,誰都有第一次,再強悍的神經,看到那麼慘的場面,也會不適應。就道,「我下去看看。」說完,爬下了地窖。
  「這房間好幹淨,不像很久沒人用過了。」展昭走到了房間一角的一個書櫃前面,道,「書還保留著啊?都是吸血鬼題材的。」
  「嗯,大概林管員來打掃過。」包拯道,「這個房間自從出事之後,就一直保持原樣,林管員偶爾應該會派人來打掃,大概是忘了鎖了?」
  「呃……」展昭突然摸了摸下巴,道,「爸,你們確定這房子是二十年前的兇案現場?這期間沒人來過?」
  展啟天和白允文對視了一眼,看包拯。
  「應該沒有吧。」包拯道,「這房子已經封了很久了。」
  展昭皺了皺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伸手從一堆舊書中抽出一本嶄新的書來,道,「為什麼會有今年出版的小說?」
  眾人都愣住,白馳就感覺後背嗖嗖直冒涼氣,摸了摸胳膊,身邊的趙禎突然道,「鎖在這裡。」
  眾人回頭,就見趙禎指著門邊的一個小櫥子裡,裡頭有一把黑色的鐵鎖,鎖上插著一把鑰匙。
  包拯深深皺眉,看白允文和展啟天,覺得事情不對勁。
  「呼。」這時候,下到地窖裡的白玉堂猛地竄了上來,臉都白了,看了看眾人,道,「下面有具屍體……」
  「什麼?」包拯大驚。
  「穿著橘紅色的工作服,手邊有手電筒。」白玉堂道,「在角落裡,像是林管員……」
  就在眾人睜大了眼睛面面相覷之時,突然就聽到外頭的林子裡,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是個女人的聲音。
  
11 割喉禮

  聽到慘叫聲後,眾人立刻衝出了木屋,叫聲還在不斷從林子裡傳出來,白玉堂他們衝了過去,包拯打著手電筒一看,眾人都一皺眉。
  就見剛剛被趕走的那對情侶,女的正坐在地上慘叫,身上手上都是血,而那個男的……正仰著臉倒在地上抽搐,頸間不斷有血湧出來,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低吼聲,異常的詭異。
  「傷的不是大動脈!」展啟天立刻走過去,伸手按住那不停掙扎的男生,白允文也過去按住他,不讓他動,展昭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白玉堂問那個女生,「誰做的?」
  「我……我不知……剛剛有個黑衣服,白面罩……」女的被嚇得語無倫次。
  「人呢?」白玉堂問。
  「那裡!」女的伸手一指林子裡,白玉堂掏出槍就追去了,包拯、小丁和趙禎都跟上,白馳也想跟去,趙禎對他一擺手,「你們在這兒等。」說完,四人就消失在了林子裡頭。
  展昭也有些焦急,這時候,就聽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公孫和白錦堂他們也都聽到動靜趕來了。
  公孫一看地上男生的情況就一皺眉,跑過來查看了一下,道,「很專業,割的是大動脈和聲帶之間的位置,是頸靜脈,別讓他動,能挺十多分鐘!」說著,伸手用力按住了被割傷口上方的靜脈,安慰那男生,「別動,你是不是能聽到風聲?別動,安靜下來,你越慌血流得越快。」
  男生緩緩地平穩了下來,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風聲……其實那是他自己的靜脈在往外流血的聲音,據說被割喉的人,都能聽到一種類似於大峽谷裡迴旋著的狂風一般的嗚嗚作響聲,荒涼卻動聽……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之音。
  白家媽媽走過來,將那個嚇得又哭又叫有些歇斯底里的女生摟過去,輕輕拍她的背,讓她安靜下來。
  這時候,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
  維克多對著林子吠了起來,隨後就往林子裡跑去,展昭實在有些擔心白玉堂,就想跟去,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見有個黑影衝他跑了過來,身後白玉堂追著,大喊,「貓兒,小心!」
  展昭一愣那人已經撲到了面前,還來不及躲避,展昭就看見旁邊人影一閃,展家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旁邊,抬腳踹了那衝到近前的黑影的膝蓋一腳,那人悶哼了一聲,隨即,她雙手交叉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一個轉身,將人一把摔了出去,大丁衝過去按住,白玉堂和小丁也趕來了,將人按住。
  展昭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媽,就見展媽媽拉住他問,「昭昭,沒事吧?」
  展昭乾笑了兩聲,上下打量自家秀氣文靜身材嬌小的老媽,白馳在一旁道,「……展阿姨好厲害!」
  「呃……」展家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展昭一眼,做了個鬼臉。
  展昭回頭看自家老爸,他記得,自己老爸基本沒什麼身手,是個斯文人,就是表情比較嚇人而已。
  展啟天按著那個受傷的男人沒做聲,就聽白允文笑了起來,對展昭道,「你沒聽說過麼?你媽以前是警花,柔道黑帶。」
  「呵……」展昭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直以為他媽是專職家庭主婦。白玉堂將被按住的人銬了起來,有些吃驚地看展家媽媽,「阿姨,有空過兩招?」
  白媽媽瞪了白玉堂一眼,「沒大沒小。」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車子開到了近前停下,下來的醫生一看情況,就有人代替公孫按住傷口,小心翼翼地將男生抬上了救護車,開往醫院急救去了,白馳和趙禎還有大丁小丁先跟去幫忙。
  包拯打電話報警,叫人帶警犬隊來幫忙搜山。
  白玉堂將人押起來,問那個女生,「是他麼?」
  女生搖搖頭,道,「不是……那個人帶著面具……而且個子比他高很多。」
  眾人再看那男人,就見他穿著很舊的布衫,理著光頭,個子敦實粗壯,一臉的橫肉,看起來有些凶狠。
  「你是誰?半夜三更的在林子裡幹什麼?」白玉堂問他。
  那人抬眼看了白玉堂一眼,道,「你是警察?」
  「嗯。」白玉堂點點頭。
  「我看見你們要抓的那個人了。」那人道,「他是不是很高,帶著個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就兩個孔,穿著件套頭的黑衣服,黑褲子?」
  「對。」女生趕緊點頭,「是的。」
  「他跑了。」那男人道,「跟我撞了一下,老子差點被他嚇死。」
  包拯問那個男人,「你叫什麼?為什麼半夜三更在這裡出現?」
  那人嘆了口氣,道,「我叫錢貴,我之前販毒,讓警察通緝了,我想避避風頭,在山裡躲兩天,沒想到遇到剛剛那個死鬼嚇得我要命,又看到你們,我只好逃跑了。」
  白玉堂皺眉看了看他,再想去林子裡找,但是現在一片漆黑,而且那人應該也逃遠了,只好等待會兒警犬隊的來幫忙。展昭問那女生,你們不是回村子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女生後悔地邊哭邊道,「我本來是要回去的,但是阿剛說,剛剛做了一半沒下火,難受得要命,乾脆到林子裡去做完了……然後。」
  眾人都搖頭,這兩個年輕人太不知道輕重了。
  「然後……」女生哭哭啼啼地繼續,「我們剛到樹邊……我們親的時候,阿剛靠了樹一下,然後那人就突然閃出來,拿一把刀很快地一晃,就割了阿剛的脖子,我嚇得大叫了起來,他轉身就跑了。
  「你是說,你來的時候,那人就已經在樹後了?」展昭問。
  「嗯。」女生點點頭,「我們沒看見有人靠近,應該是在樹後面躲著的。」
  「也就是說,我們來這兒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附近了。」包拯道,「是什麼人?為什麼無緣無故殺一個學生?」
  眾人搖搖頭,公孫拍了拍白玉堂,道,「林管員的屍體呢?我去驗屍。」
  「好。」白玉堂和展昭,帶著公孫一起回了木屋,白錦堂等眾人都將帳篷收了起來,篝火撲滅,一起回到了木屋邊聚集。
  里斯本帶著一面走一面打鬧的魯班和莉莉婭往木屋趕,魯班的注意力似乎總是會被路邊的東西吸引,里斯本用嘴咬住它的後脖頸,將它丟到前面。
  沒多久,警車來了,趙虎等人也打著哈欠趕來了。
  馬欣提著箱子晃晃悠悠地進了房間,和公孫一起驗屍。
  趙虎對白玉堂說,「我說頭兒,你那是什麼體質啊,走到哪兒兇案就跟到哪兒?」
  白玉堂朝他翻了個白眼,問「貧什麼呢?警犬隊帶來了?」
  「帶來了。」趙虎點頭,對身後的人招手。
  幾個隊員帶著警犬來了。
  白玉堂說有人進了林子裡頭,去搜查一下,幾個警犬隊員問,「白隊,有味源麼?不然犬不好辨認方向追蹤。」
  「味源?」趙虎好奇,「八寶粥還是果汁?」
  話沒說完就讓馬漢一把拽住衣領子丟進木屋裡頭去了,白玉堂搖搖頭,帶著警犬隊員到了剛剛那棵樹前,道,「他一直站在這裡。」
  警犬們在四周聞了聞,似乎還是不太明確,坐在地上抬頭看人。
  「有沒有明確一些的東西呢?」警犬隊員問,「最好是衣物用品。」
  展昭想了想,突然跑回了木屋裡頭,拿出了一個杯子和一本書,都是比較新的,遞給那個警犬隊員,「這些可以麼?」
  「可以。」警員將東西遞給了幾條警犬聞了聞,警犬聞過之後,就四外嗅了嗅,蹲坐在一旁,看著某個方向,就是剛剛白玉堂他們去追的方向。
  「找到了!」警員對白玉堂道,「追麼?」
  「嗯。」白玉堂帶上洛天和王朝張龍,展昭跟在一旁,眾人一起,跟著警犬,進了夜晚的樹林裡頭。
  警犬一路邊嗅邊追,一直走到了樹林的外圍,眾人出了林子,看到前方的公路,才停了下來。警犬們,坐到了一小堆東西旁邊。
  白玉堂走了過去,蹲下用手電筒一照,道,「是衣服。」
  就見地上有一件黑色的套頭T恤,還有一個白色的面罩,就是那種常見的白色假面,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兩個孔。
  「他為什麼將衣服留在這裡?」展昭不解。
  「頭兒,這裡有車輪印子挺新的。」洛天對白玉堂道。
  白玉堂走過去看了一眼,驚道,「自行車?」
  「嗯。」洛天點了點頭,「看車輪的樣子,應該是自行車。」
  眾人面面相覷……騎著自行車來荒郊野外的林子裡殺人?
  「自行車也許不是他的。」展昭道,「林管員可能是騎自行車來上班的。」
  眾人都點了點頭,王朝問白玉堂,「頭兒,騎自行車應該沒法逃太遠,要不然我叫人封鎖這一帶吧。」
  白玉堂點了點頭,王朝就去打電話了。
  「貓兒……」白玉堂嘆了口氣,聳聳肩,「挺邪門。」
  展昭也點了點頭,問,「剛剛那個林管員的屍體,是被放血的麼?」
  白玉堂乾笑了兩聲,「我還真沒看清楚,下面黑漆漆的,我打著電筒一轉圈,就見一張慘白的臉對著我,睜大了一雙眼睛。
  展昭哭笑不得,道,「你也有怕的時候?」
  白玉堂一挑眉,「不含糊,那場面,鬼都得被嚇著,我沒坐地上已經很厲害了。」
  隨後,留了警員在這裡採集車胎印,眾人回到了木屋。
  展白兩家的家長帶著一群寵物先回去了,省的在這裡妨礙警察辦案,白錦堂坐在木屋裡看著那些舊書,公孫和馬欣,在地下室點上了很亮的燈,進行初步屍檢。
  「怎麼樣?」白玉堂問兩人。
  「死了兩天了,現在天氣不熱,所以不太臭,也是被割喉死的,手法跟剛剛那個學生一樣。」公孫回答,「他手上有臂章!」說著,拿起了一個紅臂章給眾人看,上面寫著林管兩字。
  眾人都點點頭,取證結束後,公孫將屍體弄回去做進一步的屍檢。
  一通忙碌下來,天都亮了。
  望著山谷中初升的朝日,展昭走到了小木屋的旁邊,就見木屋建在一個小土坡上面,下方是蜿蜒的山路,遠處,是一片片的油菜地、桑地,還有白牆黑瓦的民居。農民大多勤勞,很早就起來種地勞作了,整個村莊,說不出的寧靜與祥和。
  「那個村子,和這個木屋,真不協調。」白玉堂皺皺眉頭。
  展昭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上的書,道,「那個人應該是早幾天來這兒的,他住了已經廢棄的屋子,殺了林管員。然後剛才他應該是正好外出,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屋裡,所以沒有進來在遠處觀察,並且襲擊了那個男生。」
  「為什麼要襲擊男生?」馬漢有些不解,「他如果躲避得好,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
  展昭也搖搖頭,「他的出現時機也太巧合了,讓人毫無頭緒。」
  白玉堂想了想,道,「他殺人的手法,很特別。」
  「你是說,割喉?」展昭問。
  「嗯。」白玉堂點點頭,「剛剛公孫也說了,兩個被害者割喉的角度、傷口幾乎一模一樣……這種手法很專業。」
  「你是說,沒有割頸動脈而是切斷了聲帶並切斷了頸靜脈?」展昭問。
  「對。」白玉堂想了想,道,「頸動脈的位置如果割破了,血會像噴泉一樣洶湧地往外噴,而且人也可以發出聲音……但是那個位置,正好割到了聲帶,首先,人不能叫了,另一方面割到了靜脈……人能有幾分鐘的等死時間……這不是一般的割喉。」
  「割喉禮麼?」展昭問。
  「割喉禮?」趙虎不解地看展昭,「什麼是割喉禮?」
  「西方人有時候會用,跟豎中指一樣是帶有一定侮辱性和威脅性的動作。」展昭道,「起源於古羅馬鬥獸場,奴隸在廝殺之後,觀眾不滿意奴隸的表現,會拇指向下,競技場的主席,就會高喊讓人對奴隸割喉。」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
  「這種殺人方法有一定的象徵意義,並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白玉堂皺眉道,「看他的手法如此熟練,我懷疑他受過什麼訓練。」
  說話間,電話響,白玉堂接起來聽了聽,掛掉,對眾人道,「白馳說,那男生救活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總算還好。
  
12 徐天

  回到了警局之後,一夜未眠的展昭等人都睏得不行,展昭和白馳趴在沙發上剛一會兒就睡著了。
  馬欣他們好歹還是凌晨被叫起來的,現在也都不睏,就是見公孫一張臉刷白,覺得有些擔心。但是馬欣很清楚,這樣的屍體公孫都是要親自驗的,也怪自己太嫩,經常會漏掉一些重要的線索,所以大部分的工作,還是公孫在承擔。
  白錦堂也跟來了,看著公孫瘦得一把骨頭,熬夜熬得低血糖還不愛吃甜食不愛吃肉,也有些暴躁,瞪得白玉堂頭皮都麻了。SCI的警員各個回去幹活,大丁小丁給大家買了早餐,白錦堂連哄帶騙軟硬兼施地給公孫塞下了一塊巧克力蛋糕和一大杯牛奶後,才放人進了法醫室驗屍。
  白玉堂坐在辦公桌上看著有關當年吸血鬼的資料,眾人都忙著調查死者的線索,還有前幾天的案子。洛天在給白玉堂匯報那個受傷學生的情況,現在什麼都沒法問,那個學生的聲帶被割斷了,就算好了,也有可能要啞得厲害,再說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畢竟什麼都沒看見。
  那女生除了嚇壞了之外也沒什麼問題,被家長接走了。凶手的衣服已經拿去檢查,發現了很多人的指紋,應該是地攤貨,已經派人去追查了。王朝他們回來報告說,林子周邊的路封了一個晚上,沒有任何騎自行車的人的線索。
  而那個在林子裡被抓到的倒霉鬼,也的確是個在逃的通緝販,已經被販毒科的人帶走調查了。
  那個神秘的木屋裡頭蒐集來的證據,鑑識科的人正在調查,林管員的身份也已經確認……但是似乎所有的線索,都隨著那個神秘人的消失而變得很無用,白玉堂拿著一堆資料坐著發呆,他需要理清楚腦袋裡混亂的線索。
  趙虎給他遞了杯咖啡,道,「頭,你也睡一會兒吧。」
  白玉堂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睏,轉臉對蔣平道,「蔣平,你幫我查查,徐天和張苗苗的線索,他們現在人在哪兒,我想問一下關於當年吸血鬼案件的細節。」
  「好的頭兒。」蔣平查了良久,轉臉對白玉堂道,「頭兒……徐天十年前去世了。」
  「什麼?」白玉堂皺起了眉頭,徐天十年前去世了?也就是說他二十多歲開始追了那個吸血鬼十年,抓到他之後陪著張苗苗過了十年,四十歲就去世了?!
  「他怎麼死的?」白玉堂問。
  「自殺的。」蔣平道。
  「怎麼可能?」在一旁沙發上犯睏的趙禎也聽到了,覺得不可思議,道,「那麼堅毅的一個人,怎麼會自殺?」
  「跳樓死的。」蔣平將相關的資料打印出來給了白玉堂,白玉堂接過資料來,照片是徐天二十多歲時候的,堅毅英俊,相當出色的一個男人。
  白玉堂看了看他簡簡單單的資料,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心說徐天愛張苗苗愛得如此之深,怎麼可能輕易自殺?莫非是張苗苗出了什麼事……
  「那張苗苗呢?」白玉堂問蔣平,「她怎麼樣?」
  蔣平在電腦檔案裡頭搜了半天,轉臉看白玉堂,「頭兒……沒有張苗苗的資料,這個人不存在。」
  「什麼?」白玉堂站了起來,走到電腦旁邊。
  蔣平道,「全國叫張苗苗的人很多,但是如果她被吸血鬼咬過並且報案應該是有案底的,但是沒有。另外她是徐天的合法妻子,也應該是有存檔的,這裡徐天的確是在二十年前就結婚了,但是妻子的那一欄被刪去了……這個人的檔案被消除了。」
  白玉堂沉默了良久,問蔣平,「什麼樣的人能夠抹去一個人存在的所有證據。」
  蔣平想了一會兒,認真道,「很強大的人。」
  白玉堂看了他一會兒,「多強大?」
  蔣平想了想,接著認真道,「非常強大。」
  「比如?」白玉堂問。
  「呃……國家安全機關的要麼是高層的,或者是警界掌權的,或者是……」蔣平滔滔不絕,白玉堂皺眉,淡淡道,「說重點!」
  「包局。」蔣平小聲說了一句,「可能知道……」
  白玉堂皺起了眉頭,轉臉,就見展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皺著眉頭靠在辦公室門口。兩人對視了一眼,展昭走出辦公室,來到白玉堂身邊,接過白玉堂遞給他的一杯熱牛奶,喝了一口,道,「能查到徐天以前的住處麼……或者關係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我們去走訪一下。」
  白玉堂點點頭,覺得這法子可行。
  蔣平將資料都整理了出來,徐天以前住在Y市的城鄉結合部,他的老母親現在還住在那裡。
  白玉堂拿了資料,就要和展昭一起走,洛天道,「隊長,到Y市至少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呢,我跟你們去吧,我開車,你倆睡會兒。」
  「我也去。」馬漢道。
  白玉堂點點頭,對蔣平道,「一會兒包局要是來了,就把資料讓他看,問問他知道什麼……其他的人,累的先休息一會兒,不累的就分頭找找線索,還有博物館的案子和紅唇殺手的案子繼續跟進,等公孫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我們回來再開會。」
  「是。」眾人點頭。
  「等白馳醒了,讓他去趟警局的檔案室和圖書館。」展昭對趙虎道,「調查一下關於當年案件的線索。」
  「好的。」趙虎點點頭。
  趙禎笑眯眯道,「我一會兒和馳馳一起去,我對吸血鬼也有興趣。」
  眾人商量已定,白玉堂他們就下了樓,洛天開車,馬漢坐前座,白玉堂和展昭挨著坐在後座,準備睡一會兒。
  但是兩人完全沒有睡意,只是坐著發呆。
  「貓兒,想什麼呢?」白玉堂看展昭。
  「覺得徐天的死太蹊蹺了。」展昭皺眉,道,「這案子來得太突然了,和紅唇殺手的案子剛好撞上,張穎那頭又完全沒有線索……不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來。」
  「還有趙爵送來的那枚芯片。」白玉堂道,「蔣平估計很快就能查到裡頭的資料了,不知道他送來的是什麼東西。」
  「頭,你說張穎身中數槍還能來去自如?」馬漢問。
  「嗯。」白玉堂點點頭,洛天道,「我看過張穎的資料,不記得當年試驗中有這個女人……不過想起來,我們當年做實驗的,好像都是男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馬漢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段往事提起來,洛天總是會很難受,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是烙印在記憶深處的苦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沒有女人……」展昭道,「會不會女性的身體素質,不適合做這種肌肉加強的訓練呢?」
  「不清楚。」洛天搖搖頭。
  「痛覺神經麻痺,也有可能造成這種情況,沒有痛覺的話,受傷就不會影響身體行動了。」展昭道,「畢竟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中了那麼多槍,不可能正常行動,一定有問題。」
  「呼……」白玉堂嘆了口氣,摸摸頭,道,「這回兩個案子都是毫無頭緒,擠到一起了。」
  「其實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聯繫的。」展昭道,「別忘了,張穎給我們的名單中,指出了李昊,而李昊的美術館,被偷走了吸血鬼展品,所以包局他們才會想起二十年前的案子來,彼此之間也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
  「另外……」展昭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另外什麼?」白玉堂看他。
  「我在美術館裡頭,看到了一些畫……我覺得,像是趙爵畫的。」展昭道。
  「又跟他有關?」白玉堂哭笑不得,「對了,想起來,當年那些關於吸血鬼案件的檔案還讓他燒掉了,那張苗苗的資料,不會也是被他刪除的吧?」
  眾人心裡都有些堵,案子只要跟趙爵牽扯上,就會說不出的麻煩……而且很有可能會拉出一大串新的問題來,還有當年那個什麼神秘的組織,總之就是撲朔迷離。
  前半段路,眾人研究了一段時間的案情,後半段路,展昭和白玉堂都靠著眯了一會兒,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洛天將車子停在了Y市城鄉結合部的地方,拿出地址問了當地人,當地人給他們指路,徐天和張苗苗從小生長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村子,那個村,就叫張徐村。這種村子其實很常見,大概這村子裡頭祖先就是兩家,一家姓徐,一家姓張。
  洛天這次開來的並不是白玉堂那兩惹眼的跑車,而是警局配發的吉普,比較不引人注目一些,現在農村一帶生活也都不錯,特別是近郊,車子不少,停在路邊,也不算突兀。
  下車後,展昭和白玉堂找了個路邊的公用水龍頭洗了把臉,眾人打起精神,趕往徐天的家。
  徐天的家在張徐村的西面,一間白牆黑瓦的平房外面一圈矮牆圍著院子,相比於周邊一溜兩三層的小洋樓來說,顯得有些樸素。
  洛天敲了敲門,高聲問,「有人麼?」
  院子裡響起了狗叫聲,一隻黑色的小土狗在裡頭吠叫著,看來是有人住的。
  「有人麼?」洛天又敲了敲門,這時候,從房子裡頭,走出了一個乾瘦的老太太,灰白的頭髮,住著枴杖,緩緩地走到了院子門口,不解地看了看眾人,問,「你們找誰?」
  馬漢道,「婆婆,這裡是徐天的家麼?」
  老婦人愣了良久,才道,「你們找阿天?他死了十年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拿出了證件給老太太看,道,「婆婆,我們是警察,我們知道徐天已經過世了,但是有些關於他的事情,我們想問問你。」
  老婦人猶豫了一下,這時候,隔壁走出了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來,看了看白玉堂他們,問,「你們找誰?」又走過來問老婦人,「天媽媽,要不要幫忙。」
  老婦人指了指白玉堂的證件,道,「他們是警察,說要問阿天的事情,我不認識字。」
  兩個小夥子接過白玉堂的證件看了一眼,趕緊還了回去,問,「你們是查天哥的案子麼?天哥死得太冤枉了,你們想要問什麼,我們都告訴你們的。」
  「你們兩人是?」展昭問兩人。
  「哦,我叫徐忠、他是徐寶。」其中一個道,「我們是兩兄弟,跟天媽媽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天哥跟我麼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那張苗苗呢?」白玉堂問,「知道這個人麼?」
  「別跟我們提那個女人!」徐寶突然一臉激動地罵道,「天哥就毀在那個妖精手裡了!」
  
13 往事

  徐寶的話,讓展昭等人都有些傻眼,老太太打開了門,道,「進來坐下說吧,別站在門口。」
  白玉堂點了點頭,跟著老太太一起走進了小院,徐忠徐寶兩兄弟也跟了進來。
  進屋後,白玉堂環視四周,就見這是一間乾淨但簡陋的房間,四壁雪白,一旁堆著柴草,一捆捆的,現在城鄉一帶,的確還有老人家喜歡用煤爐燒柴煮水的。家裡用的吃的倒是一樣不少,看得出來,有人照顧老人。在客廳正對著大門的牆上,供著一個靈台,有一張徐天的黑白照片,還有一個香爐……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看得出來老太太對兒子的思念。
  眾人坐下,馬漢幫老太太端了茶上來,徐忠遞香菸給白玉堂,白玉堂擺了擺手,示意這裡的人都不抽菸。
  徐忠也沒有勉強,坐到桌邊的條凳上,徐寶則是坐在門口的一張竹椅上,點燃了一根菸,抽了起來。
  他抽菸的樣子,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SCI抽菸的人其實不少,但是有癮的一個也沒有,都是偶爾抽上幾根,畢竟,做這樣的工作,見到的不是腐屍就是變態,香菸是很好的鎮靜劑和興奮劑。
  公孫在現場簡單驗屍之後,如果屍體很噁心,他會站在門口抽一根菸,公孫抽菸的時候顯得很憂鬱,不過也只是在驗屍之後。平時大多數時候,是叫人哭笑不得的,特別是他在法醫室穿著白大褂,拿著報紙架著腿,叼著根菸還戴著副眼鏡……跟頹廢大叔一樣,就是長得比頹廢大叔帥氣也年輕些。
  馬漢和張龍王朝他們偶爾也抽,都是職業需要,馬漢是菸癮比較重的一個,有時候沒事的時候也會找個地方抽兩根。據說這是多年狙擊手生活養成的習慣,特別是在任務前和任務後,任務前抽,是為了讓心平靜下來,這樣待會兒不會手抖;任務後,也是為了讓心平靜下來,讓還在抖的手不抖。所以說,他們抽菸的時候,多了一份沉靜,也難怪陳佳怡這樣的女人,看到馬漢抽個煙,就被迷了個暈頭轉向。
  大小丁抽菸,是為了擺姿勢或者是因為心情好,總之,抽菸的時候,眯著眼睛,嘴角是笑,多了幾分痞氣,還有些狠戾,生怕人不知道他們是出來混的。
  白錦堂抽菸沒別的可說,性感……能把煙抽成這樣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洛天的香菸已經戒掉了,因為有了陽陽,不過偶爾在出任務的時候也會叼上一支,但是大多時候都夾在手裡。展昭用心觀察過,一根菸,大多都是自己燃盡的,他最多抽兩三口,而且似乎總是在發呆,如果要說話了,他會把香菸掐滅。
  趙禎可以模仿各種樣子抽菸,因為表演需要,不過生活中他從來不抽,大概是太懶了所以懶得抽,白馳就更不抽了,如果抽菸,也鐵定會被說成不良少年。
  展昭回憶了一下,白玉堂在他的記憶當中,偶爾抽過幾次煙,有幾次太嚴重的案子,屍體的樣子實在太噁心了,他抽過兩根,不過抽完後會找個地方刷牙,潔癖加強迫症作祟……不過展昭其實挺喜歡白玉堂抽菸的樣子,感覺好像大了幾歲,他和白錦堂有相似的基因,可以把簡單的動作做得很性感。
  展昭從來不抽菸,一方面是出於健康考慮,另一方面,大概是常年研究心理學,他有鋼鐵一般強健的神經,所以他儘管是SCI眾人之中最斯文的,卻可以說是承受能力最強悍的。
  眼前徐寶抽菸的樣子,引起了展昭的興趣,是因為有一種莫名的滄桑,滄桑大過悲傷,還有一些……愧疚和一些不解,非常有意思。
  白玉堂見展昭盯著徐寶發呆,就問徐寶,「你剛剛說,徐天毀在張苗苗手裡了,能具體說一下麼?」
  徐寶嘆了口氣,道,「叫我哥說吧,我嘴笨。」
  眾人回頭看徐忠。
  展昭先問了老太太一聲,「婆婆,有張苗苗的照片麼?」
  老太太想了想,道,「我臥室裡可能有,我去找找。」
  「我來幫你吧。」馬漢站起來,扶老太太進屋,老太太看了看馬漢愣了一會兒,隨即笑著點點頭,道,「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馬漢的氣質跟徐天有那麼些像,老太太估計覺得他像兒子。
  兩人進了裡頭的房間,白玉堂就看徐忠。
  徐忠嘆了口氣,道,「張苗苗不是我們村上的女人,是城裡來的,在這裡的毛紡廠上班,她挺勤快的,所以打兩份工,白天在路口的毛紡廠做,晚上在村那頭的磚瓦廠做。」
  展昭點了點頭,問,「張苗苗沒有家人麼?」
  「沒聽說過。」徐忠搖搖頭,道,「她剛來的時候,就十幾歲,你想啊,一般家裡有親人,哪裡肯放這麼個小姑娘過來做這麼苦的工作?她禮拜天還會去養蠶場切桑葉。當時村裡的大人都對我們這群男孩子說,這個小姑娘,人又漂亮又勤快,誰要是娶到了,那就福氣了。
  ……
  房間裡,老太太翻東西的動作漸漸緩慢,輕輕地嘆了口氣。
  馬漢知道她聽到當年的事情肯定不好受,就輕輕地關上了門,對她道,「婆婆,不急,慢慢找。」
  老太太看了看他,點點頭,隨後,兩人坐下,老太太邊找,邊跟馬漢絮絮叨叨地講起了徐天小時候的事情。
  ……
  「那她是個好姑娘,為什麼你們對她意見那麼大?」展昭不解地問。
  「這人啊,不相處過真的不知道好壞的。」徐忠搖搖頭,接著說,「我們當時也就十幾歲,懂什麼啊?就知道張苗苗很好看,細皮嫩肉的,跟我們村裡的那些野丫頭那是天差地別的。都想追她,可是說了幾句話就給嚇回來了,那丫頭嘴可狠了,性子也刻薄,脾氣還大,一點不跟人親近,平時大半天都不說一句話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麼厲害?
  「那徐天呢?」洛天問,「聽說他跟張苗苗是青梅竹馬,十幾歲一直好到後來?」
  「嗯。」徐忠點點頭,道,「天哥人很文靜的,你別看他的樣子很酷,動手打架從不含糊,不過平時很少發脾氣的,人也不喜歡說話,比我們這些人都有文化,也喜歡看書。」
  展昭對白玉堂一挑眉——正經挺像馬漢的,莫不是厲害的丫頭都喜歡這種類型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徐忠,聽他繼續往下講。
  「天哥跟張苗苗在一個磚瓦廠上班的,很照顧她,見她一個女孩子每天早出晚歸的不安全,所以每天張苗苗從紡織廠下班,天哥就接她一趟,給她帶些張媽媽做的菜,讓她吃完了,再送她去磚瓦廠,兩人一起上晚班,下班天哥再給她送回家,還給她買好早飯。」徐忠笑了笑,道,「所以說,烈女怕纏郎麼,天哥也不在意張苗苗對他啥態度,就是每天風雨無阻地對她好,然後張苗苗就開始跟天哥談戀愛了,她還很孝順天媽媽,本來已經訂好了,準備張苗苗法定年齡一到,就結婚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怎麼聽都覺得這是個美滿的愛情故事,張苗苗也就是個口硬心軟的好姑娘而已,怎麼淪為徐寶口中的妖精了呢?
  「不過什麼事情,都毀在那一晚了。」徐忠搖搖頭,道,「那晚上,天哥病了,晚上沒法上班,張苗苗讓他睡著,自己去上班了,當晚,就在回來的路上,讓殭屍咬了。」
  「殭屍?」白玉堂皺眉,問,「有人看見她被咬了?怎麼確定是殭屍的?」
  「不是殭屍是什麼?」徐忠道,「那晚她天快亮了還沒回去,天哥拖著一身病和我們一起出門找她,在村口的草堆裡找到了,她脖子上一個大牙印,人奄奄一息,送到衛生院一看,大夫都嚇壞了,說是讓咬了,血沒了一半。而且張苗苗躺的那個草堆後面,就有幾個墳堆,都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老墳。」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那時候人可能迷信,放到現在,大多會想到什麼動物吧,再怎麼樣也不太可能隨便地相信殭屍咬人這種荒謬的講法。
  「後來,她就瘋了。」徐忠接著道。
  「瘋了?」展昭吃驚。
  「她就是叫、打人,跟中邪了一樣。」徐忠搖搖頭,「天哥每天陪著她,她有時候又是咬又是打的。」
  展昭想了想,道,「她不是瘋了,只是嚇壞了,受了刺激而已。」
  「天哥也這麼說。」徐忠點點頭,道,「我們也不是壞人,當然知道她很可憐的,但是村裡的大人都不喜歡她了,說她被殭屍咬了,以後要害人的,毛紡廠和磚瓦廠也不讓她做了。別人問天哥,天哥始終說她沒想起來被什麼咬了,可能是野獸之類的,其實誰不知道啊,天哥那是護著她。」
  「後來呢?」展昭問,「報警了麼?」
  「報警了。」徐忠點點頭,「天哥報的,但是警察來查了一圈,也沒查出來是怎麼回事。」
  白玉堂點點頭,問,「當時的警察,現在還在麼?」
  「早退休了。」徐忠笑了,看了看白玉堂,道,「警官,你是城里長大的吧?」
  白玉堂一愣,點點頭。
  「鄉下那會兒也就有個小派出所,還有民兵呢,那時候哪兒懂什麼刑偵啊,連賊都很少。」
  展昭點點頭,問,「後來呢?」
  「後來天哥帶著張苗苗走了。」徐忠道,「一走就走了十多年啊,回來他娘都不認得他了……不過他回來的時候,張苗苗的病都好了,精神奕奕的。」
  白玉堂和展昭點點頭。
  「後來他倆據說是想結婚,不過村裡人都怕張苗苗,一方面覺得她不乾淨,給鬼咬過,另一方面,哪兒有把天媽媽的兒子拐走十來年不給回來的?後來,他倆進城去過日子了,天媽媽不肯跟去,天哥就每個禮拜回來看她。」徐忠說到這裡,微微皺眉,道,「後來的十年,一切都還挺順的,天哥做了些生意,日子過得不錯,還開上車了,經常給天媽媽送東西來,不過張苗苗一次都沒來過,還有就是……天哥不開心!」
  「不開心?」展昭奇怪,「怎麼個不開心法?」
  「不知道,總是心事重重的。」徐忠搖搖頭,「我們都聽說,城裡女人很能花錢的,問他是不是張苗苗很難養,他只是搖搖頭,叫我們幫他照顧他娘,跟交代後事似的,後來他就莫名其妙一句話沒有自殺了。」
  展昭皺眉,這的確死得蹊蹺。
  「我們去奔喪的時候,後事都準備好了,是找個什麼代理辦的,張苗苗連個面都沒讓我們看見!最可氣的是,她把天哥的骨灰也拿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沒骨灰?!
  正這個時候,突然就看到臥房的門一開,馬漢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道,「頭!」
  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徐寶嚇得蹦了起來,問,「咋了?天媽咋了?!」
  眾人也以為老太太出事了呢,但是就見老太太也是一臉吃驚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不解地看著馬漢。
  「頭!你看!」馬漢將一張老照片放在了桌上,道,「這就是張苗苗,像誰?」
  展昭和白玉堂還有洛天都湊過去,看了一眼之後,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裝束變了——但這不是張穎麼?!
  
14 墳
  
  「怎麼會這樣?」展昭拿著照片看了良久,白玉堂和洛天也傻眼了。照片上的人若說和張穎有些像,那也就算了,可是這兩張臉幾乎一摸一樣,更關鍵的是氣質也一模一樣。而且想想看前幾天看到的張穎,幾乎沒有痛覺,中了數槍還能行動自如,現在眼前這張照片上張苗苗的臉,三十年沒有變過。照片上的那個女人臉上還有淡淡的笑容,本來是極好看的一張笑臉,如今看來,竟然是說不出的詭異。
  「怎麼了?」徐忠徐寶兩兄弟不解地問眾人。
  「呃……張苗苗和徐天有沒有女兒?」展昭問。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看老太太。
  老太太睜大了眼睛,走過來說,「警官,我不知道啊,阿天一直都跟我說沒孩子,我……如果有孩子的話,一定要讓我看一眼呀,不然我死也不瞑目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點頭,說自己只是隨便問問的。
  隨後,眾人又問了一些張苗苗的情況,無奈年代太久遠了,也沒什麼特別的線索。隨後,眾人別過了天媽媽,兵分兩路,馬漢和洛天跟著徐忠去了毛紡廠,那個毛紡廠還在,有些老工人都是當年張苗苗的同事。白玉堂和展昭,則是跟著徐寶去了磚瓦廠,這個廠現在已經沒有了,變成了一個間水泥廠,不過兩人主要的目的,是去看看那個張苗苗被咬的墳堆。
  ……
  「天哥原來很孝順的。」徐忠帶著洛天和馬漢往毛紡廠的方向走去,對兩人道,「不知道為什麼,扔下老娘十年不管,警官,你們說,天哥究竟是干什麼去了?他是不是跟著張苗苗那個女人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了,所以才會自殺?」
  洛天和馬漢對視了一眼,馬漢問,「你們沒問過徐天麼?他這十年,幹什麼去了?」
  「問了。」徐忠皺眉,道,「天哥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只叫我們別問。」
  洛天和馬漢對視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徐天已經抓到了那個所謂的殭屍,也可以證明這個吸血鬼是人。他大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事情講清楚,這樣一方面他可以給自己和張苗苗證明,不用背上個不孝的罪名,另一方面還可以大大方方地留在村裡,照顧老母……幹嘛神神秘秘的,什麼都不說呢?
  「徐天的骨灰一直沒有找到麼?」洛天問徐忠。
  「沒有。」徐忠搖搖頭,道,「當年只留下了一條皮帶和一個項鏈墜子,天媽媽買了個骨灰盒子,放到裡頭一起埋了。
  洛天和馬漢對視了一眼,同時站住了。
  徐忠回頭看兩人,問,「怎麼了?」
  「呃……」馬漢想了想,道,「可能有些不合適……但是我們想看看那兩樣東西。」
  徐忠微微皺眉,問,「你們是說,把天哥的墳刨開,把東西拿出來?」
  洛天和馬漢都說不上話來,在哪兒都一樣,刨人墳地,太不厚道了。
  「警官,你們告訴我,天哥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們要大老遠地跑到鄉下來查他,他都死了十年了。」
  洛天想了想,道,「徐天其實並沒有幹壞事,相反的,他失蹤的這十年裡,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救了不少人,至於具體是什麼,我們等到一切案情大白的時候,一定告訴你們,我們要查的,是張苗苗,還有徐天的死因。」
  徐忠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把東西挖出來,不過,你們可不能告訴天媽媽,她要哭死的。」
  馬漢和洛天點點頭,跟著徐忠調頭,去了徐天家的一塊桑葉地裡,那裡有個小墳包,立著塊石碑。
  洛天有些吃驚,問,「這裡可以土葬不埋在公墓麼?」
  徐忠有些意外地看了洛天一眼,笑道,「這位警官是在外國長大的?」
  洛天張了張嘴,馬漢也笑了,洛天的確不知道農基地和土地徵用什麼的,雖然他現在還在努力學習,但畢竟長年與世隔絕,有時候還是會有那麼點沒常識的感覺。
  徐忠弄來了幾把鐵鍬,和馬漢洛天一起,站在泥濘的桑葉地裡,開始挖埋葬徐天遺物的,那個墳包。
  ……
  此時,展昭和白玉堂也正站在幾個墳堆前。
  眼前是一個小土坡,雜草叢生,有幾個小墳堆在雜草之中,顯然已經廢棄很久了。
  白玉堂看了看徐寶告訴他們的磚瓦廠的位置,微微皺眉,問,「按理來說,張苗苗那天下班,不需要經過這兩個墳堆的,是不是?」
  「對。」徐寶點點頭,道,「我們也納悶了,為什麼她會在這裡被咬,難道是殭屍把她拖過來的?不過隔著一段路呢,中間還有房子擋著……總覺得是張苗苗自己走過來的。」
  展昭走到墓碑前看了看,就見石碑殘破,字跡已經被磨損得看不清楚了。
  「這是什麼人的墳?」展昭抬頭問徐寶。
  徐寶搖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們出生的時候這個墳就在這兒了,村裡老人說是以前幾個路過的旅人,死在村裡了,就埋在這兒了。」
  「旅人?」展昭好奇,問,「有知道詳細情況的老人麼?可不可以跟我們說說?」
  徐寶想了想,道,「前面那家有個七舅公,已經九十多歲了,他好像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相視一笑,跟著徐寶,趕去找那個七舅公。
  ……
  幹什麼體力活,只要有洛天,速度就會非常快,這是趙虎經常掛在嘴邊說的一句話。
  挖徐天的墳,洛天拿著鏟子刨坑,幾乎沒有停頓,力氣之大速度之快,看得徐忠直咋舌,道,「兄弟,你太厲害了,這身板!」
  洛天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馬漢伸手,將挖出來的那個骨灰盒子拿了出來,用餐巾紙擦去了上面的泥土,和洛天對視了一眼。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旁,馬漢將那個骨灰盒子打開。
  盒子是上好的烏木料子,也很密封,因此裡頭沒有蟲子爬進去,也沒有積水。
  馬漢從裡頭,拿出了一條皮帶來。
  洛天湊過去看了看,這是那種很老式的皮帶,從皮帶的毀損程度來看,是有人經常用的。
  將皮帶放了回去,馬漢又取出了一串鏈子來,那是一串普通的銀色鏈子,特別的,是那個吊墜。
  「這時什麼圖?」洛天看著項鏈的雕飾,皺眉問馬漢。
  馬漢也看了一眼,就見那是一個有S形狀的吊墜,像是一條蛇,正中間有一個十字架……黑色系的風格,有些像現在先鋒一族們喜歡帶的那種吊墜。
  馬漢拿出手機來,給那串吊墜拍了張照片,傳給了蔣平,不一會兒,電話響了起來。
  「喂。」馬漢接起電話。
  「小馬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蔣平問,「那照片幹嘛?」
  「你幫我查查那個吊墜是什麼來歷,或者出處什麼的,這個是徐天的。」馬漢道。
  「好的。」蔣平接著又問,「頭兒和展博士在你旁邊麼?」
  「沒。」馬漢問,「怎麼了?」
  「哇!小馬哥,這次了不得了!」蔣平一驚一乍地說,「趙爵送來的那個晶片我處理好了,裡頭的東西也都弄出來了,你們和頭兒啥時候回來啊,現在全SCI的人都不想回家在這兒等著呢,包局都驚了。」
  馬漢看了洛天一眼,洛天好奇地問,「怎麼了?」
  「那裡頭有什麼?」馬漢實在耐不住好奇,就問蔣平。
  「電話裡頭說不明白,總之這次事情大發了。」蔣平神秘兮兮地說,「那個吊墜我盡快幫你查,然後你們辦完了案子,快點回來吧。」
  「喂……」馬漢還想問,但是蔣平掛電話了。
  「吊我胃口。」馬漢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對一旁好奇的洛天道,「蔣平他們好像有重大發現,我們去過毛紡廠之後,就找頭他們趕緊回去!」
  「好!」洛天點點頭,收起了那個骨灰盒子,先將挖開的墳堆掩埋好,然後兩人跟徐忠一起,趕往毛紡廠。
  ……
  展昭和白玉堂在徐寶的帶領下,來到了村子井裡頭的一間小平房前面。那平方白牆黑瓦,看著挺精緻的,門口兩個紅磚砌成的小花壇,裡頭種了絲瓜和葡萄,藤蔓一直爬到房頂上,看起來十分的雅緻。
  門口趴著一隻大黃狗,看到徐寶來了,上前搖尾巴。
  「七舅公!」徐寶在門口喊,「舅公,在不在啊?」
  「寶叔。」這時候,一個紮著馬尾辮,背著個書包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小姑娘從後面的小路上走了過來。
  那大黃狗看到她,趕緊就撲上去搖尾巴,小姑娘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問徐寶,「有客人呀?」
  「瑤瑤下課啦?」徐寶問小姑娘,「你太公在麼?」
  「在裡面吧。」那個被叫做瑤瑤的小姑放下書包,笑道,「你們叫得那麼輕,他怎麼聽得見啊!」說著,就沖裡頭大喊,「太公!太公,寶叔找你!」
  沒過多久,就聽到裡頭傳來了「篤~篤~」的聲音,有一個瘦骨嶙峋彎腰駝背但是不得不說感覺還很硬朗的老頭住著枴杖走了出來。
  「啊?」老頭走到門口,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暗道——夠嗆啊,老頭牙都掉沒了,而且看起來有些糊塗耳朵好像還不好。
  「七舅公啊!」徐寶湊上去,提高了嗓門在老頭耳邊問,「他們來問問,路邊那兩個老墳啊,是誰的墳!」
  「啊?」老頭歪頭問,「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耳朵都差不多被震聾了,可老頭還沒聽著,都有些洩氣。
  「路口的老墳!」徐寶喊,「是咋個回事?」
  老頭這次聽明白了,白玉堂和展昭注意到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然後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白玉堂和展昭,又看了看徐寶,擺擺手,道,「小孩子,別問。」
  展昭和白玉堂眉頭抖了抖——小孩子?!
  徐寶無奈,就提高了嗓子說,「舅公啊,一定要說的,他們是警察!」
  老頭皺了皺眉,又走上前了兩步,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問,「你們問那個,做什麼的?」
  「舅公。」徐寶道,「你就不要問了,跟他們說吧,那個墳,是什麼人的?」
  老頭猶豫了一下,良久才道,「那個……說出來怕你們不相信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裡頭有文章啊!
  「太公,你就說麼。」小姑娘似乎也很好奇。
  老頭瞪了她一眼,道,「你進去寫字去!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聽。」
  小女孩皺皺鼻子,進屋裡去了。
  老頭嘆了口氣,對展昭和白玉堂道,「你們要聽,我就告訴你們,那個墳裡埋的,不是人。」
  
15 怪物
  
  此時,時近傍晚,七舅公蒼老的聲音意義不明地說出一句,「不是人。」,讓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自覺地覺得背後涼風陣陣。
  徐寶嚥了口唾沫,對七舅公道,「舅公,不是人是什麼啊?」
  「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老頭嘆了口氣,說著,找了張籐椅坐下,展昭和白玉堂也搬了張條凳坐下,聽老人講。
  「怎麼說呢……大概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老頭坐在椅子上,開始回憶。」
  「那麼久了?」展昭有些吃驚,「那時候不是剛剛解放麼?」
  「嗯。」老頭點點頭,「情勢也還是不太好,那時候,也是被打怕了,大家都組織了民兵隊。」
  白玉堂和展昭都點點頭,雖然那段時間離他們都很遙遠,但是畢竟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有很多事情他們都聽說過。
  「組織了民兵隊,當時武器還不管制,我們都有槍,我那時本來想打抗美援朝來著,車子開到鴨綠江邊上,戰爭就勝利了,回來後,也算參加了好幾場戰爭的老兵,村子裡這樣的人不多,我就當上了民兵隊長。」大概因為那段年代的記憶太過深刻,七舅公儘管已經高齡,但是回憶起來,思路還是很清晰的。
  「那會兒,沒得吃,山上也還有些野獸,我們都去打獵,不過南方這邊沒什麼大東西,都是些山雞野兔,偶爾能遇上一兩條豺,看見人也是嚇得到處亂竄……一直都相安無事。我記得……事情發生在一年初春的時候。」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做聲,靜靜等著老頭往下講。
  「那年春天,天很冷,早春山裡的好些動物都凍死了,人也上山打了很多兔子什麼的,大概是因為沒得吃了還是什麼,突然不知道從哪兒下來了一大批犲和野狗。」老頭見展昭和白玉堂驚得睜大了眼睛,就無奈地笑了笑,道,「你們這會兒可能沒法想像,那時候,就是這樣,痛快著呢。」
  「痛快?」白玉堂似乎有些不解。
  「呵呵。」老頭樂了,看了看白玉堂槍袋裡的手槍,道,「男人麼,有傢伙在手上,就是想用的……你們這會兒用的都是手槍,我那會兒,用的是半自動的衝鋒槍,唉,整天拿著散彈槍打兔子,那是娘們才幹的事情麼。你想想,這什麼滋味兒,一槍出去,兔子身上一百個小槍眼,吃肉的時候一口一顆鉛彈。」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起來白允文他們年輕那時候也喜歡打獵,他倆小時候還跟著去過呢,吃的兔子也是裡頭帶散彈的,不留神牙都能崩掉了。
  「我們一幫民兵,可逮著機會了,端著衝鋒搶就開始掃狼了。」老頭嘆了口氣,道,「當時我們殺得盡興了,將所有狼都殺了之後,就進山去找……沒想到一找,竟然找到了兩個人。」
  「人?」展昭和白玉堂都大吃了一驚,問,「您是說,住在山裡的人?」
  「啊。」老頭點點頭,道,「那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上去的,穿得都差不多是樹皮了,兩個都是男的,我們最開始還以為是留下來沒逃走的小鬼子呢,不過看年齡又不像,最後一問,才知道是很小就父母雙亡,不知道怎麼上了山,兩兄弟。」
  展昭和白玉堂點點頭,不過還是覺得有些蹊蹺,展昭問七舅公,「他倆在山上住了多久了?山上那麼多豺狼,能住人麼?」
  「唉……」老頭搖搖頭,道,「我們當時要是有想到這一點,多問一句,就不會出後來的事情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皺眉,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那時候的人,都好得有些傻。」老頭嘆氣,道,「看到這兩個小夥子流離失所又吃了那麼老些苦,好些人都給他們吃喝,當時村裡不少老媽媽家裡都沒兒子,就讓他們住下,當兒子一樣養了。」
  「然後呢?」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納悶,這兩個人雖然來歷不明,但不至於會十惡不赦害這麼善良的村民吧?
  「呵……」老頭乾笑了兩聲,道,「那兩個根本不是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就覺聽著怎麼那麼瘆人呢。
  徐寶也問,「舅公,不是人是什麼東西啊?妖怪?」
  「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兩個吃人的!」老頭啞然道,「那一陣子,村子裡老是丟人……而且不見的大多是些小孩子和老人家……我們以為山上還有狼的,後來才覺得不對勁,收留那兩兄弟的老人家,很多天都沒有出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莫不是,也讓兩人吃了?」
  老頭嘆氣,道,「我們當時就懷疑啊,之後幾天晚上,我們端著槍守在路上打埋伏,就在那個草堆旁邊。」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看了那草堆一眼,就聽老頭繼續道,「那兩兄弟,真的出來了,他們大半夜的在路上遊蕩,我們一個大膽一點的兄弟出去當誘餌,就讓他倆給咬了,然後我們就衝出去,將他倆打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問,「那後來查清楚了麼?是不是他倆殺人?」
  「嗯。」老頭點點頭,道,「我們到了他們家裡,家裡擺著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木頭刻成的十字形狀的架子,還有些古古怪怪的東西我們也不知道了,然後就是好幾具屍體。」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追問,「那些東西呢?」
  老頭搖搖頭,道,「燒了。」
  「燒了?」展昭和白玉堂同時感到可惜,如果保存到現在,說不定可以對那兩個人的來歷做一下研究,似乎並不是一般的瘋子那麼簡單,畢竟瘋子的行為不會那麼有條理。還有老頭提到的十字架什麼的,和吸血殺手有一些相似之處,因此很有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對啊舅公。」徐寶也說,「你們那會兒怎麼不把東西都留下來?或者報警處理一下麼。」
  「報警?」老頭笑了,道,「老子就是民兵,報啥警?」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這倒也是。
  「那會兒破四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這種鬼不鬼神不神的事情,我們哪兒敢往外說啊!」
  展昭和白玉堂點了點頭,覺得老頭說得也有道理,就問,「後來你們就把這兩人埋了?」
  「嗯。」老頭點頭,道,「就地埋在草堆裡了,之後,村子又恢復了平靜,再沒出過事。」
  「除了張苗苗?」展昭問。
  老頭聽到張苗苗,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道,「那個丫頭啊……唉,我都跟阿天說了多少次了,那個女的不好的啊,他就是不聽我,白白丟了性命。」
  「為什麼說張苗苗不好?」白玉堂好奇地問。
  老頭沉默了一下,道,「我看到啊,那個女人,戴著那種十字形的項鏈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睜大了雙眼,問,「就是跟你們燒掉的那兩兄弟留下的東西一樣麼?」
  「嗯。」老頭點點頭,展昭拿出隨身帶的筆記本和筆來,問老頭,「七舅公,您能不能大致幫我們畫一下?」
  「畫啊?」老頭顫巍巍接過了筆,道,「我不會畫畫的啊……」
  「隨便畫畫就行,只要有個形狀。」展昭道。
  「哦。」老頭眯著眼睛,輕輕地拿筆在本子上畫了一下,交給了展昭,道,「大概就這個樣子,一個十字架,然後上面纏了條蛇。」
  「咦?」徐寶有些吃驚地看了一眼,道,「怎麼覺得眼熟啊?」
  「你在哪裡見過麼?」展昭抬眼看徐寶。
  徐寶摸摸頭,似乎是想不起來了,七舅公就搖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們當時就幾個民兵看見過,為了不讓人家知道,都一把火燒掉了,當年跟我一起當民兵的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個了。」
  「呃……那說不定是我看錯了。」徐寶摸摸頭。
  展昭拿過本子看了看,皺眉,問老頭,「你是覺得,張苗苗有一樣的東西,可能跟那兩兄弟有關?」
  老頭嘆了口氣,「當年我們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真的很怕啊,知道張苗苗被咬了,我們就更害怕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趕走她,不然的話,現在如果再出來怪物,我們可沒有槍可以解決他們了!」
  展昭和白玉堂點了點頭,後來的事情,七舅公也就零星記得一點,都不太重要,展昭盯著那兩個墳堆看了半天,道,「小白,我們把屍體挖出來吧?」
  白玉堂看展昭,「你是說,拿回去讓公孫驗屍?」
  「嗯。」展昭點點頭,「雖然只剩下骨頭了,不過很有可能有線索。」
  「我打電話來叫人挖。」白玉堂打電話通知鑑識科的人帶上外勤過來,將這兩座墳都搬回去,邊笑道,「公孫肯定樂瘋了。」
  展昭也笑,這時候,就聽到遠處有人跑來,邊喊,「頭,展博士!」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就看到馬漢和洛天跑了回來,洛天還捧著個報紙包著的盒子,不知道是什麼。
  「怎麼樣?」展昭好奇地瞄了那個紙盒子。
  洛天看到兩人身後還有個老人,就道,「我們問完了,隊長,蔣平剛剛說,趙爵送回來的晶片裡頭,有了不得的東西,讓我們趕緊回去。
  「真的?」展昭一驚。
  白玉堂自然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比趙爵兩個字更能引起展昭的興趣了,就道,「回去再說吧。」說完,和眾人一起,別過徐忠徐寶,上了車。
  到了車上,展昭和白玉堂才知道洛天跟馬漢把徐天的墳給刨開了,拿出了骨灰盒。
  當兩人拿出那條項鏈的時候,都是一愣,想到了老頭畫的那個圖案,而且也明白為什麼徐寶說眼熟了,必然是瞄過一眼徐天的遺物,但是時間久了,記不起來了。
  「蔣平查到了麼?」展昭問,「這個圖案的來源?」
  「嗯。」馬漢點頭,將蔣平發過來的信息遞給展昭看。
  「怎麼樣?」白玉堂見展昭一臉的疑惑,就湊上去問。
  「這個圖案,是十是歐洲某個神秘家族的族徽。」展昭道,「這個家族在一百年前沒落,然後被教會消滅了。後來,他們的故事被寫成了小說……這個家徽,是當時小說的封面。」
  
  「小說叫什麼名字?」白玉堂好奇地問。
  展昭看看圖片上的書名,良久才到,「怪物。」
  
16 晶片

  「為什麼歐洲古老家族的徽章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城鄉結合部,而且還是在那麼多年前?」洛天問。
  「還有啊。」馬漢也點頭,「為什麼張苗苗會有這個吊墜,而且還會被襲擊。」
  「最詭異的是,張穎張苗苗兩人為什麼一張臉……」白玉堂嘆氣。
  「對了。」展昭突然將自己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翻到來電那一欄裡頭,找到了那晚上張穎給他打電話的那個號碼。
  白玉堂問,「不是讓蔣平查過了麼,說手機狀態在網絡外沒法查了?」
  展昭拿起手機,道,「沒準啊,試試看。」說著,就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在短暫的空白之後,突然,就傳來了「嘟~~嘟~~」的聲音,而且不是忙音。
  展昭按的是免提鍵,眾人霎時對視了一眼,驚得說不出話來。
  響了大概有三下,就聽到那頭有人接通了電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展博士?」
  展昭愣了一會兒,就聽到那頭立刻傳來了張穎的輕笑聲,問,「怎麼了?有事情要找我?」
  「呃……」展昭還沒說話,就聽白玉堂問,「張苗苗你認識麼?」
  那頭張穎愣了一下,良久才道,「你們動作真快,不愧是精英。」
  「你認識她麼?」展昭問。
  「你們去過村裡了?」張穎反問。
  「嗯,我們剛剛回來。」展昭道,「還看了那兩尊墳。」
  張穎輕輕地嘆了口氣,才問,「媽媽好麼?」
  展昭答完了那聲好,才一愣,跟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張穎叫啥?媽媽?
  張穎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兩個費心,幫我和阿天照顧一下她老人家。」
  「你是……」展昭皺眉,「你是張苗苗?」
  張穎笑了一聲,問,「怎麼了?照片都看過了,還懷疑?」
  「你的樣子不像是五十來歲的人啊。」白玉堂道。
  「因為我保養的好麼?」張穎竟然開起了玩笑來。
  「你為什麼不老?」展昭問,「還有,徐天真的死了麼?那晚上襲擊你的究竟是誰?」
  張穎聽展昭說完,才道,「你們想知道的話,記得我給你們的那份名單麼?幫我報仇,然後……我就告訴你們一切!」說完,掛了電話。
  展昭再打過去,已經變成無法找到此號碼了。
  「呼……」放下電話,眾人面面相覷,洛天專心開車,展昭和白玉堂,則是皺著眉頭沉思。
  這也未免,太詭異了些。
  在天黑的時候,展昭他們回到了SCI,果然,眾人都在,還叫了外賣。展昭他們早就餓壞了,找到喜歡吃的東西就往嘴裡送,展昭邊嚼邊問,「蔣平,晶片裡什麼?」
  蔣平打開電腦,問展昭,「你們邊吃邊看,還是吃完了看?挺影響食慾的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展昭道,「放心,我是鋼鐵神經!放吧!」
  蔣平點點頭,打開了電腦,就見裡頭是三端視頻,一段的名字寫著1980,另一段是1990,第三段是2000。
  「每十年一段麼?」展昭看了看,對蔣平點點頭。
  蔣平點開了第一段視頻。
  就見那是一段黑白的片子,看著質感,是老膠片拍的。
  視頻上先是一組小孩在踢球的畫面,孩子們哈哈笑著,展昭歪著頭看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孩子們踢球的視頻被掐斷後,鏡頭由室外轉入了室內,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練搏擊,這人大概二十多歲,身材極好,樣貌也尚可。很快,這組畫面也沒有了,換成了第三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正坐在鏡子前面梳頭,那個女子身材極婀娜,長的也很是甜美。最後一組,是一個背對著鏡頭喝茶的男人,他的髮型和打扮讓眾人不禁想起了馬龍白蘭度當年演的那個教父,優雅地坐在白色的椅子上面,手上端著白色的咖啡杯。
  「小白,看他的手指!」展昭指了指那人的手指,就見他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很大的戒指。
  「定格!」展昭對蔣平道。
  蔣平將畫面定住,展昭湊過去看,道,「能把畫面放大麼?我想看他手上的戒指」
  蔣平點點頭,將畫面放大,眾人看那枚戒指……就見戒指的正中間,有一個圖案,十字架形狀,一條纏繞著的蛇。
  「跟這個一樣。」馬漢將那條鏈子拿了出來。
  公孫湊點點頭,道,「按照他的體型和手分析,這人應該不是亞洲人,比較像白人,頭髮也不是黑色的,不過看不出來什麼顏色,有可能是褐色,也有可能淺棕或者栗色,沒辦法辨認,因為是黑白片。」
  眾人都注意到,這幾部分視頻的背景,似乎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那是一個比較大的莊園,遠處有白色的房子,一樁小別墅,設計簡單不過挺大,有很大的草坪。
  蔣平將鏡頭移回前面,就見孩子們在草坪上踢球,遠處可以看到那個喝茶的男人。
  「能弄清楚些麼?」白玉堂問。
  「有些難度。」蔣平儘量將畫面弄清晰,最後,眾人看到了一個輪廓……的確像是一個老外,但是具體什麼樣貌看不清楚。
  那個在練習搏擊打沙袋的男人,應該是在一樓的房間裡,透過落地的窗戶,可以看到遠處正在跑動的孩子。
  「按照這房子的結構,應該不是在國內的。」馬漢道,「80年的時候,國內很難想像有這樣的房子。」
  「嗯,的確。」蔣平點頭,道,「我剛剛把景象特徵都截取下來了,在有記錄的建築風格中,沒有和這個類似的建築,另外,我懷疑這是在一個小島上。」
  「小島?」展昭好奇。
  「嗯。」蔣平將那個女人梳妝的畫面定格,放大鏡子中倒映的窗外景緻,就見遠處是一片海水……
  「咦?」展昭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眾人看他。
  「呃……」展昭指了指畫面,問,「這是面鏡子是不是?」
  「嗯。」眾人點頭。
  「鏡頭是從鏡子的正面拍過去的?」展昭接著問。
  「對啊……」白玉堂突然明白了展昭的意思,問,「那拍攝的人是誰?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鏡子裡頭?」
  眾人都愣住,仔細地看了良久,發現的確是這個問題!沒有拍照的人!
  「太邪門了!」公孫摸著下巴,問,「是因為攝像機隱形了還是……」
  「除非,是通過別的角度拍的……攝像機前也用了一些鏡子之類的反射畫面。」展昭有些頭痛地道,「我討厭幾何題!」
  「這一段視屏裡頭就這樣四個部分麼?」展昭問蔣平?
  「嗯。」蔣平點點頭,點開下一個。
  眾人靜下心來細看。
  就見第二個視頻也是黑白的,最開始,還是一群少年,他們手上拿著刀,身上穿著特殊的裝備,……腳邊趟了好多動物的屍體,應該是在打獵,背景已經換了,是在一個叢林裡頭。
  眾人正想細看,突然,就聽到「哐啷」一聲。
  所有人都一驚,回頭,就見洛天不小心將被子掉地上了,白玉堂問他,「怎麼了?」
  洛天指著那些少年,道,「叢林圍獵,我那時候也做過……還有……這幾個少年,就是剛剛踢球那幾個!」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都顧著看那些少年的動作了,還真沒留意那些少年的長相,蔣平將兩段視頻的截圖放到一起,並且進行了專業比對,確定——相同的人!
  「洛天厲害!」公孫笑道,「我們看了三遍才發現的。」
  「為什麼?」展昭不解地睜大了眼睛,問,「為什麼1990年和1980年,十年了這些少年沒長大過?」
  「往下看吧。」公孫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驚悚的在後面呢!」
  蔣平將定格取消,按繼續播放的按鈕,沒多久,就看到另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在了視頻裡頭,他正在跟幾個活人進行搏擊,手上拿著短刀,在一段打鬥之後,將圍攻他的三個人都砍殺了,血濺了一地,就是第一段裡連搏擊的年輕男子。絲毫沒有老,反而更加的健壯年輕。
  「他身手相當好!」白玉堂皺眉。
  「能不好麼?」展昭苦笑,「練了十年了。」
  第三部分,是一個女子,依舊在打扮,不過換了90年流行的裝束,依然是那樣的清純甜美,只是眼神中,死氣沉沉。
  最後一部分,依然是一個男人正背著鏡頭在喝茶,只是這次的座椅變成了紅木座椅,被子也變成了黑色的咖啡杯,手上依然戴著那樣一個戒指。
  「你們注意看!」公孫讓蔣平將鏡頭畫面定格,道,「他的手指……皮膚產生了一定的變化,還有他的耳朵和頭髮的濃密度……這個人老了!」
  眾人都點頭,的確!
  「下面是最後一段視頻。」蔣平臉色嚴峻地點最後一段視頻,並回頭看眾人,道,「你們做好準備,比較挑戰神經!」
  展昭點頭,就見第一部分……出現的是一群古怪的矮人,他們老得全身的皮膚都皺起來了,但是身材還是少年樣子的矮小
  蔣平依舊用技術比對,道,「這些,是那些少年們七十歲之後該有的樣子,但是骨骼並沒有生長,總之……就是長畸形了!」
  「怎麼可能。」展昭皺眉,「若是按年齡算,這些孩子也就最多三十多歲,怎麼會一下子跨度那麼大?」
  「這的確是2000年拍的片子的質量。」蔣平道,「我都檢查了,技術上絕對沒法作假。」
  「下一部分呢?」白玉堂問。
  蔣平繼續播放,那個凶悍健壯的男人,已經老得癱軟在了椅子上,而那個美麗的女人也老成了一個八十歲滿頭白髮的老太太。
  「看最後一部分!」公孫提醒。
  就見一個背影出現在了鏡頭裡頭,那是個從背後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挺拔的背影,打扮和之前那個背對著鏡頭喝茶的人類似,手背在身後,左手的大拇指上有那枚戒指。
  「我技術比對過了!」蔣平道,「就是那個人!」
  「他年輕了?」展昭問。
  眾人都點頭,趙虎拉拉馬漢,道,「看吧,是不是很詭異?」
  馬漢點頭,洛天皺著眉,白玉堂則嘆了口氣,道,「為什麼前十年不老,後十年老成這樣?」
  「彷彿是的不老症,然後轉化成早衰症一樣。」公孫道。
  「有這種病麼?」趙虎好奇地問公孫。
  公孫點點頭,「的確是有的,但是相當的稀少,而且病症與這個也不全相同。」
  展昭想了想,拿出手機,翻找到趙爵曾經給他的那個電話號碼,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下,被接通,就聽趙爵那獨特的,空空的聲音傳來,「昭?」
  展昭讓他叫得不自覺抖了一把,道,「別叫那麼親熱,你寄來的晶片裡是什麼?那些人為什麼先不老,然後早衰?」
  趙爵笑了笑,淡淡吐出幾個字,「他們吶……是殘次品。」
  
17 會面

  愛情凶手17 會面
  「殘次品?」展昭有些鬧不明白,問,「什麼意思?」
  趙爵低笑了一聲,道,「不告訴你。」
  「你……」展昭有些生氣,壓低了聲音說,「你幹嘛不說?還有這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嗯……」趙爵想了想,道,「不能完全說有也不能說一點沒有,說沒有也有那麼一點,不過說有又不是很有,總之很難說是有還是沒有,就是該有的有了不該有的沒有,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趙爵的話說完,展昭愣了一會兒,心裡有些佩服,總覺得自己說話已經到了難以理解的極限了,沒想到趙爵更強,不說人話!不是,是說人類聽不懂的話。
  「你說中文行麼?」展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來,聽得身邊的人差點噴了,同一個念頭——你也有今天?!
  趙爵嘆了口氣,道,「見面說吧。」
  「見面?」展昭一愣,問,「你在S市?」
  「嗯。」趙爵點點頭,道,「嗯……不過你不能帶很多人來,你可以來,然後白家小老虎可以來……嗯,小兔子也能來。」
  「哪隻兔子?」展昭有些不解。
  「就是白家那隻很可愛的小兔子。」趙爵笑了笑,道,「哦,對了,把你SCI的法醫也帶過來一個,到時候會有用的。」
  「哈?」展昭更不解了。
  趙爵又想了想,道,「要不然,把那個半成品也帶來吧。」
  展昭微微皺眉,問,「你說誰?」
  趙爵笑了,道,「你那麼聰明,不用我說得那麼清楚吧?」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道,「地址我一會兒發到你手機上,對了……我家裡養著小獅子。」
  展昭牙齒磨得咯吱響,在肚子裡問候趙爵的先祖,一直到山頂洞人那一代。
  白玉堂看著展昭那樣子挺可樂的,跟只炸了毛的貓似地,就道,「貓兒,他說什麼?」
  「讓我們上他那兒去詳談。」展昭道。
  白玉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沒多久,地址發了過來,就在S市郊區的一片花園別墅區。
  展昭看了看周圍,道,「公孫、洛天你倆跟我和小白去,對了,白馳呢?」
  「去圖書館了。」趙虎道,「說是去查資料。」
  「我們開車去接他好了。」白玉堂說著,拿上外套,吩咐其他人繼續查案,自己就帶著展昭他們,下樓去了。
  路上無話,眾人接了白馳之後,就來到了趙爵指定的地點。
  還沒進門,眾人先抬頭瞻仰了一下前方那座巍峨的宮殿一般的別墅……不是,確切地說,是被一座歐式花園所環繞的堡壘。
  「哇……」白馳似乎有些感慨,道,「趙爵這麼有錢麼?」
  展昭眯著眼睛看了看,道,「他大概把房子的主人催眠了,然後侵吞了人家的財產。」
  話音剛落,就聽從門口電子門鈴上的一個小型擴音器裡傳來了趙爵的聲音,「展貓咪,你在背後說我壞話?」
  展昭一愣,沒發現原來電子門鈴開著,外面說話裡頭可以聽見,有些尷尬。
  這時候,「喀嗒」一聲,大門打開了,趙爵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進來吧,連車子一起開進來,不要停在外面。」
  眾人對視了一眼,將車子開了進去,大門關上,眾人下車。
  五人沿著林間雪白細沙鋪成的小路往裡走,公孫盯著地上的沙子看了看,道,「是馬爾代夫的白沙子吧,綿軟的感覺。」
  展昭挑了挑眉毛,心說趙爵要他們上這兒來幹嘛,炫富的呀?
  白玉堂伸手扯了扯展昭,低聲道,「貓兒別那麼緊張,你也知道他喜歡逗你,你還跟他較真?」
  展昭稍微收了收脾氣,不語,總之跟趙爵有關,他就很容易上火。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個比較寬闊的地帶,一片白色的沙灘,當中放著一張白色的沙灘桌,四面有椅子,趙爵正穿著白色的衣褲坐在椅子上,喝著茶。
  展昭注意到他的身邊放著一個畫架,畫架上擺著一幅畫了一半的,臨摹古典油畫,和真畫幾乎一模一樣。眾人心中不得不讚嘆,在繪畫方面,趙爵絕對是一個天才,他給人的感覺是那種,用彩色鉛筆畫人民幣都能真假難辨的人。
  在畫架子的旁邊沙地上,坐著兩個小孩子,一個是男孩兒,一個是女孩兒,男孩兒穿著白色的襯衫和小背帶褲,女孩兒則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紅色的鞋子。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可愛。
  白玉堂覺得那男孩兒有些眼熟,展昭輕輕地對他動了動嘴——方行。
  白玉堂猛的反應了過來,這孩子是方渥的兒子,陽陽以前的同學,後來失蹤了的方行。
  
  趙爵仰起臉來,看了看眾人,微微一笑,道,「坐吧。」
  展昭和白玉堂等坐下,趙爵轉臉看了看兩個孩子,道,「寶貝,該去房裡練琴了。」
  「嗯……再玩一會兒麼。」兩個孩子跟趙爵撒嬌。
  趙爵微微一笑,道,「乖,練琴之前,讓管家給你們弄好吃的茶點,櫻桃派好不好?」
  「好!」兩個孩子聽到茶點就來了興致,歡快地爬起來,走到趙爵跟前,踮著腳尖在他的臉側親了一下,然後就笑鬧著跑到房間裡頭去了。
  展昭等人面面相覷,趙爵搞什麼把戲,他的樣子像個慈父。
  這時候,一個滿頭銀發的外國老人穿著筆挺的西服,和一個女傭一起,端著茶走過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難怪趙爵這段時間不聲不響的,原來上這兒來過癮來了,還有管家和女傭呢,乾脆別叫趙爵了,叫趙伯爵。
  「巧克力熱拉瓦。」趙爵給白馳遞上了一個精緻的白色杯子,裡頭有濃稠的加了冰激凌的熱巧克力,將一把精緻的銀勺子放到白馳手邊,「味道很好。」
  白馳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趙爵,他總不會把自己當小孩子了吧,大家都喝紅茶,自己吃熱巧克力?
  「我們不是來喝茶聊天的。」展昭道,「是問你晶片裡視頻的事情,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爵想了想,道,「嗯……不要坐下就談正事麼。」
  展昭看他,「我們就是為了談正事來的。」
  「是麼?」趙爵不無惋惜地說,「可是它好像想跟你玩一會兒。」
  展昭一愣,這時候,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蹭自己的小腿肚,低頭一看……
  白玉堂就看到展昭臉上的表情在掙扎啊掙扎,因為他腿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來了一隻純白色色的小獅子,正在不停地對他蹭啊蹭,尾巴翹著,那小獅子至多兩三個月大,實在太可愛了。
  「哇,好可愛呀!」白馳盯著那小獅子看了起來,笑道,「和里斯本一樣是只白色的公獅子。」
  展昭儘量忍耐自己不要去看那隻小獅子,趙爵已經趴在桌上笑了起來。
  白玉堂看不下去了,伸手,把那隻小獅子抱了起來,放到了展昭的懷裡。
  展昭伸手摸了摸它,小獅子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他的手兩下,熱熱的,而且很粗糙,感覺很癢。
  展昭的臉部表情也立刻軟化了下來,伸手搔了搔小獅子的耳朵,小獅子癢癢了,用前爪抱住頭,蹭耳朵……只這一個動作,連一旁的公孫和洛天都被征服了,異口同聲——好可愛啊!
  展昭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些笑意。
  趙爵笑了笑,端著茶杯喝了口紅茶,道,「慢慢聊吧……你們想問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道,「為什麼那些人先不老,後早衰,那個背對著鏡頭的……是什麼人?」
  「嗯……」趙爵摸了摸下巴,道,「怎麼說呢……這次我查的事情大概跟你們的案子有一些地方重合了,所以覺得有必要找你們交流一下……是關於張穎。」
  眾人都一愣,看趙爵,問,「張穎?就是張苗苗麼?」
  趙爵點了點頭,道,「本來我打算找到張穎,打聽一些線索,不過她的關係比較複雜,最近招惹到的麻煩也很多,因此我只能跟她商量,先代為照顧她的女兒,等她把事情辦完了,再說。不過她一下子要對付幾方的力量,的確比較頭疼,因此我告訴她來找你們,應該可以幫她解決掉一部分麻煩。」
  「她女兒?」展昭吃驚,「就是剛剛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姑娘?
  趙爵笑了笑,道,「很可愛吧?他叫徐曉曉。」
  「方行也在你這裡?」洛天似乎對這件事情有些在意。
  「嗯。」趙爵點了點頭,道,「方渥幫了我很大的忙,既然是他的遺願,所以方行現在是我的養子,我會一直照顧他到他長大成人,能自力更生,最好還能為他舉辦一場婚禮。」
  「方渥死了?」展昭和白玉堂等異口同聲地問。
  趙爵無奈地笑了笑,道,「沒有辦法啊……這個世界上,好人永遠都沒有壞人活得長久的,你們看我,禍害遺千年。」
  眾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說趙爵謙虛呢,還是他有自知之明。
  「你剛剛說張苗苗受到多方的壓力……除了她要我們對付的那些人之外,還有什麼人?」展昭問。
  「嗯。」趙爵輕輕嘆了口氣,對展昭道,「有些事情,我真不敢跟你們說,啟天和允文要罵我的。」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吃驚,跟自己的父親有關係。
  「你跟我爸都那麼年輕,難道跟那個晶片裡的內容有關係?」展昭問。
  趙爵笑了笑,不正面回答,只是有幾分曖昧地說,「你聰明,你自己去猜。」
  展昭皺眉,趙爵每次說到這件事情,都是含糊其辭,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對了,我給你們看一些東西,你們跟我來。」說著,趙爵站了起來,同時轉臉看公孫,問,「法醫先生,你的解剖工具帶了麼?」
  公孫一愣,微微皺眉,道,「法醫又不是剃頭的,出門帶什麼工具?」
  眾人都轉臉看公孫,心說你不總隨身帶著手術刀麼。
  趙爵盯著公孫愣了一會兒,隨後笑了起來,道,「真有趣,那你就用我這裡的工具吧。」說著,轉身帶著眾人,走進了那一間豪華的古堡型別墅裡頭。
  展昭本想把小獅子放下,但是小傢伙抬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似乎不想下來,展昭想了想,決定還是抱著它走吧。
  
18老宅
  
  眾人跟著趙爵一起走進了那座堡壘一般的別墅裡頭。這間別墅非常的特別,整個構造都相當的歐式和古舊,黃銅的吊燈式燭台、鏤空的壁飾、油畫、雕塑隨處可見,還有路過正在忙碌的女傭。
  公孫盯著走廊旁邊的幾個歐式盔甲人裝飾品看了看,道,「這一房間的東西應該價值不菲吧?」他想起之前白錦堂說要買幾個這樣的盔甲人來做裝飾,當然這東西是很符合公孫的審美的,但是他一看那價錢,立刻覺得用來做裝飾實在是罪不可恕的事情,於是就堅決不同意,有這個閒錢,不如去做慈善。
  「對古董有瞭解?」趙爵回頭看公孫。
  公孫搖搖頭,「一點點而已。」
  趙爵笑了笑,道,「我在國外拍下了一個中世紀公爵的城堡,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它徹底拆了,然後又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將它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了復原,不過原來的堡壘是灰色的,我不喜歡,所以讓人將外牆刷成白色。」
  展昭乾笑了兩聲,道,「傭人不會也是從那裡帶來的吧?」
  眾人都有些無語,趙爵則是笑了兩聲,回頭看了展昭一眼,道,「我買下這個城堡是有理由的……你們一定會非常贊同我的做法。」說著,就上了二樓。眾人跟他上樓,趙爵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推開一扇大門,對展昭他們說,「這裡是我的臥室,像這樣的主臥室還有好幾間,你們待會兒可以在這裡過夜。」
  展昭有些不解,問,「幹嘛要在這裡過夜?」
  趙爵低笑了一聲,小聲道,「在這裡過夜的話,小獅子可以跟你睡哦。」
  展昭眉頭挑了挑,低頭,就見那隻小獅子正在舔著自己的手背,再一次讚歎,真可愛呀。
  白玉堂等眾人則是環顧四周,就見在正中間一張大臥床的靠背上方,也就是對著大門的主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畫上蒙著一塊白布。
  趙爵走了過去,道,「我之所以會買這座古堡,就是為了這幅畫。
  「這是古堡裡的畫?」白玉堂問。
  「嗯。」趙爵點點頭,伸手,「嘩啦」一聲揭開了白布。
  眾人抬眼一看,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展昭張大了嘴,就見白布後面的畫布上,畫著一個中世紀貴族打扮的男子,而他的長相……眼熟啊——和自己老爸相像,或者說,和自己一摸一樣。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震愣,臉上表情吃驚到極點,再看趙爵,就見他趴在床上悶悶地笑了起來,笑得捶床。展昭立刻意識到一些不對勁,又一想——古畫怎麼可能那麼新?轉臉瞪趙爵,道,「趙爵,你耍我?!」
  公孫走到油畫前面看了看,有些無力地道,「應該是最近畫的……不是古董。」
  白玉堂就感覺展昭周身氣壓越來越低,心說趙爵真行,每次都能把展昭惹到炸毛,不過說實話,這玩笑開得還真無聊啊。
  氣氛僵持尷尬,趙爵笑完了,伸手輕輕地按了一下床邊的鈴,不多久,就見管家走了上來,手上拿著一個奶瓶,遞給了展昭。
  展昭有些莫名,但是懷裡的小獅子卻動了起來,盯著展昭手裡的奶瓶小聲地叫喚,一臉——我要我要的可愛表情。
  展昭才明白了,這是給小獅子吃的……想到這裡,就抱著它,將奶瓶倒過來,奶嘴塞到它嘴裡。小獅子吥吱吥吱地用力吸了起來,雙腳還蹬呀蹬,似乎吸得好過癮。
  展昭立刻到抽了一口氣,不行了……太可愛了。
  其他人一方面被小獅子的可愛所折服,另一方面為趙爵對展昭的瞭解所驚嘆,他還真有本事,上一課惹得展昭扎毛,下一刻就用小獅子秒殺了展昭,平時可是只有展昭這麼折騰別人的,雖然,今天主要的功臣還是小獅子。
  「我開個玩笑。」趙爵走到了床的另一頭,指了指眾身後門邊的牆壁,「確切地說,是因為這幅畫。」
  眾人回頭,果然,看到門邊有一個壁爐,壁爐的上方也有一幅巨大的油畫,同樣用白布蒙著。
  趙爵對白玉堂指了指畫像,道,「麻煩把白布拆下來。」
  白玉堂走了過去,抓住了白布,往外輕輕地一扯……白布被扯開……就見下面露出來的,是一幅已經久遠得有些泛黃的油畫。
  畫上是一家人的合影,一個站著的男人、一個坐著的女人,一個站著的少年,還有一個被人抱在手中的嬰孩。
  眾人微微皺眉,這一家人,很有些看頭。
  就見那個站著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是一個歐洲人,棕髮碧眼,眼眉深邃鼻樑高挺,下巴見方身材魁梧,穿著剪裁合身式樣考究的黑色衣服。雖然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但是此人面容甚是嚴肅,可見平時是不苟言笑的。讓展昭等眾人在意的是,這人的胸前,掛著一條項鏈,十字架款式,S形蛇環繞……跟那條徐天骨灰盒裡的項鏈,幾乎一模一樣。
  展昭看了看白馳,對他點點他,白馳將自己的背包打開,從裡頭拿出了那個骨灰盒子。展昭的本是想拿著這個骨灰盒子來給趙爵看看的,問問他這條項鏈有什麼用處。
  趙爵看到白馳手裡的骨灰盒子,微微皺眉,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趙爵向來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或者是諱莫如深不可捉摸的表情,頭一次看到他皺眉。
  白馳打開了骨灰盒子,將那一串項鏈拿了出來,趙爵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拿起桌邊的鑑別放大鏡認真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沉默了良久才道,「黑色的蛇是黑曜石的,十字架是銀的……沒錯,應該就是最早的那個掛飾。」
  展昭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不過還是先轉回臉繼續看那畫像。
  那個男人旁邊的女子,比較引起眾人的好奇,那是個中國女子,充滿了古典美的中國女子,穿著優雅的服飾。她的衣服的確是歐式風格的,但卻無處不體現著中式的元素,可見製作的時候相當的上心。
  女子旁邊站著的是一個一頭棕色頭髮的漂亮男孩兒,應該就是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吧,的確有那麼一絲混血的味道。而在那個女人懷裡的,是一個大概只有一歲左右的嬰兒,穿著可愛的裙子,所以應該是個小女孩兒……怎麼看都應該是幸福的一家,只是這一家人的表情相當的怪異,嘴角的笑容給人的感覺非常的勉強,眼神呆滯,讓人很不舒服。
  「是那個畫家跟他們有仇還是什麼?」公孫忍不住問,「怎麼這麼古怪?」
  眾人都點頭,的確應該用古怪來形容。
  「你如果今晚住在這兒,應該會想看一看這本書。」趙爵走到床頭,拿出了一本老舊的書籍,幾乎已經掉線了,但是還能看,遞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那本書來看看,就見是德文的原版著作——《怪物》,正是蔣平調查徽章的時候,找到的書。
  「你從哪兒弄來的?」展昭有些吃驚,「聽說這本書已經絕版了。」
  「這個家族很古老。」趙爵笑了笑,道,「所以我才會將這個房子買下來,將房子拆掉,因為這每一塊磚裡,都蘊藏著秘密。
  眾人面面相覷,公孫不解地問,「那要解剖工具做什麼?」
  「不著急,一會兒就用得上了。」趙爵笑了笑。
  這時候,就聽到樓上傳來了悅耳的鋼琴聲音,趙爵似乎陶醉,道,「他們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
  「有多聰明?」展昭問了一句。
  趙爵笑了笑,道,「非常聰明。」
  眾人也不知道他倆打什麼啞謎,但是趙爵的笑容還是讓人覺得有些緊張。
  「對了。」趙爵突然說,「差不多是吃飯的時間了。」
  眾人都被趙爵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思維方式弄得有些混亂,白玉堂問,「還有事情沒弄明白呢。」
  「不急。」趙爵擺了擺手,道,「我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才把這房子裡的線索都找齊了,保證你們一天之內能弄明白……不過麼,你們要相信,先吃飯比晚吃飯強,我是為了你們好。」
  說著,趙爵走上前,輕輕挽住白玉堂的胳膊,道,「聽說你廚藝了得,不知道會不會做西餐?」
  白玉堂有些無力地抬頭看展昭,卻見展昭這次沒有炸毛,而是拿了一張餐巾紙,低著頭認真地在給小獅子擦嘴巴,它已經將一大瓶奶都喝完了,而且還在打嗝。看見展昭滿眼的寵溺,白玉堂有些吃味兒,這貓有了獅子就不要老鼠了!
  不過也沒轍,畢竟這裡是趙爵的家,他說了算,白玉堂被他拽著胳膊拖到了樓下的廚房裡,做菜。
  直到白玉堂被迫脫了外套,圍上黑色的長圍裙,動手做菜的時候,展昭才明白了過來,抬頭不滿地問,「為什麼讓小白做菜?」
  眾人無力地看他——你總算想起來啦?
  隨後,白玉堂在廚房裡洗菜,趙爵、展昭和公孫靠在廚房外面的吧檯上邊喝飲料邊看著廚房裡的白玉堂做菜,白馳和洛天被兩個練完了琴的孩子帶出去玩沙子。
  展昭時不時地摸摸小獅子,這小東西和人很親近。
  「它是從東非過來的。」趙爵突然微笑著道,「它母親被趕出了獅群,帶著它流浪,很快它母親就死了,當地的動物保護組織將它跟其他的小獅子放在一起,因為它是白色的,又最小,所以一直被欺負……正巧被我看到,就把它帶回來了。」
  展昭微微一笑,捏了捏小獅子的耳朵,問,「它叫什麼名字?」
  趙爵挑了挑嘴角,道,「一直在想,不過還沒想好。」
  「你為什麼會查這個家族的事情?」展昭認真問趙爵,「我一直都覺得,你似乎在追查什麼?」
  趙爵沉默了一會兒,不答反問,「……知道張穎為什麼把孩子託付給我麼?」
  展昭微微愣了愣,不解地搖搖頭,「你不是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麼?比孩子都重要的事情?」
  趙爵低聲笑了笑,伸手從那個骨灰盒裡,將那條皮帶拿了起來,道,「這皮帶非常的光滑,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卻沒有磨損。」
  展昭微微皺眉。
  在一旁的公孫托著下巴,道,「的確,這不像是經常戴而造成的光滑,更像是經常被人撫摸造成的,皮質的東西,經常摸會有一種油質,非常好辨認。」
  「不愧是法醫。」趙爵點了點頭,認真道,「有些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有些仇一定要報,有些人……一定要殺。」
  
19 地下室
  
  白玉堂手腳挺快,做的東西也不算太難,海鮮芝士通心粉,烤了一塊大披薩,還做了一大盆的海鮮湯,給孩子們弄了兩個草莓聖代,趙爵在外面看到了趕緊喊,「啊,我也要!要多放草莓!」
  眾人都無力地看他,白玉堂轉臉看展昭,展昭看別處,於是,白玉堂多做了兩個,趙爵一個,展昭一個,本來想給白馳也做一個的,但是白馳問,「可不可以做巧克力布丁……」
  
  趙爵大概不知道,展昭從小就喜歡吃草莓聖代,最好是滿滿一大杯冰激凌,夾了好些好些甜甜的草莓,用個勺子慢慢舀。白玉堂剛剛不給展昭弄,是估計他不會在趙爵面前吃那個……因為怕被笑話,不過現在既然趙爵也愛吃,那就做兩個吧。
  都忙完了,白馳和洛天帶著兩個孩子去洗手,管家和傭人幫著白玉堂把做好的飯菜送出來,管家很禮貌地用勺子嘗了一口通心粉,驚嘆道,「真是驚人的手藝啊。
  白玉堂對他笑,道,「我做了很多,你們也一起吃吧。」
  管家立刻禮貌地給他鞠躬,「您真是太體貼了。」
  白玉堂抽了抽嘴角,心說趙爵找了個老外來就不彆扭麼?
  隨後,眾人落座,食物端上來,方行和曉曉先舀了一勺通心粉送到嘴裡,嚼了嚼,都叫,「好吃哦!」
  展昭往嘴裡塞東西,心說,那是,小白的手藝要是開餐廳,鐵定賺翻了!
  趙爵吃得高興,道,「所以說,媽媽的基因好就是不一樣,允文連個蘋果都不會洗。」
  「咳咳……」白玉堂正在吃飯,沒提防趙爵的話,一口嗆住。
  展昭趕緊給他拍拍,有些好奇,問,「白叔叔連蘋果都不會洗啊?」
  白玉堂乾笑了兩聲點點頭。
  「想不想知道允文和啟天年輕時候的糗事?」趙爵笑眯眯地問。
  展昭和白玉堂有那麼一點點動心,對視了一眼,就聽趙爵又問,「那包拯的呢?」
  眾人立刻一起抬眼看趙爵,那眼神整齊的,腦門上都像是寫著兩個字——好想!
  趙爵笑了笑,將叉通心粉的叉子交到左手,右手將聖代放到眼前,用勺子舀聖代吃。
  白玉堂轉臉看展昭,就見他也是一樣的動作,只是展昭似乎沒注意趙爵的舉動,低頭盯著膝蓋上面的小獅子看。
  眾人都看白玉堂,白玉堂心裡有些發毛,這是展昭平時吃東西的習慣,喜歡鹹的甜的一起吃,吃的時候很高興,吃完了經常會拉肚子……趙爵的舉止,和展昭幾乎一模一樣。
  「你們包局啊,年輕的時候……嗯,跟你們隊裡那個趙虎差不多。」趙爵突然來了一句。
  「咳咳……」這回,公孫、白馳和洛天都被嗆住了。
  公孫抽了張紙巾擦嘴,問,「真的?」
  「那是。」趙爵笑,道,「有一次,我們抓一個逃進防空洞的殺人犯,我們一起下去的……那個防空洞打仗時曾經被炮彈炸塌過,裡頭據說死了好些人。」
  展昭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抬起頭來看趙爵,沒注意腿上的小獅子湊上來,前腳趴著桌子,湊過去聞桌上的通心粉,湯汁粘在鼻子上了。
  「阿嚏。」這通心粉裡頭有些微辣的咖喱,獅子嗅覺敏銳,一下子就被嗆到了,趕緊就退回去了,用前爪撓鼻子,一個勁打噴嚏。
  展昭趕緊伸手拿餐巾紙給它擦鼻子。
  趙爵用叉子插著一根烤香腸,邊吃邊道,「那次下防空洞上來的時候,我跟包黑子說,他肩膀上坐著個小丫頭。」
  公孫睜大了眼睛問趙爵,「後來呢?」
  「他問我們怎麼辦,我跟啟天就說,這小鬼是想出來,只要感受不到人的氣息,估計就跑了,所以說,它走之前絕對不能回頭看……因為一回頭,氣息就噴在小鬼身上了,那就要被纏一輩子了。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包局信了?」
  趙爵失笑,道,「他一個禮拜沒敢轉頭,後來脖子僵住了,允文讓我跟啟天陪他去醫院看,醫藥費都是咱倆出的,然後還被痛罵了一頓。」
  展昭和白玉堂傻乎乎往嘴裡送吃的,都不由感嘆,「別說……二十年變化不小啊。」
  趙爵笑了笑,道,「人麼,會長大的,被騙多了,就不會被騙了,不會被騙的時候,也就會騙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鬧不明白趙爵的意思。
  另外,讓展昭比較在意的是,趙爵剛剛提到自己老爸,他不是法官麼,怎麼年輕的時候做過警察?不然為什麼會跟他們一起去抓殺手呢?還有啊……在自己心目中,老爸是個從來不苟言笑的人,雖然偶爾會跟他惡作劇一個,但是實在想像不到年輕的時候會和趙爵一起欺負人……
  「好像只有白伯伯的性格一直都沒有變過啊。」白馳邊喝湯邊說。
  「那是。」趙爵突然冷笑了一聲,抬眼看了看白玉堂,道,「姓白的,神經都很堅韌……百毒不侵。」
  白玉堂覺得趙爵似乎話裡有話,就聽公孫突然問,「你說姓白的,這個白字是特指,還是泛指啊?」
  趙爵一愣,轉過臉來看公孫,良久才笑了笑,道,「果然是大了幾歲,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敏銳……算了,不說了,說多錯多。」
  展昭和白玉堂轉臉看公孫,公孫聳聳肩——沒問出來,趙爵太警惕了。
  展昭轉回臉來問,「為什麼我爸會和你們一起抓賊?」
  「啟天是學醫的你不知道麼?」趙爵道,「不對……確切地說是學醫也學法,那時候他是比較早出國留學的一群人,所以有接觸到法醫學。我們處理案子的時候,都找他幫忙,他當時在當檢察官,所以有一些時間給我們幫幫忙,提供一些法醫援助。」
  公孫伸手摸了摸下巴,道,「我就說麼,在以前的檔案裡頭,特別是包局他們年輕時候辦過的案子裡,看到過很多專業的法醫學分析……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時候能達到那個水準,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展昭皺著眉頭聽得有些迷惑……為什麼這種事情他一點都不知道,老爸不說就算了,可他從小就跟媽媽很親,為什麼媽媽也不跟他說起這些?他甚至連他媽媽以前是警花,功夫很好這些都不知道。
  趙爵似乎看出了展昭的疑惑,就笑了笑,用勺子舀海鮮湯裡頭的蝦球,道,「允文曾經最烏龍的一次,就是吃蘋果進醫院。」
  眾人睜大了眼睛看他。
  趙爵將蝦球塞進嘴裡,拿著鏟子切開披薩放到曉曉和方形的面前,邊道,「那天啟天拿了很多蘋果過來,說是單位朋友家裡種的,拿來分,很甜。然後允文就拿起一個吃,啟天罵了他一句——去洗完了再吃,有農藥的,還遞了一瓶洗潔精給他。」
  白玉堂眨眨眼,問,「他不會拿洗潔精洗的蘋果吧?」
  「嗯。」趙爵笑了笑,「他走到外面的水池邊,把洗潔精倒在了蘋果上面,然後甩了甩,覺得挺乾淨,邊咬邊往回走,我們問他味道怎麼樣?他說,一股洗潔精味道,半個小時後肚痛,進醫院洗胃。」
  眾人瞬間沉默,都覺得白允文找白玉堂媽媽這樣的全能家庭主婦一起過日子絕對是太明智了,這一決定直接導致了白玉堂的超強自理能力,並且間接導致了展昭以後的幸福生活……
  「你講起過去,好像很開心啊。」展昭淡淡道。
  趙爵笑了笑,點點頭,道,「很高興。」
  「那為什麼背叛他們?」展昭試探性地問。
  趙爵抬頭看了展昭一會兒,良久才道,「我從來沒有忠誠於他們,沒有忠誠,何來背叛?」
  說完,趙爵不再多說,低頭吃飯。
  ……
  飯後,眾人喝了杯茶之,趙爵問,「都飽了吧?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無語,趙爵究竟想幹嘛?
  公孫突然伸手摸了摸下巴,問,「你是不是有很噁心的屍體給我解剖?」
  趙爵一挑眉,看公孫,道,「聰明啊!」
  公孫無奈,問,「你讓我們早吃飯,是因為怕我們看到屍體後吃不下,吃完了飯消化一下,是怕我們解剖的時候吐出來?」
  趙爵點點頭,道,「嗯,我一向相當的體貼。」
  「其實並不需要。」白玉堂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屍體對我們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
  展昭也點頭,「公孫可以一邊解剖一邊吃鹵煮和西瓜汁,不要緊。」
  「好吧。」趙爵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們堅持,那麼我帶你們去。」
  「你家裡為什麼有屍體?」白玉堂突然問。
  趙爵笑了,道,「別擔心,都死了上百年了,凶手絕對不是我。」
  展昭想了想,問,「屍體也是從古堡裡頭弄出來的?」
  「嗯……」趙爵點點頭,道,「你還是那麼聰明……不錯,我將每一塊磚頭都翻出來,就是為了連一片指甲、一根頭髮……都不要錯過!」
  「你在研究的這個家族,跟你的遭遇有關係?」展昭問。
  趙爵想了想,道,「看了你們就知道了,先別問了。」說完,推開了一扇厚重的木門,下面出現了一條地道,通向地下室。
  「這是?」公孫皺眉,「以前歐式別墅中常見的地下酒窖?」
  「你對於某些奢侈品的常識超出一般人。」趙爵點了點頭,道,「不過,這個地下酒窖裡,裝的可不是酒。
  說完,帶著眾人一起,走下了走廊。
  走廊的兩邊都有燈,非常的明亮,因此一點沒有陰森的感覺,正走著,展昭注意到牆壁上斑駁的痕跡,站住了……
  「怎麼了?」白玉堂問。
  展昭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道,「你看這些痕跡……像不像是……」
  「是爪印。」洛天道,「很顯然,有人死也不願意下去,但是又被人往下拖,所以手指在牆壁上流下了長長的抓痕,應該是有兩個人,抓著人的胳膊,往下拖的。」
  「這地下室裡的任何一塊磚頭我都是按照取證的標準蒐集來再重裝的。」趙爵道,「絕對原汁原味,連一枚指紋……都沒有弄掉過。」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此時,眾人已經到了大門口,趙爵從口袋裡掏出醫用一次性手套來給眾人,道,「我要開門了,你們確定你們都準備好了麼?」
  眾人都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覺得要不然是趙爵太過聳人聽聞,要不然,就是裡頭的場景,可能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趙爵見眾人都點頭,就抬手,輕輕地打開了門……
  「嘎吱吱吱」的一聲側耳軸襯摩擦之聲傳來,眼前的大門被打開,隨後,眾人就感覺一陣陰風撲面而來……房間裡頭亮著昏黃的燈光,那景象,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趙爵打開了牆邊裝著的開關,霎時,燈火亮如白晝……房間裡所有的景象,都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眾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哥……」白馳突然看了看展昭,展昭點點頭,道,「去吧。」
  白馳捂著嘴,趕緊就往外跑,洛天也不太能接受這些,就道,「我去看看馳馳有沒有事。」說完,也轉身走了。
  趙爵回頭看眾人,問,「怎麼樣?」
  眾人臉色都冷了下來,展昭良久才問,「這個房子的主人……你確定他是人?」
  
20 鑰匙與銅像
  
  展昭記得以前看過一個叫做藍鬍子的童話,原本很美滿的故事,類似於灰姑娘一般的情節,但是卻因為最後那一把金色的鑰匙,而使故事立轉變得恐怖了起來。
  但是直到這一刻,展昭才真正地明白,其實童話也好,小說也好,無論再黑暗恐怖,作者都很善良地為讀者掩蓋了最極致的那一部分……
  死人和屍體,在於警察或者法醫來看,根本不算什麼,畢竟,再恐怖的屍體見得多了,還就是那麼回事罷了——比活人少了口氣,硬了些也臭了些……也許被切成血肉模糊狀,即便被搗成肉醬,也是見過的……可是,展昭和白玉堂他們,直到了這一刻,才明白屍體的真正恐怖之處並不在於切割,而是在於變形。並且不是短期巨大的外力造成的變形,而是長時間的不可抗力,慢慢造成的那種變形,真是叫人不寒而慄。
  這個房間確切地說是一個研究室,正中間有檯子,其上有那個年代幾乎可以找到的全部醫學器材。
  醫學器材麼,在醫院裡看起來是治病救人的神器,而在陰暗的地下室裡,鏽跡斑斑的醫用器具,感覺卻會更像是刑具一些。
  不過,展昭他們當然不是因為這裡頭的家具擺設而感到不舒服的,確切地說,是因為房間裡頭的屍體。
  正題就是——屍體!
  以前一直聽人說吊死鬼吊死鬼的,影視作品之中也曾經將吊死鬼作為一種普遍的造型加以誇張,無外乎是舌頭老長,翻著白眼什麼的……可真正的吊死鬼,特別是吊了上百年的那種死鬼,在身體上,是會產生很明顯的變化的——脖子變長,變細。
  這個房間裡頭,房頂上裝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大鐵鉤,每一個鉤子上面,都有一個黑色的金屬索套,索套中,套著一顆頭顱,下面一節細長的脖頸,已經變形成為完全看不出人類脖頸影子的狀態。脖頸的下面是赤裸的身體,即使干了,也可以看出傷痕纍纍,有的甚至殘缺。
  這些屍體都呈現一種乾屍的狀態,屍體的表面皮膚乾燥褶皺。
  公孫伸手指了指牆上的一個大型吹風裝置,道,「看來屍體是被風乾的。」
  「還能用。」趙爵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那個大風扇……隨著轟隆隆的風扇葉轉動之聲傳來,一陣大風從吹風裝置中吹了出來……與此同時,那些已經風乾而輕飄飄的屍體,也微微地動了起來。那些屍體幾乎個個面目扭曲,脖子細長得幾乎掛不住身體……隨風擺動,彷彿正在掙扎,想像一下滿屋子掛著的屍體正在如掛在大風地裡的招子一樣隨風飄蕩,真是詭異得有些變態,說不出的噁心。
  或許是空氣中濃厚的死亡氣息作祟,展昭手裡的那隻小白獅子,似乎也焦躁不安了起來,在展昭的手中掙紮了一下,將臉埋在了他的臂彎裡頭,一隻爪子抱住展昭的胳膊,儘量靠近。展昭伸手摸了摸它的脖頸,安慰一般。
  趙爵將吹風機關上,回頭看眾人,問,「怎麼樣?」
  展昭嘆了口氣,和白玉堂還有公孫好好地參觀了一下這個房間,公孫摸著下巴看著其中的幾具屍體,道,「特意裝了一個吹風機,為的是將屍體吹乾麼?這主人是故意保留這些屍體的?」
  「看起來似乎是想用他們來作為某種裝飾。」趙爵笑了笑。
  公孫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展昭,就見展昭正在翻看手上的書,問,「這個家族究竟是什麼性質的家族?」
  「你把書看完了,估計也就能瞭解了。」趙爵說著,伸手,從桌子下面拖出了一個鐵質的箱子來,對白玉堂道,「帥哥,來幫個忙。」
  白玉堂走了過去,就見那是一個一米五見方的大鐵箱子,四周都有把手,樣子看起來,相當的沉重。
  「抬到那邊的矮桌子上面去。」趙爵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矮桌子。
  白玉堂彎腰抓住箱子的一個把手,往上一提,就一皺眉,看趙爵。
  「很沉麼?」展昭和公孫都跑過來,想幫忙,白玉堂擺擺手,道,「少說有兩百多斤,去把洛天叫來幫忙吧。」
  展昭跑到樓上去叫洛天,白玉堂轉臉看了看趙爵,道,「你力氣不小啊,能把它從桌子下面拖出來。」
  趙爵挑挑眉,道,「我還是很不喜歡運動的……就好比啟天也很不喜歡運動,但是力氣也不小一樣。」
  趙爵這一提醒,白玉堂才猛然想了起來,自己老爸他們說過,展啟天的確是不會搏擊之類的運動,很斯文……但是,他記得曾經展昭腿受傷的時候,展啟天輕輕鬆鬆地就把展昭抱起來過……展昭雖然不重,但抱起一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吧,起碼那貓就肯定抱不動!
  這時,展昭叫了洛天回來了,進到地下室一看,就發現白玉堂和趙爵正在對視,而且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公孫則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洛天看到了那個鐵箱子,就問,「要搬東西麼?」
  「嗯。」白玉堂點點頭,伸手抓住鐵箱子的一個把手,對洛天道,「咱倆把它抬到桌上去。」
  「好。」洛天走了過來,跟白玉堂一邊一個把手握住,一用力,將沉重的鐵箱子抬了起來,放到了一旁的,一個鐵質小矮桌上面。
  展昭和公孫都走了過去,白馳也跟了下來,他似乎對那些像紙片或者說像風鈴一樣掛在半空中的屍體不太適應,低頭走到了眾人的旁邊。
  趙爵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橘子味道的薄荷糖來,遞給他,白馳擺了擺手。
  趙爵不解,道,「你不難受麼?臉都白了。」
  白馳搖搖頭,顯得有些倔強,雖然很不適應,但畢竟是警察麼,不能讓人看輕了。
  展昭把手上的小白獅子遞給他,道,「幫我抱會兒,它挺沉的。」
  白馳看了看展昭,伸手將小獅子接了過來,小獅子歪頭看了看白馳,在他身上嗅了嗅,眨了眨眼睛——聞到了另一頭獅子的味道呦!
  
  白玉堂看了看箱子,問,「你想讓我們看的東西在這裡面?」
  趙爵點了點頭,伸手,拉出了鐵箱子頂端的一個嵌在箱子蓋裡的把手,對洛天道,「把他打開。」
  公孫笑問,「這個用不用做心理準備?」
  「這是我從房子主人墳墓裡頭挖出來的東西。」趙爵笑了笑,道,「你們會很感興趣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對洛天點點頭,洛天用力往上一拉,將蓋子整個拉了起來,移開,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白玉堂等眾人往箱子裡頭一看,就見裡面蓋著一塊黑色的絨布,布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非常複雜的圖案,繁複但是極精緻華美……
  再看那塊精緻的絨布刺繡下面,隱約現出了一個人形來,個子很小巧,似乎是一個小孩子,難怪就藏在這麼小的一口棺材裡頭。
  「奇怪啊。」公孫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地問,「這布如果蓋著屍體埋在地底下如此之久,為什麼還那麼新?」
  眾人都點頭,表示疑惑。
  趙爵伸手輕輕地揭開那塊紅色的絨布,道,「這個麼……因為這塊布的下面,根本不是屍體。」說完,輕輕一把揭開。
  眾人往裡面一望,都有些納悶,就見那是一尊孩子的雕像,黃銅色的,雕刻的還是惟妙惟肖,是個小女孩兒,樣貌跟趙爵房裡那幅全家福油畫上面的小姑娘……是一模一樣。
  「為什麼把小女孩兒的雕像埋在自己的墳墓裡頭呢?」展昭不解地問。
  「他的女兒不是自然死亡的,你看了書之後,就會瞭解。」趙爵說著,伸手輕輕地指了指小女孩兒銅像側面的一條中縫,雖然密封……但還是隱約可見一條極細微的鋒線。鋒線上有一個扣鎖,似乎是將銅像的兩半鎖在了一起……
  「空心的?」公孫吃了一驚,「莫非能打開?」
  「保不齊。」趙爵笑了笑,道,「我沒打開過。」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趙爵還挺能忍的,這種情況,換一個人都會好奇的吧。
  趙爵看到兩人的表情,笑了笑,道,「別誤會,我的確是很好奇,不過因為無法預測裡頭的東西見光之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因此怕破壞了重要的證物,所以想等你們來了之後,再一起拆開。
  「有鑰匙麼?」公孫指著那銅像的鎖扣問,「這裡有鑰匙孔好像沒有鑰匙無法打開。」
  「這也是一個問題。」趙爵頗有些無奈地說,「我將這整座城堡都拆了,但是依然沒有找到任何鑰匙的線索,我還找來了幾個鎖匠看過,他們說這東西太老了,而且還是西方人的玩意兒,因此都沒法打開。」
  「這個家族後來全滅了麼?」展昭問。
  「嗯。」趙爵點點頭,道,「目前我得到的資料是,在二戰結束後,最後一個繼承人都死在異鄉了……他們很早就離開了自己的家鄉,而且這座城地處深山實在是非常的隱蔽,所以才沒有被人燒掉或者搶奪一空……另外,這房子的周圍,也實在是比較嚇人。」
  「如何嚇人法?」展昭好奇地問。
  「嗯,聽說過樹海麼?」趙爵突然問。
  「日本那個自殺聖地麼?」白玉堂問。
  「嗯。」趙爵點點頭,道,「青木原的樹海我以前去過,很想感受一下是否會有某種未知的神力迫使我也有自殺的念頭,我還在那裡過了夜,不過可惜,除了很冷之外,沒有別的感覺。
  展昭聳聳肩,道,「那個自殺熱,是因為松本清張的《蕭瑟樹海》出版之後才引發的,當然,濃密的樹林的確會給人造成些困擾和孤獨無助之感,但是考慮到日本每年的自殺人數,其實也可以理解。」
  「這家城堡的外圍也有這樣的情況,而且那些樹林是主人家特地種的。」趙爵聳聳肩,「經過百年的努力,已經長成了一片像模像樣的森林了,所以我這次沒把它們弄來……不過我也雇了很多人進入那個森林裡頭尋找,除了找到幾具差不多的屍體之外……」趙爵伸手,指了指懸掛在空中的那些飄蕩蕩的屍體,「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展昭皺眉,「想在森林裡頭找鑰匙……應該也是天方夜譚吧?」
  「這倒也不一定。」趙爵道,「只要人手夠、器材夠、大海撈針也是可以的。我讓人將森林按平方米劃成不同的區域,用黃絲帶分隔開,然後每個人負責一平方米,用金屬探測器探測整塊地面,並且探測每一棵樹木……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眾人都有些吃驚地看趙爵,心中覺得不可思議——竟然較真到如此程度,趙爵究竟想要查什麼。
  「你們要不然幫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那把鑰匙吧。」趙爵靠到鐵棺的旁邊,「我是已經無能為力了。」
  「以你的性格,應該是每塊磚都讓人找過了吧?」展昭道,「那樣都找不到,我們怎麼找?」
  「那鑰匙會不會已經不在這個家裡了?」白馳問。
  「應該還在。」趙爵搖搖頭,伸手拿過展昭手裡的那本破書,將書打開,翻到其中一頁,道,「你看這裡寫的,『公爵親手將他的榮耀鎖進了銅質的雕像之中,埋葬在家族老宅的後院,隨後,他將鑰匙放在了家裡最顯眼的位置,讓他的榮耀,永遠不會離開家族的庇護。」
  「最顯眼的地方?」公孫微微皺眉,眾人面面相覷。
  「永遠不會離開家族……」展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打開了白馳背著的包,拿出骨灰盒子,打開,取出那串項鏈來。
  「啊……」趙爵輕輕地叫了一聲,道,「聰明啊,鑰匙就是家族徽章,所以就能永遠跟家族不離不棄吧。」
  「試試看吧,不知道對不對。」展昭走過去,將十字架的一頭塞進了鑰匙孔裡頭,微微地「括脫」一聲,似乎是契合了……展昭心中一喜,捏住十字架往左邊一轉,轉不動,往右邊一轉……九十度後,傳來了「咔」的一聲……銅質的塑像,微微地一震。
  
番外SCI一週年之十大不可思議事件(二)

  白爸爸展爸爸的秘密檔案
  傳說,警局有一個絕密檔案室,裡頭裝了各個時期,警界精英們的絕密檔案資料,而據說裡頭最厚的兩份,一份是屬於當年的刑偵隊長白允文的,一份,則是屬於當年以法醫的姿態出面參與調查的展啟天的。這兩個人的資料,隱藏得非常好,據說,白允文曾經放過話,誰都不准看這兩份絕密檔案。所以說,有些東西越是保護得好,越是能激起別人的好奇心,這兩份絕密檔案,也成為了警局十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成為了展昭和白玉堂夢寐以求想要看一眼的東西。
  某個週日,晴。
  展昭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發現旁邊被子空空的,伸手一摸,已經冷了……又看了看牆上的鐘,才只有七點多……
  展昭有些納悶,小白大星期天的幹嘛起那麼早呢?
  而且以往若是週六週日,白玉堂都會在床上跟他鬧,鬧到他醒,發飆,才會心滿意足地去做早飯,或者趁著早上興致好那什麼一下……
  展昭想到這裡,覺得 有些彆扭,翻身再睡。
  但是……
  十分鐘後,展昭爬了起來——睡不著了。
  他穿著睡衣,拖上白玉堂之前給他買的一雙加菲貓拖鞋,出了臥室。
  打開門,沒有聞到飯菜的香味,展昭更納悶了,白玉堂一大早起來,不做早飯,在幹什麼呢?
  走到了客廳裡頭,還是沒人,展昭想了想,只有書房裡頭有可能了,跑到書房門口,推開門一看——還是沒人。
  「咦?」展昭歪過頭覺得有些莫名了,白玉堂上哪兒去了呢?
  隨後,展昭房裡房外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冰箱裡櫃子裡碗櫥裡床底下都找了……沒看見白玉堂,當然,廁所裡浴缸裡馬桶裡都沒有!
  展昭站在客廳裡愣了一會兒,結論只有一個——白玉堂一聲不吭地一大早出門去了,至於去幹什麼了,沒人知道。
  展昭想了想,跑回房間,翻箱倒櫃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正這時,門口喀嗒一聲,似乎是有人開門進來了,展昭跑了出去,叫著,「小白!」
  但是到了門口,他一愣,就見進來的那人,一身黑衣黑褲,戴著個黑帽子和黑墨鏡圍著黑圍巾。
  展昭一驚,操起一旁廚房牆上掛著的鏟子,「誰啊!」
  那人抬頭看了眼展昭,嘆氣,「貓兒,你拿著鏟子做什麼,炒菜啊?」
  展昭也認出來了,除了穿了身黑……是白玉堂沒錯。
  白玉堂往下摘帽子,脫圍巾順便摘墨鏡,「起那麼早啊?」
  展昭跑過來,問,「你一大早的去做賊啊?怎麼還穿黑的。」
  「給你看樣好東西。」白玉堂從衣服裡頭,拿出了兩個牛皮紙的文件袋。
  展昭接過來一看,就見一個文件袋上寫著,「展啟天」,另一個文件袋上寫著,「白允文。」
  「啊!」展昭大驚,看白玉堂,問,「這是什麼呀?」
  「那陣子不是咱們警局的檔案室裡頭整理資料麼?」白玉堂笑眯眯說,「將以前的紙類檔案存入電腦,手寫類文件也全部重新打印了,所以原來的手寫備份就發還給警員了。」
  「嗯。」展昭點點頭。
  「咱們老爸這幾天不是都沒在麼?我爸去外地了你爸出國了,所以我媽今早讓我去拿檔案。」
  展昭又驚又喜,道,「要是讓你爸知道你看他檔案,鐵定揍人的!」
  白玉堂一挑眉,「所以我化妝了再去麼!就讓我媽說,是找別人替他拿回來的,神不知鬼不覺!」
  展昭伸手,一把拿過展啟天的檔案,飛奔進屋去了,鑽上了床鋪,就開始打開看。
  白玉堂笑著跟了進去,從懷裡又拿出了兩個雞蛋煎餅,遞了一個給展昭,道,「我去給你熱牛奶,看到精彩的地方要告訴我啊!」
  「嗯。」展昭點點頭,接著翻檔案,道,「我還以為老爸就是幫著做了法醫的工作,沒想到還參與了那麼多次調查啊。」
  沒多久,白玉堂端著熱牛奶進來了,遞給展昭,展昭仰臉說,「小白,我爸年輕時候打槍的記錄你看過麼?」
  白玉堂眨眨眼,湊過來看,展昭指著他的記錄道,「果然我的槍法爛是遺傳的啊!」
  「咳咳……」白玉堂盯著那一排33333環咳嗽了起來。
  「等下,看這裡!」展昭一臉興奮地說,「你看,我爸色誘過色狼!」
  「真的?」白玉堂很感興趣地脫了鞋上床,爬過去看,道,「哦,還抓過兩次呢,一次抓男色狼一次抓女色狼!」
  「哦……好精彩啊!」展昭一面啃餅,一面一臉的驚詫。
  白玉堂歡歡喜喜地打開了白允文的那一袋子檔案,拿出來的先是那張帶照片的簡歷。
  「咳咳咳……」白玉堂一口牛奶嗆住,拚命咳嗽了起來,展昭湊過去一看,也哈哈大笑了起來,就見白允文年輕的時候,和白錦堂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麼像,而且還理了個中分……樂死人了。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氣,道,「千萬不能讓他倆知道,不然咱倆就死定了啊!」
  「嗯。」展昭認真點頭。
  「這裡有照片。」展昭從展啟天的那一疊檔案裡頭,拿出了好幾張照片,就見是展啟天的生活照。
  「哇……」白玉堂拿過那幾張展啟天年輕時候的照片看了看,道,「貓兒,不是我說,你爸年輕的時候跟你真像,不是一般的漂亮啊……不是,是帥!」
  展昭拿過照片看了看,皺皺鼻子,道,「怎麼會有生活照在裡面啊?」
  兩人將照片翻過來看了看,就見寫著證物1、證物2……
  「好像是抓色狼的時候用的道具啊。」白玉堂道。
  「嗯……」展昭點點頭,突然,從眾多資料之中,抽出了一張四人合影的照片來,拿到眼前一看……
  「咦?小白,你看這裡。」說著,他將照片遞了過去給白玉堂看。
  白玉堂接過來一看,就見上面四個人,「包拯、展啟天、白允文還有趙爵……」四人在海邊拍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年輕無限,都伸著手,對著鏡頭的方向招手……那樣子,像是叫誰過去一般。
  「那時候都好年輕啊。」白玉堂不無感慨地說。
  「你猜……」展昭突然問,「給他們拍照的人是誰?」
  白玉堂愣了一下,看展昭。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道,「很微妙啊!」
  兩人接著翻。
  「貓兒!」白玉堂拿出了一張文件資料,上頭有照片,問,「認得麼?」
  展昭接過來看了一眼,點頭,「是大哥小時候的照片和資料……為什麼會有大哥的資料?」
  「這裡有一張大哥的全身體檢資料。」白玉堂道,「你看,心肺、血液什麼都有,好詳細。」
  「為什麼臉肌肉比重、脂肪含量什麼的都有啊?」展昭覺得有些莫名,又一看,微微皺眉,道,「小白,看年份!」
  白玉堂湊過去一看,抽了一口冷氣,是八七年的時候,就是他和展昭三四歲的時候,也就是白錦堂被綁架失蹤的那段時間裡的。
  「小白,這是英文資料。」展昭道,「這些體檢不是在國內做的!」
  白玉堂想了想,將筆記本拿了過來,拿出掃瞄儀裝上,將這幾份資料都掃瞄了進去。
  「你幹嘛?」展昭問。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保存下來,一定要查清楚當年大哥遭遇了什麼。」
  展昭想了想,點點頭,「嗯。」
  「貓兒,這個有趣。」白玉堂拿出了一張表格來,道,「看這裡寫的,犯錯登記以及賠款統計。」
  「噗……」展昭忍笑,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包局,損毀警車三輛。」白玉堂挑眉,道,「包局太狠了,那個年頭警局總共就多少輛車?」
  「你爸各項考核的成績好驚人啊!」展昭道,「還有破案的記錄。」
  「我發現咱倆破的案子比他們還少得多得多得多啊!」白玉堂說話間,拿起了一份塞在最底下的文件。
  就見裡頭掉出了一個小信封。
  白玉堂打開信封一看,從裡面掉出了好幾張紙幣……都很舊很舊。
  「上面有字啊!」展昭拿起來看了一眼,一驚,道,「小白,你看寫的是什麼?」
  「救命?」白玉堂拿著那張紙幣翻過來調過去看了看,問展昭,「這是誰的筆記?」
  展昭搖搖頭,道,「不知道。」
  再看另一張,上面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
  「是城郊的地圖。」將整個S市地圖都熟記與心的展昭一眼便認了出來。
  「其他的都一樣?」白玉堂看展昭,信封裡面好幾張這樣的紙幣,上面不是這張地圖就是救命兩個字……
  兩人越看越覺得奇怪,白玉堂拿起車鑰匙,道,「走,貓兒,心動不如行動啊,咱倆去看看!」
  展昭點了點頭,換上衣服,跟白玉堂一起,拿著紙幣出了門,按照地圖上標註的地點,開車前往。
  不多久,就來到了一個小型農場的旁邊,白玉堂和展昭看了看地址,發現沒錯,兩人下了車,走到農場的門口。
  大門開著,遠遠望去,就只有正中間一所小小的房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向那所小房子走去,到了門口,看樣子像是廢棄已久的。
  白玉堂讓展昭站到自己身後,抬手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門剛一打開,就聽到「呯」的一聲巨響,展昭和白玉堂都驚了一跳,但是躍入眼簾的,卻是滿屋子的人和滿桌的美食,還有桌上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就見白允文、展啟天、展白兩家的媽媽、公孫白錦堂趙禎白馳還有大小丁,SCI的所有人都在裡頭,手上拿著香檳道,「總算來了,給你倆補過生日!」
  展昭和白玉堂望天嘆了口氣……無語。
  拿了酒杯慶祝吃蛋糕,正高興的時候,展啟天突然湊過來,在展昭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那兩個文件袋裡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展昭一愣,轉臉看展啟天。
  白玉堂茫然地看著白允文,就見他嘴唇微動,道,「就當是給你跟小昭的生日禮物,其他的,你們自己去查吧……絕對比你們想像中的,要精彩,也慘烈得多。」
  ……
  
  小鼠小貓Q版小劇場 生病篇
  暑假某日。
  小白玉堂照舊一大早起來,換上了漂漂亮亮的白衣服,出門去敲隔壁小展昭的家門。
  手還沒挨上房門,就看見展家媽媽急匆匆地打開門往外跑,差點就跟小白玉堂撞了個正著。
  「阿姨?」小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展家媽媽,幹嘛那麼著急呀?
  「玉堂啊!」展家媽媽道,「找昭昭玩麼?今天昭昭沒法跟你玩了。」
  「為什麼呀?」小白玉堂表示抗議,「我們說好了早上要出去的,他說要我陪他去買書的。」
  「昭昭病了。」展家媽媽蹲下來,伸手摸摸小白玉堂的腦袋,道,「你先回家去,阿姨已經叫了醫生了,一會兒就到,阿姨要去買些藥。」
  「貓貓病了麼?我要去看他。」小白玉堂睜大了眼睛。
  「不行啊。」展家媽媽道,「萬一你被傳染了呢?」
  小白玉堂一拍胸脯,道,「我不怕!」邊說,邊往外推展家媽媽,道,「阿姨快去,你放心吧,我陪著貓貓就好了!」
  「嗯。」展家媽媽轉身就跑了。
  小白玉堂進了小展昭的家,關上了房門,跑到了展昭的臥房裡。
  走進去一看,就見小展昭裹著厚厚的小棉被,手裡抱著一個他最喜歡的小白胖老鼠,臉紅紅地躺在那裡。
  「貓貓。」小白玉堂湊過去叫了小展昭一聲。
  小展昭緩緩睜開眼睛,水潤潤的大眼睛盯著白玉堂看了看,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咳咳地咳嗽了兩聲。
  小白玉堂扁了扁嘴,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問小展昭,「貓貓,渴不渴啊?」
  小展昭可憐兮兮地點點頭,小白玉堂將杯子拿過來,用小勺子舀起了水,小心翼翼地喂給小展昭喝,小展昭喝了兩口,就又抱著小白胖老鼠悶悶地開始睡覺了。
  小白玉堂看了看,湊過去說,貓貓,我聽說,親親一下感冒就好了。
  小展昭睜開眼睛又看了看,小白玉堂抓著他的手湊過去,在小展昭肉呼呼的腮幫子上「波」了一口,道,「親親過了,明天就會好了!」
  小展昭見小白玉堂笑眯眯,也笑了,點點頭,啞著聲音說,「嗯。」
  片刻之後,展家媽媽買了藥,帶著醫生回來了,給小展昭看了病。
  隨後,小白玉堂就爬到小展昭的身邊,陪他一起睡了。
  小展昭吃了藥後裹著被子發汗,小白玉堂負責不讓他踢被子!
  ……
  第二天,小展昭的病好了,可以坐起來吃飯了,小白玉堂取笑他,「笨笨,貓貓真沒用!」
  ……
  第三天.
  小展昭趴在裹著被子發汗退燒的小白玉堂的身邊,幫他壓住被子,道,「你才笨笨呢,白老鼠。」
  小白玉堂啞著聲音,道,「才不是……阿,阿嚏……」
  「唉。」小展昭嘆了口氣,湊過去,道,「親親好像真的蠻有效的……我也親你一口吧,明天就好了!」
  啾~~~
  
21 家族秘密

  鑰匙打開了鎖喉,展昭就伸手想要將那銅像掀開,被白玉堂和趙爵一把攔住了,展昭看看攔住自己的兩人,有些莫名。
  趙爵鬆了口氣,隨即,抬手將展昭一把推給白玉堂,似乎有些生氣,道,「帶回家好好管管,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展昭眼睛瞪得溜圓,白玉堂趕緊攔住他,心說趙爵太強了,貓兒這回直接炸毛了。
  公孫和白馳也對視了一眼,頭一回看趙爵發脾氣。
  不過趙爵似乎還不解氣,瞟了白玉堂一眼,道,「你也是,性子一點不像你老子,這樣的要是放他手裡,直接扛回去教訓到聽話為止,看你把他慣的。」
  白玉堂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問,「怎麼教訓?」
  展昭回頭瞪了他一眼——你還順著他說?!
  白玉堂摸摸鼻子有些吃癟,自我反省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麼點慣著的意思。
  趙爵撇撇嘴,道,「神氣什麼,扛回去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被唄,你還沒辦法讓他服軟啊?!做到天亮看他軟不軟!再橫就做他三天三夜,你倆別跟我說還沒做過呢。」
  ……
  眾人沉默。
  ……
  片刻後。
  公孫轉臉想找一扇窗戶看一看外面的風景,但是找了半天也沒見窗,才想起來這是地下室。
  洛天覺得箱子搬完了自己要不然還是接著上外頭等去?
  白馳傻呵呵地問白玉堂,「做什麼?」
  白玉堂臉緋紅,咳嗽了一聲,瞄了眼展昭,立馬意識到……完了,這貓史上最炸毛時刻來臨了。
  就見展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咬著牙瞪趙爵。
  趙爵覺得展昭的樣子挺可愛的,就看著他笑。
  展昭瞪了他半晌,突然也笑了起來,趙爵有些警惕地看展昭,小貓要反擊了。
  果然,就見展昭牙齒咯吱咯吱了兩聲,笑眯眯地對趙爵說,「我爸給我看親子鑑定了。」
  趙爵一愣,瞪大了眼睛問, 「什麼親子鑑定?」
  「我跟他的。」展昭回答,「他還說我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讓我別搭理你。」
  「他真這麼說?」趙爵眼看著火就上來了,磨牙大罵,「他放屁!」
  展昭見趙爵火了,心情舒暢了那麼一點點,接著道,「還有啊,他還跟我說……」
  「他跟你說什麼?」趙爵怒瞪著一雙眼睛。
  「嗯……」展昭摸摸下巴,「不能告訴你,我怕你接受不了打擊。」
  「他說什麼了?」趙爵踏上一步,問展昭,展昭看準時機,抓住趙爵的一把頭髮拽了一下……
  「哎呀。」趙爵疼得一蹦。
  「呀……不是假的?」展昭一臉無辜地說,「我爸跟我說你是禿子。」
  「我呸!」趙爵揉著頭皮跳腳罵人,「你故意的,沒大沒小,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說話間,趙爵就要衝上來揍人,白玉堂趕緊上前擋住展昭,趙爵力氣不小,那貓被打壞了他可捨不得,只能攔住,洛天白馳也上來勸架,公孫中指託了托眼鏡,認真看戲。
  展昭覺得似乎是扯平了,心情好了些,而且看到趙爵急眼了,心情就更好了些。趙爵越想越來氣,打不著展昭,就狠狠踹了白玉堂一腳,展昭立刻急了,道,「他又沒惹你。」
  「他姓白!」趙爵火氣上來了,「我就愛踹行白的!」
  「小白,走開!」展昭捋胳膊挽袖子,「我要跟他打架。」
  眾人都驚了,頭一回聽到向來動口不動手的展昭要跟人打架。
  「我今天非痛揍你一頓不可!」趙爵也來勁了,洛天和白馳眼看攔不住了,白玉堂怒了,吼了嗓子,「夠了,再吵都給我面壁去!」
  展昭和趙爵都停住了,有些不滿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洩氣,指了指桌上那口棺材,問,「還幹不幹正經事了?」
  眾人都暗自鬆了口氣,洛天小聲對白馳說,「不愧是SCI總隊長的氣魄啊。」
  白馳點頭啊點頭,「嗯。」
  趙爵不滿地小聲嘀咕了一句,「跟老子一個德行,氣死人了。」
  眾人都面面相覷……這句老子,是趙爵氣糊塗了自稱呢,還是說展昭的爸爸展啟天呢?
  一場風波之後,眾人又回到了那具棺材的前面,白玉堂叫大家都走到了棺材的背面,洛天將鐵箱的蓋拿過來,擋在眾人的前面,然後他找來了一根檯球桿,站在挺遠的地方,從側面,小心翼翼地將桿子伸過去,一挑……喀嗒一聲,人型銅像的棺材蓋子被一撥,就自動彈開了。
  而就在蓋子打開的一瞬間,突然就聽到了「嗖」的一聲,三根鋼針,從棺材裡頭射了出來,似乎是棺材蓋裡頭設置了某種機關。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也瞄了他一眼。
  展昭也挑挑眉——看什麼?
  白玉堂有些無力,用眼神瞄了趙爵一眼——剛剛多虧他救了你。
  展昭看別處——你不也拉我了麼。
  白玉堂笑了——我能拉你這一次,不見得能拉你下一次,趙爵倒是讓你記得以後遇到這種情況都要小心了。
  展昭撇撇嘴,不說話,本來也有那麼一點點內疚,想著自己剛剛還拽了趙爵的頭髮,似乎有些不應該,但是剛想到這裡,就見趙爵伸手過來,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嘶……」展昭疼得一蹦,撩開袖子看胳膊,被捏青了一塊。
  趙爵挑挑眉,繞到前面去看那個棺材裡頭的東西了,展昭磨牙——這人,果然不應該同情他!
  ……
  走到了棺材的前面,往裡一看,眾人都有些吃驚,這棺材裡頭,完全沒有眾人想像之中的那種木乃伊,或者幼年屍體之類的東西……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金屬的面罩。
  白玉堂伸手,將那個面罩拿了出來,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眼熟——就是包局他們那次聚會的時候,帶來給他們看的,原來那個被徐天干掉的吸血鬼戴著的,吸血面具……只是這個更加精緻,上面有鏤空的繁複花紋,框架也比較小,看起來,像是給小孩子戴的。
  「他說他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榮耀?」展昭皺眉,問,「這就是所謂的榮耀麼?不是他的女兒?」
  趙爵盯著棺材裡頭看了良久,才道,「這樣一來,這位小姑娘,可能就是家族裡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了。」
  「棺材裡沒有別的東西了麼?」白馳問。
  眾人在棺材裡找了找,除了棺材內壁有一點點凹凸的痕跡,感覺像是手工鑿刻出來的之外,其他的真看不出什麼來,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蛛絲馬跡。
  公孫看趙爵,「我能把這個抬回警局去麼?有些地方需要分析一下。」
  「請便。」趙爵聳聳肩。
  「還有麼?」展昭問,「公爵的屍體,還有這個家族其他人的屍體呢?」
  趙爵搖了搖頭,道,「都被燒死了,一個不剩……如果能活著的,估計就是這個小女孩兒了吧。」
  「兩個相距了上百年的案子,都出現了這種面具和家徽。」白玉堂有些摸不著頭腦,「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呢?」
  「這些屍體,我也想帶回去。」公孫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想找鑑識科的人來這個實驗室取證。」
  「我不介意。」趙爵聳聳肩。
  隨後,眾人離開了這個陰森可怖的地下室,回到客廳,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公孫道,「那個房間密閉的比較久而且屍體眾多,你們都去浴室裡,好好洗個澡,用酒精擦拭手和口鼻,最好用些消毒水。」
  「主意不錯,你們的臥房裡有浴室,可以洗澡。」趙爵笑道,「換下來的衣服可以讓管家給你們洗,明早估計就干了,那我也去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眾人無奈,去洗澡換衣服,那個稱職的管家果然非常之能幹,給眾人準備了簡單乾淨又很大方的衣服,眾人收拾了一下之後,出了臥房,到了樓下的客廳裡,就見趙爵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睡衣,正架著腿看報紙呢。
  下了樓,展昭坐到沙發上面,那隻白色的小獅子已經等他很久了,一下子爬到了他腿上,蹭來蹭去的。
  展昭伸手,掀開獅子的後腿看一看,心說——哦,原來公獅子小時候構造是這個樣子的啊。
  趙爵讓他的行為逗樂了,這時候,SCI其他人也都趕來了,下到地下室裡,免不了又都被嚇了一跳。
  見環境亂糟糟,趙爵對展昭說,「二樓的房間燈光比較好,有搖椅和火爐,我比較喜歡在那裡看書。
  展昭點點頭,拿著那本書,抱著小獅子,跟趙爵上樓。
  樓下一切都歸公孫指揮,白玉堂不太放心展昭跟趙爵獨處,也跟了上去。
  只是趙爵將展昭送到了壁爐邊,讓他在搖椅上坐下,給他的膝蓋上蓋了一小塊羊絨的小毯子,把小獅子放到了毯子上。然後管家給展昭送來了一碟巧克力和一些榛果,還有兩杯紅茶,就和趙爵一起,出門了。
  白玉堂在靠近落地玻璃窗的門邊端著茶,望著外頭出神,展昭則靜靜地,看起了書來。
  書是德語原文的,但對展昭來說沒有難度,只是書上的內容,數度讓展昭皺起了眉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白玉堂就看到院子外面的警車燈光閃耀,趙虎他們不斷地將蒐集的證物搬上車去,忙碌的身影,時不時開個玩笑打鬧兩下……莫名顯得有些平和。
  展昭正低著頭看書呢,突然……就感覺到白玉堂輕輕地將杯子放在了桌上……氣氛,似乎和剛剛有些不同了。
  展昭抬起頭,就看到白玉堂靠在玻璃門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的某處看著,那樣子,像是只發現了獵物的鷹。
  白玉堂的這種眼神,展昭自然是熟悉的,這是他發現危險時候慣有的姿勢……順著他的視線往外望過去,就看到在夜幕中的不遠處……花壇一側的一大堆灌木叢中,似乎有人影一閃。
  白玉堂一個箭步閃到了展昭的另一邊,躲到了玻璃門旁邊的牆後面,對好奇的展昭輕輕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貓兒,別管,繼續看書。」
  展昭點點頭,低頭繼續看書。
  白玉堂將玻璃門的搭扣輕輕地打開,緩緩地,推開了一條縫,再移到一旁……突然,衝了出去。
  
22 命運
  
  這種歐式小樓的外頭,都有一個連通的平台,白玉堂一閃身出去,在牆壁後面的平台上,和某個人過起了招來。雖然他讓展昭別管,但是展昭怎麼可能不管,抱著小獅子,就想出去看看,可突然,肩頭被人拍了一把。
  展昭驚了一跳,回頭,就看見趙爵正在他身後,也不知道何時進來的,單手輕輕地豎起食指,在嘴邊對展昭「噓」了一聲。
  展昭皺眉想了想,突然道,「你有意引我們來這兒,就是相讓小白跟那人過招的?」
  趙爵聳聳肩,道,「別小氣,借你家的小老虎,幫我教訓一個人。」
  展昭有些莫名,問,「誰?他能跟小白打那麼久?」
  趙爵挑挑眉,道,「放心,他才不捨得跟你家那小老虎動真格的呢。」
  展昭正在納悶,就聽到外頭動靜,似乎是有人跳下了二樓,隨後,傳來了趙虎和馬漢的喊聲,「什麼人?」
  然後,院子裡就是一陣騷亂,白玉堂的聲音傳來,「繞過去,截住他別讓他跑了!」
  展昭實在坐不住了,抱著小獅子就轉身下樓了,趙爵在壁爐邊站著,伸手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跟了下去。
  樓下已然是一團大亂,展昭抱著獅子衝出去的時候,就見白玉堂站在大門口,其他人也都四處尋找,但是很明顯,那個跟他過招的人跑了。
  白玉堂緊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似乎很是困惑。
  「小白。」展昭跑到他身邊,問,「怎麼回事?」
  「呃……」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剛剛有個人闖進來了……我跟他過了幾招,然後逃走了。」
  「什麼人?」展昭問。
  白玉堂眉頭皺得更緊,半晌才說,「我……沒太看清,不是很確定。」
  展昭微微吃驚,看白玉堂,道,「你騙人啊?」
  白玉堂看展昭,道,「我……真不太確定。」
  展昭從一出生就認識白玉堂,跟他相處了那麼多年,對他自然足夠瞭解,他從不曾如此茫然過,意識到事態似乎很嚴重,展昭把手上的小獅子交給了跑過來問情況的白馳,拉著白玉堂回房間去,關上臥室的們,問,「你說實話。」
  白玉堂皺眉,似乎滿腹的困惑。
  展昭要被他急死了,就道,「你從來不騙我的。」
  白玉堂抬眼看展昭,道,「貓兒,我不是騙你……說出來怕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展昭微微皺眉,問,「什麼意思啊?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信?你說!就算是看見蜘蛛人蝙蝠俠我也信。」展昭認真道。
  白玉堂輕輕嘆口氣,緩緩轉臉,指了指一旁的立櫃。
  展昭莫名,順著白玉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在他們的手邊有一個裝飾繁複的大衣櫃,衣櫃上鏤刻著花紋,小天使愛神丘比特,中間有鏡子,一看就價值不菲……
  展昭盯著大衣櫃眨了眨眼,問,「你是說……你剛剛跟大衣櫃打了一架?」
  白玉堂差點被展昭氣笑了,搖搖頭。
  「丘比特?」展昭接著問。
  白玉堂走過去了幾步,站在鏡子的前面,伸手,指了指鏡子裡的自己,道,「他。」
  展昭愣住,白玉堂站在鏡子前面,而鏡子裡的,自然就是白玉堂,什麼意思?小白是說他看到了另外一個白玉堂了麼?展昭走了過去,伸手指住鏡子裡的那個白玉堂問,「他?」
  白玉堂點點頭。
  展昭眼珠子瞪得溜圓,「你看到你自己啦?」
  白玉堂皺眉有些茫然地想了想,道,「衣服不一樣,那人穿了一身黑,然後……年紀好像大些?我就看了個大概,天也黑他還有意擋著臉。
  「一模一樣?」展昭睜大了眼睛,白玉堂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說完,找了張凳子坐下,道,「我起先沒看見,就以為是什麼人所以上前想抓他,他反手擋我那一下挺厲害,我就跟他過了兩招,不過他有意躲著我我沒看見他臉,他有意不讓我看我就好奇,所以就想辦法架開他的手,但是看到了我又傻了,然後他推了我一下就跳樓逃走了,他功夫不錯,不過他幾乎沒還手。」
  白玉堂講完,抬眼一臉費解地看展昭,問,「貓兒……那人是誰?」
  展昭聽完後,皺眉沉默了一會兒,轉身一把推開房間的大門走了出去,氣勢洶洶。
  「貓兒。」白玉堂跟出來,展昭衝到樓下,沒看到趙爵,見管家正在收拾東西,就問,「趙爵呢?」
  管家有些吃驚,說,「在臥室……」
  話沒說完,展昭就沖上樓去了,白馳他們都回來了,見展昭似乎非常生氣,有些好奇地對視了一眼,展昭之前的確也跟趙爵吵嘴鬥氣,不過不曾像現在這樣,展昭動真氣了,看來這次趙爵惹的不是他是白玉堂啊。果然,就見白玉堂跟了出來,眾人對視了一眼,跟上去看熱鬧。
  展昭跑到了趙爵的臥室門口,一腳踹開了趙爵的房門,就見房間裡頭的黑色絲絨大床上,趙爵正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靠在床上,單手支著下巴,翻著手邊的一本書籍,顯得很悠閒。
  「趙爵!」展昭三兩步走過去,問,「你故意讓小白看見那人的?」
  趙爵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人是誰?為什麼跟小白長得一模一樣?」展昭問。
  此時,白玉堂也跑了進來,看到展昭正在問趙爵,就將大門關上,站在一旁看著。
  門口公孫等趕緊找杯子偷聽。
  「一模一樣?」趙爵乾笑了兩聲,道,「大晚上的看錯了吧……很像倒是真的,一模一樣麼……呵。」
  「那人是誰?」白玉堂問趙爵,「我以前沒見過他。」
  趙爵摸了摸下巴,道,「我這個人記性不好,有些事情,都忘記得差不多了。」說著, 看了看白玉堂,笑道,「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爸,或者包拯……」說著,又轉臉看展昭,「或者你爸……他們也許會記得吧。」說完,聳聳肩,調整了一個姿勢,問展昭,「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你去死!」展昭拿起一旁的枕頭就對著趙爵砸下去,怒道,「你是故意的!」
  「貓兒。」白玉堂過來摟住展昭,展昭咬牙看趙爵,「你之前故意在我面前跟我爸提起說我不是他兒子,現在又引小白來見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你究竟什麼居心?!」
  趙爵拿下了枕頭,坐了起來,盯著展昭和白玉堂看了良久,才道,「這是你倆出生後就注定好要面對的。」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地問。
  趙爵看了看兩人,站起來,道,「我跟允文、啟天還有包拯的觀念不一樣……在他們看來,你們是無辜的,所以儘量地讓你們避開你們命中注定要面對的東西。不過在我看來,從始至終沒有誰是無辜的,你倆現在也許遇不上,但是以後總有一天,會發現真相……與其那時候突然遭受打擊,還不如現在先準備好,別等著命運找上你們,最好還是你們自己去找到命運!」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皺眉,趙爵的話聽著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宿命之感。
  「那真相究竟是什麼?」展昭問,「你們總是遮遮掩掩地搪塞,從來不說清楚,我們一直都被困在裡頭,誰知道你說的命運是什麼?」
  趙爵回頭看兩人,微微一笑,道,「你們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但是你倆該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有些線索就在你們身邊,好好地找出來,如果能的話……也許,你們兩個能比我們這一群老不死的,做得更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才感覺到,他們從出生之後,似乎就已經陷在了一張巨大的網裡,包括老一輩神神秘秘的行為,白錦堂當年的遭遇,以及他們在成長過程之中的經歷,驚人的天賦……所有的一切,都是趙爵口中的命運。而這命運應該相當的可怕,所以老一輩才會緘口不言,才會把白錦堂送去遙遠的歐洲大陸……一切就是為了讓他們避開這所謂的命運麼。
  「你們將要面對的東西,相當的黑暗與神秘。」趙爵走到床邊,看著窗外,淡淡地說,「我和你們的父親,還有包拯,也是在你們這個年齡的時候,就被困在了這張網裡,以我們當時的能力,根本就逃不脫……因為我們的無能,最後造成了很多無法挽回的結果。」
  「無法挽回的結果是指什麼?」展昭問,「還有……當年你為什麼殺了那麼多人,還把資料都毀掉了?」
  趙爵微微笑了笑,道,「不可以耍賴,一切都等你們自己去解決。」
  「為什麼不能說?」展昭茫然,問,「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存在,你們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不就行了麼,為什麼要弄得那麼神秘?」
  趙爵盯著展昭看了一會兒,道,「你們還年輕,有些事情,你們不懂……你們也不夠強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問,「什麼意思?」
  「時機還沒有成熟。」趙爵道,「我是自作主張將這些消息透露給你們的,你們的父親,是寧可犧牲了自己,也要儘量保護你們能生活在安樂之中的……我沒有這麼偉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緊張,莫非那幾個老頭子要走什麼極端?
  「我們當年的結局,太不公平了。」趙爵淡淡地道,「我始終不甘心……我想要一個酣暢淋漓的結局……要讓他們,見識一下地獄是什麼樣子的……我要報仇。」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他們原本一直覺得趙爵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後來的相處覺得他非常矛盾,時好時壞,但是現在又覺得他這人真的沒有界限……他做著一切究竟是什麼意圖?
  「為了報仇,我可以利用很多人。」趙爵轉臉看展昭和白玉堂,「你倆,包括你們的朋友、親人……都要為了這個命運來鬥爭,別毫不知情地被保護起來,我會覺得,很不痛快!」

23 巴托裡
  
  趙爵將話說完,便恢復了沉默,站在窗邊,跟展昭對視,兩人似乎劍拔弩張,氣氛有些緊張。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知道他是擔心,之前展昭就曾懷疑自己的身世,鬱悶煎熬了很長時間,就是因為深知這其中的懊惱和痛苦,展昭自然堅決不想讓白玉堂也陷入這種困境之中,因此對趙爵很是不滿。而趙爵冷冰冰站在那裡,似乎也有些解氣,白玉堂突然覺得,趙爵其實是嫉妒展昭的。兩人境遇才智幾乎相同,還有一樣的天賦,只不過趙爵的境遇似乎要淒慘一些,展昭處處有人守護,父輩朋友都不願讓他面對命運的重壓,這在於趙爵看來,自然是很不痛快的……想了想,白玉堂搖搖頭,除了展昭之外,自己應該也是讓他怨恨的,他倆全心全意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自在活到了二十多歲,從沒被任何過去所困擾,直到趙爵的出現……不過趙爵有句話還是說得挺對的,命運這種東西,遲早會來的,避是避不開的。
  其實,此時白玉堂心中倒沒有剛剛那種忐忑和焦躁了,甚至沒有想太多關於身世的問題。相比起來,倒是之前趙爵故弄玄虛讓展昭懷疑自己身世那次,讓白玉堂生氣得多。可想而知展昭也必然是如此,上次,他也沒有如此激動。
  伸手拉了拉展昭,白玉堂道,「貓兒,回去吧,你書還沒看完呢。」
  展昭一愣睜大了眼睛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身世啊,命運啊之類的東西,又不是可控制的,知道了也無所謂,最多咱倆都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也不影響咱們什麼。」
  展昭微微震愣,看了看白玉堂,火氣立刻將了下來,變回了原先的溫馴樣子,而且有些蔫頭耷腦的。
  白玉拉住他的手往外走,對趙爵道,「你也早些睡吧,等看完了書,明早再詢問一些關於案件的事情,我們就告辭了。」說完,拉著展昭打開門。
  門外,來不及逃走的SCI眾人,都藏起了杯子看兩邊,像是在面壁。
  白玉堂看了看眾人,道,「都幹什麼呢?證據收集完了就撤吧。」
  眾人趕緊飛也似的跑了,白馳小心翼翼地將小獅子還給展昭,然後也跑了。
  回到了房間之後,白玉堂將床鋪檢查了一下,道,「貓兒,你到床上看吧,外頭挺冷。」
  展昭抬眼看了看白玉堂,不說話。
  白玉堂回頭看他,微微一笑,抬手對他招了招,道,「過來。」
  展昭緩緩走了過去,白玉堂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小獅子,放到了床上,然後將展昭拉到身前,低頭,親他的嘴角。
  「你不生氣麼?」展昭低聲問白玉堂,邊伸手,摸他的衣領子。
  「為什麼要生氣?」白玉堂笑問。
  展昭輕輕嘆了口氣,道,「仔細想想,的確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應該高興才是。」白玉堂捏捏展昭的耳朵。
  展昭仰臉看他,「為什麼高興?」
  白玉堂想了想,道,「要我說的話,咱倆真幸運,幸運難道還不值得高興?」
  展昭眉頭緩緩紓解,「咱倆也算來歷不明……你心倒挺寬。」
  「那又如何?」白玉堂聳聳肩,「都說了,管他哪兒來的,就算石頭縫裡 蹦出來的,也不要緊,沒什麼大不了的。」
  展昭看了白玉堂良久,點點頭,「你說得對,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玉堂見展昭想開了,心情也好了起來,見他的睡衣領子微敞,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突然有些心癢,低頭湊過去,吻上他的脖頸。
  展昭起先也沒在意,但後來發現白玉堂雙手環住他腰,開始啃他的肩膀和鎖骨,才伸手拍拍他,道,「別鬧,還看書呢。」
  「就一會兒。」白玉堂雙手將展昭輕輕一托,抱起來放到了床上,自己也壓了上去。
  一旁的小獅子正在床上看兩人,因為兩人的重量將柔軟厚實的床鋪壓陷下去了一塊兒,小獅子一個沒站穩就滾了過來,滾到了兩人的手邊。
  兩人十指緊扣,在床上磨蹭親吻,小獅子歪著頭看兩人,用頭鑽了鑽,像是想要鑽到兩人中間去,展昭伸手推開它,白玉堂將手塞進了展昭睡衣的縫隙,緩緩往上摸……
  小獅子被推到了一旁,沒辦法,就趴在枕頭旁邊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親熱。
  ……
  兩人溫存半晌,也算是彼此安慰,都覺得舒暢了好多,心裡的鬱結也煙消雲散了,白玉堂給展昭穿好衣物,蓋上被子,拉過被子給他蓋好,拿過書來放到他手裡,讓他繼續看。自己則走到窗外,就看到趙虎他們已經將該拿走的證物都裝箱了,公孫也跟車回去,洛天和白馳依舊留下來和白玉堂展昭一起等候。
  馬漢在上車前,仰臉看了一眼,就見白玉堂正站在二樓平台的圍欄後面看他們,就擺擺手,「頭兒,我們走了。」
  白玉堂點點頭,目送著車子開走,又大致地審視了一圈四外。白玉堂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座別墅並非只是地處偏僻而已,在周圍,佈滿了監控攝像頭,而且外面還有一些神秘的黑衣外國保鏢,將別墅看守得非常嚴密。因此趙爵才會說這裡是安全的……只不過,既然有如此安全的保衛措施,剛剛那個人是怎麼進來的呢?還有,如果安保疏忽被他遛了進來,為什麼他逃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阻止?這太不尋常了,最終解釋大概只有一個——那人是保安放進來的,他們認識他。
  白玉堂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剛剛那個男人的長相和剛剛發生的一切,甩甩頭,覺得跟做夢似的。
  關上玻璃門,小心地落鎖之後拉上窗簾,白玉堂走到了床邊,掀開被子靠在展昭身邊。
  展昭瞄了他一眼,放在床邊的小獅子躺在兩人中間,選擇了一個舒服的角度,趴在枕頭上睡了起來,白玉堂伸手捏捏它耳朵,小獅子舒服地哼哼了幾聲,很快睡著了。
  「貓兒,真可愛。」白玉堂翻身,盯著小獅子看,道,「明天跟趙爵要了吧。」
  展昭轉臉看白玉堂,小聲嘀咕,「他才不肯給呢。」
  白玉堂笑道,「我看未必,不肯給他也不會拿出來給你看了。」
  「他那是氣我。」展昭不滿地翻了一頁書。
  白玉堂笑了笑,摸小獅子的尾巴,「書看得怎麼樣了?」
  白玉堂深知展昭看書不是用看而是用翻的,一般正常人一頁頁地翻完一本書的時間,展昭已經將書看完並且全部記住了……非人類的智力和記憶力。
  「嗯,快看完了。」展昭嘆了口氣,道,「小白,我們這次的案子,的確是很有些蹊蹺。」
  「跟那個家族有關麼?」白玉堂問。
  「嗯。」展昭點點頭,道,「這個家族其實相當的顯赫,只不過因為它的存在和家族歷史太過血腥邪惡,因此被歷史抹殺了,所以我們從一般的文獻記載上看不到,而這本書貌似後來也被列為了禁書,就絕版了。
  白玉堂枕著胳膊,很感興趣地問,「講的什麼?」
  「這個家族是巴托裡家族。」展昭道,「非常的古老,已經存在了幾個世紀,祖先是匈牙利最顯赫的貴族,聚集了大量的財富,並且世代經商,多年輾轉,到了德意志定居,最後在當地被消滅。」
  「那家人幹什麼了?」白玉堂有些納悶。
  「嗯……據說這家人是魔鬼後裔。」展昭摸著下巴,道,「曾經的歐洲大陸上,有不少信奉人類能通過某種力量得到永生的。」
  「就跟中國古代皇帝煉金丹似地?」白玉堂好笑地問。
  「嗯。」展昭將最後一頁書翻完,搖搖頭,將書放下,躺下來蓋好被子,面朝白玉堂,道,「嗯……古代歐洲對於永生不死的狂熱很難想像,特別是那些有權力者。主要分為兩個時期,一個時期更早一些,是對於古煉金術的迷戀,類似於我國古代,想要憑藉藥物或者某種神奇的自然因素而達到永生。」
  白玉堂點點頭,伸手給展昭將被子拉好,展昭把已經開始打呼嚕的小獅子拉過去,摟到懷裡,小獅子往展昭胸前蹭了蹭,繼續睡。
  「還有一種,就是後期比較流行的,惡魔的力量,類似妖術。」展昭道,「中世紀的時候,對於吸血鬼的痴迷,大多是因為有人相信吸食人類的血液,可以得到永生。」
  「不說是一種病麼?」白玉堂微微皺眉,問。
  「嗯,是醫學上十分罕見的血卟啉病,嚴重的卟啉病患者,會強迫自己去吸食人類的鮮血,這樣可以讓他在精神上得到緩解。卟啉症病患很容易被太陽灼傷,臉和手指都會產生變形,然後牙齦銷蝕牙齒變長,似乎染血……跟小說裡頭出現的吸血鬼一模一樣。」
  「嗯。」白玉堂點點頭,「那個巴托裡家族的人是卟啉症麼?」
  「這本書的主角,巴托裡家族的一個傳奇的人物,巴托裡伯爵,應該就是這個病症的患者。」展昭大致地給白玉講了那個伯爵的境遇,「據說巴托裡伯爵年輕英俊,參加過戰爭立下功勛,又是貴族出身,受到很多人的尊敬,享有殊榮,還有數不盡的財富。他非常害怕老去,因此痴迷於當時貴族之中流行的吸血鬼傳說。他曾經嘗試著飲用動物的血液,覺得並不排斥……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場高熱之後,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心理變化,開始極度地渴望吸食血液,並且是活人的血,然後身上也產生了那種卟啉症的奇怪變化。」
  白玉堂挑挑眉,「當時的醫學水平,他一定以為自己被吸血鬼化了吧。」
  「巴托裡伯爵本來還有些猶豫,但事後來他發現了他們家族的古老秘密」展昭微微一笑,「匈牙利的巴托裡伯爵夫人,這個名字聽過麼?」
  「哦……」白玉堂一下子想了起來,「我說聽著耳熟呢,就是跟萊思男爵和德庫拉伯爵齊名的三大吸血鬼裡頭那一個,在城堡裡虐殺了五六百個少女,用血洗澡就為了青春永駐的那個妖婆?」
  展昭點點頭,「沒錯,而且,據說還有一個人幫住巴托裡伯爵下定了吸血的決心。」
  「什麼人?」白玉堂更加好奇了起來。
  「當年伯爵夫人是和四個僕人一起殺死那些少女的,後來伯爵夫人被終身監禁,三個僕人被殺死……有一個卻跑了,而那個逃跑的僕人的後人,正好在做伯爵的園丁。」展昭道,「伯爵根據姓氏和當年留下來的秘密記載,找來了園丁,園丁告訴了他父輩們流傳下來的,有關於人血駐顏術的傳說。」
  「所以他就開始殺人了?」白玉堂皺眉,問,「沒有被人發覺麼?」
  「嗯,最開始的時候自然是沒有被人發覺的。」展昭道,「因為在當時,吸血鬼是被人懼怕的,而且教會也堅決地抵制,一旦抓住,就會施以火刑。」
  「所以他開始偷偷殺人?」白玉堂問。
  「對。」展昭點頭,巴托裡家族的莊園後面,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將綁架來的人吸食了血液之後,就拋屍在那裡。吸完血之後,他覺得異常的滿足,因此便將自己的家族也定為了吸血鬼家族,家裡世世代代都把吸食血液作為生存的一個需要。」
  白玉堂微微皺眉,「真變態,那後來呢?那個伯爵得了怪病,沒有很快死了麼?」
  「很奇怪。」展昭道,「那個伯爵非但沒死,反而活到五十多歲,依然和二十多歲的時候一樣的年輕,而恰恰就是因為他的這一個特徵,才引起了當時周圍人們的猜疑,後來才發現了他的罪行。」
  「啊?」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問,「這是為什麼?」
  展昭搖搖頭,道,「至今都沒有人弄清楚。」
  
24 弄巧成拙
  
  白玉堂深為展昭所說的事件所觸動,不解地問,「真有這種事情麼?」
  「嗯,無歷史可考證。」展昭聳聳肩,「不過中世紀是個黑暗的世紀,人類歷史上凡是貴族掌握權利和軍隊的時期必然是黑暗的。在當時,土地、人民和農奴都屬於貴族的。因此貴族是有權利處死他管轄地範圍之內的人的,更何況巴托裡如此的地位顯赫,因此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當然,跟後期的新教改革也有些關係。不過有相當一部分的學者認為這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主要是因為當時的皇室覬覦巴托裡的財產。」
  「那長生不老是怎麼回事?」白玉堂問。
  展昭想了想,「倒也不是說長生不老,而是青春永駐……這個就實在是弄不清楚了,相傳巴托里夫人四十多歲的時候,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青春美貌。」
  「那趙爵還比她靠譜些。」白玉堂道,「五十來歲看起來三十多歲……呃,好像也不太靠譜。」
  「嗯……」展昭摸摸下巴,「的確。」
  「那後來呢?」白玉堂往展昭身邊蹭了蹭,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小獅子的屁股。
  小獅子屁股扭了兩下,用爪子揉了揉,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睡。
  「你說巴托裡伯爵啊?」展昭問。
  「嗯。」
  「他為了吸食活人的血,發明了一套工具。」展昭略帶神秘地眨眨眼。
  「哦……」白玉堂瞭然,「就是那套吸血鬼用的工具麼?難怪叫他的榮耀了……」
  「巴托裡伯爵巧妙地運用了一個障眼法。」展昭道,「當時很多人都在追殺巴托裡家族的人,而幾乎所有家族成員的行蹤都已經查明,唯獨沒有找到的,就是巴托裡家的小女兒帕裡斯?巴托裡。後來,人們從巴托利寫給好友的一封信中,找到了這樣的線索『五月初春,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女兒,她離我而去。三天後,我親手,埋葬了我的榮耀,讓她戴著那象徵著巴托裡家族尊嚴的十字徽章,離開這令人作嘔的世界,去到另一個,更廣闊又充滿了生機的世界。』」
  「嗯……」白玉堂琢磨了一下,道,「他只說親手埋葬了他的榮耀,卻沒說親手埋葬了他的女兒!離開和失去也並不代表他女兒死了。」
  「正解。」展昭點點頭,還有,「你猜,『更廣闊又充滿了生機的世界』是指哪裡?」
  「歐洲大陸以外的地區吧。」白玉堂道。
  「哼哼。」展昭點點頭,「後來巴托裡公爵遭到追殺,四處躲避,不久之後就被人抓到,實施了火刑。隨後的幾年裡,陸續有巴托利公爵的家族後裔被抓住並處死,最後一個因為連續做案而被處死的巴托利家族後人,死於1913年。」
  白玉堂微微皺眉,笑道,「可是1914年一戰就開始了,追逐後人的行動肯定不能再進行,因此巴托裡家族未必滅絕了。」
  「嗯哼。」展昭點點頭,「所以這裡筆者還多加了些題外話,看著挺有意思的。」
  「什麼?」白玉堂問。
  「那一段時期是戰亂多發的時期,在十九世紀初期,也就是一戰結束後的那段時間裡,在北美和南美當地的報紙中,蹭出現過吸血鬼傷人的報導,並且有記載說當時抓住一個戴著面罩襲擊人類的年輕男子,後來大家都當他是魔鬼,把他燒死了。當時那個男子交代的名字是……巴托裡。」
  「一直跑到南美?」白玉堂一挑眉,「夠能跑的啊。」
  「這還不算,最近一次的記載,是1938年的德國。」展昭道,「但是……」
  「嗯。」白玉堂點頭,「1939二戰爆發。」
  「作者最後寫的是,如果二戰沒有爆發,那麼人類歷史上的1938,可能會比1888,更血腥。」展昭笑了笑,「如何啊?」
  白玉堂摸摸下巴,道,「意思是,那個要追逐的凶手,比開膛手傑克還要更凶殘?」
  「嗯。」展昭又往被子裡鑽了鑽,懷裡的小獅子被整個拉近了被子裡,似乎有些悶,奮力地往上爬了幾下,終於露出了一個鼻子在外面,然後繼續睡,整個過程眼睛都不睜開,努力睡覺。
  展昭看的可愛,伸手捏捏它的耳朵。
  「唉,二戰時這種人才估計都歸進納粹裡頭了。」白玉堂想了想,「然後輾轉到了中國……不過,村民從山上救下來的那兩個年輕人……是中國人。」
  「唉,你別忘了,巴托利伯爵的夫人是東方人,因此他們家族有東方血統。」
  「這倒是。」白玉堂點點頭,有些好奇,「巴托裡家族的人似乎對東方女人很痴迷啊。」
  「嗯。」展昭笑道,「大概是因為黑頭髮和黑眼睛的緣故。比較接近黑暗的顏色,對於自認為是吸血鬼後裔的巴托裡家族來說,應該有足夠的吸引力,很有可能繁衍到最後,已經很像中國人了。」
  「這麼說,倒是基本能半猜半推測地將他們的身份來歷弄明白,但是跟張穎和徐天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張穎會有這個家族的徽章,但是又被襲擊……她不會老,是不是也代表她就是巴托裡家族的後代,這是他們家族的特徵?」白玉堂一挑眉,「哎呀,不想還好啊,一想那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正說話間,就聽到樓下客廳裡的立櫃大掛鐘傳來了「當噹噹」的敲鐘聲,響了十二下。
  「早些睡吧,明早再問問趙爵案情,然後就回警局了。」展昭道,「還有那個張穎留給我們的名單要調查呢。」
  「唉……」白玉堂點頭,轉念想了想,道,「李昊……貓兒,你猜大哥會不會知道些他的底細?」
  「你到時候問問不就行了麼?」展昭到。
  「現在問吧。」白玉堂伸手拿電話。
  「喂,你現在打去問他,他要是睡覺被你吵醒了,要罵人的。」展昭小聲嘀咕,「你小心挨揍!」
  「所以說你打。」白玉堂將電話交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電話皺皺鼻子,道,「你自己打,幹嘛叫我打?」
  白玉堂笑,「他又不會凶你,還有啊,順便幫我催眠他,問問他知不知道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我跟大哥長那麼像,我若不是老爸生的,他鐵定也不是。」
  展昭嘴角抽了抽,還是不想打,但是白玉堂索性將電話撥通了,扔給了展昭。展昭哭笑不得地接住了,嘆氣。
  電話響了良久,那頭都沒人接,展昭看白玉堂——完了完了,鐵定在睡覺。
  白玉堂無所謂地壞笑,「睡覺倒還好,要是正在和公孫嘿咻那可完蛋了。」
  展昭瞪他,「知道你還害我?我不打了。」說著,就想掛電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頭卻通了,傳來了一個略帶磁性但是慵懶的聲音,「喂?」
  展昭對白玉堂眨眨眼——大哥聲音好性感!
  白玉堂狠狠瞪他一眼——他打嗝聲音更性感你要不要聽?
  展昭扁扁嘴,道,「大哥。」
  白錦堂今天去接公孫沒卻到被告知要加班,本來想搶人的,但是卻看到公孫站在法醫室門口一臉興奮。走過去一看……就見法醫室裡頭有兩座完整的墳,還有一堆N具乾屍堆成的小山,脖子老細老長,害的白錦堂差點問出來,「這是哪兒產的烤鴨,怎麼這麼大?」
  公孫和馬欣一臉變態殺人狂式的興奮,準備通宵驗屍,驚得警局眾人都不敢靠近他們三步之內。白錦堂覺得再等下去可能會影響以後自己睡眠和行房的質量,就索性留下同樣一臉興奮自告奮勇要幫忙的雙胞胎幫忙,獨自回家了。回到家後,白錦堂喝了杯伏特加壓壓驚,然後上床睡覺。
  好不容易把滿腦袋亂竄的烤鴨都趕走進入了夢鄉摟著公孫開始溫存,突然就有電話鈴響,白錦堂皺眉——無視。
  響了十聲之後還在響,白錦堂咬牙——看你能響多久!
  又響了十聲之後,繼續響,白錦堂突然想到會不會是公孫,拿起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弟。
  白錦堂一肚子怨氣接起來聽,心說,如果是白玉堂那明天看到了非痛揍他一頓不可,是展昭就算了,是白馳……應該不會是白馳,他沒那個膽子打來,就算打來了也是另外兩個教唆的!
  一聲喂之後,讓白錦堂很遺憾的是,打來的是展昭。
  白錦堂火氣沒了,翻了個身,用更加性感外加慵懶的聲音問他,「怎麼了?」
  展昭按免提,對白玉堂眨眼啊眨眼,「真的好性感喏。」
  白玉堂磨牙。
  「哥,你認不認得李昊啊?」展昭問。
  「……」白錦堂似乎愣了一會兒,隨後覺也醒了些,問,「李昊怎麼了?」
  「你認不認識啊?」展昭問。
  「認識。」白錦堂點頭,索性坐起來,用肩膀夾著手機,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煙,抽出一支來甩開打火機點上,問,「他怎麼了?」
  「我們有個案子,他身上有些線索。」展昭問,「這人怎麼樣啊?」
  「呵。」白錦堂吐出嘴裡的煙,冷笑了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是壞人!
  「他有沒有做不正當生意?」展昭接著問。
  白錦堂叼著煙道,「他什麼時候做過正當生意?」
  展昭和白玉堂又對視——這麼壞啊?!
  「他不是開了個美術館麼?」展昭問。
  「那是洗錢用的。」白錦堂道,「還有炒作藝術品的,都是暴利。」
  「他販不販毒?」展昭和白玉堂同時想到了蘇茂家裡查出來的大量海洛因,異口同聲地問。
  「你倆抓住他販毒了?」白錦堂失笑,「那趕緊槍斃他吧。」
  展昭和白玉堂無語,又問,「那他是販毒咯?」
  「S市販毒總共三塊勢力,他大概算老二吧。」白錦堂不輕不重地說,「軍火他倒是不沾邊,之前沈潛做得多些,不過後來死了。另外文物和藝術品他也算經手得不少,還有房地產什麼的。」
  「那大哥你做什麼的?」展昭好奇問了一聲。
  白錦堂一笑,「我是正當生意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眯眼——狡猾!沒套出來。
  「還問什麼?」白錦堂彈彈菸灰,「李昊還有幾個死黨。」
  「名字給我們。」展昭道。
  「我哪兒記得去。」白錦堂道,「你要是想要他們的資料,我明天讓雙胞胎給你們弄一份詳細的送過去,他倆平時挺喜歡打聽這些,保證連他舅舅的二奶穿幾號鞋都知道。」
  「那好啊。」展昭笑眯眯,「大哥,李昊跟你有仇啊,這麼熱心?」
  白錦堂乾笑了兩聲,「都是S市的麼,你把他們都剷平了我一人獨大,做生意也方便些。」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所以來做線人。」
  白錦堂將煙掐滅,道,「線人不能白做,要給線人費。」
  展昭和白玉堂腆著臉回了一句,「沒錢。」
  白錦堂嘴角抽了抽,「那給公孫放假一個月。」
  展昭和白玉堂繼續回答,「沒權。」
  白錦堂嘴角又抽了抽,「那我要你倆有什麼用?你倆還有什麼存在價值?」
  這回輪到展昭和白玉堂嘴角抽了,又對視了一眼,白玉堂道,「那三天還行吧,我的權利就夠放三天。」
  「嗯,那你以後別叫白隊長,叫白三天。」白錦堂調侃道。
  展昭和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大哥竟然開玩笑,心情很好啊,莫非剛剛跟公孫那個過?還是單純因為李昊要被拉下馬而心情大好?
  「還有事沒?」白錦堂問。
  「呃……」兩人同時猶豫了一下,白玉堂戳戳展昭——你問。
  展昭搖頭——這種事情,你自己問。
  白玉堂瞪眼——問不問,不問不喂你!
  展昭橫了他一眼,不過民以食為天,展昭只好小聲問,「那個,大哥,玉堂是不是白伯父親生的啊?」
  白錦堂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展昭問什麼,皺眉,「什麼?」
  「嗯……你不知道啊?白伯父沒跟你提起過,玉堂是不是他親生的?」展昭問。
  白錦堂摸摸鼻子,道,「這事情問我媽比較清楚吧,看他除了我爸之外還有沒有男人。」
  「呵……」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問的話絕對會被打,而且拿著雞毛撢子打。
  「算……算了。」展昭道。
  「等等。」白錦堂道,「幹嘛問這個?遇到姦夫來認親了?」
  「沒!」展昭白玉堂異口同聲。
  展昭道,「做夢夢到!」
  白玉堂道,「隨口問問。」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道:
  「隨口問問。」
  「做夢夢到!」
  白錦堂沉默半晌,斷定——遇到姦夫了。
  「沒事,我替你們問吧。」白錦堂道,「那姦夫長什麼樣子?跟我像不像?我順便問問我是不是他生的。」
  展昭捧著手機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白玉堂摟著枕頭欲哭無淚——這人什麼神經啊?!反射回路跟一般人類根本不一樣!
  最後,白錦堂沒等白玉堂和展昭說話,就掛了電話,然後撥通了白家媽媽的電話號碼
  ……當夜……
  白玉堂窩在被子裡聽他媽的電話,白媽媽一哭二鬧三上吊把白玉堂罵了個狗血淋頭,展昭用餐巾紙塞住耳朵,摟著小獅子睡覺。
  
25 真相or騙局

  次日清晨,展昭起床,就看到白玉堂靠在一旁打盹,一臉的憔悴。低頭,懷裡的小獅子正在咬自己的尾巴,看到展昭醒了,蹭上去呼哧呼哧地蹭來蹭去,展昭揉揉它,看白玉堂,「小白,你眼圈好黑。」
  白玉堂望天翻了個白眼,看展昭,「我剛掛電話。」
  展昭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問,「阿姨罵了那麼久啊?」
  白玉堂掏掏耳朵,「我耳鳴。」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啊?」展昭問。
  白玉堂搖搖頭,「老爸叫我回家一趟,說跟我滴血認親去,要是不是他親生的,就砍了我,是他親身的,也砍了我。」
  展昭哭笑不得,「為什麼砍的都是你?」
  白玉堂湊過來摟住展昭蹭了蹭,「貓兒……」
  展昭拍拍他,算是安慰。
  
  隨後,兩人快手快腳地起床洗漱換好了衣服,展昭抱著小獅子下樓,管家端上了一個奶瓶來交給了展昭,展昭給小獅子喂奶。管家低聲對展昭和白玉堂道,「小獅子每天要喝四次奶,他還能吃些簡單的食物,嫩的生肉之類的,不過不能多吃。」
  展昭微微吃驚,看著那管家,問,「什麼意思?」
  管家道,「它不能直接喝牛奶,而是喝奶粉,要加一定比列的葡萄糖。」邊說,邊遞給白玉堂一張單子,道,「這是它的食譜。」
  白玉堂笑了笑,接過了食譜,對展昭說,「貓兒,趙爵像是要把它送給你。」
  展昭看了看小獅子,小獅子真的是相當可愛,但是展昭又有些猶豫了,道,「它小時候是很可愛,但是長大了,若是跟里斯本一樣大呢?趙禎的里斯本已經養了十來年,跟人類相當親近了,他又是魔術師,表演的時候需要用到……可是我們住在城市裡頭……」
  白玉堂聽後也有些犯愁,獅子畢竟是極度危險的貓科類動物,小時候的確非常可愛,但是如果到了成年之後,那……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裡頭,他們的工作又如此繁忙……
  「放心吧。」管家突然說,「主人讓我告訴你們,它是不會長大的。」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看管家。
  管家無奈地笑了笑,道,「主人是這樣說的,而且我已經照顧了它有一個多月了,它真的一點都沒有長大過,再看它的食譜,這也是主人給的,它即便成年了,吃的也至多只有狗那麼多。」
  展昭盯著小獅子看了良久,抬眼看白玉堂,「那不是永遠都不能像里斯本那樣帥氣?」
  白玉堂無力地看展昭,道,「貓兒,你好矛盾啊。」
  展昭也覺得自己挺矛盾,想了想,就問管家,「趙爵呢?」
  「主人還在睡覺,他說他今天不送你們了,他知道的都已經說了。」管家禮貌地回答完,就退下去道,「我去端早餐,無論如何,請在這裡吃完了早餐再走。」
  
  此時,白馳和洛天也來了,一聽說小獅子送給展昭了,白馳高興地說,「里斯本算是有玩伴了。」又聽說小獅子不會長大,白馳更高興了,認真對展昭道,「哥,這樣最好,你知道麼,飼養里斯本,趙禎每年就要花掉十幾萬的。」
  展昭和白玉堂挑眉,「夠一個小白領一年的收入了。」
  隨後,管家端上了早餐來,眾人坐下吃飯,管家還把小獅子所用的床鋪、生活用品包括玩具等一切家當都給展昭和白玉堂送上了車,感覺……像是養了一隻大貓一樣。
  
  展昭左思右想,將小獅子塞到了白玉堂的手裡,說,「你們先吃。」說完,就獨自上了樓,來到了趙爵的臥室門口。
  敲了敲門,裡頭沒反應。
  展昭推了一把……門開了,房間裡窗簾敞開著,光線很好,趙爵正靠在床上,有些慵懶地翻著一本雜誌,見展昭進來,趙爵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展昭走到他床邊,「還不起?」
  趙爵瞄了他一眼,不說話。
  「幹嘛不說話?」展昭道,「都是你害的,小白讓他媽罵了一晚上。」
  「噗……」趙爵捂著嘴大笑了起來。
  ……
  「那小獅子,為什麼不會長大?」展昭問。
  趙爵翻了翻雜誌,道,「會,只不過長得慢而已,非常非常慢,慢到它還沒長大,就已經老死了。」
  展昭皺眉,問,「也就是說,不老的只有容顏,實質卻未變麼?」
  趙爵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你真是聰明。」
  展昭不解,「那不老有什麼意思?只不過一張臉而已。」
  趙爵輕輕搖搖頭,道,「有些事情你不會懂的,其實不老也要看時機,如果孩童時候不老,那就能無憂無慮得久一些。青年時候不老,可以抱負更遠大些。但是如果當你已經經歷過人生的悲喜,再發現不會老……只不過徒惹傷悲而已。」
  展昭輕輕點點頭,問,「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和小白那麼像?沒有血緣關係麼?」
  趙爵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和白玉堂是一模一樣的,你倆的命運也是相連的,你能查清楚自己的命運,便也能弄清楚了白玉堂的命運,救了你自己,也就等於救了他,明白麼?」
  展昭點點頭,又問,「你想對誰報仇,跟你給我們的那四個視頻有關係麼?」
  趙爵沉默了一會兒,轉臉對展昭說,「過一段時間,我會離開這裡。」
  「啊?」展昭見趙爵突然換了個話題,有些納悶,就問,「為什麼?」
  趙爵想了想,道,「還有一些時間可以用,我要多辦些事情,有線索,我會寄給你,近期應該不會有麻煩,你們可以專心破案。」
  展昭點點頭,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展昭道,「小獅子……我收下了,謝謝。」
  趙爵笑了,轉臉看展昭,「你不針鋒相對的時候,真是可愛。」
  展昭抿抿嘴,道,「那是因為你捉弄小白。」
  趙爵笑了笑,看展昭,「捉弄你們比較有趣。」
  這時候,就聽到樓下汽車的喇叭鳴了一聲,展昭知道白玉堂他們在叫他,就站起來。
  兩人又對視了一會兒,展昭突然道,「我們一定會贏的。」
  「我們?」趙爵睜大了眼睛看展昭,笑問,「是指你和白玉堂?」
  「總之就是我們。」展昭笑著往外走,打開門前,回頭對趙爵說,「趙爵,我希望到最後,一切結束的時候,你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趙爵盯著展昭看了良久,「好的結局?」
  展昭點點頭,想了想,道,「嗯,起碼讓你自己滿意高興的,另外,咱倆性子的確有些像,我也覺得躲著命運不如早點面對比較實際,有仇要報,而且要酣暢淋漓的報。」
  趙爵突然笑了,道,「你終於承認像我了?」
  展昭聳聳肩,道,「只是一部分而已,這個不是像,更確切地說,是一種對待事情的態度。」
  趙爵點點頭,展昭打開門,對趙爵最後說了一聲,「你保重吧。」說完,關上門,跑下樓,坐上白玉堂的車子,和白馳洛天一起,帶著小獅子,離去。
  直到庭院中又恢復了寧靜,趙爵還是呆坐在床上,眼前還是剛剛展昭有些隨性地跟自己揮手說保重的樣子,想得也許太過出神,以至於平台上的落地玻璃門被推開,他都沒有注意。
  「你相當高興?」進來的人,走到了趙爵的身邊,看著他說。
  趙爵並沒有抬頭看他,良久才點點頭,「幾十年沒這麼開心過了。」
  那人輕輕嘆了口氣,道,「允文打電話來痛罵了我一頓。」
  「呵……」趙爵笑了,道,「那是,現在兒子懷疑他戴綠帽子,不炸毛才怪呢,我還以為他非找你打架不可。」
  「你太任性了。」那人伸手將趙爵的頭髮輕輕攏到耳後,「現在還不是時候。」
  趙爵挑挑眉,「你也看到了,那個孩子,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你不能再留在這兒了,會有危險,跟我回去吧,現在就走。」那人道。
  趙爵點點頭,叫管家收拾東西,帶著兩個孩子,準備離開。
  ……
  回去的路上,洛天開車,白玉堂和展昭坐在後座,展昭抱著小獅子,白玉堂靠著展昭,順便打個盹補眠。展昭知道這兩天白玉堂可是被折騰慘了,本來前天晚上就熬夜沒睡,後來又奔波到了鄉下,又到了趙爵家裡,受了不小的刺激然後又被痛罵了一晚上,鐵人也要累的。因此靜靜地讓他靠著睡覺。小獅子頗調皮,想要伸爪子去抓白玉堂的衣服,被展昭拽回來,摀住它嘴巴不讓它搗亂。
  ……
  公孫熬了個通宵驗屍的結果是越驗越精神,到了天光大亮,他跟馬欣兩人坐在法醫室裡,興奮之情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吃驚於震撼。
  「公孫、欣欣。」馬漢探頭進來叫公孫和馬欣,「休息一會兒吧,出來吃早餐。」
  見兩人一臉的不正常,馬漢走了進去,問,「怎麼了?」
  馬欣看了公孫一眼,公孫點點頭,馬欣對馬漢道,「哥,這些人的身上,發現了很多奇怪的線索。」
  「奇怪的線索?」馬漢不解,道,「我看那些牆上的痕跡,應該是被折磨死的吧。」
  「不像啊。」馬欣道,「非常奇怪。」
  「怎麼奇怪了?」說話間,剛剛回來的展昭和白玉堂端著咖啡走了進來。
  馬漢皺眉,「頭兒,你不休息啊?神仙都受不了了。」
  白玉堂擺擺手,道,「聽了驗屍報告就去了。」
  馬欣看公孫,公孫道,「這些人是一起死的,被砍死或者刺死,手法像是處決。」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對死了一眼,問,「不是被折磨死的麼?」
  「相反的。」公孫道,「這些屍體的身上,有舊傷被治療好的跡象。」
  「被治療?」展昭皺眉。
  「還有。」公孫道,「這裡發現了相當多比較精密的外科手術的痕跡,比如說有截肢的,還有皮肉縫合的……這在當時來說,絕對是相當需要勇氣的醫學知識的,反教會的行為。」
  展昭想了想,問,「換句話說,那些牆上的抓痕和掙扎的痕跡,可能不是因為不想受刑,也有可能是因為病痛,或者害怕那種看起來類似於酷刑的醫術?」
  「沒錯。」公孫點頭,道,「因為是同時死亡的,也就是說被殺的地點根本不在地下室裡,而是在外面被殺了,集體送入了地下室裡頭吊起來。」
  展昭沉默了良久,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貓兒,這可真是出人意料。」白玉堂道,「這麼說來,那巴托裡伯爵不像是屠夫,倒像是個醫生啊。」
  展昭看了看手上那本從趙爵那兒拿回來的書,良久才說,「怪物家族……會不會是一個驚天騙局呢?古老的血債纍纍的家族,會不會是一個被冤枉了數百年的無辜者呢?」
  「這其中,鐵定有什麼隱情。」白玉堂道,「只可惜真相已然故去了百年,只有死人知道。」
  展昭卻摸了摸下巴,道,「不對……還有一個張穎,應該知道。」
  
26 拍賣會
  
  聽完了驗屍報告之後,白玉堂被展昭押去辦公室裡,躺在了沙發上面,蓋上衣服補眠。
  
  展昭帶回來的小獅子,在SCI裡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所有人都摟著它抱來抱去,一群大男人被這幼小的白色生物所擊敗,異口同聲——真可愛啊。
  
  這時候,公孫的手機響了,一見是白錦堂打來的,公孫就知道他鐵定是催自己回家睡覺了,便接了起來。
  「嗯,在啊。」出乎公孫的預料,白錦堂第一句問的是,「在SCI麼?我在警局樓下,現在上來。」
  「怎麼了?」展昭問公孫。
  「錦堂說要上來。」公孫道。
  展昭點點頭,沒多久,就看到白錦堂走了進來,雙胞胎昨晚上在驗屍房裡頭圍觀了一陣子,正在休息室裡補眠,見他來了,湊上去問,「大哥,你來接我們啊?」
  白錦堂白了兩人一眼,伸手遞過一塊黑巧克力給公孫,還有一罐維生素
  公孫接過來,展昭看公孫,「幹嘛吃維生素?最近身體不好麼?」
  公孫聳聳肩,最近他低血糖很厲害,經常頭暈眼花,昨天的份已經吃完了,所以白錦堂才特意送來的。另一方面,白馳和馬欣都是有心人,一看到這個情況,鐵定回去買個十箱二十箱的黑巧克力存在SCI裡頭,每天逼著公孫吃。
  
  白錦堂看了看四周,問,「玉堂呢?」
  展昭對著辦公室努了努嘴,道,「還在補眠,昨晚上被阿姨念了一宿。」
  白錦堂聽後,嘴角微微挑了挑,展昭眯眼睛——果然是故意的!
  
  公孫收拾了一下東西,道,「我可以回去了。」
  白錦堂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票子來,遞給展昭,道,「你也許會感興趣,不過玉堂要補眠的話,可能去不了了。」
  展昭接過票子看了看,不解地問,「拍賣會?」
  「嗯。」白錦堂點點頭,道,「李昊主辦的。」
  「哦。」展昭眼眉一挑,道,「那我得去,正愁找不到法子探探他虛實呢。」
  「那個藝術沙龍,他的幾個死黨也在。」白錦堂道,「我讓人定了四張票,你帶幾個人去吧。」
  展昭點點頭,接過了票子,小丁道,「小貓,我陪你去吧,李昊那小子吃人不吐骨頭的,要小心啊。「
  
  馬漢和洛天也跟著去,白馳也想去,但是票子不夠了,就有些擔心地站在一旁。
  小丁將票子給了他,道,「小馳馳,你去吧。」
  白馳看雙胞胎,「那你們?」
  小丁一笑,道,「我們想進去,用不著票的,總有辦法。」
  隨後,眾人商量妥當,就動身了。
  
  臨走前,展昭囑咐趙虎他們,別吵醒白玉堂,讓他好好地睡覺。
  趙虎道,「展博士,你一個人走了,頭兒醒過來該罵人了。」
  展昭道,「他都兩天沒睡了,等他醒了告訴他我們去哪兒了就行。」說完,帶著人走了。
  
  在國際酒店的門口,洛天停下車,展昭下了車,四人進酒店,憑著票子,服務生帶著幾人,來到了二十樓的沙龍,那裡正在舉行藝術品的拍賣。
  
  裡頭雲集了不少的社會名流,拍賣還沒有開始,四周都是展品,先供眾人參觀。
  
  展昭和白馳他們分頭行動,洛天和馬漢一人盯著一個,負責兩人的安全。
  展昭環視了一圈,沒發現有李昊的蹤影,就隨處逛了起來,視線很快被一幅油畫吸引了。那是一幅古典油畫,畫面上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穿著紅色的外套,胸前佩戴者一個十字架的項鏈……首先吸引展昭的是那個十字架的吊墜,那是巴托裡家族的徽章……再看那個小姑娘,展昭心中瞭然,這應該是巴托裡伯爵女兒十幾歲時候的畫像。和他們的猜測很相符,巴托裡伯爵的女兒,並沒有死。
  
  展昭看著那幅畫的畫風以及畫上人物身後的背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對油畫也有一定的瞭解,這副油畫應該是當年意大利畫家流行的畫風,顏料和佈局都有濃郁的米蘭風……並且,看著那畫家簽名後面標註的年代……與這位伯爵的女兒十幾歲時候的年代不符,確切地說,要晚了至少二十年。也就是說,這個看起來是有十幾歲的姑娘,其實已經三十多歲了麼?
  
  展昭摸摸下巴,盯著那幅油畫出神。
  
  「你相當有眼光。」背後,一個聲音響起。
  展昭熟悉這個聲音,回頭一看,就見正是李昊……展昭臉上顯出幾分驚訝來,看著李昊。
  李昊笑了笑,道,「這個沙龍是我舉辦的,我真沒想到你會來,早知道你對藝術品感興趣,我早就將票送到你手裡了,我每個月都會舉行這樣的展覽。」
  展昭點了點頭,隨口說,「我並不太懂,只是休息打發時間而已。」
  李昊笑了笑,問,「今天沒有跟白隊長一起來麼?「
  展昭搖搖頭,道,「他有事情要做,我休息。」
  「去坐坐喝杯咖啡?」李昊走近一步,笑問。
  展昭搖搖頭,道,「我剛來,想再看一會兒,這幅畫也是你的麼?」
  「對。」李昊點頭,道,「我眾多藏品之中的一幅。」
  展昭很感興趣地問,「這樣一幅畫,要多少錢?」
  李昊有些吃驚地看著展昭,笑問,「你喜歡?」
  「嗯。」展昭點點頭。
  「為什麼單單喜歡這幅?」李昊問。
  「嗯……」展昭想了想,道,「這個少女雖然很年輕,不過眼神好像很成熟,有些滄桑的感覺……畫家把神情把我得很好……嗯,我覺得那個畫家可能愛上這個少女了。」
  
  「哈哈。」李昊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打開了攔著油畫的鎖鏈,伸手將那幅畫拿過來,翻轉,給展昭看背面,就見上面用意大利語寫著,「給我最愛的帕裡斯,一生一世忠誠於你的米拉亞。」
  
  「這個米拉亞是中後期米蘭畫派的代表人物,不過他是個風景畫家,不喜歡畫人物,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幅人物畫之中,最有名的一幅,名字就叫帕裡斯。」李昊不無讚賞地看展昭,「都說你能讀懂人心,原來連畫中人的心思都可以讀懂。」
  
  展昭心中卻是有一份驚喜,帕裡斯……帕裡斯?巴托裡,巴托裡伯爵的女兒,離他而去的摯愛。
  「展博士。」李昊見展昭發呆,就叫了他一聲。
  展昭回過頭來,看他,「嗯?」
  「你喜歡這幅畫的話,我可以送給你。」李昊大方地說。
  展昭失笑,搖搖頭,道,「這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李昊道,「名畫應該屬於讀得懂它的人。」
  展昭搖搖頭,道,「我也只是好奇問問,並不打算收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是警員的身份,隨便收禮是要吃官司的。」
  「呃……」李昊不無惋惜地道,「對啊,我給忘了。」
  展昭笑了笑,又問,「這位畫家的畫還有麼?我想看一看。」
  「哦,還有幾幅風景畫。」李昊帶著展昭,到一旁去看。
  
  洛天站在不遠處,就聽身旁馬漢低聲道,「還好頭沒來,不然非要這李昊好看不可。」
  洛天也點點頭,道,「他似乎對展博士有意思?」
  馬漢乾笑了兩聲,道,「這個李昊只喜歡男人,展博士那樣的,是他最喜歡的類型。」
  「難怪一雙眼睛都看直了。」洛天皺眉。
  「那天我跟佳怡打聽了一下。」馬漢低聲說,「這李昊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純良,只要是他看上的,管你是名門之後還是男模男星,都得想法子給弄到手不可……咱倆得盯緊些。」
  洛天點點頭,和馬漢分頭去盯著展昭了,馬漢還有些擔心白馳,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一個人……
  馬漢挑起嘴角一笑,看來不用再擔心白馳了,轉身,繼續盯著展昭去了。
  
  白馳在一個展櫃前面,盯著裡頭一串藍寶石的項鏈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兒,就感覺身後似乎有人靠近,白馳想著是不是也有人想看這個展品,就往旁邊讓開了一些,但是那人也往他身後挨了挨,白馳有些納悶,剛想往後看一眼,卻感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白馳驚得跳了起來,猛回頭,卻見趙禎拿著一杯香檳,站在身後,笑著看他。
  「禎?你怎麼在這兒?」白馳吃驚。
  
  「唉……」趙禎做傷心狀,道,「我愛的人昨晚丟我一個人在家裡,我跟里斯本餓得兩眼冒金星,後來是外賣救了我們的命……今天一早,愛人還沒有回來,我傷心過度,覺得是不是他不愛我了,就想找個藝術展,弄一件漂亮一點的禮物,來挽回愛人的心……」
  白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輕輕踹了他一腳,「肉麻死了。」
  趙禎單手一摟白馳,問,「昨晚上哪兒去了?就發短信來說不回來吃飯了,我以為你出任務也不敢打電話給你。」
  「嗯,去你叔叔那裡了。」白馳道。
  「趙爵?」趙禎吃驚非小,問,「他在S市?」
  「嗯。」白馳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哥說,他可能最近就離開了。」
  趙禎聳聳肩,道,「我倒是很久沒有見他了。」
  白馳又問,「說正經的,你怎麼在這裡啊?」
  趙禎笑道,「我本來想開車去SCI找你的,不過在經過美術館的時候,里斯本發現了你們的吉普車,然後我就猜你會不會來這兒了,打聽了一下,國際酒店對外的活動只有這裡的沙龍,所以就來了啊。」
  白馳點點頭,道,「這樣啊。」
  趙禎看了看四周,問,「你們抓賊啊?」
  白馳瞄了一眼遠處和李昊站在一起的展昭,道,「我們來探探那個李元昊的底細。」
  趙禎抬眼望過去,就見李昊正從一個侍應生手裡拿過兩杯香檳,遞了一杯給展昭。
  
  趙禎猛的一皺眉,道,「他做手腳了。」
  「什麼?」白馳不解地看趙禎。
  趙禎道,「李昊在展昭的酒裡放了些東西。」
  「我沒看到啊……」白馳也有些慌了,見一旁的馬漢和洛天也都似乎沒注意到。
  「他手法很快。」趙禎道,「而且他已經發現了馬漢和洛天,是背著他們的視線做的。」趙禎說著,就想要走過去阻止,但是展昭已經接過了李昊遞過來的酒杯。
  
  「你雖然說不懂藝術,不過對藝術的本能鑑賞能力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李昊說著,對展昭舉了舉杯,「值得幹一杯。」
  展昭笑了笑,覺得挺無聊,打聽了半天,這李昊除了大獻慇勤和炫耀他的藏品之外,並沒有說出什麼線索來。
  展昭覺得興趣缺缺,端著杯子送到嘴邊剛想喝,雙唇卻觸到了一樣溫熱的東西。
  低頭一看,一直熟悉的手擋住了杯口,還有那枚熟悉的戒指。
  展昭抬頭,白玉堂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邊。
  「小白?」展昭吃驚。
  白玉堂抬眼,看了李昊一眼,兩人對視,李昊顯得有些尷尬。
  白玉堂看展昭,心頭一鬆,幸虧他醒得早,一聽說展昭單獨對付李昊來了,趕緊就衝過來了。
  伸手拿下展昭手裡的香檳杯子,白玉堂笑道,「貓兒,換一杯吧……這酒口味重了些。」
  
  展昭何其聰明,自然就看出了門道來,轉臉看了李昊一眼,李昊一笑,道,「白隊長也來啦,拍賣開始了,少陪。」
  說完,轉身快步走了。
  洛天和馬漢在後面面面相覷,白玉堂回頭對他倆使了個眼色,示意——沒事了,盯著李昊吧。
  兩人點點頭。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道,「你補眠這麼快補完啦?」
  白玉堂找了一旁的垃圾桶,將香檳倒了進去,半開玩笑道,「貓兒,沒有你我睡不著。」
  展昭哭笑不得,白了白玉堂一眼,「噁心!」
  
27 神秘貨物

  展昭帶白玉堂看了那幅帕裡斯的畫像,白玉堂打電話讓蔣平查了那個畫家的身平,希望可以找到一些關於那個帕裡斯的線索來。
  
  此時,李昊已經走到了台上,宣佈拍賣會開始。
  在司儀主持拍賣活動的時候,李昊下了台,跟一個中年男子說了兩句,一起離開大廳,走進了電梯。
  
  「沒問出什麼線索來。」展昭看似有些惋惜,白玉堂卻笑了笑,伸手,掏出口袋裡的一個耳機,塞進了展昭的耳朵裡。
  
  展昭起先還有些納悶,但很快,就聽到裡頭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有一個聲音熟悉,是李昊。
  「展昭和白玉堂大概是來調查案子的,最近風聲緊,你們辦事小心些。」李昊對另一個人說。
  「我知道。」另一個人回答,「最近、那個女人到處找我們麻煩。」
  「別理她。」李昊淡淡道,「儘量別跟她扯上關係,東西到手了就好了,想辦法運出去。」
  「明天就送出去了。」另一個人回答,「今晚裝船。」
  「嗯。」
  這時候,「叮」的一聲傳來,電梯門開了,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顯然他上來的時候把竊聽器裝在電梯裡頭了。
  
  「行啊。」展昭對他笑。
  這時候,白玉堂拿出電話來,道,「張龍和王朝跟我一起來的。」
  展昭挑眉,「他們怕你疲勞駕駛吧。」
  白玉堂笑了笑,打給張龍,「喂,看到有一個穿黑西裝的中年男人出來麼?三十多歲,跟李昊在一起的,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微微有些胖。」
  「他穿著藍色褲子,黑色皮鞋,頭髮三七開,往後梳,有些三角眼,鼻子比較大,嘴唇薄,有鬍渣。」展昭在一旁補充。
  
  「看到了。」張龍道,「他上車了。」
  「盯著他。」白玉堂道,「這個人很關鍵,一直盯著他,今晚他有貨物要裝船,叫人輪流盯,別打草驚蛇。」
  
  「好的。」張龍掛了電話,見那個男人上了車離開,便也開車跟上,張龍打電話,通知人查那個男人的車牌和身份。
  
  這時候,拍賣品到了那幅帕裡斯的油畫,起拍價並不高,而且似乎也沒什麼人感興趣,正這時,就聽有人競拍,展昭和白玉堂聽著聲音挺熟悉,轉臉看過去,就見雙胞胎在競價呢,還對他們眨眨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最後,雙胞胎並沒有花多少錢就將這幅油畫買了下來,趙禎也買了兩件有用的小玩意兒,和眾人一起,離開了拍賣行。
  
  「禎,趙爵送了一隻小白獅給哥。」白馳有些興奮地對趙禎說,「很可愛。」
  「是麼,小白獅可不好弄,趙爵看來花了不少功夫。」趙禎邊說,邊打開吉普車的門,里斯本看見白馳來了,親暱地蹭了蹭他。白馳拍拍他腦袋,道,「里斯本,帶你去看小獅子吧?」
  
  眾人回到了警局,辦公室裡除了蔣平還在查資料之外,其他人都出去佈置了,而公孫和馬欣也因為熬通宵,回去休息。
  
  「有沒有查到那個畫家什麼消息?」展昭問蔣平。
  「嗯,只有零星的一些記載,沒什麼有價值的,只是道他終身未婚,不過他一點兒都沒名氣。」蔣平聳聳肩,「畫也不是很值錢。」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道,「李昊會在這個時候,展出這樣的一幅畫來賣,的確讓人懷疑。」
  「你是說,他是故意拿出這幅畫來賣的?」白玉堂問,「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
  「嗯……」展昭湊近看了看那幅畫,道,「李昊好像知道不少東西,就不知道他今晚要運走的是什麼。」
  
  邊說著,展昭邊伸手抱起沙發上面的小獅子。
  小獅子早上一直都在打盹,剛剛陽陽來了,抱著它玩了一會兒,之後就去上學了。
  展昭抱著小獅子走到里斯本跟前,道,「看!」
  
  里斯本眯著眼睛盯著小獅子看,隨後輕輕地咕嚕了兩聲。
  小獅子似乎是被里斯本嚇壞了,鑽進展昭的胳肢窩裡藏起來,只露出一個屁股。
  
  「正常。」趙禎道,「小獅子很怕成年的雄獅,除非是父親,不然遇上了就等於會被吃掉。」
  展昭趕緊抱著小獅子去一旁了。
  
  「他叫什麼名字?」趙禎問。
  「嗯……」展昭坐到沙發上,將小傢伙放到腿上,逗了逗,有些為難地說,「想不出來,想取個有趣一些的名字。」
  白玉堂將小獅子要吃的奶粉泡好加上葡萄糖,弄成它適應的溫度,交給展昭,展昭給小獅子喂奶。
  白玉堂摸摸它軟乎乎的肚子,道,「是該取個好些的名字。」
  「嗯,里斯本、魯班、莉莉婭……」白馳在一旁摸著下巴道,「該取個配套一些的才行啊。」
  「先空著吧。」展昭捏捏它的耳朵,「到時候,給你取個有意義的,你自己也喜歡的。」
  小獅子似乎表示同意,在展昭手上蹭了蹭。
  
  隨後,眾人吃了頓飯,這幾天連續作戰都累壞了,眾人一起到休息室補眠,準備今天晚上的行動。
  
  傍晚時分,白玉堂起來,神清氣爽地去洗手間梳洗了一下,電話就響了,打來的是張龍,說已經調查到了,今晚有一艘小貨輪要出海,將一批貨物運送到公海停泊著的一艘貨輪上面。
  白玉堂微微皺眉,問他,「有多少東西?」
  張龍回答,「只有一個小型集裝箱。」
  「小集裝箱?」白玉堂想了想,「像是販毒麼?」
  「不像。」張龍道,「感覺怪怪的……頭兒,我覺得他們像偷運瀕危野生動物似的。」
  「什麼?」白玉堂也有些納悶,想了想,道,「你們埋伏準備,通知海上作業的……我們晚上在貨物出海前,來他個人贓並獲。」
  「是。」張龍掛了電話,和王朝準備去了。
  
  白玉堂回到辦公室,熱咖啡,將張龍剛剛說的,都告訴了展昭。
  「偷運野生動物?」展昭皺眉,問,「張龍的意思是,那籠子裡的東西是活的?」
  「大概是吧。」白玉堂道。
  
  「頭。」趙虎突然說,「你們看過侏儸紀公園沒?」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有些無力地看他,知道他又要說些亂七八糟的了。
  「你想啊。」趙虎道,「那幾個視頻不就弄得跟鬼片似的麼,那會不會弄出個侏儸紀公園來?開場那幕,一個工作人員被霸王龍拖進集裝箱裡頭了。」
  
  「鬼片?」展昭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想到什麼了,貓兒?」白玉堂問。
  「嗯……」展昭突然笑了笑,道,「也許……今晚截住的那個貨物,的確是關鍵。」
  眾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展昭的意思。
  
  草草吃了頓下午飯,眾人在天還沒黑前,趕到了碼頭佈置,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天黑。
  
  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大半夜,直到了凌晨一點左右,碼頭上才開始聚集起一些人來。
  有兩輛黑色的車子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了一夥人,其中為首的那個就是之前在拍賣行看到過的中年男人,就見他指揮人,用吊車將一個小型的集裝箱,運上一艘貨輪去。
  
  展昭他們眼看著箱子落到了貨輪上面,那個男人揮揮手,示意開船了,白玉堂對對講機裡早已埋伏的眾警員說,「一個都別放跑了,行動。」
  
  瞬間,警員湧出,將那些人都抓住,洛天讓那個控制吊車的,將集裝箱,從船上又一次運了回來,放到了平地上面。
  
  展昭看那個中年人,就見他臉上變顏變色的,便笑了笑,問道,「箱子裡裝的什麼?」
  那人皺著眉頭,搖搖頭。
  白玉堂讓人將集裝箱弄開,那人急了,嚷嚷,「這是私人財產。」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道,「現在不是了。」
  那人臉上有些惶急,這時候,他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白玉堂伸手,那人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電話放到了白玉堂的手上,電話鈴只響了三下,立刻就沒有聲音了,而那個電話號碼,是不顯示的。
  
  「頭!」趙虎和馬漢在集裝箱邊道,「打開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走到了集裝箱的前面。
  
  馬漢等,緩緩將集裝箱打開。
  照明燈將箱子照得燈火通明,眾人都有些緊張,趙虎站在馬漢身邊,道,「看吧,真的有些侏儸紀公園的意思吧?」
  馬漢白了他一眼,眾人順著燈光往裡頭望去,就看見集裝箱裡頭裝滿了紙巾,一捲一捲的。
  
  白玉堂皺眉,道,「紙巾都挪開……大半夜的運紙巾?」
  有幾個警員上去,將紙巾都搬開,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喊,「白隊,裡頭有個籠子!」
  「籠子?」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心頭一動,就聽一個警員說,「是個人!籠子裡關著個人!」
  「把他弄出來!」白玉堂問,「活人死人?」
  「他被捆著!」洛天和趙虎他們都過去,七手八腳將一個大籠子拖了出來。
  眾人一看,都忍不住皺眉,就見那個籠子裡,捆著一個男人,他的頭上戴著一個木製的面罩,根本看不到長相,面罩還帶著枷鎖,似乎是怕他打開,身上用拇指粗的繩子和鏈條捆著,固定在籠子裡,幾乎一動都不能動。
  
  白玉堂和展昭都皺眉,這個人看來有極度的殺傷力,竟然如此運送。
  「頭,他力氣很大。」洛天站在籠子邊,盯著那個男人看著,就見他似乎是在掙扎,鏈條咯吱吱直響,「現在放出來恐怕會有危險。」
  「要不然上麻醉?」趙虎道,「怎麼感覺跟漢尼拔似的呢?」
  馬漢無奈看他,「你少看些恐怖電影行不行啊?」
  趙虎小聲嘀咕,「我這也是學習麼。」
  
  展昭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他就道,「我們從李昊手裡救出了一個人,不過他似乎不太想跟我們合作。」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展昭將電話交給洛天,道,「拿給他聽。」
  洛天接過電話,打開籠子,走到了那人身邊,將電話放在了他的耳朵邊。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些什麼話,籠子裡的人,緩緩地安靜了下來,不再掙紮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 挑挑眉——貓兒,這是誰?
  展昭笑了笑,道,「我們都認識。」說著,走過去,對籠子裡的人說,「我們放你出來,你別反抗!」
  那人緩緩地,點了點頭。
  
  洛天和趙虎對視了一眼,接過鉗子,將男人身上的鐵鏈子絞斷,洛天用鐵鉗,鉗斷了鎖著面罩的鎖……伸手,輕輕幫那人取下了面罩。
  眾人藉著燈光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展昭為什麼說這個人他們都認識。
  白玉堂也是皺起了眉頭,良久才問了一句,「你是徐天?」
  
28 青春永駐
  
  當徐天的面具揭下,眾人望過去,就見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個和照片上的徐天差不多少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和洛天的感覺有些像,幹練,滄桑、沉默寡言……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問,「你剛剛打電話給張穎了?」
  「嗯。」展昭收起電話,問徐天,「張穎說的報仇,是為了你吧?」
  徐天看了展昭一眼,問,「你們是警察?」說話間,將手上的鏈子什麼的都拉掉了,打開籠子走了出來,問,「苗苗在哪兒?」
  展昭一挑眉,問,「張穎果然是張苗苗麼?」
  徐天點點頭。
  「她在哪兒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安全的,你們的女兒在趙爵那裡,被照顧得不錯。」展昭道。
  徐天鬆口氣,展昭問,「然後呢……你跟我們回去坐坐?」
  
  徐天看了看兩人,點點頭,道,「嗯,苗苗讓我跟你們在一起。」
  展昭和白玉堂叫人將那些運送徐天的人都押了回去,然後,徐天坐上了他們的車子,回警局。
  
  洛天和徐天一起坐在白玉堂和展昭的車子裡,看身旁的徐天……覺得很訝異……為何不老?如此年輕?
  展昭回頭,看徐天,道,「我們去找過你媽媽。」
  徐天抬頭,問,「她還好麼?」
  「嗯,你的朋友很照顧她。」展昭回答。
  徐天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悵然。
  「是因為年輕了,所以沒法去看她了?」展昭問。
  徐天抬眼看他,道,「你能想像四五十歲的兒子突然變成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麼?」
  「二十多歲?」白玉堂皺眉,看展昭,「可他看起來像三十多……」說到這裡,突然就不說話了,皺眉睜大了眼睛。
  展昭點點頭。
  
  徐天看到兩人的交流,忍不住笑了笑,「你倆挺敏銳。」
  「怎麼了?」洛天不解地問展昭。
  展昭皺了皺眉頭,道,「趙爵寄來的那些視頻。」
  洛天一愣突然猛地明白了過來……起先不老,然後迅速老死……
  
  「你就是這樣子?」展昭問。
  徐天沉默了良久,點點頭,「開始的十年……幾乎不會老,越來越年輕,最近的一年,老得很快,一個月就老了好幾歲一般……而且聽說是呈階梯式上漲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天。」
  
  「是李昊他們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徐天搖搖頭,道,「他並不叫李昊……叫李元昊。」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愣,隨即皺眉——李元昊?這個名字沒聽說過啊。
  「李元昊這個身份已經死了。」徐天道,「他的秘密不少,我也不是很弄得明白,只知道跟苗苗的身世有關。」
  
  「她的身世?」展昭想了想,問,「張苗苗和巴托裡家族有關麼?」
  徐天微微有些吃驚地看了展昭一眼,點點頭,道,「看來你們已經掌握了不少消息。」
  「哦~~」展昭摸了摸下巴,瞭然道,「難怪李昊會拿出那幅畫給我看,為的就是要試出我知不知道巴托裡家族的事情麼。」
  白玉堂皺眉,道,「別急,我已經找人在我們行動的同時將他請到警局去了……在控制底下,他應該逃不了。」
  
  「他應該已經走了。」徐天突然說。
  展昭和白玉堂看他,問,「你怎麼知道?」
  「他很狡猾……可能給你們的假像是很沒用,膽子也很小,但是那是他的偽裝,他很有來頭。」白玉堂一皺眉頭,拿出電話撥通號碼,果然,派去抓李昊的那些人,沒有一個的電話能打通的。
  
  「糟了。」白玉堂拿出電話來,叫人過去支援。
  不多久,就有人打電話來說,警員都被電擊槍弄暈了,李昊已經沒蹤影了。
  
  白玉堂一皺眉,咬牙,「讓他跑了,沒想到那麼厲害,還以為就是普通商人。」
  展昭拍拍他,示意他,「別急。」
  
  車子回到了警局,打開車門,就看到有個人站在警局大門口等著,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
  「阿天。」張穎,或者說張苗苗叫了一聲就跑了過來,摟住徐天又驚又喜的樣子,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納悶,怎麼好像久別重逢的樣子,莫非徐天被抓了很久了?這時候,不遠處開來了一輛黑色的賓利。
  
  白玉堂一挑眉,看展昭,「不是讓我炸了麼,倫納德挺死心眼啊……就認準了這個牌子。」
  這時候,車門打開,趙爵對著徐天一招手,「快些!」
  徐天回頭看了張穎一眼,兩人有些戀戀不捨地告別,隨後,徐天向趙爵的車子跑去。
  
  「唉。」白玉堂和展昭同時要攔人,心說這是做什麼?
  張穎攔住他們,道,「讓他走吧,能不能治好就看現在了,一秒鐘都拖不得,有什麼事情,我直接告訴你們,我不走。」
  
  眾警員都看白玉堂,白玉堂皺眉,下意識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點點頭,白玉堂放走了徐天,徐天上了車子,車門關上,快速開走。
  
  張穎目送著車子開遠,和展昭白玉堂他們一起,走進警局,往樓上去了。
  
  來到SCI辦公室裡頭,眾人讓張穎落座,張穎抬眼,首先看到了雙胞胎競拍來,放在了牆邊的那幅油畫,緩緩走了過去,拿起那幅油畫看了起來。
  
  這時候,小獅子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走過來,咬住展昭的褲腿撒嬌,展昭彎腰將它抱了起來,白玉堂看蔣平,蔣平指指空奶瓶,道,「已經喂過了。」
  
  展昭抱著小獅子,走到了休息室的大沙發邊坐下,張穎靜靜地看了那幅畫一會兒,轉回頭看白玉堂,問,「是在這裡說,還是去審訊室說?」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是紅唇殺手的嫌疑犯,只能去審訊室說。」
  
  張穎點了點頭,道,「我準備好了,現在就去吧。」
  
  展昭將小獅子交給了白馳,和白玉堂一起,帶著張穎進了審訊室。
  白馳他們統統都圍在了審訊室外的單面玻璃前面,連公孫和馬欣都聽說張穎來了,而特意趕了過來。
  
  「不用戴手銬?」張穎問白玉堂。
  白玉堂搖搖頭,反問,「你想從哪裡開始講?」
  「那要看,你們想從哪裡開始聽了。」張穎道,「從幾十年前我和徐天相遇,還是從最早最早,幾百年前那個怪物家族說起?」
  
  展昭轉臉看白玉堂,白玉堂聳聳肩,示意他無所謂,展昭就道,「從最開始說起吧,我們要聽完整版。」
  張穎笑了笑,突然說,「可以找一個會寫書的來麼?最好有影響力一些的。」
  展昭不解,問,「你要幹嘛?」
  「這個故事很長很精彩。」張穎道,「我覺得那是非常好的素材,可以寫成一本很好的小說。」
  展昭愣了愣,問,「你是想給自己的先輩們平反吧?」
  張穎低低一笑。
  「你說吧。」展昭道,「我會寫書,我是暢銷書作家。」
  張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展博士寫的話,應該會很精彩吧。」
  
  說話間,白玉堂打開了審訊桌上特殊的錄音裝置,讓張穎開始講。
  
  我的先祖,也就是巴托裡家族……是早期匈牙利帝國的貴族,也就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巴托里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挑眉——果然!
  
  我看過父輩保存的,有關於她的畫像和日記……她是個很特殊的女人,有很多優點……雖然不能說她多麼高尚,但是她並非吸血鬼……她是個霸道熱情的女人,信仰愛情、藝術……以及,醫學。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皺眉,「醫學?」
  「嗯。」張穎點頭,「我們巴托裡家族的人,大概是因為某種遺傳上面的原因,老得特別的慢,壽命也很長。」
  門口眾人聽後,看公孫,公孫聳聳肩,「人類自身的確會有一些特殊之處,很難說清楚。」
  
  「她非常的美麗,所以很怕會老去。」張穎緩緩講述,「因此四處尋找醫生和尋找古籍上面的記載,煉製不老的藥物、幾乎所有方法都用上了,只為了能夠保持自己青春永駐。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無奈,怕老果然是所有女人的通病……不對吧,確切地說,應該是所有人類的通病吧。
  
  「不過她並不是那種自私惡毒的女人。」張穎道,「她將自己保持容顏的秘方,跟許多人分享了。」
  「嗯……她的這種舉動,應該觸怒了教會之類的,不少人吧。」展昭道。
  張穎笑了笑,道,「當時的世界,能讓人長生不老身體健康青春永駐的,是上帝,不是醫藥。」
  白玉堂點點頭,難怪最後遇到了迫害。
  「外加上她有讓人心動的財產,還有美貌。」張穎輕輕嘆了口氣,道,「所以最後被判處了終生監禁,死在閣樓裡頭。」
  「那你們的家族呢?」展昭問。
  「當時巴托裡家族的後裔有很多,我的祖上,應該是巴托里夫人的堂妹,巴托里夫人似乎將養顏的秘方告訴了她,又或者是她年輕的時候,吃了太多那種藥物吧……總之之後她生出來的子女,越來越不容易老,而且身體健康,等到長大之後,甚至有的會出現逆生長的情況,你們很難想像有些家族成員長到二三十歲就再也不老了,一直一直都是保持二三十歲……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皺眉——的確很難想像。
  
  門口眾人都看公孫,公孫聳聳肩,道,「不老症的案例的確存在,就跟早衰症一樣會發生……曾經有六七歲的小孩子卻已經活了三四十年的案例。不過這個病症相當的神秘,有些人的身體停止生長的同時,智力和各方面的功能也會停止發育,那就相當於長不大的孩子了……但也有些人,是各方面都發展成熟了之後,在最青春完美的時候停止生長了,那就比吸血鬼還便宜了。
  
  眾人都點頭——的確。
  「不過這種人類是少之又少的。」馬欣道,「存在的概率幾乎是為零。」
  「其實這也是人類的一種變異,是身體病變的情況,永遠不老永遠不死,這不符合萬物能量守恆的定律,人體的內部器官在被使用,那些零部件早晚有一天會被損壞,完全不老不死……絕對不可能,這個家族的人,只不過是速度慢了一些而已……另外,看巴托里夫人過世的時間,她的壽命也並沒有比正常人長多少。也就是說,只不過是一種不老的表象而已。」公孫邊說,邊摸摸下巴,「不過那個吸血用的頭盔,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29 真相

  「永遠年輕是非常好。」張穎有些無奈地說,「但是在當時那個年代就不好了……現在這個時代五六十歲的人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很平常,其實人只要注重保養,再加上一些遺傳,是可以延緩自己的衰老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的確……他倆想到了自己老爸的同時,也想到了自家老媽,每天運動、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經常美容、保持心情愉悅,真的很不容易老。
  
  「其實真正毀掉了巴托利家族的,是巴托裡伯爵。」張穎道,「一個偉大的人。」
  「就是帕裡斯的父親麼?」展昭問。
  「嗯。」張穎點頭,「對的。」
  「他做了什麼?」展昭問。
  「醫學、生命科學、機械工業、天文自然……」張穎緩緩開口,笑道,「每一個,都是觸動當時社會禁忌的詞語,都是讓教會和皇族痛恨入骨的學科。」
  
  白玉堂不禁搖頭……那個年代,這樣充滿了活力熱愛科學的人,就是公敵。
  「巴托裡伯爵本來已經非常低調了。」張穎道,「但是,他是個善良的人,對於醫學上的研究,他覺得應該運用出去,救治別人的性命,那才有價值。」
  外頭公孫和馬欣都點頭,「那是,醫者父母心麼。」
  眾人都看他倆,心說——你倆是法醫,要是有父母心那就太可怕了。
  
  「他開始悄悄地救人,特別是那些被教會說成必死無疑的、還有的了頑疾的人。」張穎敘述,「他將病人悄悄地帶回城堡來治療,並且安頓他們在城堡之中養病,每一次看到一個人被治好,他都非常快樂。」
  
  展昭覺得有些莫名,摸著下巴,心說,那巴托裡伯爵應該是一個相當高尚並且充滿熱情的人,為什麼從那副家族油畫裡頭,看出來的確是如此的冷漠呢?但是疑惑歸疑惑,展昭並沒有問出來,只是等著張穎繼續往下說。
  
  「隨後,很多人都私下裡給了他一個稱號。」張穎微微一笑,「比教皇更偉大的存在。」
  展昭和白玉堂失笑,心說,這倒是,教皇沒法治好的病他治好了,可不是更偉大麼,不過這個名聲可是徹底害死這巴托裡伯爵了,教會還不拿它當眼中釘了?
  
  「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張穎淡淡道,「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自古如此。巴托裡伯爵曾經親手從死亡邊緣挽救回來的一個人……向教會告發了他,為的是一百個金幣的賞金。」
  
  眾人都搖頭,這種人,自古皆有,踩著別人往上爬,只要自己好,恩情算什麼?中山狼農夫蛇……但世人卻又大多指責東郭和農夫傻,卻對狼和蛇的恩將仇報視而不見。
  
  「巴托裡伯爵被殺了麼?」白玉堂問。
  
  「教會覬覦巴托裡家族的財產,而且,他們要世人永遠憎恨這個家族,並且將巴托裡家族徹底從世界上抹去。」張穎道,「當時,有一個好心的教徒,冒著生命危險通知了巴托裡伯爵,並給他,帶去了一樣東西。」
  
  展昭皺眉,問,「就是那個吸血鬼的面罩麼?」
  
  張穎點頭,「聰明。」
  
  「教會要人相信巴托裡家族是吸血的家族?」白玉堂道,「就跟當年的巴托里夫人一樣,然後就可以將巴托裡家族所有的人都殺死了?」
  
  張穎笑了笑,道,「隨後,在熱鬧的城鎮裡頭,開始發生謀殺案……好多人都吸血,有很多傳言流出來,而那些卑劣的教徒們,將一部分屍體掛到了巴托裡家族外圍的樹林裡頭。」
  「栽贓麼。」白玉堂搖頭,「這麼簡單的栽贓當時都沒有人看出來。」
  「白隊長,那時候可沒有刑偵學,也沒有你們這種維持正義的人。」張穎搖搖頭,道,「於是……巴托裡伯爵,舉行了一次葬禮。」
  
  「為的就是送帕裡斯離開麼?」展昭問,「他將那個頭盔埋葬,是因為不想讓人發現那個告密的人……而在棺材裡裝上機關,是射殺那些妄圖褻瀆他女兒的人。」
  
  「對。那一天,葬禮的當天,巴托裡伯爵家幾乎所有的親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開始了一場大的逃亡。只留下巴托裡伯爵和伯爵夫人,來吸引教會的注意力,讓他們大意……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巴托裡家族親戚都已經逃跑了。」
  
  「教會必然惱羞成怒。」展昭道,「回來就殺死了他們麼?那那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當時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張穎道,「要知道,巴托裡家族是一個強大的家族,即便當時最富有的巴托里夫人被殺了,財產被搶奪,但巴托裡伯爵還是擁有大量的土地,農奴。他為人和善,很多人都受過他的恩惠……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曾經被他救治過的人,都是對他感恩的。」
  
  「他們自發地來保護巴托裡家族了,然後雙方就打了起來。」展昭道,「最後教會獲得了勝利,並且將那些死去的人都偽裝成被巴托裡伯爵害死的,弄得整個城堡都是……這樣全國各地的人甚至整個歐洲的人都會聯合起來尋找巴托裡家族的其他成員,並且將他們殺死?」
  
  「那幅畫像……可能是被改過的。」公孫突然在外頭說,「為的是讓人覺得巴托裡一家是危險的邪惡的存在。」
  眾人都點頭,的確有這個可能。
  
  「基本就是這個樣子。」張穎道,「只不過,後來爆發了戰爭,我的祖先帕裡斯沒有遇難,她首先得到了一位意大利畫家的庇護,後來又和那位畫家輾轉逃到了異地,後來畫家死了,她帶著兒女,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流浪,最後大家都失散了,再後來……就輾轉拉到了這裡。我出生就是在中國,我的父母給我講了這個流傳已久的故事,讓我世世代代都傳下去,並讓我永遠保持巴托裡家族的自信和高尚。」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又問,「那……你在張徐村被襲擊是怎麼回事?」
  
  張穎輕輕嘆了口氣,道,「那時候……我的父母很早都過世,因此我獨自生活,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說,張徐村曾經的往事……出於對村人描述的徽章的熟悉,我知道那是巴托裡家族的徽章。這讓我很納悶……巴托裡家族並非吸血鬼,為何會有人如此喪心病狂地吸血呢?所以我就想辦法到那裡做工,暫時住在了張徐村裡頭。」
  
  展昭和白玉堂點點頭,大致瞭解了其中的經過,就問,「那後來呢?你遇到了徐天?」
  
  張穎聽到兩人的問話後,臉上露出了頗為溫柔的笑容,道,「嗯……遇到了阿天。」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兩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怎麼說起來還那麼甜蜜?
  
  張穎看出了兩人的想法,笑了笑,道,「你倆是情人吧?」
  展昭和白玉堂咳嗽了一聲,點頭。
  張穎接著道,「遇到他之前,我生活困窘卻保持著那份自信,我做很多攻多掙錢,是因為想要學習更多的知識……這是巴托裡家族該有的高傲。我需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很敏感,也因為曾經的那個故事……我不太相信人。」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這倒是,吃一塹長一智麼。
  「而且我性子比較早熟,村裡那些毛頭小子,傻呵呵的的確很陽光可愛,但是不適合我,唯獨阿天不一樣,他真的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心說,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麼。
  
  「後來我跟他漸漸相互瞭解,形影不離,最後我就愛上他了。」張穎道,「那天晚上 ,他病了,我讓他別送我,我自己出門……回來的時候,我隱約……看到那兩座墳邊,蹲著一個人。」
  「就是後來那個吸血殺手?」白玉堂問。
  「嗯。」張穎點頭,道,「我很好奇,那兩座墳我去看了好多次了,當時我還以為是村裡頭的什麼人,就走過去看了一眼。我叫了他一聲,沒想到他突然轉過來,然後我就看到他臉上戴著面具,……我當時腦袋裡想了很多很多……後來,我就疼得暈過去了……再醒過來的時候,阿天已經把我帶回家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墳前呢?
  
  「後來,我的處境就變得很糟了……因為我身上戴著的家族徽章,村裡很多老人都不喜歡我……我又被咬了,他們都說要趕我走,我當時也想走,我覺得阿天肯定會嫌棄我,然後與其被背叛,不如我自己走呢。」張穎低聲說。
  
  白玉堂和展昭失笑,張穎還挺犟。
  
  「不過他沒有。」張穎認真道,「他只是更關心我……後來,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就問我究竟怎麼回事。」
  「你都告訴他了?」展昭問。
  「嗯。」張穎點頭,道,「他堅持說要娶我,堅持不讓我走,然後……我就想把巴托裡家族的秘密,全部告訴他了。」
  
  白玉堂表示贊成地點點頭,道,「你說出來是對的。」
  
  「我告訴阿天后,他左思右想,跟我說……他其實也不想在村子裡呆著了,村子裡頭太閉塞,人的見識也有限,所以他想要出去闖一闖。另外,他說我不能這樣糊裡糊塗一輩子,既然那個男人是一條線索,那麼就將他抓住!」
  
  「徐天性格似乎相當強悍。」白玉堂道。
  
  「對。」張穎點點頭,道,「他走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不孝,其實我知道,不是的。」
  展昭摸了摸下巴,道,「嗯……徐天是不是知道了之前村裡人合力殺死那兩個吃人的怪人的事情,然後那種吸血的人又出現在村裡,如果不抓到弄個水落石出把問題徹底解決,村子可能會被報復?」
  
  「嗯。」張穎點頭,道,「我當時因為他受了很多誤解而很生氣,他跟我說不要緊,然後,就帶著我走了。」
  
  「之後你們用了漫長的時間追殺那個凶手?」白玉堂問,「期間的細節都弄明白了麼?」
  
  「嗯。」張穎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道,「只是,我們越查越發現不對勁,竟然知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所以阿天常說,一個悲劇的終結,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
  
30 愛情結局(本案卷完結)

  張穎詳細地描述了她和徐天的艱難追兇過程……那個吸血鬼非常的狡猾且神出鬼沒。當時通信和媒體也都不發達,因此她們都是到處跟人打聽,然後斷斷續續找線索。
  
  「你們最後還是找到了他。」展昭想了想,問,「不過,之前博物館被竊是怎麼回事?」
  「這個說來話長。」張穎嘆氣,「事情比較複雜。」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等張穎繼續往下說。
  
  「我和阿天當時先是研究一些吸血鬼文化……後來巧合地發現,對方也是在研究吸血鬼文化的。」張穎道,「我們順著這條線索,一點點地順藤摸瓜,最終,就像你們瞭解到的那樣,將吸血鬼殺了,案件平息。」
  
  「那為何你跟徐天的能力都異於常人?」展昭不解地問。
  「對啊。」白玉堂也納悶,「你好像沒有痛覺。」
  
  「因為我們在追捕那吸血鬼的時候,同時還有另外一群人在追尋他們,而恰巧正是那群人,給我和阿天做了些手腳。
  
  「手腳?」展昭皺眉,問,「就是……像趙爵寄來的那幾段視頻裡那樣?」
  
  「嗯。」張穎想了想,似乎有些為難,「該怎麼說呢?當時還有一股勢力在追那群吸血鬼,而據我所知,那群所謂的吸血鬼,不過是一群失敗的試驗品而已。」
  
  「失敗的試驗品?」白玉堂皺眉,「又是試驗品?」
  「嗯。」張穎點頭,想了想,道,「據說,當年教會除了誣陷巴托裡家族、搶奪了財產之外,還對巴托裡家族的長生不老之謎非常感興趣。因此,他們暗中成立了一個組織,專門研究巴托裡家族長生不老的秘密。」
  
  展昭微微皺眉,道,「他們錯誤地認為,巴托裡家族真的有吸血的行為?」
  「呵……」張穎不屑地笑了笑,道,「當時的當權者是極度腐朽的,在他們看來,最偉大的醫學就是巫術……像這樣愚昧無知的群體,除了吸血還能想出別的讓人青春常駐的法子麼?」
  
  「這倒是。」展昭點頭,「它們培養了吸血鬼?」
  「嗯。」張穎喝了口水,接著道,「就用他們發明的,那些用來栽贓巴托裡家族的面具,開始行兇害人……他們起先用了一部分成年人來做實驗,但是一直沒有成功,後來他們找到了一部分巴托裡家族的後裔,也都弄回去研究了。
  
  「那那些被燒死的呢?」白玉堂納悶。
  「那些只不過是替罪羊而已。」張穎道,「而當時,教會內部發生了分歧,有一個人,大家都叫他馬修神父,他提出了一些不同的觀點。當時社會情況複雜,而且戰爭也即將爆發,因此……教會的勢力分成了兩半。馬修神父被追殺,他只帶走了屬於他自己的研究資料和幾個有著純正巴托裡家族血統的人……他們遠走高飛,到了遠離戰火的美洲。而剩餘的組織,繼續培育著他們的所謂吸血鬼……隨後,戰爭爆發了,但是那個組織依然存在,他們一直秘密地行動著,並且,開始從幼兒培養。」
  
  「幼兒?」展昭皺眉,眾人也都心中瞭然,難怪那些吸血鬼都適應了吸血生存這回事,原來是因為幼兒時期便開始培養了。
  
  「他們開始懷疑,血統和種族對於這些實驗也是有一定的影響的。」張穎道,「因為巴托裡家族唯一與歐洲其他貴族不同的,便是他們對於東方文明的熱愛……以及巴托裡世家,世世代代的血液裡,都摻雜著東方的血液。
  
  「所以才會到這裡來尋找孩子進行試驗麼?」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過來,難怪會有那樣的孩子遺留在張徐村的山裡……可能那個研究小組在實驗的時候,正好戰爭爆發了,那些試驗用的孩子走散了,躲在了山裡。他們平時既然已經習慣生肉為食,那也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麼被村名救回後,還要吃人了。
  
  「因為研究者對巴托裡家族一知半解,因此他們對巴托裡家族保留下來的任何傳統都不敢擅自改動,包括我們家族的徽章……他們一直以為這個徽章有某種神奇的作用,其實不是的。」張穎笑道,「這只不過是巴托裡伯爵創造出來的一個代號而已,傳遞的是一個信息。」
  
  「什麼信息?」展昭好奇地問。
  「十字架代表教會,蛇代表惡毒、狡猾、貪婪和不可信任。」張穎道,「巴托裡伯爵要說的是,當信仰之中摻雜了以上的那些東西,那麼它就不再是純粹的信仰,作為巴托裡家族的後人,要時刻警醒。」
  
  「嗯。」白玉堂點點頭,拿起那枚項鏈看了看,道,「被這麼一說,感覺就沒那麼邪惡了。」
  
  「隨後呢?」展昭問,「為什麼會發生紅唇殺手、原先的吸血鬼屋林管員被殺害……還有那兩個學生被襲擊的一系列案子?」
  
  張穎沉默半晌,道,「我們在追殺那吸血鬼的時候,被一個組織的人抓住了……他們就是當年馬修神父組建的,至於具體叫什麼,長相之類我們一概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們也在追查吸血鬼的下落。」
  「他們對你們做了什麼?」白玉堂問。
  「打了一系列的針,注射了不知道一些什麼種類的藥物。」張穎皺眉,道,「有一個奇怪的女人,發現了我們的身份後,她說要給我們做一個實驗。隨後就給我們注射了那種藥劑……結果,我和阿天都不會老了,我本來就顯得很年輕,所以幾乎沒有變,但是阿天卻出現了逆生長……那個女人告訴我們,我們這十年就盡情地恩愛吧,因為十年之後,阿天應該會很快就老死。」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展昭問。
  「看起來挺年輕的,大概三十來歲吧,戴著面具,不過我感覺應該長得挺好看的。」張穎回憶道,「對了,她有句口頭禪。」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問。
  「同樣是男人,怎麼區別這麼大?」張穎道。
  白玉堂和展昭眨眨眼,一頭霧水。
  「她放了我們,並給我們提供了吸血鬼的下落……我和阿天還是去了,然後。就發現我們已經沒有了痛覺了,力量變得很大。最後,阿天找到了那天晚上襲擊我的那個吸血鬼……在一場搏鬥之後,將他殺死了。」
  
  「那個吸血鬼沒有說什麼麼?」白玉堂問。
  「我們問他了,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張穎道,「再後來,我和阿天終於有了比較好的生活,但是阿天的情況就漸漸的不對了起來。於是,我們又開始尋找那個給我們注射藥物的組織……但是音信全無,卻是在這個過程中,遇到了趙爵。」
  
  「你是說,趙爵也在尋找那個組織麼?」展昭問。
  「對的。」張穎點頭,道,「趙爵說他有辦法幫我們,讓我們不用擔心……我們在他的庇護下安心生活了幾年,尋找凶手的同時,還生下了曉曉,謝天謝地,寶寶很安全。」
  
  「等一下……曉曉今年多大?」白玉堂問。
  「五歲。」
  展昭和白玉堂睜大眼睛對視了一眼,轉回頭問張穎,「你們說你們是在趙爵的庇護之下生下曉曉的?也就是說趙爵在五年之前就與你們遇上了?並且他已經開始找那個組織了?」
  
  「對,可以這麼說。」張穎點頭。
  
  「不對啊。」門口,白馳覺得納悶,「不是說趙爵之前一直都被關在特殊疾病控制中心,二十年之久麼?」
  「呵……」公孫聳聳肩,道,「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很好的掩飾而已……至於是真是假,就只有包局知道了吧。」
  
  「趙爵有什麼問題麼?」張穎問。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識地搖搖頭,示意張穎繼續說。
  「和我們有一樣遭遇的其實還有不少人,我們都在趙爵的庇護下生活,並且,幫他蒐集資料,找尋線索。趙爵身後似乎還有人,他們有一個醫療機構,來給我們治病。聽說巴托裡家族的血液裡頭,的確有一種很特殊的成分,可以減緩人的衰老,而那種讓人變得很有攻擊力的藥物,對巴托裡家族的人、還有一些特殊的人種……是沒有害處的,但是對於大多數人,是會造成像阿天那樣的壞情況。」張穎道,「那個醫療機構似乎已經研製出了解救的特效藥,但是還在試驗階段。」
  
  「那你為什麼說要報仇?」展昭不解地問張穎。
  「趙爵他們的特效藥有沒有效果我是不知道的,但是阿天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張穎道,「那種藥物在他體內似乎起了某種變化,阿天的能力一下子就變得很可怕,而且,他時而老,時而停滯……似乎本身就在進行某種抗爭。」
  
  展昭和白玉堂然不住皺眉,這算什麼情況?
  「那個女人,給我和阿天都安裝了某種觀察的裝置,植入到皮下的……趙爵早就知道,他建議我們把人引出來……而就在一切進行順利的時候,卻發現了又一次的吸血鬼襲擊事件,還有紅唇殺手的事件。」張穎說話的聲音低了下去,「紅唇殺手的真兇……不是我的什麼徒弟,而是那個女人,其實不是她假裝我,而是我假裝她。」
  
  「你說給你們注射藥物的女人?」展昭吃驚。
  「對……她表面上是製造了一起專殺負心漢的連環殺人案,但實際上,那些被他殺死的人,都是他們的試驗品,用她的話講,他們是在回收實驗品。」
  
  「你和徐天,也算是他們的試驗品。」白玉堂問,「後來她也對你們不利了?」
  「她有追殺我們,而且對阿天身上產生的變化很感興趣,想要活捉他。」張穎道,「我和阿天在參觀一個美術展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李昊這個人,通過趙爵的調查,我們知道了他是應該已經死去的李元昊,那個人,是趙爵曾經調查多年的人。」
  
  「趙爵調查多年?」展昭有些咋舌,問,「他不過二十多歲。」
  「展博士,你看我幾歲?」張穎笑問。
  「他也是試驗品?」白玉堂吃驚。
  「沒錯……似乎還是組織骨幹呢。總之,我們在李昊的藏品裡頭,發現了巴托裡家族的遺物,然後就開始懷疑他。我和阿天悄悄地潛入了李昊的辦公室,蒐集到了我給你們的那份名單,阿天多留了個心眼……他偷走了李昊博物館裡頭的有關吸血鬼的展品,想要調查一下,是否跟當年的案子有關係。」張穎搖頭嘆了口氣,「但是我們離開博物館之後就發生了意外,那個女人突然出現追殺我們,阿天為了保護我,被抓走了。我不甘心,就到處找他們。
  「找到線索了麼?」展昭問。
  「沒有。」張穎搖搖頭,「不過趙爵給我出了個主意,我假扮成紅唇殺手引起了你們的注意,然後那個女人立刻就找到我了,說我多事,就要殺我。我那天受了傷眼看就要不行了,打電話給趙爵求助的時候,趙爵讓我去找你們……很奇怪,我的車子到了你們公寓樓的停車場裡頭,那群人竟然就不再追殺了。」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都覺得吃驚,問,「這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張穎搖搖頭,道,「本來趙爵是讓我聽你們的安排的,但是我實在放心不下阿天……說來說去,若不是我,阿天可能現在已經和人結婚,兒孫滿堂了……而且這幾天他正在快速衰老,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活下去的……所以我逃跑了,多方尋找他,還有那個女人的下落。」
  
  展昭和白玉堂點點頭,原來這次的案件,如此複雜,只不過,李元昊所屬的那個神秘組織究竟是什麼來頭,還有……那個在木屋殺了林管員和對那個男生割喉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他們詢問了張穎,張穎想了想,道,「現在主要殘餘的有三方勢力,一方,是當年教會餘黨,也就是吸血鬼的勢力。而第二方,是李昊他們那一夥的,也就是那個女人所在的神秘組織,他們似乎就是當年馬修神父組織的人……而最後一方,就是趙爵他們的人,趙爵背後的勢力似乎非常的強大。
  
  白玉堂和展昭點了點頭,一切都明朗起來了,但依然還是冰山一角,那段用白允文的話來形容,相當慘烈的過去,究竟隱藏著多少的秘密呢?
  
  「那你今後什麼打算?」展昭問她。
  「趙爵說……只要給他一週的時間,他就能救回阿天,雖然不是說能完全治好他,但是起碼可以讓他看起來和我一樣,不會老很快……但是壽命,卻也是在減少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最好的。
  ……
  
  當夜,SCI的人連夜將所有的資料都彙總,然後將張穎提供的各項線索進行了核實,發現真如她所說,那些被紅唇殺手殺死的死者,都有一些特別之處……而要再查,線索卻是斷得徹底。
  
  李昊等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名單上其他的人,有的失蹤,有的遭遇意外,總之查到李昊這裡,線索就完全斷了個乾淨。
  三天後,有一具屍體被送到了警局的大門口,裡頭有一張卡片,上頭只有一行小字——殺害林管員和大學生割喉案的凶手,卡片背面,是一個唇印。大家都皺起了眉頭。
  
  公孫從屍體上提取的組織和林管員屍體上,以及那天拋棄在樹林子裡頭的面具衣服上提取的纖維成分相同……此人就是凶手。公孫對他進行了很仔細的屍檢,證明這個人,也是一個「吸血鬼」。
  案件到了這裡,所有線索全部被剪斷……連查下去的哪怕一絲絲希望,都被撲滅了。
  
  向來有案必破的SCI,也不得不接受這次紅唇殺手一案懸而未決的事實,隊員們都很是沮喪。
  展昭和白玉堂將案件給包拯進行了匯報。
  包拯聽完後,只是點了點頭,扔給了他們一份文件,道,「這個案子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先著手查這個案件,最近案件不少,你們也不要分心查別的了。」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老包不讓他們查了。
  
  有些沮喪地出了辦公室,展昭問白玉堂,「怎麼辦?」
  白玉堂聳聳肩,「還能怎麼辦,不過雖然老包說不用查了,我們還能暗中查麼。」
  「這倒是。」展昭點點頭,一拍白玉堂肩膀,道,「走,去食堂吃飯,氣得肚子都餓了。」
  
  「你這貓還挺奇怪。」白玉堂在後頭跟著,單手搭著展昭的肩膀,「別人一般都氣飽,你就氣餓……」
  說話間,兩人到了二樓,剛想拐進餐廳,就見一大群人圍在二樓食堂門外的窗口處,往下面看——都是SCI的人。
  
  「幹嘛呢你們?」白玉堂走過去,「破不了案沒臉吃飯集體跳樓啊?」
  「才沒有呢。」白馳指指樓下,道,「張穎剛剛接到趙爵的電話了,說讓她到樓下等著。」
  「是麼?」展昭和白玉堂湊到窗邊看,就見張穎穿著件紅色的連衣裙,打扮的漂漂亮亮地站在下面,焦急地等著。
  
  「你們猜,徐天能恢復麼?」白馳問。
  「應該差不多吧。」展昭道,「這個原理似乎是和小獅子的一樣。」
  「對了,小獅子呢?」蔣平不解地問,「今天早上你們不是帶來了麼?怎麼不見了?」
  展昭眯起眼睛,「包局說借他玩玩,吃完中午飯才還給我。」
  
  「來了!」白玉堂看到了遠處緩緩駛來的那輛賓利,眾人都探頭往外看。
  
  不多久,賓利在離開張穎不遠地地方停下了,門一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手上,抱著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叫媽媽的聲音二樓的人聽得清晰,張穎自然是歡喜地跑了過去……一家團聚。
  
  「看來很有效啊。」馬欣摸下巴,「徐天看起來年輕了很多。」
  「有麼?」周圍眾男人都不接地看她,「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啊!」
  馬欣不屑地看了看眾人,道,「男人是年輕還是老,這個由女人說了算。」說完,伸手拉起在一旁墊著腳尖往外看的陽陽,道,「走了陽陽,中午想吃什麼?」
  陽陽笑眯眯被馬欣拉走,跟她研究起中午吃飯的問題來。
  
  趙虎馬漢等集體瞄了洛天一眼,洛天有些無力,道,「看我幹什麼?」
  
  「喂。」展昭戳了戳還趴在窗邊的白玉堂,道,「聽說張穎他們會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平凡的日子。」
  「那不錯啊。」白玉堂趴在窗口,就看到張穎他們抬頭,對他們揮了揮手,進了車子……車子駛遠。
  
  「總之,結局還算不錯吧。」展昭道,「嗯……也不算沒有收穫。」
  白玉堂回過頭,就見SCI一群人一邊起洛天的哄,一邊嘻嘻哈哈走進食堂裡頭。
  「這群小子沒破案,心情還挺不錯啊。」白玉堂眼眉挑了挑。
  「白隊長,放輕鬆麼。」展昭伸手過去,搭住白玉堂的肩膀,道,「我們除了破案還有很多其他事情可以做麼,對不對?」
  「嗯。」白玉堂站直了,伸手環過去,輕輕扣住展昭的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所以說,貓兒,這個問題今晚回去在床上好好探討探討吧?」
  展昭瞄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往前走,道,「算了,你的生活只有破案。」
  「貓兒……別小氣。」白玉堂笑,追上,一起進食堂。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Wol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