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I LOVE YOU

炎熱的七月終於來了,室外將近三十度的高溫烤得人發慌,SCI的辦公室裡開著空調,趙虎和張龍還熱得一個勁扇扇子。
  大概犯人們也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都偃旗息鼓了,所以最近SCI的這群精英們閒得都快長出蘑菇了。
  展昭倒是最忙的一個,因為前面的幾本書賣得很好,他現在已經是暢銷作家了,催稿的電話一通接著一通,編輯們就差闖到警察局裡來搶稿子了,因為嚴重拖稿,展昭這幾天都不敢出門,生怕被編輯們逮到。
   白玉堂則在休息室裡做健身,白家大哥給SCI添置了一整套的健身設備放在休息室裡,閒得發慌的白老鼠只好靠運動來消耗過盛的精力。經驗告訴他,某隻貓在 焦頭爛額趕稿子的時候是絕對不能去惹的,一旦惹炸了毛,就會被撓,而且他還會在事後委委屈屈地說「都因為你鬧我,我才來不及寫完的!」所以說——貓真的是 一種極度狡猾的動物。
  白馳最近成了展昭的超級fans,捧著書看啊看,催稿比編輯還勤快。
  馬漢和趙虎的手機都處在全天關機的狀 態,不然就會被某些惡似虎狼的女明星找到,然後就不得安寧了。公孫就更閒了,而且此人怪癖又發作了,閒來無事就在法醫室裡放恐怖片看……原本就是禁地的法 醫室裡時常有鬼哭狼嚎之聲伴著陰冷的笑聲傳出,驚得眾人都不敢探頭,法醫室門口連一隻蒼蠅都不敢飛過去。
  洛天的傷勢早就痊癒了,現在和陽陽一起住在警察宿舍裡,只是這個爸爸被兒子管得服服帖帖,家務洛陽全包不說,還總被數落,在小傢伙的打理下,現在的洛天已經完全適應了現代的生活,人看起來也很年輕。最近洛陽正在到處物色,想給自己覓一個後媽,無奈沒有什麼好的人選。
  「呼……」白玉堂長出一口氣,從器械上下來,張龍探進頭來邊看邊搖頭,「頭兒,你想把自己練成蘭博啊……嘖嘖,瞧這身材。」
  白玉堂看看外面圍觀的幾人直皺眉,「你們也練練,沒案子也不能每天吃飽了蹲膘不是?!」話剛說完就接收到了一道凜冽的寒光,某耗子本能地一驚,轉眼望去,就見展昭飛了一個眼刀過來。白玉堂趕緊閉嘴,這貓怎麼火氣這麼大,估計是寫毛了,還是別惹他為妙。
  拿著毛巾往洗手間走,白玉堂的手機「喵~~」了一聲,是短信。打開一看,是洛陽來的,寫了:「到沒人的地方,給我打電話吧。」
  白玉堂眨眨眼,轉臉就見洛天正在全神貫注地看洛陽的教科書,心說——小東西闖禍了不成?!
  走到了洗手間,白玉堂邊打開水龍頭,邊撥通了洛陽的電話,「喂,怎麼了?」
  「白叔~~」洛陽這一聲叫得那個甜啊,甜得白玉堂牙都快倒了,雞皮疙瘩直冒,擦擦汗,笑,「怎麼,又闖禍了?」
  「我老爸在旁邊不?」洛陽小心翼翼地問。
  「沒,我在洗手間呢,怎麼了?」白玉堂邊洗毛巾邊問。
  「你來趟學校行不行?」洛陽問,「別讓我爸知道。」
  「為什麼?」白玉堂關掉水龍頭,問,「去你學校幹嘛?」
  「我……老師說叫我家長來……你冒充一下我爸唄。」洛陽別彆扭扭地說。
  白玉堂失笑,「你闖什麼大禍了,要叫家長那麼嚴重。」
  「……打架。」洛陽回答,「你來吧……別讓我爸知道,他會生氣的。」
  「行吧,你等著。」白玉堂掛了電話,收了手機出門,正遇上迎面走來的展昭,「貓兒,你寫完啦?!」
  展昭緩緩轉過頭,緩緩眨眨眼,緩緩吐出幾個字,「我要封筆!」
  白玉堂忍笑,拉著展昭往外走,「走了,出去轉轉,總悶在房間裡要悶出病來的!」邊說,邊把無精打采的展昭拖走。
  車子緩緩開到洛陽所在的S市第四小學門口,白玉堂和展昭下了車,就見陽陽正坐在學校門口的傳達室裡,探頭看他們來了,就招招手。
  白玉堂和展昭老遠就看見洛陽的臉上有傷,吃驚地對視了一眼,匆匆走了過去。
  「陽陽,你怎麼了?」展昭向來疼洛陽,一見他臉上有傷就不干了,「誰欺負你?!」
  洛陽噘著嘴不說話。
  白玉堂可知道,以洛陽的身手這些個小學生怎麼可能打傷他,就問,「你和誰打架了?高年級生?」
  洛陽抬眼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小聲嘀咕了一句,「初中生。」
  「幾個?」白玉堂問。
  「……一個班。」洛陽遲疑了一下,老實回答。
  「你和一個班的人打架?!」展昭驚了。
  「我沒還手,要不然能讓他們傷著!」洛陽不服氣,「老爸交代過,說我體質和一般小朋友不一樣,不能輕易和人打架。」
  「為什麼?」白玉堂問,「是他們無緣無故欺負你?」
  洛陽搖搖頭,拉展昭的手,道:「老師在辦公室裡等,說要見我爸。」
  白玉堂嘆了口氣,和洛陽進了學校,走進了教學樓三樓的老師辦公室。
  「趙老師。」洛陽的班主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老師,正在批改作業,就見洛陽跑進來,「我爸爸來了。」
  趙老師抬起頭,一眼看見了洛陽身後的展昭和白玉堂,張大了嘴,愣住了。
  白玉堂一套乾淨的白T恤、白牛仔褲,陽光帥氣;展昭一身白襯衫、休閒褲,斯文俊秀,年輕的女老師立刻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問:「你們……誰是陽陽的爸爸?」
  白玉堂走到老師面前,搬了把椅子坐下,道:「我是。」
  「哦……」老師臉更紅,白玉堂的英俊讓人有些無法迴避,年輕的老師都不敢跟他目光相接,緊張地翻弄著桌上的作業本。
  「老師,找我來有事?」白玉堂問。
  「嗯……啊,對了。」找老師這才回過神來,道,「是關於陽陽的傷勢。」邊說著,邊抬起頭,就見旁邊的展昭正睜著一雙異常漂亮的眼睛盯著她,老師有些頭暈——這世上怎麼有男人長這麼好看。
  「是這樣的……」調整了一下呼吸,年輕的老師說,「陽陽這次的傷勢,我需要解釋一下,是因為要保護同學,才會造成的。」
  「哦……」展昭和白玉堂都鬆了口氣。
  展昭摸摸陽陽的頭髮,道:「那就是見義勇為了?」
  老師點點頭,道:「不過,也不能怪高年級的學生,事出有因,但是畢竟孩子受傷了,所以我要代表學校和你們家長解釋一下,希望你們能不要追究。」
  白玉堂點點頭,問:「究竟怎麼回事?」的
  「嗯……陽陽班裡,轉來了一個新學生,他叫方行。」趙老師斟酌著語言,道,「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怎麼個特殊法?」展昭不解。
  「他的爸爸……叫方渥,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趙老師問。
  「那個重犯方渥?!」白玉堂一聽就愣了,「現代開膛手?!」
  趙老師點點頭,道:「聽陽陽說你是警察,我想你們肯定是知道的。」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方渥這個名字對於他們這些做警察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方渥,男,36歲,漢族人,原來是S市天宇娛樂城裡,表演斧子特技的雜技演員。在過去的三年裡,S市隔壁的K市發生了一連串的兇殺案,殺手模仿開膛手傑 克,大多在午夜作案,但是被害者男女皆有,是隨機選擇,被害人都被斧子砍死,然後開膛破肚……所以大家給這個凶手一個現代開膛手的稱呼。去年的夏天,經過 警方的調查,查到了方渥有重大嫌疑,最後在他的道具箱裡找到了行兇用的斧子,因此這個身背二十多條人命的極度重犯落網。只是方渥的案子至今仍然在審理中, 因為警方雖然找到了凶器,卻沒有像樣的證據證明的確是方渥殺了人,因此方渥一直被當成極度重犯扣押著。
  「對過的第一附中,有一個孩子,叫沈浩,他的媽媽就是被方渥殺死的。」趙老師說,「所以,他找了他們班的學生一起,來找方行的麻煩,向他扔石塊……陽陽正好看見了,所以就去救了方行,然後就被高年級的學生給打了。
  白玉堂和展昭瞭然,陽陽自己曾經就因為爸爸是壞人而總被人誤會,所以對這方面的事情特別的敏感,這倒是的確不能怪他。
  「方行人不錯!」陽陽生氣,「他爸爸好壞跟他有什麼關係,而且他都轉了好幾次學了,每一次都被人欺負,說他爸爸是殺人狂!」
  展昭安撫地摸摸他的頭,道:「你做得對。」邊轉臉問老師,「學校應該要保護那孩子吧,畢竟小孩子是無辜的。」
  趙老師點點頭,道:「我們也想過,現在這孩子不是太適合來上學,所以安排他休學一段時間。」
  事情大致講清楚之後,白玉堂和展昭帶著陽陽告別老師走出了學校,走到校門口,白玉堂伸手拍了一下無精打采的陽陽的後腦勺,「行啊小子,這算什麼闖禍,明明是一件好事。」
  洛陽摸摸腦袋回過頭,卻定住了,展昭和白玉堂順著他望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遠處站著一個穿著藍色T恤,瘦瘦小小的男生。
  「他就是方行?」展昭問洛陽。
  洛陽點點頭。
  方行並沒有過來,而是站得遠遠的,盯著洛陽看了一陣子,就轉身跑了。
  「他很怪。」洛陽摸摸下巴說。
  展昭和白玉堂相視一笑,心說,和以前的洛陽可真是太像了。
  「算了,別想了,總會好起來的。」展昭拉陽陽上車,「想吃什麼?冷飲好不好?」
  白玉堂也上了車,看後視鏡,卻微微皺眉。
  「怎麼了?」展昭好奇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指指後視鏡,示意展昭看。就見後視鏡裡,後方剛才方行跑走的地方,開出了一樣黑色的賓利……樣式古樸尊貴,似曾相識。
  展昭皺眉——應該只是巧合吧。
  三人提著大堆的冰激凌回SCI,眾人過來分食,洛天被洛陽這一身傷驚呆了,後來展昭對他解釋了前因後果,他才放下心來,心疼地給洛陽擦藥酒,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把洛陽要白玉堂冒充洛天的一段省略了……洛天大概是天底下少有的,被兒子寵著的爸爸了吧。
  清涼爽口的冰激凌下肚,眾人的暑氣也都消了,正自清爽無比的時候,盧方敲敲門進來,道:「小白,有案子,包局叫你們去看看。」
  「哪裡?」白玉堂站起來,許久沒有大案子的眾人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喪氣,說實話,他們倒是寧可一直閒著。
  「S市19街6弄的西式花園小區裡。」盧方看著文件上記錄的地址,緩緩地說:「肢解。」
  「咳咳……」趙虎半塊冰激凌梗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凍得直咳嗽。
  「肢解?!」白玉堂皺眉。
  「一家三口,現場保護著呢,公孫已經去了。」盧方將手上的地址文件給白玉堂,道:「你帶人去看看吧,據說公孫看了現場後,就說了一句話。
  「什麼?!」準備出行的眾人好奇。
  盧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冰激凌吃了一口,緩緩道:「有夠變態!」
  …………
  S市西式花園小區的一幢公寓樓前,警戒線外圍了不少人,因為西式花園的旁邊是一座女子高校,現在又是午休時間,一大群好奇的女生站在黃線外往裡張望著。
  警車緩緩停在了路邊,白玉堂和展昭帶著SCI的眾人下了車,跨過黃線走進小區,就聽外面的女生們尖著嗓子喊:「呀……那幾個警察好帥!」
  女生們的尖叫聲很快被擋在了公寓樓的門外,兇案現場在公寓樓的17層02室,眾人剛出電梯就被濃重的惡臭味熏得一皺眉頭。
  「這死了多少天了,怎麼臭成這樣?!」趙虎皺著眉第一個走出了電梯,就見公孫提著法醫箱在一旁抽菸,有幾個小警察在遠處吐。
  「你不是不抽菸麼?」白玉堂看看公孫。
  吐了一個煙圈,公孫推推眼鏡,淡淡說,「止吐。」
  展昭吃驚,問:「這麼嚴重?」
  公孫伸手輕輕推開虛掩的大門,對展昭說:「你倒是分析一下,那個凶手出於什麼心態把屍體弄成這樣?」
  眾人轉臉望去,就見打開的門後,地板上大片乾涸的血液上,三具屍體的殘肢,被擺放成規則的圖形,冷眼一看,是英文字母的——I LOVE YOU !
  
  盯著眼前詭異的畫面呆愣了良久,展昭忍不住帶頭罵出了一句:「變態!」

02 隱患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一旦被調換了順序,就能讓人產生一種很可怕的感覺,特別是肢體。眼前的屍體呈現著一種極致的扭曲,切得凌亂的屍塊拼成字母的樣子說不 出的詭異。所有有煙的人都點上了煙,壓下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公孫笑了笑,「還真別說,這規則的東西真是比不規則的要噁心,尤其是屍體。」
  「死了大概多久?」白玉堂問公孫。
  「三天。」公孫將煙蒂掐滅在煙盒裡,帶上手套,「我們沒敢進去,想讓你們先看一眼。」
  白玉堂點頭,蹲下細細地看切口,問公孫,「這切的也太齊整了。」
  「的確。」公孫點頭,「是有專業醫學知識,精通解剖學的人幹的」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屍體上,但展昭卻抬腳小心地避開血跡,走進了客廳。
  「貓兒?」白玉堂不解地看著展昭,就見他緩緩走進了客廳中央,盯著茶几上的一塊沒完成的拼圖看了起來。
  這是一塊機器貓的拼圖,樣式很可愛,但是只拼了一半,中間留了一塊空白。
  「大概是小朋友正在拼的……」洛天低頭看了看,說得有些失落。
  展昭繞過茶几,站到沙發前低頭仔細地盯著拼圖看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展昭奇怪的舉動吸引了,白玉堂和公孫對視了一眼,站起來,走到展昭的身邊,低頭看拼圖。
  展昭突然抬起頭四周環視,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眼中隱隱的焦急。
  「貓兒,找什麼?」白玉堂伸手拍拍展昭,低聲問。
  「還有一個……」展昭輕聲說著邊走出人群,在房間裡焦急地轉了幾圈,最後視線落在了門口正對客廳的一個鞋箱上面。
  快步走過去,在鞋箱前蹲下,有些緊張地回頭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帶著眾人走過去,就見展昭輕輕一拽鞋箱的門,鞋箱門緩緩打開,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就見裡面蜷縮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緊地盯著眾人,從她輕微起伏著的胸口能看出——她還是活著的。
  「叫救護車!」白玉堂喊,白馳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展昭伸手過去,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連眨都沒眨。
  公孫湊過去看她,低聲說,「瞳孔有問題,這小孩嚇壞了。」
  白玉堂伸手將小孩抱了出來,她連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明顯是在裡面已經躲了三天了,虛弱得不行。
  很快,醫生就來了,把小女孩帶上了救護車,白馳和洛天跟去,留下其他人繼續查看現場。
  眾人分頭忙碌著,唯獨展昭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桌上的拼圖出神。
  「貓兒,這拼圖上雖然是你親戚,也不用看成這樣吧。」白玉堂見他表情嚴肅,就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去!」展昭擺手,問白玉堂,「知道這拼圖是怎麼拼的麼?」
  白玉堂摸著下巴搖搖頭。
  展昭伸手指指自己的左邊:「這裡坐著的是那個死了的小男孩兒。」又指指右邊,「小女孩。中間一個人給兩人將類似的碎拼圖歸類……」說著,指指旁邊獨立的沙發上一個遙控器,「爸爸坐在沙發上翻電視……媽媽在廚房裡。」
  白玉堂抬起頭看了展昭良久,「你是說……你現在的位子上,坐著的是那個凶手?」
  展昭挑眉,點點頭。
  「那他應該道這屋子裡還有一個小女孩?」白玉堂吃驚,「為什麼留下活口?」
  「嗯……」展昭指指門口的屍體,道:「爸爸的一條腿和小男孩的手臂組成了「I」,媽媽的腿,頭顱和小男孩的軀幹組成了「YOU」,其他三人的碎塊組成了「LOVE」,一塊不多,一塊不少。」
  「你該不會覺得,那個凶手是為了節省原材料,所以就放了小女孩一馬吧。」白玉堂問。
  「確切地說……給你那些個屍塊,要你拼成I LOVE YOU ,你需要多少時間?」展昭問白玉堂。
  「別問我那麼變態的問題。」白玉堂搖頭。
  「現場被打掃得很乾淨。」展昭說,「凶手的行動明顯是有預謀的,所以他事先應該精心策劃了,也就是說,他考慮的基礎,就是三個人。」
  「大樓的保安報警的時候,也說是一家三口,而不是一家四口裡面的三個。」白玉堂點頭,「也就是說,那小女孩並不是這家的人,是突然來的。」
  「凶手因為怕她出來弄亂了現場,所以才將她關在鞋箱裡吧。」展昭想了想,「瞳孔放大……被催眠了。」
  「什麼?」白玉堂不解,「將小孩催眠?」
  「這個凶手不簡單。」展昭還是走到門口盯著地上的屍塊看了起來,問,「你猜他LOVE誰?」
  「不是我就行。」白玉堂無所謂地聳聳肩,走出大樓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很快,取證拍照就都忙完了,公孫叫人把屍體都運回去,自己也跟車回去了,其他人收隊,卻找不見白玉堂了。
  展昭叫其他人先回去,自己則原地轉了兩圈,向小區後面走去。沒走出幾步,果然見白玉堂正坐在籃球場外的圍欄上,和幾個高中生模樣的人攀談著。展昭走過去,拍拍他,道:「都回去了。」白玉堂點點頭,別過了那幾個學生,翻身越過圍欄,和展昭一起往回走。
  「怎麼看?」白玉堂問。
  「到目前為止也沒發生類似的命案,我看尋仇的可能性比較大。」展昭邊走邊看小區的環境,「這裡地方不錯。」
  「對啊,附近都是學校,人流量比較大。」白玉堂嘆了口氣,「不太好查。」
  兩人上了車,白玉堂發動車子問一旁沉默不語的展昭:「怎麼了貓兒,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展昭看著沿路的風景,突然問:「小白,覺不覺得這個凶手不像第一次犯案?」
  白玉堂聽後,也沉默了一會兒,道:「進屋子後,我就覺得這傢伙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
  「你也這麼覺得?」展昭更是有些發愁,「那之前殺的那些人去哪兒了,這麼明顯的風格,應該一查就能查到的。「
  「這傢伙真是個變態!」白玉堂邊開車邊說,「這麼招搖地犯案,為的就是讓警察們注意,一副要挑戰的樣子又一副要掩藏的樣子,明明是老手,還要留下目擊證人,這麼矛盾的凶手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淡定啊白隊長……」展昭笑呵呵地拍白玉堂的肩膀,說 「這案子這麼離奇,包局鐵定又會來一句『限你半個月破案,不然就去掃廁所』。」
  白玉堂臉一黑,見身旁貓笑得幸災樂禍,想了想也笑了,問:「貓兒,你書寫完了?」
  ……一箭就戳到了展昭的痛腳,惹得某貓惱羞成怒!揮爪子就要跟老鼠拚命。
  正鬧著,白玉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對了,方渥的案子,是安叔辦的吧?」
  展昭被問得一愣,「幹嘛突然問起方渥?」
  「我今早聽包局說,方渥這兩天就要判決了。」白玉堂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安叔決定方渥的案子一了,就退休了。」
  「安叔和你爸同歲的吧?」展昭問,「到現在才退休的確有些不容易。」
  「是啊。」白玉堂調轉方向盤,車子緩緩駛近警局,兩人就是一愣。
  「怎麼圍了那麼多人?」展昭指著警局大樓前的幾輛新聞轉播車和好些個人,「這幹什麼呢?!」
  白玉堂停下了車子,走出車,就聽好些人在喊:「方渥無罪,放了方渥……警局是在找替罪羊……」
  「哇……」展昭下車,「頭一次看見這陣仗啊。」
  「他們應該去法院門口鬧才對,上警察局來幹什麼?」白玉堂皺眉,和展昭一起從側門進了大樓裡,剛進大門,就見迎面一個年輕的女生衝了上來,嘴裡喊:「展博士麼?您是不是展博士?」
  展昭一愣,點點頭。
  「這個!」女生一把塞了厚厚一本本子給展昭,道:「我是T大心理學的研究生,我知道您是這方面的權威,請您務必看一下我的調查資料!方渥是被冤枉的!」
  「啊?」展昭不解地看著那女生,這時,有幾個保安衝了上來,請那女生往外走,對展昭道:「抱歉,展博士,他們在門口鬧了半天了,一個沒留神就被溜進來了。
  「幹嘛?我有說話的權利。」那女生凶凶地說。
  保安也為難,「小姐,這裡是警察局啊,閒人免進,你們要鬧去別處行不?」
  「等一下。」展昭叫停了保安,問那女生,「門口的都是你們的人?」
   「對的!」女生點頭,瞪了那保安一眼,對展昭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跟著陸良老師做心理學的研究。前不久,方渥託人給老師送來了一封長信,說他是被冤 枉的,於是老師就帶著我們做了這個課題的研究。我們經過了多方的調查和專業的分析,數據和證據都在本子裡面,證明方渥是無罪的!但是因為我們是非官方的心 理機構,所以證據不被錄用,而且負責調查這次案件的安警官根本不聽我們的意見!」
  「展博士,我能讓他們出去了麼?」保安為難地看著展昭,「讓他們亂闖警局,我一會兒很難交代的。」
  「不好意思。」展昭對保安點了點頭,保安立刻請那位女生出去了。
  「展博士,我們只是覺得不能為了破案而冤枉一個無罪的人,請您務必看一看那些資料……」喊完,才不甘地離去。
  展昭看看手裡的一大疊資料,回頭看了看白玉堂,兩轉過頭,就見電梯口站著一個老頭正在看著他倆。
  「安叔?」白玉堂跟他打了個招呼。
  安有道是五十多歲的老警察了,他臉色不善,緩緩走過來,道:「怎麼,白隊長想要接手這案子?」
  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像是說:「怎麼辦?老頭子發飆了。」
  展昭注意到安有道的雙眼不時地瞟向自己手中的一堆資料,心思一動,就回了白玉堂一個眼色,白玉堂突然就喊了一嗓子:「啊,貓兒,你編輯!」
  「啊?!」展昭大駭,對白玉堂道:「你給我擋著,我先閃了!」邊說,邊對安叔說了聲:「安叔拜拜。」就一溜煙衝進了電梯裡。
  安有道皺眉,剛想去追,卻聽白玉堂說:「嘖……這群學生,半桶水哐當響,都沒法沒天了。」
  「你們兩個。」安有道嘆了口氣搖頭,「別忘了我是看著你倆長大的,你們好奇就去查!」說完,轉身氣呼呼就走了。
  白玉堂訕訕地摸摸頭,回辦公室了。
  公孫的屍檢還沒有結束,白玉堂打電話到醫院裡,白馳說那個小女孩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不過受了極大的刺激,現在意識混亂,什麼都說不出來,還要進一步的觀察。
  收了電話,白玉堂問眾人調查得來的情況。
  「那個小女孩叫趙靜,四歲,是死者的侄女兒,死者趙武樺,36歲,是一名專業會計師,妻子吳敏是大學老師,兒子趙童六歲,剛上小學。」王朝唸著剛查到的身份資料。
  「會計師……」馬漢摸摸下巴,「頭兒,這個職業很容易知道太多被人滅口,而且看他家挺有錢的,說不定有戲。」
  白玉堂點頭,「你和趙虎去查死者生意上往來的人,王朝和張龍去查他們的生活圈,看有沒有情變什麼的,蔣平你把過去半年裡所有類似的肢解案件都調出來,我們查證一下。」
  「是!」眾人分頭行事去了,白玉堂拿起外套,想叫展昭一起去醫院看看那個孩子,卻見展昭正認真地翻看著手中那疊資料。
  「貓兒,你真看啊?」白玉堂湊過去,「這資料靠譜麼?」
  「嗯……」展昭輕輕搖了搖頭,道:「是一些數據為佐證的行為分析資料……能做補充說明但卻沒法做關鍵證據,因為概率和範例在心理學上都是不能做准的。」
  「剛才那個女生說的陸良,是不是就是那個到處給人講課,『心理決定行為』的陸良?」白玉堂突然問。
  「應該是吧。」展昭點頭,「不過他是野路子,說的心理學大多是皮毛,騙騙沒心理學常識的小老百姓倒是可以,談個商戰啊,職場什麼的,不過用到刑偵學上,就有那麼一點不靠譜了。
  「方渥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吧?」白玉堂問,「好像經常聽到他的名字和方渥的新聞一起出現。」
  展昭點頭,蓋上資料說,「他們準備給方渥測謊。」
  「測謊?」白玉堂吃驚,「能批准麼?」
  展昭點頭,「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有凶器沒證據,一旦測謊方渥通過了,就很難再扣押他。」
  「你想管呀?」白玉堂問,「再看看吧,我覺得不靠譜。」
  展昭點點頭,道:「國內官方的心理學諮詢偵探不多,不過也有那麼幾號,有一個肯幫忙,就有可能批准方渥的測謊。」
  「先管咱們自己這頭吧。」白玉堂收了展昭的資料,把他的臉轉了回來,「這個有待觀望!」
  展昭點點頭,收了資料,和白玉堂一起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呆到入夜,小女孩一直都在昏睡,最後留下洛天和值班的警員照料,其他人收工回警局。
   走到醫院門口的小飯店裡,餓得肚子直叫的三人走了進去,一人要了一碗麵,邊吃邊聊起了案情。正這時,小店裡正在播報的電視新聞吸引了幾人的注意,新聞是 關於法院批准對方渥進行測謊的,而理由就是有幾個官方的心理學家一致認為從行為分析的角度來判斷,方渥並不是這次殺人案的真兇。隨後的節目裡,主持人和來 賓大談特談心理學對於破案的效用,還用展昭的書作為佐證,說得心理學神乎其神。
  白玉堂無奈地搖搖頭,推推展昭,道:「貓兒,再不吃麵就爛了。」卻見展昭雙眉緊鎖,盯著電視屏幕發呆。
  「哥,怎麼了?」白馳拍拍展昭,「累了呀?」
  展昭轉回頭,突然說,「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裡?」白馳和白玉堂異口同聲地問。
  「還沒想明白。」展昭端起碗吃麵,一晚上都是心事重重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

03 暗流

  吃完飯,白馳去打包要了兩大份吃的,回去喂趙禎和里斯本,白玉堂說有些吃撐了,要和展昭步行回去,白馳就別過了兩個哥哥,開車先走了。
  出了飯店,展昭和白玉堂並肩緩步往回走,天氣依舊悶熱,不過天邊有悶悶的雷響,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正走著,展昭的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一看,展昭皺眉。
  「又是編輯啊?」白玉堂笑。
  展昭嘆了口氣,接了起來,「喂……」
  白玉堂就聽電話那頭似乎有個女人用極快的速度說著話,心中瞭然,這是展昭的編輯錢明月,人很能幹,性子也很急,展昭一見她就頭疼。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良久,展昭一句話也不接,而是靜靜地聽著,最後等那頭說完了,展昭才道:「我不會去的,我說過不參加任何商業活動的。」說完,就掛了電話。
  白玉堂轉臉就見展昭臉色不好,失笑:「怎麼?她還沒放棄把你打造成明星作者啊?」
  展昭不語,沉默了半天,突然道:「小白,書我不想寫了。」
  白玉堂微微吃驚,笑:「你不是喜歡寫書麼,為什麼放棄?」
  展昭嘆了口氣,道:「我寫的是學術書,可是卻被炒成了小說,如果不正確地認識心理學,光憑著淺薄的理解而亂用,是很危險的!」
  白玉堂點頭,笑:「你自己決定就好,我都支持。」
  展昭洩氣,「沒原則,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白玉堂無奈,「我只要你開心就好,管他什麼書不書的。」
  展昭不說話了,但心裡的鬱結卻消散了一大半。
  悶熱的空氣中突然吹過了一絲涼風,天邊一閃,一道炸雷響起,風大作。
  「要下雨了!」白玉堂一拉展昭的手,就往前跑。
  沒跑出幾步,豆大的雨點就灑了下來,白玉堂把展昭往懷裡一拉,伸手給他擋著雨,兩人緊跑幾步,躲進了一幢大樓前的門廊裡。
  於此同時,大雨傾盆而下,四周的空氣瞬間舒爽清涼了起來。
  「這下好了。」白玉堂伸手給展昭擦臉上的水珠,「待會兒回去的時候肯定涼快。」
  展昭跑了幾步再加上涼風一吹,感覺也好了很多,剛想說話,卻見白玉堂突然沒緣由地一皺眉。
  「怎麼了?小白?」展昭不解。
  白玉堂搖搖頭,道:「沒什麼。」
  展昭覺得奇怪,正這時,又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衝進門廊裡拍著身上的水,邊笑著對兩人說,「嘩,真是好大的雨啊。」
  展昭對他點點頭,白玉堂卻不語,將展昭拉到另一邊,雙手插兜等雨停。
  夏天的雨雖然短,但畢竟是憋了一天了,老天爺似乎是想好好地宣洩一番,下了好一會兒,見小卻不見停。
  白玉堂一句話都不說,擋住展昭大半個身子,站在原地,展昭覺得奇怪,白玉堂似乎突然變了情緒。
  而另一邊那個等待的人似乎著急起來,嘴裡嘀咕:「怎麼還不停啊」邊說邊在兩人身後來回地走了起來,剛走到展昭那邊,就聽白玉堂突然冷冷地說:「你還沒拍夠麼?」
  那人一愣,展昭也是莫名。
  那人茫然地看看白玉堂,就見白玉堂正皺眉看著自己,有些不自在地笑,「你和我說話?呵呵……我們第一次見面吧?以前認識麼?」
  白玉堂冷笑一聲,突然伸手一把揪住那人的胳膊往身後一背,在他手腕子上一摘,取下了一枚手錶遞給展昭。
  展昭接過來一看,就見手錶上有一個針孔攝像機。
  「唉……哎呦呦……輕點,手斷了。」那人哎哎叫著,白玉堂並不理會他,伸手扯下他挎著的包,遞給展昭,「貓兒,把照相機拿出來!」
  展昭伸手從包裡翻出一部數碼相機,打開一看,就見裡面拍了滿滿的照片,有近有遠,都是自己的,從店裡出來,一直到進來躲雨。
  「你是誰?」展昭不解地問他,「幹嘛拍我?」
  那人被白玉堂反剪著,疼得直呲牙,結結巴巴道:「我……我是GAY,看你長得漂亮……就忍不住多拍了兩張……哎呀……」
  話沒說完就被白玉堂狠狠一擰手腕子,疼得都叫出八度音來了,喊:「警……警察打人啊……「
  白玉堂冷笑,「第一次見面就知道我是警察?」邊說,邊掏出手銬來,「你今天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可不放過你。」
  「哎哎……算了算了,我說……是有個女人出錢叫我來拍他的。」那人痛得整根胳膊都麻了,道「不關我的事啊。」
  「哪個女人?」白玉堂皺眉。
  「我不知道啊。」那人連連搖頭,「她今早到我事務所裡來的,給了我錢,叫我來拍他……你們不信的話,我口袋裡有名片。」
  白玉堂伸手從他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眼前的這人是一家叫「天翔偵探事務所」的,名字叫張天翔。
  「那女人什麼樣子?」白玉堂問。
  「瘦瘦高高,身材不錯,剪短頭髮,帶副無框眼鏡,看著挺時髦的。」張天翔趕緊老實交代。
  白玉堂冷了臉色,展昭也立刻明白了,張天翔描述的那個人正是他的編輯——錢明月。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展昭就見白玉堂冷著臉,一拽張天翔,道:「你跟我走一趟!」說完,拉著還在哎哎慘叫的他就往外走。
  「小白!」展昭趕緊追出去,但白玉堂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只對展昭說,「貓兒,你一起來!」邊說,邊抬手攔了一輛車,把人押進車裡,白玉堂對司機說了一聲「南街的出版社!」
  司機趕緊開車。
  三人在出版社門口下了車,白玉堂推了張天翔一把,帶他進了出版社的大樓,保安上來阻擋,白玉堂把證件給他看,問,「錢明月在不在?」
  「呃……在,在三樓的辦公室。」保安趕緊點頭,白玉堂推張天翔進了電梯,到了三樓的辦公室,推開門將人扔了進去。
  辦公室裡,錢明月正在和幾個編輯開會,猛地見門被推開,一個人被扔了進來,都驚了一跳,待看清楚被扔進來的是張天翔,後面走進來的是一臉嚴肅的白玉堂時,錢明月的臉也有些發白。
  幸好見白玉堂身後還跟進了展昭,錢明月才稍稍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道:「小展啊……怎麼白隊長也來了啊……稀客。」
  白玉堂可不理會她這套,問張天翔,「是不是她?」
  「……是。」張天翔早就被白玉堂嚇壞了,一方面是他「惡」名在外,開玩笑,這可是SCI的總隊長啊,連黑道大哥都迴避三分,更何況他一個小偵探?!另一方面,保身要緊,反正他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說了大概就沒事了吧。
  聽張天翔指認了,白玉堂就把照相機和微型攝像機往錢明月眼前一方,冷聲道:「你解釋一下。」
  錢明月三十多歲了,也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是白玉堂氣勢逼人,而且自己是理虧在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只好對展昭求救,「小展……白隊長怎麼火氣這麼大呀。」
  展昭其實也挺生氣,他知道錢明月為什麼找人跟蹤他,之前她跟自己提過好多次了,說想登自己的照片在書的封面上,說一定能促進書大賣,自己堅決不同意,所以她才會找人來偷拍吧。
  白玉堂和錢明月一向都保持著距離,展昭的朋友他大多都認識,但大多都不熟,見面時會很客氣,但是……白玉堂是有底線的,那條底線就是展昭!一旦惹翻了他,他是翻臉不認人的,絕不會跟你講情面!
  「唉……」錢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小展,對不起啊,我們也有銷量的壓力,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畢竟是合作了多年的編輯了,展昭也心軟,就拉拉白玉堂,道:「小白,算了吧。」
  白玉堂將相機和攝像機裡的SD卡全部取出來,看了錢明月一眼,道:「沒有第二次!」
  「好的,我知道。」錢明月這才透過氣來,趕緊給展昭連連道歉,展昭也只是笑笑,和白玉堂一起走了。
  出了出版社,白玉堂臉色還是不太好,展昭走上兩步,掐他腮幫子,「好威風啊,白隊長~~」
  白玉堂洩氣,有些無力地看展昭,「你這貓,也太好說話了!」
  「算了,人家也有難處麼。」展昭擺擺手。
  「怎麼樣?走不走得動?」白玉堂問,「打車回去吧?」
  「走路吧。」展昭笑,「挺涼快的。」
  白玉堂點頭,拉著展昭往回走,兩人的心情也漸漸陰轉晴,一路有說有笑,還一起吃了一盒冰淇淋。
  送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錢明月打發走了張天翔,有些頹然地坐倒在辦公室的轉椅上,長出一口氣,慶幸今天白玉堂沒跟自己較真,展昭還真是很好說話。
  正想收拾東西回家,就聽手機響了一下,來了一條短信,一看來信人名,錢明月的手就一抖,戰戰兢兢地點開一看內容,錢明月一把就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喃喃自語:「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醫院大樓裡,過了七點就安靜了下來,趙靜的病房是特殊病房,有前後兩間,後面是趙靜的病床,前面是警員的房間,洛天正在沙發上看書,另一個值班的警察在看報紙。
  這時,門「咚咚咚」地響了三下,隨即被緩緩推開,探進了一個小腦袋來。
  「陽陽?」洛天趕緊放下書,「你怎麼來了?」
  洛陽嘿嘿笑著走進來,一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另一手上拿著的傘還在滴水。
  「這麼大雨還跑出來。」洛天皺眉,從一旁拿來紙巾盒給陽陽擦頭髮上的水珠。
  「爸,你吃飯沒?」洛陽提起手上的塑料袋拿出一個飯盒。
  其實洛天早就吃過飯了,但一看那飯盒,就笑著說,「還沒呢,正餓著。」
  「怎麼連飯都沒得吃?!」洛陽瞪了一旁的警員一眼,「你們值班沒有晚飯的麼?!」
  那警員看著洛陽的架勢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就見洛天一個勁對他做鬼臉,趕緊道:「有的,不過你老爸說不合胃口,所以沒吃。」
  「我做了好吃的!」洛陽獻寶似的拿出便當盒,打開,一陣香氣撲鼻。
  洛天看了眼飯盒,笑:「你什麼時候學的?」
  「上次去白叔叔家時,跟阿姨學的。」洛陽拿出筷子給洛天。
  洛天看洛陽一雙眼睛眨啊眨,撐死也得往下塞了。
  「爸……她是你們這次要保護的人呀?」洛陽趴在洛天膝蓋上探頭看房間裡面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孩兒。
  「對啊。」洛天回頭看了一眼,點頭。
  「她在幹什麼?」洛陽好奇。
  「不知道,剛剛醒過來,就爬到地毯上來坐著了。」小警員插嘴,「也不說話,把她抱回床上後就又下來了。」
  「是麼?」洛陽好奇,站起來給洛天倒了一杯水,道:「爸,我去陪她玩兒一會兒。」
  洛天接過水點頭,道:「你可別刺激她啊。」
  「我知道!」洛陽走進了房間裡。
  小警員羨慕地看看洛天飯盒裡的食物,壓低聲音道:「我老婆一個月前也給我生了個兒子……那小子以後要是有陽陽一半乖,我就要燒香了。」
  洛天笑,回過頭,就見陽陽坐到了趙靜的對面,伸出手跟她握握,「你好,我叫洛陽。」
  原本一點反應也沒有的趙靜竟然伸出手,和洛陽握了握。
  洛天和小警員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都認真地看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呀?」洛陽問。
  小女孩不說話,依舊低著頭。
  洛陽歪過頭,左右看了看,因為這裡是兒童病房,所以四周有一些玩具,「這房間好漂亮呀!」洛陽伸手拿過一邊的一盒積木,道:「我們來搭房子吧?」
  趙靜還是不語,洛陽就拿出積木,一塊塊地搭了起來,卻不料趙靜突然伸手一把推翻了洛陽搭好的房子。
  ……洛陽不解地看著她,問:「你怎麼了啊?」
  趙靜緩緩地伸出手,抓過了幾塊積木,在地毯上擺放了起來,一塊一塊……最後擺完了,就站起來,爬回床上,蓋上被子,睡去。
  洛天放下飯盒走進來,就見陽陽呆呆地坐在地毯上,便湊過去看,地毯上的積木,清清楚楚地擺成了一句英語——I LOVE YOU
  洛天和小警員都說不出話來,洛陽突然紅著臉揪揪洛天的褲腿,小聲問:「爸爸,她是不是說她喜歡我?」
  ……洛天哭笑不得。

04 千絲萬縷

  白馳在大雨落下來之前衝回了家,打開大門,就見客廳裡,趙禎和里斯本趴在沙發上,餓得奄奄一息。
  「馳馳~~」趙禎撲過來抱住白馳,「好餓啊。」
  里斯本也聞到了香味湊過來,跟隻貓似的蹭白馳的腿。
  白馳嘆氣,先把里斯本那份放到地上,讓它先吃,見里斯本吃得歡,白馳再嘆氣,摸摸它的毛說:「你下次餓了,就乾脆把趙禎吃了吧……」
  「你好狠心啊。」趙禎拿著雙筷子撥弄著飯盒裡的煎餃和炒飯,無精打采地說,「馳馳,我好久沒吃好料了,你別總拿便當打發我麼,我要吃你做的大餐。」
  「不行啦。」白馳倒了一杯水坐下來,「最近有大案子了。」
  「又有案子啦?」趙禎塞了個餃子到嘴裡嚼,「這座城市怎麼那麼多變態啊,這次又是什麼案子?」
  「嗯……這次的案子正經還挺變態的呢。」白馳趴在桌子上看著趙禎吃東西,心說這人還真是富家子脾性,連狼吞虎嚥吃個煎餃都那麼優雅,想了想,就說,「你最近都沒有演出麼?」
  「有啊……」趙禎夾起一個煎餃塞到白馳嘴裡,「過兩天就有一個了。」
  「要出國麼?」白馳問。
  「不用,就在本市的,天宇娛樂城舉行了一個魔術周,我要做壓軸表演,還要給他們的魔術比賽做評委。」
  「天宇娛樂城……」白馳摸摸下巴,問,「你好像很少出席這種活動呢,還當評委。」
  「那是。」趙禎塞了一嘴吃的點頭,「我是國際巨星麼,出場費很貴,所以很少有活動方請得起。」
  「天宇出的價錢很好麼?」白馳問。
  「嗯。」趙禎點頭,「把經濟人都嚇著了,所以我為求生計,只好賣身了。」
  「咳咳……」白馳被水嗆到,瞪了趙禎一眼,「盡瞎說。」
  「不是瞎說啊。」趙禎笑呵呵,「那個天宇的老闆是個女人,看我的時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真……真的?」白馳有些緊張,「那你還去?!」
  趙禎見白馳一臉的警惕忍不住笑,故意說,「也不錯啊,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走性感路線,身材那叫個好啊,而且還有錢。」
  白馳沉默了一會兒,伸手一把搶過趙禎還沒動過的炒飯,「不給你吃了!」說完,走過去把炒飯都倒給了里斯本,轉身洗澡去。
  趙禎叼著筷子,看著里斯本吃得香,長長地嘆了口氣……唉,死小孩,人不讓我吃就算了,現在連飯都不讓吃,國際巨星混成我這樣的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了~~
  白馳洗完澡擦著頭髮走出來,就見趙禎趴在桌子上看著雜誌,臉色有些白,而腳邊的里斯本則吃得直打飽嗝,舔著爪子洗臉……白馳心軟,猛地發現趙禎最近好像瘦了不少。
  想了想,還是走進廚房給他煮了碗麵,加了雞蛋和青菜葉還加了兩片火腿肉,白馳端著香噴噴的面往趙禎面前一放。
  趙禎立刻滿臉喜色,抱著麵碗呼嚕嚕地吃了起來。
  「你最近,怎麼好像瘦了很多?」白馳坐到沙發上給里斯本梳毛,邊問趙禎。
  「嗯,我減肥呢。」趙禎邊吃麵邊說。
  「你本來就那麼瘦,減什麼肥呀?」白馳不解。
  「新魔術有需要。」趙禎說得隨意。「所以白天一直在潛水。」
  「潛水?」白馳走過去,伸手撩開趙禎的衣袖,又仔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真的瘦了好多呀,什麼魔術要把自己瘦成這樣?」
  「呵……」趙禎笑,神秘兮兮地說,「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能做的魔術。」
  白馳好奇,問:「是什麼?」
  趙禎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是秘密啊,我連一個人都沒說過……除非是情人我才告訴,你要不要做我情人?」
   「切……」白馳收拾碗筷,小聲嘀咕,「不說算了,神氣什麼。」說完,捧著碗筷去廚房洗碗了,留趙禎一個人失落地坐在客廳裡,良久才長長嘆出一口氣,略帶 寵溺又滿是無奈地低聲罵了一句:「小笨蛋。」離開桌子,撲過去蹂躪越來越胖的里斯本,「你怎麼一天比一天胖?!你哪裡像獅子,吃完了還洗臉,我要給你改名 叫加菲!」
  一人一獅在客廳裡玩得歡,沒注意到廚房裡洗碗的白馳一張臉已經紅得勝過番茄。
  展昭和白玉堂第二天一大早來到了SCI的辦公室,就見洛天坐在沙發上,陽陽正在一旁看英語書。
  「你怎麼來了?」白玉堂問,「不是上午休息麼?」
  「嗯。」洛天從口袋裡拿出一塊SD卡,遞給白玉堂道,「我一會兒就走了,不過這個是昨天晚上拍的,我覺得還是給你們看一下。」
  展昭接了過來,交給蔣平播放,正是昨晚趙靜用積木搭完I LOVE YOU,然後上床睡覺的畫面。
  「這之後呢?」展昭問洛天,「她還起來過沒有?」
  洛天搖搖頭,「沒有,之後一直睡得很熟。」
  「奇怪啊。」白玉堂轉臉看展昭,「為什麼會有這種舉動?」
  展昭皺眉不語,良久才道:「我不敢肯定……」
  「會不會……那些屍體?」白玉堂遲疑。
  「你懷疑屍體也是小孩子擺的?」展昭問。
  「這個……」展昭不確定起來,卻聽門口有人說,「那就太可怕了。」
  幾人回頭,就見公孫拿著一疊文件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白,眾人瞭然——鐵定又驗屍驗了一晚。
  「怎麼說?」白玉堂問公孫,「驗屍有結果了」
  「呼……」公孫走進來,道:「你們可挺住了,我說了。」
  「嗯。」眾人對視了一眼,等公孫接著說。
  「先給你們看一些照片。」公孫將文件遞過來,打開給幾人看。
  就見照片上拍的是屍塊的細節,上面有一些瘀青。
  「瘀青?」白玉堂皺眉,「是死者生前被人毆打過?」
  「不像……」展昭睜大了眼睛,道,「是指痕……而且……」說到這裡,抬頭看公孫,就見公孫對他點點頭。
  展昭深吸一口氣,轉臉看洛天,又看了一眼豎著耳朵好奇地聽他們說話的洛陽。
  洛天抱起洛陽,道:「走了,該去上學了,我送你去。」
  「還早呢。」洛陽看手錶,摟著洛天道:「還沒有聽完呢。」
  「乖,爸爸送你上學去。」洛天抱著洛陽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蔣平不解,伸著脖子看展昭和公孫。
  「這些指痕……。」公孫邊說,邊伸左手拉起蔣平的一條胳膊,右手比成刀,在蔣平的肩膀上砍了一刀,「就是這樣產生的。」
  「切割的時候抓的?」白玉堂一驚。
  「據我所知……死人是不會產生瘀青的是吧?」蔣平臉色發白,戰戰兢兢地問。
  「所以……」公孫點頭,「是活體切割!」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蔣平站起來,說了聲「失陪……」就捂著嘴跑了。
  白玉堂皺眉:「但是現場並沒有反抗的痕跡……而且若是起了爭執,怎麼會沒人聽到慘叫聲?」
  「還有。」公孫見展昭似乎有話要問,就搶先說,「他們身上沒有藥物反應。」
  「……一個活人,不反抗,被人切碎?」展昭喃喃自語。
  「呼……」將文件往白玉堂手裡一放,公孫道:「這個凶手要是抓到了,一定讓我參觀參觀!」說完,轉身走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無話可說。
  展昭走到桌邊坐下,低頭不語,白玉堂仔細地看著文件,道:「貓兒,有線索沒有?」
  展昭搖搖頭,見蔣平回來了,就問:「蔣平,類似的案子有麼?」
  「沒有。」蔣平搖搖頭,調出資料,道:「近半年來只有幾件分屍案,都已經抓到凶手了。」
  展昭摸著下巴,「怎麼會……」
  正這時,就聽大門被人推開,展昭和白玉堂抬頭,見盧方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小展,有人找你。」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望向盧方身後的男子,他看起來不到三十歲,一頭利落的短髮,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相貌普通,身材也不高不矮,總之就是扔人堆裡沒人能發現的款式。
  「這位是?」白玉堂問盧方。
  「他是朴少恆。」盧方道,「方渥的代表律師。」
  展昭和白玉堂吃驚。就見朴少恆走過來,伸手跟展昭握手,道:「展博士,久仰大名。」
  「你找我有事?」展昭問。
  「對的。」朴少恆點頭,道,「我開門見山,方渥的案件三天後開審,這期間,我們想申請給方渥進行測謊,不過需要權威人士的證明,想來想去,我們還是覺得您是最權威的人。」
  展昭微微一愣,道:「測謊存在偶然性,並不能作為證據。」
  朴少恆點頭,「我知道,但是這一次測謊對最後的審判結果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並不瞭解方渥。」展昭道,「而且破案講究證據,不是靠心理學推斷的。」
  朴少恆想了想,道:「我們明白,但是這關係到是否會冤枉一個無辜的人……展博士其實可以去看看方渥,我相信,只要和他進行過交談,就會知道他根本不是這樣瘋狂的人。」
  「我們現在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要辦。」白玉堂突然開口,「得給我們些時間安排,該不會你現在就想把貓兒帶走吧?」
  「呃……」朴少恆尷尬地一笑,點頭,「對的,是我著急了,不過還是請展博士考慮一下,這不僅僅是救一個無辜的人,還關係到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遙法外。」
  展昭點頭,朴少恆留下名片,轉身跟盧方離去了。
  見兩人走了,白玉堂伸手拉起展昭,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問:「貓兒,你怎麼了?」
  「沒……」展昭搖頭。
  「我很少看見你對某件事情那麼排斥。」白玉堂坐到展昭身邊,「我總覺得,你對方渥的案子,很排斥!」
  展昭嘆了口氣,靠到沙發上,認真對白玉堂說,「你覺不覺得,方渥的這個案子,正向著一個不正確的方向發展?」
  白玉堂很感興趣,道:「你說說看。」
  「我跟你合作那麼久以來,我的專業知識,只是用來幫你找到證據。」展昭抱了個抱枕,認真地說,「但是從來沒有用心理學作為判斷一個人究竟有罪無罪的標準。」
  白玉堂點頭,「對。」
  「可是方渥的案子,一旦開了先例,那以後可能會發展成為,只要心理學家懷疑誰,就抓去測謊。」展昭嘆氣,「到時候,就不是證據定罪,而是推斷定罪,那公正何在?」
  白玉堂聽完展昭的話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無論方渥是不是凶手,我們應該做的是徹查,找到證據,而不是判斷他的好壞,然後進行測謊。」展昭接著道,「不然的話,就太危險了。」
  白玉堂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緩緩地走了幾步,道:「貓兒,我們要不然去見見方渥吧。」
  展昭抬頭看他,「你的意思是,從他身上找找蛛絲馬跡?」
  白玉堂點頭,「我在想,連環殺手有很多,沒有證據的案件也不是沒有,但是只有方渥的案子向一個奇怪的方向走過去……會不會有人為導向的可能性?」
  展昭連連點頭,「我也這麼想!只是我們手上的案子……」
  「反正現在也沒什線索。」白玉堂道,「閒著等也沒意思,不如就去看看,看了之後,我們再想辦法。無論如何,就犯罪心理學和刑偵學來說,你還是權威,在審理前肯定會有人來徵求你的意見,你只要不同意測謊,並把觀點說明……他們也沒辦法,是不是?!」
  展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頭,「好!我們現在就去!」
  白玉堂拿起車鑰匙,「走!」
  公孫暈乎乎地離開警局,走到樓下覺得胃有些難受——昨晚餓過頭了,也沒吃東西,今早就胃難受了。想想覺得可笑,平時要是自己熬夜工作,白錦堂鐵定會來給他送宵夜,不過這兩天他出國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正想著,電話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果然是白錦堂。
  「喂?」公孫接起電話。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不舒服?昨晚通宵了?」
  公孫無語,點頭:「是啊。」
  白錦堂皺眉,「玉堂怎麼又讓你通宵?!」
  「跟他有什麼關係?」公孫笑,「他們天天通宵,我也就忙一個晚上,其他時間都閒的。」
  「吃早飯沒?」白錦堂又問。
  「現在去。」公孫聽著電話,向警局對面的一家咖啡館走去。
  「喝杯熱牛奶,然後吃些軟的東西。」白錦堂低聲說,「不准喝咖啡,吃完了就回家睡覺。」
  「知道了。」公孫推開咖啡館的門,「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我了?」白錦堂笑。
  「……」公孫無語,坐到桌邊,對服務生說,「一杯熱牛奶,一份起司。」
  「我很快會回來。」白錦堂笑,「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公孫掛了電話,牛奶也端了上來,剛想喝,就見前方人影一閃,一個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公孫仰起臉,就見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穿著時髦性感,長得很漂亮也很有氣質,一身的名牌衣服和首飾,臉上淡淡的傲慢。
  公孫回憶了一下,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一個人,看看左右,發現有很多空座,不解她為什麼要坐自己對面。
  那女人摘下墨鏡,上下打量了一下公孫,冷聲問:「你就是公孫策?」
  公孫胃疼得厲害,又喝了一口牛奶,微微點點頭,看那女人,「你哪位?」
  那女人對走到身邊的服務生擺擺手,示意他走開,一雙眼睛盯著公孫看了良久,道:「我是錦堂最重要的女人。」
  「咳咳……」公孫一口牛奶嗆到,咳嗽了好半天,抬頭看眼前這個一臉神氣的女人,半天才說出一句:「伯母貴庚?看起來好年輕。」
  女人瞬間臉色鐵青。

05 詆毀

  聽了公孫的調侃,那女人起先臉色難看,但很快就回覆了正常,笑道:「聽說你只是個小法醫。」
  公孫推推眼睛,繼續喝牛奶……胃好痛啊。
  「我在生意場上認識錦堂的,聽說他有個男朋友,所以來開開眼界。」女人繼續說,「你比我想像得可要普通多了。」
   公孫平時脾氣屬於中等偏差,餓或者累的時候就屬於差,但是當他胃疼的時候,他就是極差了。心說白錦堂從哪裡弄來這麼個女人,跑到這裡來發瘋,跟正室抓小 三似的,傳出去還以為他公孫和女人搶男人呢,心情不好的公孫毒舌本性暴露無疑,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女人,無奈地問:「閣下是白夫人?」
  那女人略有得意,「很快就會是。」
  公孫點點頭,道:「原來是錦堂的未來後媽啊……不對啊,我記得白伯父挺有品位的呀,而且你還正經不如白家伯母俏麗呢。」
  女人聽了公孫的話後臉上顏色又變了一陣子,抬手叫服務生:「給我一杯水!」
  很快,有人給她端了一杯水上來,女人拿起水就往公孫臉上潑過去,但是公孫卻不躲不避,因為有一個餐盤飛快地擋在了他的眼前,擋住了潑過來的水。
  因為她潑水用的力氣較大,而餐盤又離得很近,所以大多的水都被彈了回來,潑了自己一身,女人狼狽地看看自己,狠狠抬起頭看旁邊多管閒事的服務生,卻發現剛才給自己端水過來的,並不是服務生。
  眼前的是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面向平凡,一雙眼睛正盯著她,臉上含笑。
  「你是誰?」女人似乎見過些市面,冷聲問那男子。
  「律師。」男子說得隨意,「阻止你犯罪。」
  女人撇撇嘴,冷笑這點點頭,站起來對公孫說:「再見。」說完,轉身走了。
  公孫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氣鼓鼓地走了,端起牛奶繼續喝。
  「沒事吧?」那男子坐下,對公孫道:「我叫朴少恆……就坐旁邊,碰巧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多管閒事了。」
  公孫歪過頭看看他,並不說話,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麼。
  「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朴少恆倒是自來熟,「聽說你是國內最好的法醫。」
  公孫盯了他良久,轉過臉對服務生招招手,買單。
  朴少恆有些尷尬,正在想怎麼開口,就聽公孫問:「你找我什麼事?」
  「呃……」朴少恆臉紅,「沒有啊……只是碰巧。」
  公孫點頭:「是啊,你碰巧從警局跟我到這裡?」
  「我……」朴少恆臉更紅,這時,有一個人走到了公孫的身邊,那人一身黑色的西裝,高大魁梧,面相凶惡,他往公孫身邊一站,低頭壓低聲音問,「需不需要我們處理?」
  公孫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就站到了不遠處……朴少恆環視四周,這才發現店裡這樣的黑衣人有兩個,店外還有兩個,都很隱蔽,但是他們的視線都注視著這裡,似乎只要他一妄動,就會被解決了。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朴少恆乾笑了兩聲,道:「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公孫挑眉,等他繼續往下說。
  「這是……有關方渥殺人案件的屍體照片。」朴少恆從手提包裡拿出來幾份文件,放到公孫面前,「我希望你能幫我看一下。」
  公孫並沒有伸手去接,淡淡說,「我不是開私人診所的,要我看的話需要官方手續。」
  「……方渥的案子,我覺得有疑點。」朴少恆卻堅持,「只是請您有空的時候看一眼,也許會有什麼發現,我只想為方渥做最後的努力,一旦他被定罪,不是無期就是死刑!」說完,不等公孫拒絕,他就站起來,給公孫鞠了個躬,轉身快步走了。
  公孫嘆了口氣,搖搖頭,真是吃飯都不得安寧,端著杯子繼續喝牛奶,邊翻開那些文件看了起來。血腥的開膛畫面讓他的胃更加的不適,但漸漸的,公孫的視線被吸引了,他放下了杯子,專注地看了起來,最後拿著文件站了起來,快步往警局走回去。
  幾個保鏢面面相覷,趕緊跟上,有一個負責聯絡的快速地發了一條短信。
  白錦堂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就想快點把事情解決了好回去,大丁小丁也被他無人性地對待,往死裡使喚,累得二人叫苦不迭。正在水深火熱之際,小丁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是負責公孫安全的保鏢發來的。
  小丁按開一看,就見上面寫著「有一女人來尋釁,自稱白夫人,向公孫潑水,被一男子救下,公孫原本打算回家睡覺,與男子深談之後,憤憤回警局。」
  「噗……」小丁一口水噴出來,把手機遞給大丁,大丁噴第二口。
  正在看文件的白錦堂狐疑地抬頭看兩人,就見雙胞胎正用一種含著同情以及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自己……呀,右眼皮跳!
  白玉堂駕車,載著展昭來到了看守所,要求見方渥。
  獄警安排兩人在特殊會見室,見了方渥。
  出乎兩人的預料,方渥看起來並不是很落魄或者很無辜,他的情緒顯得極其穩定,靜靜地坐在會見室裡,儘管身上帶著極度重犯應該有的行頭,但他看起來安靜而斯文。
  白玉堂和展昭先在觀察室裡看了他一會兒,白玉堂笑:「貓兒,他很有變態殺人狂的氣質啊!」
  展昭無奈看了他一眼,道:「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兩人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打開門走進了會見室裡。
  方渥坐在裡面,抬頭看見展昭和白玉堂進來,眼裡透出淺淺的好奇來,注視著兩人在自己面前坐下,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似乎是在琢磨著兩人的身份。
  白玉堂吃驚,方渥的表情,清楚地反映出他的思想和情緒——就外表判斷,的確應該是個單純的人。
  展昭看著他的舉動,微微皺眉,問:「你就是方渥?」
  方渥點點頭,並不說話。
  「你的律師,建議我們來看看你。」白玉堂開口,「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們說的?」
  方渥眨眨眼,緩緩開口:「我說過很多遍了,人不是我殺的。」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你平時表演慣用的斧子,就是凶器。」
  方渥點點頭,道:「我是被人栽贓的。」
  展昭突然對門口的獄警招了招手,獄警進來,就聽展昭對他說,「解開他的左手。」
  白玉堂和獄警都微微一驚,方渥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獄警遲疑,白玉堂對他點點頭,道:「解開他。」
  獄警走過去,將方渥綁在凳子上的左右解開。
  展昭伸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示意方渥把左手放上來。
  方渥照做,展昭伸手過去,按住方渥的脈搏,問:「人是不是你殺的?」
  方渥輕輕地搖搖頭,冷靜地道:「不是。」
  展昭盯著方渥看了一會兒,又問:「人是不是你殺的?」
  方渥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原本冷淡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狡黠,壓低了聲音陰森森地說:「是我殺的。」
  白玉堂皺眉看著他,「你發什麼神經?」
  方渥呵呵地笑了兩聲,對展昭眨眨眼,把手縮了回來。
  白玉堂不解地看展昭,就見展昭臉色微微發白,收回手,盯著方渥。
  「貓兒?」白玉堂問展昭,「這小子什麼毛病?」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道:「他脈搏完全沒有變化。」
  ……白玉堂愣了一會兒,看方渥,「沒有變化?」
  「呵呵呵……」方渥突然笑了起來,道:「如果讓我測謊的話……我就一定不會死。」
  「你休想!」展昭冷聲道,「在牢裡呆一輩子吧。」說完,站起來就想拉著白玉堂走,卻聽方渥突然道:「你們應該希望我活著才對吧?」
  展昭和白玉堂狐疑地回頭,就見方渥微微一笑,伸手到自己口裡舔了舔,在桌子上緩緩寫了幾個字——I LOVE YOU
  兩人瞬間呆住了,白玉堂一皺眉,走上幾步一把揪住方渥,「你怎麼會知道?!」
  方渥呵呵一笑,道:「如果你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讓我測謊。」
  「別理他!」展昭一拉白玉堂,「監獄裡也有電視可以看的!」說完,拉著白玉堂就走,卻聽方渥在後面淡淡地說,「他們被切開的時候……應該是活的吧。」
  這下子,展昭和白玉堂都站住走不動了,這些是電視上絕對不會出現的……他怎麼會知道?
  「你不妨考慮一下。」方渥低聲說,「不然的話……悲劇還不會停止。」說完,便沉默不語了。
  展昭和白玉堂渾渾噩噩地走出了看守所,兩人都有些發懵。良久,白玉堂才問:「貓兒……方渥究竟是不是殺人凶手?」
  展昭搖頭:「我不知道,只知道不讓方渥死就只能讓他測謊,但如果讓他測謊,就是中了他的計。」
  「這簡直就是騎虎難下。」白玉堂也搖頭,「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吧?」
  展昭抬眼看他:「那怎麼辦?」
  白玉堂想了想,「可以申請押後審理,只要我們發現疑點!」
  「疑點?」展昭想了想,拉起白玉堂道:「走!我們回警局!」
  兩人開車飛快地趕回警局,進了SCI辦公室,就叫蔣平調出所有方渥案件的相關資料,這時,公孫衝了進來,道:「你倆回來了?我有事找你們!」
  「你不是回家了麼?」白玉堂吃驚。
  「這是方渥案子的屍體照片!」公孫遞給了白玉堂,「看這些照片細節!」
  展昭和白玉堂接過照片一看,就見屍體的局部也有和肢解案類似的指印。
  「他們也是……」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敢相信,公孫就翻出照片,道,「你們看!看他的表情!」
  展昭和白玉堂仔細一看,就見那屍體的臉上儘是痛苦和恐懼,而雙眼,竟然看著自己的肚腹。
  「活的?!」展昭大驚。
  「莫非是一個凶手?!」白玉堂搖頭,「怎麼會殺人的手法突然變了?」
  「起碼這是共同點!」展昭對白玉堂道,「我們去找包局,把案件接手過來,方渥押後審理!」
  白玉堂點頭,兩人趕緊拿著照片去找包拯。
  包拯見衝進來的兩人殺氣騰騰的,不解地問:「幹什麼?」
  白玉堂將方渥案件的屍體照片和肢解案的照片放在包拯面前,道:「包局,共同點!我們想接手處理,能不能跟法院申請,將方渥的審理押後。」
  包拯拿起照片看了良久,搖搖頭,道:「證據不足!」
  「包局!」展昭著急,「方渥竟然知道肢解殺手殺人時的細節,而且我發現他有極強的精神控制能力,如果測謊的話,很有可能會通過!」
  包拯沉默了一會兒,道:「太晚了。」
  「什麼意思?」展昭不解。
  「因為方渥的律師找了一幫專家申請了測謊……以陸良為首的那群專家言之鑿鑿,法院剛剛已經批准測謊了。」
  「什麼?!」展昭著急,「怎麼會這樣?」
  「其實……測謊並不能作為證據。」包拯道,「所以,有心理學家的建議,就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一旦他通過了測謊,很有可能會判無罪的!」展昭道,「方渥這人邪氣的很,不能排除他就是凶手,不能放他走!」
  包拯遲疑,「但是批准已經下了,我也沒有辦法,最關鍵的是,我們並沒有充分的證據來證明方渥就是凶手……你們如果真的懷疑他,就在他審判結果出來前,找到新的證據,到時候,你們想怎麼羈押就怎麼羈押!」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無奈地退出了包拯的辦公室。
  兩人回到辦公室,就見盧方等在裡面,他看到展昭就說:「小展,剛才陸良和幾個心理學家打電話來,說請你去監控測謊。」
  展昭皺眉,冷聲道:「我不去!」
  「……」盧方沉默了一會兒,道,「小展,你不去看一下麼?」
  「如果外界問起你不好交代,就說我根本不主張測謊!」展昭低聲說,「破案講的是證據,不是學術!」
  「呃……」盧方無奈地看看白玉堂,就見白玉堂對他點點頭,盧方伸手拍拍展昭的肩膀,「那我去處理!」說完,轉身走了。
  這一下午,展昭和白玉堂將所有當年的案件資料都拿了出來,全面地開始整理。白玉堂發現展昭的狀態不對,有些憂心,眼看著天就黑了,但展昭卻一點要去吃飯的意思都沒有。
  SCI的辦公室裡其他人都紛紛散去了,洛陽放了學過來,就覺得氣氛有異,小聲問洛天,「展叔叔怎麼了?」
  洛天小聲地說,「別去打擾你展叔叔了,他們忙著查案呢。」
  「忙也不能不吃飯呀!」洛陽跑過去拉展昭的手,「展叔叔,吃飯去吧!」
  展昭摸摸洛陽道:「陽陽,你乖,我忙……「
  「忙也要吃飯啊!」白玉堂伸手拉展昭,「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都不懂啊?」
  展昭無語,白馳也跑過來笑,「就是啊,要換換腦子啊,走,我們去吃飯啊。」
  最後,展昭被一群人拖到了警局樓下的飯店吃飯去。
  幾人進了飯店,洛陽給大家點了好吃的東西,還努力地想逗展昭笑,不一會兒,大家就都被洛陽逗樂了,展昭也放下了心事,吃起了飯,
  正這時,就聽飯館上方懸掛這的電視裡,放起了特別節目……是關於後天給方渥進行測謊的節目。
  主持人正在訪問的特別來賓就是一直主張給方渥測謊的心理學教授——陸良。
  陸良是個四十多歲的學者,看起來很斯文,額頭有些微禿。
  「貓兒,心理學家怎麼都這形象?」白玉堂忍笑。
  展昭也笑,無所謂地繼續吃麵,就聽主持人問陸良:「陸教授,聽說後天的測謊請了犯罪心理學方面的權威——展昭博士來監控?」
  「哦……展博士今天已經拒絕了我們的請求。」陸良微微一笑,「警方的發言人說他不支持這次的測謊。」
  「為什麼呢?」主持人不解,「展博士不是一向極力推動心理學在刑偵學方面的運用麼?」
  「呵……說和做是兩回事。」陸良冷笑,「展昭再怎麼樣,也是警方的人,他的心理學應用範疇只是在協助警方的前提之下,而不是站在百姓這邊,他是高高在上的官方學者,我們這些,只是民間的野路子而已,不上大雅之堂。」
  「可是陸教授這次為什麼如此堅持方渥的測謊呢?」主持人繼續問。
  「我不在乎成為什麼權威,只是方渥的案子疑點重重,我們嚴重懷疑警方的辦案能力……另外,最重要的是,如果處決了方渥,那真正的凶手就可能逍遙法外!」
  ……
  接下來的談話中,陸良不停地暗示他對展昭不支持測謊的不滿,言語中不停譏諷他不配代表心理學權威,因為他只是官方的發言人,是警戒的走狗。
  那一桌子吃飯的人,除了展昭之外,各個臉色鐵青。
  這時,就聽鄰桌有兩個在吃放的年輕人聊起了天。
  「展昭,是不是就是那個寫《心理學與犯罪》的作者?SCI的那個?」
  「是啊!」
  「我以前還挺崇拜他,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唉……都是這樣的啦,要不是會迎合上方,怎麼年紀輕輕二十多歲就當學術權威?!」
  …………話沒說完,就見陽陽霍地站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掀了兩人的飯桌子。
  所有人都呆愣了三秒鐘,
  「啊?!陽陽!」洛天趕緊跑過去阻止滿臉怒容的陽陽。
  兩個客人被眼前凶悍的小孩驚到了,不解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洛天把洛陽抱回來,「陽陽,怎麼能這樣?」
  「他們胡說八道!」洛陽指著兩人吼,「我告訴你們,我就是展叔叔救回來的,你們誰都沒見過他誰有資格說他的壞話!」
  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隱隱就看見洛陽身邊的幾人都帶著槍……是警察,趕緊匆匆付了飯錢離開了。
  洛天伸手拍洛陽的背,「好了,彆氣了,人都被你嚇走了。」
  洛陽轉身抓著展昭道:「展叔叔,你別生氣,陽陽知道你是最好的!」
  其他幾人都忍不住笑,展昭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摸陽陽,道:「乖,不過下次可不能這麼亂來啊!要好好講道理,不能使用暴力。」說完,端起碗繼續吃麵。
  眾人驚奇地發現展昭被人如此詆毀,但臉上卻一點不高興都沒有。
  飯後,眾人回警局,白玉堂狐疑地盯著展昭,「貓兒,你一臉的狡猾……打什麼主意呢」?
  展昭一笑,道:「我有頭緒了,多虧陸良,給我的提醒。

06 幻象

  吃完飯後,眾人往警局走,洛天抱著洛陽,和白馳一起走在前面,展昭和白玉堂並肩走在後面。
  「貓兒,有什麼發現?」白玉堂好奇。
  「嗯……」展昭想了想,問白玉堂:「小白,你覺得我們是讓方渥進行測謊好呢,還是不讓他進行測謊好呢?」
  「你不是說了麼,不能讓他測謊,但是又不得不讓他測謊……」白玉堂看展昭,「是兩難的狀況。」
  展昭點點頭,笑:「那,比如說,方渥的測謊通過了,審判結果是他無罪……然後他被釋放了,這時候再發生開膛案……會怎樣?」
  白玉堂一愣,瞭然地點頭:「我明白了,到時候,陸良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他的理論也會受人取笑!」
  「那……再比如,要是方渥的測謊沒有通過,審判結果他是有罪的……在這之後又發生了開膛案。」展昭繼續問,「結果會怎樣?」
  白玉堂點頭:「到時候,警方就是眾矢之的,我們忙了半天,是抓錯人了!」
  「最後。」展昭笑,「如果我們先放了方渥……,開膛案繼續,我們再抓住方渥,開膛案還繼續……結果如何?」
  白玉堂笑著搖頭,「民眾一定會覺得警方和心理學家都是蠢貨。」
  展昭總結,「無論怎麼做,都會引發民眾對犯罪心理學參與刑偵調查的質疑。」
  白玉堂突然一愣,「貓兒,所以最近才沒有開膛案件麼?」
  展昭微微一笑,「方渥只是一個過程,不管他被關押、被釋放,就算最後被槍斃……只要開膛案再發生,凶手最終的目的,都會達到。」
  「那個陸良……只是被人當槍使。」白玉堂皺眉,「給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查一下陸良的社會關係,以及他經常接觸的人。」展昭道,「還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的發生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特別是極端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這個真兇的行為目的很明確,他恨犯罪心理學?」白玉堂道,「他嘲笑警察、討厭心理學家,他很熟悉醫學起碼是瞭解人體結構……」
  「還有很多。」展昭突然認真道,「小白,其實我最近正好在研究一些東西。
  「研究什麼?」白玉堂好奇,「前段時間沒有案子,你卻一副很忙的樣子。」
  「我一直在研究,把某種行為人化!」展昭道。
  白玉堂一臉欽佩地說:「那你先把你的理論說成人話行不,在下才疏學淺,理解範疇僅限於人。」
  「去!」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想了想,就道:「比如,一個凶手,殺了一個人,或者害了一個人……那麼他就有犯罪動機、犯罪場所、犯罪行為、目擊者等等,而被害者也有社會關係,被害理由之類。」
  「嗯。」白玉堂點頭,「有道理。」
  「我們接觸的大量連環殺手、極度重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討厭的、憎恨的並不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展昭邊走邊說,「他們恨的是一群有共同點的人、或者確切地說,他們恨的是一種行為……衍生開去,我們現在的案子,凶手殺人也好、害人也好都是為了他討厭某樣東西……」
  「明白了!」白玉堂笑,「你的意思是,把這種行為或者東西想像成人,比如說這次的罪犯恨的是犯罪心理學,那也就是說,犯罪心理學是受害者,那麼他就有他的社交圈、特點、經常出沒的場所、可能會得罪怎樣的人……貓兒!行啊!」
  展昭微笑,「有時候太散的東西,會讓人沒有頭緒,但是如果能把散亂的東西整體化,我們就有線索可查了!」
  「我們以往都是從被害者身上找規律,再找蛛絲馬跡,最後去定格凶手。」白玉堂心領神會,「你研究的是,把被害者抽象化,直接定格凶手的可能存在範圍!這個方法對付這種毫無頭緒的案件,真是太棒了!」
  展昭滿意地伸手拍拍白玉堂的肩膀,「不愧是白隊長啊,驚人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
  「我們回去,直接列舉出那個人可能存在的範圍,這樣的人不會太多,我們可以盯梢!」白玉堂興奮地一拉展昭,「走!貓兒,有活幹了!」
  白玉堂和展昭匆匆回了警局,當夜,SCI的全體警員全部都加班,所有人都大量地瀏覽資料,展昭給他們列出了如下的條件:
  1,和陸良能直接或者間接接觸,極其贊成他的理論,言論具有一定的挑動性。
  2,對心理學有一定研究,曾經在報章上發表過類似文章,早期的是支持,後期的是反對。
  3,加入多個心理學論壇,最開始的時候經常出現,但是後期則很少出現。
  4,有一定機會接觸到屍體
  5,有一定的醫學知識或者一定的人體結構知識
  6,年輕力壯,沉默寡言
  7,事業並不成功,經濟條件一般,職業有一定的自由度
  以上條件,滿足五個或五個以上的就行。經過一整晚的調查,眾人鎖定了3個犯罪嫌疑
  人。一個是陸良的學生,王樂,他去年畢業留校,一直做陸良的助教,學過醫。一個是陸良個人論壇上經常出現的一個網友接,羅鑫瑤,她是個見習醫生,心理學的愛好者,只是言論很激進。最後一個叫鄒隆,是陸良所在學校的醫務室老師,平時和陸良很聊得來,經常在一起喝兩杯。
  「這三人都符合條件。」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派了馬漢、王朝、張龍、徐慶、趙虎、洛天六人輪班,全天二十四小時,三天對調班全程監控著三人的行動,白玉堂,展昭和白馳則在警局繼續找資料。
  跟蹤了兩天下來,結論竟然是——這三人給人的感覺都不太正常。
  第三天,方渥的測謊在電視直播中進行。
  展昭和白玉堂等在電視前看了方渥的測謊過程,結果,方渥順利通過了測謊。
  「這小子。」白玉堂丟下遙控搖搖頭,「真是不簡單!」
  展昭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方渥是個高手,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貓兒,接下來可是重頭戲,下午就出結果了!」白玉堂佈置了大量的警力,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當天下午,方渥的審判結果出來——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方渥的審判結果一時激起三層浪,新聞媒體一片議論紛紛,而SCI的辦公室裡則是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人都出了外勤,嚴陣以待。
  當晚,那三個嫌疑人竟然都同一時間出了門,相約見面後,趁夜去了一個地方——陸良的家。
  當白玉堂他們衝進陸良的家時,陸良已經被安在了地上,而羅鑫瑤手中的手術刀,差不多已經插進了陸良的肚子裡——人贓並獲!
  只是奇怪的是,陸良雙眼滿是痛苦,卻發不出聲音,但人卻可以掙扎可以動。
  公孫猛地看見旁邊放著一個玻璃瓶,瓶子裡有半瓶牛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說:「原來如此啊!」
  「公孫,怎麼回事?」白玉堂和展昭都不解。
  公孫搖搖頭,「都聽說過微波燙傷沒有?」
   眾人面面相覷,點點頭,微波燙傷是一種常見的事故。微波加熱的原理,是讓分子激化而產熱,所以,用微波爐加熱液體時,經常是液體已經很燙了,但是容器卻 不燙。因此,曾經有很多粗心的家長直接用微波加熱牛奶,拿出來的時候手一摸覺得是溫熱的,就直接喂嬰兒喝了,以至造成了嬰兒的嚴重燙傷。
  人的喉嚨是很脆弱的,一般50度左右的熱度就能產生燙傷,特別是硬灌,吞嚥的部位又正好是聲帶髮聲的部位,太燙是會致殘的!大概被是猛灌了很燙的牛奶,所以陸良又痛苦又難受,但卻因為聲帶燙傷而無法發聲,只好眼睜睜等死。
  白玉堂叫來了救護車,陸良被送去醫院之前緊緊抓著展昭的手,眼裡隱隱都是眼淚,展昭也搖頭,這個半老頭兒,估計這一輩子都要有心理陰影裡。
  將三人收押,人贓並獲,開膛案告破,展昭多留了個心眼,叫盧方開新聞發佈會的時候,將凶手的意圖都說了,還說陸良是特意和警方合作,假意用方渥測謊案件引出真兇,心理學界內部很團結。
  一時間,輿論對犯罪心理學的微詞都消失了,而同時,因為燙傷而短期內失聲的陸良被說成了英雄。
  陸良卻是出奇的低調,不接受任何的採訪,也不願見人。
  一週後,展昭收到了一封信,是陸良寄給他的,上面只有四個字——仁者無敵。
  展昭收了信,心情卻不佳……開膛案雖然破了,但肢解案件卻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另外,公孫給了眾人一個不怎麼令人振奮的消息,他已經認真地檢查了肢解案死者的喉嚨——沒有任何燙傷的跡象。
  最讓人頭痛的是,唯一的知情人方渥,失蹤了!
  「貓兒。」白玉堂無奈,「看來肢解案和開膛案只是一個巧合,並不是相關聯的案件。」
  展昭這幾天一直都在看這幾個案子的相關資料,他發現,這三個凶手都是同一個論壇的,那是個很小的論壇,而且在搜索引擎上並不能搜到,能找到網站完全是因為三人的電腦裡都有收藏,而且這個論壇是他們幾乎每天都上的,名字叫——幻象。
   這是個極度極端的心理學論壇,談論的話題大多跟變態心理學有關,壇主叫幻夜教主,展昭從他們的言論中看出這個壇主說話有極大的教唆性,而且,他的專業知 識非常的過硬,對於心理學的理解很深。他用一種很有技巧的語言,來教唆論壇裡聊天的人員去進行犯罪。在他們的帖子裡,竟然還有大量血腥的犯罪畫面描寫,也 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等蔣平查看網站時,發現這個論壇的服務器在境外,一時無法追蹤,而且,這個論壇自那三人落網的那天開始,就停止更新了。
  「貓兒。」白玉堂看完那些打印出來的帖子,直撇嘴,「怎麼這世上那麼多變態啊,地球也太危險了!」
  展昭無奈,道:「一般和人類行為有關的純理論類科學都很危險,就好比心理學、宗教學之類,一旦偏離了客觀走向極端,就可以成為唆使人和控制人的工具,因為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弱點、沒有心理問題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有弱點,就一定會被利用。」
  「總覺得……這案子還沒結束。」一旁的白馳突然說,「不知道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包拯和盧方走了進來。
  「包局?」白玉堂抬頭,「有事?」
  包拯點點頭,道:「SCI成立一年了,破獲了很多案子,這次的開膛案更是破得漂亮,為了表彰我們警局對S市治安做出的貢獻,今晚,S市著名的政商人物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說是要感謝我們。」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剛想開口說不去,就見包拯瞪了兩人一眼,「有大量的高層參加,誰都別想不去!」
  兩人無力。
  「今晚七點,國際酒店頂樓!」包拯掃視了一圈眾人,「SCI全體盛裝出席,哪個敢給我不去,我就踢你們出警隊!」說完,轉身離去。
  盧方對眾人笑了笑,小聲說,「我就知道我來說肯定沒用,果然還是包局比較有壓倒性!」說完,笑呵呵地走了。
  SCI辦公室裡沉默了片刻,所有人集體轉臉看白玉堂,異口同聲問:「頭兒,盛裝是什麼意思?」
  白玉堂搔搔頭,「大概去喝喜酒時怎麼穿,就怎麼穿吧?」
  眾人沉默,一看手錶,時間都差不多了,白玉堂揮揮手,「回去換衣服去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家換衣服。
  「小白,國際酒店是不是你哥的?」展昭問。
  「是吧……就上次齊磊槍擊案的那個會場。」白玉堂心有餘悸,「該不會今晚也要出事,那大哥以後不用再往外租這個會場了,改開殯儀館吧。」
  「別瞎說,對了,你哥不是出門了麼。」展昭想了想,「什麼時候回來?」
  白玉堂聳肩,「我哪兒知道,問公孫啊,哎呀……」
  「你怎麼啦?」展昭聽白玉堂突然叫了一聲,湊過去看他。
  「貓兒,眼皮跳!」白玉堂也湊過來,「來,親一下!」
  被揍!

07 盛宴

  
  晚上七點半,S市國際酒店的門口停靠了一輛輛的車子,與以往召開大型派對或者沙龍不同,今天停靠在門口的大多是警車,從車上下來的人也沒什麼明星派頭,有的甚至很樸素。當然,期間也會夾雜著幾個耀眼的公眾人物,只是往日奪人眼球的他們今天相對也比較低調。
  大門口沒有記者,沒有紅地毯,只有泊車的服務生不停地忙碌著。
  包拯的車子停到了大樓下,下車後四下望了一眼,沒看見白玉堂那輛顯眼的跑車,眉頭聳動了一下,看看表,七點半還差一分鐘,咬牙:「臭小子!」
  「包局,來了。」盧方一指後方。
  包拯回頭,就見遠遠駛來了四輛車,為首一輛就是白玉堂那輛Spyker C8,皺眉,「怎麼來參加宴會跟出任務似的。「
  盧方忍不住笑。
  這時,其他的賓客也陸續到場了,不少人被白玉堂的車吸引,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都駐足觀看。
  車門打開,車上的人下來……
  「呵~~」包拯清晰地聽到一派抽氣之聲。
  盧方捂著嘴笑,低聲對包拯說,「包局,你知不知道,SCI出任務的時候會有女生圍觀。」
  包拯就覺眼皮又一跳。
  下得車來的SCI眾人的確是很有看頭,有幾個賓客都在竊竊私語,問是什麼人,當得知是大名鼎鼎的SCI時,都大吃一驚,暗暗稱讚,果真是才色兼備啊。
  在這堆「色」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最前面那輛車上下來的白玉堂和展昭……
   白玉堂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白西裝,是白媽媽專門為他準備去喝喜酒穿的。白玉堂因為嚴重的潔癖,所以衣服一律白色,其中西裝只有兩套,這件白色的是穿來出 席喜事的,還有一件僅有的黑色西裝,是穿來參加喪事的。白玉堂平時喜歡白毛衣、白夾克、白風衣,儘量低調,只是白色有些太過炸眼,不過顏色只是補充,問題 的關鍵還是出在他那張過於引人注目的臉和一副好身材上。當一個男人擁有女人無法抵擋的魅力時,如果再穿上一身白,就注定逃脫不了白馬王子的命運!展昭瞄了 一眼身邊正在「pikapika」閃光的白玉堂,小聲嘀咕了一句,「死耗子。」
  其實展昭在罵白玉堂的同時,完全沒注意到這裡有一半的目光都在 他身上。一身靛藍色的西裝是展昭最常穿的行頭……學者一般都喜歡穿西裝,不過展昭穿西裝還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因為穿西裝會顯得比較「壯」一點……穿 一身毛衣或者脫了西裝一身襯衫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大學生,優雅而斯文,關鍵還有一張人見人暈的臉,容易引起圍觀和騷動。
  相比於白玉堂的張揚外貌,展昭更顯得柔和,簡單地說,白玉堂的帥可能會讓人覺得有威脅,女人喜歡,男人站在他身邊卻通常會有不舒服的感覺,而展昭則是標準的老少皆宜,男女通吃了。
  後面那輛車上下來的是公孫、白馳和蔣平。
  蔣平因為宅太久,所以存在感很微弱,這裡忽略不計,身後公孫的那骨子冷豔配上白馳的那份可愛,實在是讓人有一種強烈的對比感。
  用丁家雙胞胎的話講,公孫這種人是能迷死男人,恨死女人的,他對於男人有一種類似於毒藥的吸引力,所以才會整天被那麼多無頭蒼蠅追啊追,搞得白錦堂天天如臨大敵,找了一堆保鏢把他看得死緊。
  白馳則是比較招老人家喜歡的款式,不過,他今晚那一身西裝穿在身上,實在是有些彆扭,感覺一個小孩硬要裝成大人似的,非但半分成熟都不見,反而越發的可愛起來。
  他們後面的一輛車子裡是馬漢、趙虎和洛天。之所以說SCI是S市局的明星部隊,除了頭頭姿色過人之外,幾個組員也是很有看頭。
  馬漢是冷酷型的,大概和他以前做過狙擊手有關,也是討女人喜歡的類型。
  趙虎則是陽光型的,感覺很親切,也很好欺負,臉上總是有笑容。
   洛天則是SCI的新款式,不同於眾人的成熟讓他更顯魅力,特別是因為記憶缺失外加陽陽的到來和對整個SCI的感激,他的性格異常的溫和。只是這種溫和中 隱藏著一種時間帶來的滄桑感,讓人覺得尤其有味道。只是洛天卻心不在焉,他因為不放心陽陽一個人在家,就把小寶貝交給白馳帶回家和里斯本作伴了,不知道有 沒有乖乖寫作業呢,晚飯吃了什麼,睡前有沒有吃糖,刷牙了沒。
  最後面的一輛車子上是張龍、王朝和徐慶。
  張龍屬於眾多警察當中最不像警察的,平時看起來總覺得有些吊兒郎當,性格也很機靈。
  王朝長相很普通也很大眾,是扔人堆裡不會被發現的類型,不過也絕對不是難看的。
  徐慶個子比較大,很結實,有些不修邊幅,看著挺狂野。
  總之這一排人往外一站,絕對能讓人有眼前猛亮的感覺,你就挑去吧,總有一款適合你。
  「白少爺。」泊車的服務生都認出了白玉堂,趕緊打招呼,並引著一干人等從一旁的專用電梯上去。
  特殊的待遇更加地讓人對眾人的身份猜測紛紛。
  包拯搖頭,不過看看其他那些又老又平凡的大眾警察形象,還是覺得帶這幫臭小子來帶對了,關係到警察局的顏面啊。
  特殊電梯又寬又大,眾人讚嘆,不愧是六星級的酒店,電梯直接就載著眾人到了頂樓。大門打開,幾人出來,白玉堂和展昭看到了那間熟悉的大廳,只是裝潢都已經改過了,而且據說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酒樓已經把所有的玻璃都換成了防彈的。
  展昭湊過去壓低聲音問白玉堂:「小白,你猜大哥總共有多少財產?」
  白玉堂想了想,壓低聲音回答:「誰知道啊,這得問公孫吧,說不定大哥全部錢財上繳。」
  不出所料的,接收到了公孫飛過來的一個狠狠的白眼,倆小孩趕緊忍笑閉嘴。
  大廳裡的眾多賓客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笑,白玉堂和展昭打眼一看,沒發現白錦堂,心說莫非還沒回來?
  幾人剛走進大廳裡,就聽有人喊:「虎子!」
  趙虎就是一縮脖子,戰戰兢兢回頭,果然看見齊樂正朝他跑過來,本能地就想抬腿跑,被身邊的馬漢一拽,沒跑成,讓齊樂逮了個正著。
  「你幹嘛不接電話?!」齊樂凶巴巴的。
  趙虎乾笑撓頭,「那個……前幾天忙。」
  齊樂今天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裙,看起來精神奕奕,狠狠瞪了趙虎一眼後,就笑著和白玉堂展昭打招呼。
   白玉堂和展昭都感覺欣慰,他們和齊樂的緣分可以說就是從這個大廳開始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半年前那個畫著濃濃煙燻妝,瘦得形容枯槁,深受毒品之苦的女學 生。但現在,眼前的少女已經是著名的搖滾樂隊主唱,有一大批歌迷,毒癮早就戒了,整個人容光煥發,青春襲人。更難得的是齊樂還對自己的過去毫不避諱,大大 方方地承認自己曾經吸毒,現在已經戒了,她和她的樂隊還把唱歌之外的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慈善事業上,做各種關於對抗毒品的宣傳,鼓勵誤入歧途的青少年重 新開始。展昭和白玉堂時常會覺得這個小女生真是不簡單,最好笑的是,齊樂時常聲稱他有個當警察的男朋友,救過她命的,這輩子非他不嫁。趙虎最開始的時候絕 對是拿齊樂當妹妹,但後來被小妮子圍追堵截,磨得苦不堪言,最後還是栽了。
  齊樂拉了趙虎走到一邊去見陳瑜她們,幾人嘀嘀咕咕地談得熱絡。
  SCI的其他人也都散開,徐慶蔣平等走到窗邊和以前的朋友聊天,洛天抽空就跑到走廊給陽陽打電話。
  白玉堂和展昭各拿了一杯侍者送上來的香檳,就聽身邊的馬漢突然低聲說:「頭兒,看那是誰。」
   白玉堂和展昭順著馬漢的視線看過去,就是一愣,只見不遠處的人群裡,有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雖然做了精心的打扮,但還是能看出她年歲不小。一身華貴的晚 禮服,身上名貴的首飾,算得上是品貌端莊。不過吸引白玉堂他們的並不是這個女人,而是和這個女人手挽手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西服——方渥!
  白玉堂皺眉,前不久還在說方渥突然失蹤了,派出去跟蹤他的人都跟丟了,眾人正苦無頭緒,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出現了。
  「怎麼你喜歡年紀大一點的麼?」幾人身後,一個清清亮亮的女聲響起,馬漢就覺頭皮一麻。
  「有什好看的?」身後,一個一身紫色禮服的漂亮女人上來,伸手挽住馬漢,「我沒她好看?」
  白玉堂和展昭識趣地端著酒杯閃邊去了。
  馬漢有些無力地看看身邊一臉笑容的陳佳怡,「你怎麼在這兒?」
  「嘿嘿。」陳佳怡笑呵呵,「我知道你在這裡麼,你看什麼?那個人是你們的嫌疑犯啊?」
  馬漢微微挑眉,問陳佳怡,「你認識那人?」
  陳佳怡看了看,說,「女的是今天這個派對的發起者,天宇集團的總裁,言麗。」
  「那他身邊那個男人呢?」馬漢問。
  「我不知道啊。」陳佳怡搖搖頭,想了想又補充,「不過今天據說言麗要和他好不容易沉冤得雪的男友訂婚呢。」
  「什麼?」馬漢一驚。
  「你那麼緊張幹嘛?」陳佳怡瞪眼,「言麗年紀都夠當你媽了,她女兒都十八了!」
  馬漢嘆氣,「我沒……」
  「走,不准你看。」陳佳怡一收手,將馬漢拉走。
  兩人的談話,在不遠處的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到了,有些納悶地對視了一眼,沉冤得雪的男友……說的不就是方渥麼?怎麼今夜方渥要和言麗訂婚?
  「難怪方渥那麼多人想救出來。」一旁的公孫走上前一步,道,「以言麗的實力,自然可以找很多專家給他幫忙,更可以發動媒體。」
  「趙禎也來了。」白玉堂突然拿著杯子,對著電梯的方向一指。
  白馳轉眼望去,就見趙禎還是一派悠閒地踱出電梯,進了大廳之後就左右張望,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幾天沒見……」白玉堂和展昭都皺眉,問白馳,「趙禎怎麼好像瘦了很多,馳馳,你虐待他啊?」
  白馳瞪眼,「才沒有,我每天都大魚大肉喂他的,他最近為新表演準備呢。」
  「對了。」展昭突然說,「我前陣子在網上看了個趙禎魔術的視頻集錦……他那個把自己扔進絞肉機裡的魔術真的很變態!」
  「還有那個從三十六樓踩著玻璃窗垂直走下來的。」白玉堂也說,「他怎麼做到的?」
  白馳搖搖頭,有些彆扭地說,「我都不知道,他的魔術表演我從來都不敢看。」
  正說著,趙禎的視線落到了幾人的身上,但是他卻沒有立刻過來,而是盯著一身西裝的白馳愣了一會兒,就扶著牆開始笑。
  白馳臉緋紅,他也知道自己穿西裝的樣子真的很怪,但趙禎也不用笑成這個樣子吧?!
  很歡樂地笑了一陣後,趙禎雙手叉兜悠閒自在地走了過來,畢竟是大明星,有不少人都認識他,一片熱切的目光追隨。
  趙禎輕輕鬆鬆地閃過人群,來到白馳他們身邊,和展昭白玉堂公孫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隨即就過去摟住白馳的肩膀笑,「馳馳,這年頭童裝店還有西裝賣?」
  白馳臉一黑,就見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笑,把臉轉向一邊。
  白馳咬牙瞪了趙禎一眼,惡狠狠道:「你怎麼在這裡?!」
  趙禎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言麗,「不是跟你說過了麼,我這次要給她的娛樂城做表演。」
  「她……都那麼大年紀了呀。」白馳突然鬆了口氣,回頭瞪了趙禎一眼,「你還說她盯著你流口水?!」
  趙禎聽了先是一愣,隨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在記仇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從剛才開始他們就強烈地感覺到,趙禎瘦了之後,輪廓和趙爵越來越像,尤其是笑的時候。
  「你手怎麼了?」白馳突然盯著趙禎的手腕子看起來,趙禎抬手一看,白玉堂和展昭也是一皺眉,這是清晰的繩索捆綁的痕跡。
  「剛才練習的時候受傷了。」趙禎無所謂地說著,拉了白馳一把,「去拿點東西吃,我好餓。」
  「你那麼晚了還沒吃飯?!」白馳生氣地拉趙禎往一旁走,去拿東西吃。
  很快,SCI的人就剩下白玉堂、展昭和公孫三個發光體在原地聊天,當然談論的話題就是方渥。
  又過了一會兒,大廳裡的人越來越多,還來了很多政商界的高層,包拯不愧是局長,很多人都來跟他握手打招呼,白玉堂笑問展昭:「貓兒,你看今天像不像包局結婚?」
  展昭忍笑瞥了白玉堂一眼,「你還真敢說,讓他聽見了明天讓你掃廁所去……」話沒說完,就是愣住,身邊白玉堂也愣住,就見電梯門打開,進來了兩個男子……白允文和展啟天。
  兩人立刻原地後轉,白玉堂緊張:「為什麼老頭子也會來?」
  「我怎麼知道,你老爸還開朗些,我老爸從沒參加過這類派對的,。」展昭更緊張,兩人正在低語,就聽公孫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兩人一愣就覺背後升起寒意,回頭,果然兩家爸爸都站在了身後。
  「爸爸、叔叔」倆小孩乖乖叫人。
  「嗯。」倆長輩點頭,隨即四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兩家爸爸就轉身和其他人打招呼聊天了。
  白玉堂拉著展昭後退到一角,兩人越想越覺得狐疑,都想不通。
  公孫搖頭,問:「你倆多久沒回家了?」
  展昭眨眨眼:「那個……有三四個月了吧,小白你呢?」
  白玉堂哭喪著臉:「差不多吧。」兩人立刻明白了,兩家爸爸是藉機來看看兩個不回家的不孝兒。
  公孫忍不住笑起來,這倆孩子是標準的家庭幸福,從小不缺乏關懷和寵愛的類型,所以才會在事業上那麼成熟,獨當一面的同時,在家人面前還會表現得像小孩子一樣,的確是令人羨慕的人生啊。
  「這麼巧?」身後,一個女聲傳來,公孫回頭,白玉堂和展昭也好奇地望過去,就見三人的眼前,站著一個時髦性感的女人。
  公孫就覺太陽穴抽抽地疼,眼前的赫然就是前兩天在警局門口的咖啡館找自己麻煩的那個「錦堂最重要的女人。」
  「今天據說請的是警界精英。」女人低笑著問公孫,「你好像不是警察吧?」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略有吃驚。
  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誰啊?
  展昭微微皺眉——沒見過耶。
  白玉堂朝上看了看——好像對公孫有敵意啊。
  展昭朝下看了看——會不會是以前的女朋友?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不是吧?那大哥會不會爆了?
  展昭眯起眼睛——還好大哥今天沒來。
  「用不用我派車子送你回去?」女子略有得意地說,「這裡我也算半個主人。」
  公孫無奈地嘆了口氣,決定還是不要和這女人起衝突比較明智,就喝了口酒,努努嘴,看向白允文站的方向,對那女人笑笑:「白伯父在那邊。」
  女人瞬間冷了臉色。
  白玉堂疑惑——貓兒,白伯父不就是老頭子?跟這女人認識?
  展昭也疑惑——會不會是你爸的朋友,但是你爸的朋友怎麼對公孫有成見?
  那人盯著公孫看了一會兒,伸手拿過旁邊服務生端著的香檳,冷笑,我看今天誰幫你擋!說著,抬手一杯酒向公孫的臉潑過去。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驚,這時,突然旁邊人影一閃,就見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公孫的身前。公孫抬頭,就看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背部……那女人更是傻了眼,緊張地收起杯子,「錦堂……」
  白錦堂冷著臉站在公孫身前,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緩緩流下的酒水,伸手輕輕地撣了撣,抬眼看面前的女人,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淡淡的厭煩。
  女人瞬間臉色蒼白,紅了眼圈。
  =口=身後的白玉堂和展昭張大了嘴,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裡也同樣滿是興奮——哇!好精彩、好跌宕起伏啊!

08 catch me

  白錦堂的出現,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女人瞬間滅了氣焰,剛才還一副霸道狠戾的臉孔,瞬間就變得委屈柔弱起來,連那聲「錦堂」都叫得千回百轉較弱無力,聽得公孫忍不住惡寒了一把。回頭見白玉堂和展昭一臉的好奇,公孫搖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轉回身繼續看戲。
  白錦堂皺皺眉,盯著那女人。
  「對不起,錦堂。」女子趕緊伸手想給他擦胸前的酒漬。
  白錦堂緩緩退開一步,轉臉看身邊的雙胞胎,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話,「她是誰?看著有些眼熟。」
  本來以為能目睹一場豪門情之變男女混亂三角戲碼的眾人紛紛洩氣,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同時一撇嘴——切,沒勁!
  不過臉色最難看的還是那個呆立在原地的女人,手還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正在這尷尬之際,就聽身後有人笑:「白老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眾人轉回頭,就見緩步走上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穿著體面,略微有些發福的老頭,另一個則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白玉堂和展昭一看那老頭就是一愣——這不是龐吉麼?不過令兩人不解的是,距上次和龐吉見面不過短短半年時間,怎麼這老頭老成這樣了?眼看滿頭的發都白了,臉上皺紋堆累,哪裡像是六十來歲的人,簡直就八十了。
  白錦堂回頭看見是龐吉,也有些不解,大丁趕緊湊上去在他耳邊說,「老大,你記性也忒差了,她是龐吉的女兒龐曉琴,你們以前見過面的。」
  白錦堂眨眨眼,一臉恍惚地看大丁:「是麼?」
  身邊的人更洩氣,感情是龐曉琴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白玉堂一把揪過身旁的小丁,問:「那她為什麼說她算是半個主人?」
  小丁撇撇嘴,「這座國際大酒店是老大從龐老頭那裡收購過來的,白氏控股51%,龐家有20%,言麗25%。」
  「哦~~」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果然是自作多情來的。
  白錦堂其實還是沒想起來,只是對剛才龐曉琴對公孫潑水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皺眉看身後還一臉緊張的龐曉琴,冷聲問,「你剛才在幹什麼?「
  「我……」龐曉琴剛想爭辯兩句,白錦堂則懶得理會,一轉臉看雙胞胎,吩咐,「趕她出去!」
  其他人都大吃一驚,身後的龐吉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
  「白總好大的口氣啊。」龐吉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走上來看著白錦堂,「今天的宴會應該是言老闆組織的,要趕人也是言老闆趕才是。」
  「咳咳……」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就見言麗已經發現了這裡的動靜,走了過來,身邊還是站著方渥。
  白玉堂和展昭的視線立刻又被方渥吸引了,靜靜地等著看事態的發展。
  「那就不好意思,還是請小姐先離開吧。」言麗微笑著說
  龐吉皺眉,冷著臉看言麗,「言老闆……這樣未免有些失禮。」
  言麗一笑,「我雖然是請客,但東家是白氏,而且,我覺得這位小姐的行為的確有些不當……所以,要麼請這位小姐先離開,要麼,請龐老也一起離開吧。」
  龐吉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臉色不善,冷笑,「言老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而一旁的白錦堂早就懶得看這裡的戲碼了,伸手攬了公孫的肩膀,拿過他手裡的酒杯喝了一口,邊往一旁走,「累死我了。」
  公孫抬眼見他神色間似乎是有些疲憊,就問:「你剛下飛機?」
  「嗯。」白錦堂仰臉將香檳喝完,跟侍者又要了一杯,湊過去在公孫耳邊道,「想你麼。」
  白玉堂和展昭抖了兩抖,對視一眼——大哥真行啊,這樣明目張膽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情。
  「我姐是言老闆請來的,現在卻又要她走。」龐吉身後的年輕人冷笑,「這樣不太好吧。」
  言麗苦笑著搖搖頭,壓低聲音對旁吉道,「龐老,見好就收吧,你也不看看得罪的是誰,只讓她出去,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話又說回來,也幸虧剛才那酒沒潑中,不然的話,我怕你今晚要給你女兒收屍啊。」
  龐吉臉色變了幾變,無奈地看了龐曉琴一眼,對她點點頭。龐曉琴眼圈一紅,狠狠瞪了一旁的白錦堂和公孫一眼,轉身捂著臉跑了。
  「爸,我去看看姐姐。」旁吉身後的年輕人將香檳交給了侍者,轉身追龐曉琴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方渥對眾人笑了笑,低頭很有風度地在言麗的臉頰親了一口,說了聲「很快回來。」就離開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好戲結束了。
  言麗對四周的來賓笑了笑,眾人也都是明白人,紛紛繼續說笑,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喂!」白玉堂一拍小丁,問,「姓龐的幹嘛那麼怕大哥?」
  小丁給了白玉堂一個白眼,「我說你也真是的,大哥可都是為了你們」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看他,「怎麼說?」
  「你兩忘記龐昱的案子啦?」小丁壓低聲音道,「龐昱可是龐吉最寵的兒子,大哥是怕他懷恨報復你們,所以這一年的生意處處都針對龐吉,現在龐氏80%的財產都被大哥收購了,你別看他們表面風光,其實龐氏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想翻也翻不出天來。
  展昭和白玉堂聽得吃驚,想不到白錦堂為了他們竟然做得那麼徹底,又轉眼,就見白錦堂正和公孫在一旁說得熱絡,不知道公孫說了些什麼,白錦堂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展昭突然輕輕地拍了拍白玉堂,對他努努嘴,白玉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不遠處站著的白允文,正皺著眉遠遠地看著白錦堂。
  「老頭子不高興了。」白玉堂和展昭交換了個眼神,往前走了兩步,假裝不經意地擋住白允文看向白錦堂的視線。
  「臭小子!」白允文低聲罵了一句,身邊的展啟天伸手拍了拍他,「算了,都活蹦亂跳的不就行了麼,他們開心就好。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行。」白允文點頭往外走,丟下一句,「越看越氣!」
  展啟天搖搖頭,笑著跟他往外走。
  見倆長輩走了,展昭和白玉堂也鬆了口氣,相視一笑,兩人又四周望了一圈,決定找找還有沒有熱鬧可以湊。就見不遠處白馳和趙禎正站在桌邊,趙禎拿著個盤子吃東西,白馳仰臉看他,兩人正聊著什麼。這時,有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突然圍到了他們的身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決定往那邊走,卻見身邊的雙胞胎也正朝那邊走,四人目光相遇——都覺得那裡有熱鬧可以看。
  白馳給趙禎端了些東西吃,趙禎雖然嘴上說餓,但只吃了兩口,就端著盤子和白馳聊起天來,白馳總覺得趙禎今天似乎心情不佳,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正想找個機會問問他究竟怎麼了,卻聽旁邊有人說話,「這不是趙麼?!」
   白馳轉臉,就見身邊走來了三個人,都是老外!為首一個三十來歲,一頭金發紮了個辮子,微微有些鬍渣,長得還算挺不錯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白 馳感覺他的鼻子有些歪,怪裡怪氣的,說話的就是他。另一個看起來像個亞裔,身材介於歐洲人和亞洲人之間,臉上有些冷酷,長得也很怪。第三個則是個看起來只 有十幾歲的少年,一頭金色的短髮,皮膚雪白毫無瑕疵,藍色的大眼睛,小而翹的鼻子,身材也不高,看起來就像個金發的洋娃娃。白馳不由吃驚,這是個男孩子, 還是女孩子?但是他一開口,白馳就分辨出來了,中性偏低沉的嗓音,說明了他是個男孩兒,只是不同於身邊兩人的面無表情,他顯得很興奮,喳喳呼呼地對趙禎 說,「啊,你真是趙禎?!你本人看起來比電視裡要帥呀,我叫馬修,我是你偶像……啊,不是,你是我偶像!」
  趙禎似乎是認識第一個金發的歪鼻子,而不認識其他兩人,還是保持著那種無精打采,對那人微微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白馳好奇地看著幾人,問趙禎,「你朋友啊?」
  第一個說話的金發歪鼻子笑著對白馳點點頭,「你好,我叫斯圖爾特,這是李克。」說著,一伸手,像是要跟白馳握手。
  白馳當然是禮貌地跟他回握,但是手一握上,就感覺不對——對方的手好冷啊,活人的手怎麼可能這麼冷呢?但隨後,就聽那人「啊」地慘叫一聲,身子往後一退,痛苦地抱著胳膊蹲下。
  白馳一愣,就覺手上的冰涼觸感還在,但對方卻已經退出好幾步遠了,定睛一看,驚得「呀」一聲叫了起來,自己的手上赫然握著一隻斷手。
  「哈哈哈……」原本看來痛苦不堪的斯圖爾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兩人也笑,那個像洋娃娃一樣的馬修笑得直跺腳,指著白馳道,「你好呆,這樣都會被嚇到!好遲鈍。」
  白馳再一看,就見斯圖爾特的手,明明就在自己的袖子裡面,低頭一看,自己手裡握著的,是一隻假手……
  白馳想把那隻假手扔掉,卻發現那手像是粘在了自己的手上,甩不掉,有些慌起來,就聽身邊的趙禎道,「別動。」白馳立刻停止了甩手,有些可憐地看趙禎。
  趙禎伸手將白馳手上的那隻假手輕輕一掰,那隻手立刻就下來了,白馳好奇地看自己的手掌,一點被粘著的痕跡都沒有。
  「怎麼會?」白馳仰臉問趙禎。
  趙禎一挑眉,道:「他也是變魔術的。」
  「我們都是來參加這次的魔術周的。」馬修笑呵呵地對白馳說,「我們見你和趙很熟的樣子,還以為你也是個高手呢,沒想到是個外行。」
  「喂……」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雙胞胎忍不住上前,摟住小白馳,對三人道,「這不管內行外行,都會被嚇到吧?怎麼這麼整人!」
  斯圖爾特不屑地一笑,「是他膽子小而已。」
  白馳見雙胞胎似乎是有些給自己打抱不平,怕事態會嚴重起來,畢竟這裡東家是白家大哥,主辦人又是趙禎的合作夥伴,吵起來就不好了,連忙打圓場,笑著對雙胞胎說,「沒關係,是我自己膽子小,很有趣。」
  「呵……」馬修笑了笑,看白馳,「你還真是沒性格。」
  白馳有些尷尬,身邊的雙胞胎眼睛已經眯起來了,心說——吃了豹子膽了,敢欺負白家小弟?
  「手拿去。」在旁邊一直不語的趙禎突然手一甩,將那隻手向馬修拋了過去,馬修本能地伸手一接,卻覺手上滑軟,而且那條手臂怎麼還好像會動?低頭一看……
  「啊!」馬修嚇得大叫了一聲,就見手上的那條手臂在和他的手接觸到的一剎那,變成了一條一米來長的蛇……而且還是活的斑紋蟒蛇。那蛇非常的靈活,繞著馬修的手臂一下子轉了上去,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仰起三角形的臉,對著馬修張開嘴,吐出蛇信子。
  馬修緊張得連動都不敢動了,偏偏這時卻聽有人拍手,眾人回頭一看,就見白玉堂和展昭一起擺手,讚歎:「好厲害!」
  見馬修原本就白的臉現在跟一張紙一樣,一雙眼睛驚恐地盯著眼前的蛇,一動都不敢動。
  旁邊的斯圖爾特和李克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後,斯圖爾特無奈地對趙禎說,「趙,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麼,他還是小孩子,不懂事。」
  趙禎盯著馬修看了一眼,馬修倒是反應很快,趕緊對白馳道,「對不起……」
  白馳現在更加地不知所措,趙禎剛才幹了什麼?難道他帶了一條蟒蛇在身上?可是他身上就一件單衣,哪裡藏蛇?
  馬修道完歉後,就見趙禎懶洋洋地打了一個響指, 「噗」的一聲,馬修脖頸上纏繞著的蛇突然就一閃,瞬間燃燒消失了。
  所有人都呆住,馬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周圍淡淡的焦糊味,他甚至要以為趙禎剛才催眠了他,給了他幻覺。
  趙禎放下手裡的盤子,拉了拉白馳,說了一個字,「睏。」
  白馳還有些狀況外,呆呆地轉臉四周看看,就見身後牆角靠窗的地方,有兩個沙發,就拉著趙禎走出人群。
  靠到沙發上,趙禎很快就安靜地睡著了。白馳將西裝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身上,就見他似乎睡得很沉,越發擔心起來,就索性坐在旁邊守著他。
  「趙禎……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展昭微微皺眉,看白玉堂,「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累。」
  白玉堂也點頭,視線卻仍在那三個人身上。就見馬修在受過驚嚇之後滿臉通紅,低聲問旁邊的兩人,「剛才,是什麼原理?」
  斯圖爾特和李克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喪氣地對他搖搖頭,安慰他,「習慣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為趙禎的狀態擔心,卻聽身後突然有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你……你真是展博士?!」
  展昭回頭,就見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黑色的娃娃頭,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雙手抱著一本書,正是展昭最近出版的新書,她臉上滿是興奮。
  「你是展博士?」少女見展昭沒反應,就又問了一句。
  「嗯……」展昭遲疑地點點頭。
  「請給我簽個名吧。」女生更加的興奮,「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大概是因為激動,她說話的嗓音頗大,引來了旁邊好些人的注意。
  「呃……」展昭有些尷尬,這時,遠處快步走來了一人,略帶嚴厲地道,「佳佳,怎麼這麼沒禮貌?!」
  走到展昭和白玉堂身邊的,正是言麗,她伸手摸摸那個叫佳佳的可愛女孩子的頭,歉意地對展昭說,「展博士,不好意思,這孩子一直都很喜歡看你的書。」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佳佳遞過來的書和筆,給她簽名,佳佳滿眼得嘗所願的興奮。
  「你的字真好看!」佳佳抱著書看著,一臉的愛不釋手,這時,四周的燈光都暗了下來,一道追光打下來,正好將一臉幸福的言麗和微笑的方渥照亮。侍者從門外推進了一個巨大的訂婚蛋糕來。
  「啊,開始了!」佳佳趕緊抱著書別過展昭和白玉堂,匆匆跑到了言麗的身邊。
  「各位來賓!」溫文爾雅的司儀走到言麗和方渥的身旁,「今晚的酒會,是為了表彰S市警界的各位精英!不過,在感謝酒會開始之前,我們先要祝福一對新人……」說著,抬手一比旁邊的言麗和方渥,「讓我們恭喜言麗小姐和方渥先生訂婚。」
  賓客們立刻鼓起掌來,四周也響起了溫馨的音樂,方渥和言麗共同拿著佳佳遞過來的蛋糕刀,走向那個華麗的訂婚蛋糕。
  白玉堂邊拍手,邊低聲對展昭說:「貓兒,方渥有比言麗小十來歲吧?」
  展昭點頭,道,「應該是吧,總覺得他好像沒有言麗那麼高興。」
  「這小子。」白玉堂冷笑,「還指不定是哪路人呢,反正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展昭笑,「不過起碼他現在現身了,也方便我們監控不是麼。」
  兩人正聊著,突然聽到了人群裡一聲尖叫。白玉堂和展昭抬起頭,就見所有人都驚恐地盯著前方,他們也轉臉望去,只見方渥和言麗握著蛋糕刀的手僵持在半空。蛋糕刀已經插入了那將近一人高的蛋糕中間,只是……從刀劃過的地方,竟然滲出鮮紅的液體來……
  白玉堂一皺眉,對旁邊喊了一聲:「開燈!」
  侍者趕緊打開燈,燈一亮,眾人更是驚得高呼了起來,就見蛋糕上的刀口裡,不停地往外滲著紅色的液體,現在差不多半個蛋糕都紅了。
  站在最前面的包拯也是皺眉,走上兩步,接過兩人手裡的刀,將蛋糕往旁邊扒開……
  「啪嗒」一聲,從蛋糕的開口處,掉下來一隻血淋淋的人手來。
  「呀啊啊啊……」人群立刻騷亂了起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趕緊上前,包拯將蛋糕往旁邊又扒了扒,就見裡面擺著一堆屍塊,正中間是一截上身,背對著眾人,那是個女人的背,露背的連衣裙很眼熟,雪白的背部,用刀刻了幾個字——catch me
  白玉堂伸手,和包拯一起將蛋糕又往下扒了吧,就見下面露出一團長發……捲曲的長發和那套晚禮服,眾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蛋糕整個被扒開之後,就見前方擺著一顆女人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人群一陣騷亂。
  就聽一個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來,「曉琴!」

09 小把戲

  發出這一聲慘叫的自然就是龐吉,而那顆血淋淋的頭顱,也正是剛才被趕出去的——龐曉琴。
  「呀啊~~」終於反應過來的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驚叫聲,人們紛紛想逃離這一詭異可怕的現場,就聽包拯喊了一聲:「誰都不准走!」
  「去封鎖大樓!」白玉堂立刻吩咐已經聚集到身邊的SCI眾人,「把賓客都集中到一個房間去,搜索大樓,尋找一切可疑的人,到保安室去調監控錄像!」白玉堂吩咐完,SCI的人就紛紛衝出大廳,各忙各的去了,在場的其他警員也都組織賓客到一個房間裡集中等候。
  展昭走到了那具詭異地卡在蛋糕中間的屍體前,上下打量,背上那幾個血淋淋的英文字母實在是有些刺眼。
  龐吉已經暈了過去,他兒子旁慶正和醫護人員在一起陪他。
  白錦堂正皺眉看著那具蛋糕屍體,身後走上來了雙胞胎,小聲道:「老大,明天要不要去請個風水先生看看這樓的風水?」
  白錦堂白了他們一眼,身邊的公孫脫了外套匆匆走過去,挽起袖子想要檢查一下屍體,卻聽一個人大吼一聲:「你給我滾開!」
  說話間,就見旁慶大聲喊著衝上來擋住屍體,一臉激動地對公孫吼,「你少給我裝好人,我姐姐就是你害死的。」
  白玉堂皺眉,但念在他剛剛受了比較大的刺激也沒跟他計較,只是輕聲勸他:「龐先生,請你不要阻礙調查,盡快驗屍有利於我們破案。」
  「你們都給我滾!」龐吉的兒子卻像瘋了一樣不斷揮手叫喊,「都是你們,是你們害死我姐姐的……你們!」話沒說完,因為他動作的幅度太大了,一手揮到了身後的蛋糕,「嘩啦」一聲,屍體連同蛋糕一起向後倒下,灑了一地。
  白玉堂臉色一變,真後悔剛才就該叫人把這瘋子拖走,姓龐的果然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轉臉對一旁的警員道:「給我把他拖出去,告他蓄意破壞現場和妨礙調查!」
  警員趕緊上來把還在又吵又鬧的旁慶帶走,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回頭看公孫,就見公孫也是面色嚴峻。
  「這下糟了。」展昭有些無奈又有些懊惱,「還沒來得及等鑑識人員來拍照片,第一現場就被破壞了!」
  「這小子……」白玉堂也冷笑一聲,回頭看公孫,「也沒有這麼湊巧的!」
  公孫走到那一堆爛了的蛋糕和散落的屍塊前蹲下仔細查看,嘆了口氣搖頭,「這下子沒法辨別屍體究竟是怎麼進入蛋糕裡的了。」
  「貓兒……龐曉琴出去了多久?」白玉堂問。
  「前後算算,總共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展昭皺眉,「怎麼可能在半個小時之內把一個大活人殺了、分屍、刻上字,再裝進一個完整的蛋糕裡?」
  公孫沉默了良久,搖頭:「根本不可能!」
  一旁從驚懼中還醒過來的言麗,一張臉嚇得慘白,手緊緊握著身邊方渥的手,慌張地說,「天哪,要是我不趕她出去,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方渥則安慰一般地摸摸她的頭髮,道,「不怪你,只是這死法有些太過奇異,感覺就跟變魔術一樣。」
  在場的其他人都一愣,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白玉堂轉身看看言麗和方渥,道:「麻煩不是警察的人員先出去,這裡要保護現場,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詢問你們的。」
  言麗和方渥點點頭,轉身想拉著一臉興奮的佳佳往外走,佳佳卻掙扎「我不麼,我要在這裡看他們破案!好精彩啊,我第一次見識到真的犯罪現場,太刺激了!」
  白玉堂皺眉,對那個看起來像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兒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反感,也不知道是該說她天真呢還是該說她冷血。
  白錦堂對還死皮賴臉賴著不想走的雙胞胎瞪了一眼,雙胞胎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走到公孫身邊,白錦堂低聲說,「我在27樓的套房裡,你辦完事就過來吧。」
  公孫哭笑不得,看白錦堂,「我要回去驗屍。」
  白錦堂在他頭髮上親了一下,低聲說,「正好我先睡一覺養養精神。」邊說邊對他眨眨眼,「想死你了。」說完,起身風度翩翩地走了。
  公孫抬起頭,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正在旁邊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談話,無奈搖頭,「屍體上太多鮮奶和蛋糕,必須要處理清楚才能驗屍!」
  白玉堂點點頭,正想開口,卻見身邊的展昭突然回頭望著後方,白玉堂也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就見原本在沙發上熟睡的趙禎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若有所思地靠在沙發上看著現場發呆。
  白馳剛剛在案發後就和洛天一起跑去監控室看錄像了,因此現在就剩趙禎自己。見展昭和白玉堂都在看他,趙禎識趣地站起來,準備離去,卻聽展昭突然說,「趙禎……我們要諮詢。」
   趙禎無奈笑了笑,雙手插兜又折了回來。經過多日的相處,再加上之前趙禎救了展昭和洛陽的命,另外他和小白馳的關係也越來越近,所以展白原先對趙禎保有的 戒心已經消除了。兩人還常常會和他開玩笑,再者說來,趙禎除了有的時候性格有些怪之外,實在是個難得的一見的、好相處的人。
  走到展昭身邊站定,趙禎抬眼看他,「諮詢什麼?」
  「這裡面有魔術的成分麼?」白玉堂問,「有沒有什麼類似的手法?」
  「蛋糕夾肉?」趙禎聳聳肩,「應該沒人會做,太沒美感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覺得洩氣,這時,正在檢查屍體的公孫卻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白玉堂蹲下問,「有什麼發現?」
  「死者的胸腹部有大量墜積的屍斑。」公孫皺眉,「死了至少兩個小時了。」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面面相覷,兩小時?那就意味著宴會開始前龐曉琴就已經死了,那剛才和公孫起衝突被趕出去的那個人是誰?大家集體幻覺了不成?
  「屍體死後應該經過了一定時間的俯臥。」公孫解釋,「而且你們看這幾個字。」邊說邊指著死者背部刻出來的那幾個血字,「血跡已經完全凝固,如果死了不到半個小時,應該會流血不止才對!」
  「邪了門了。」白玉堂看展昭。
  「小白,你看!」展昭伸手指指死者的頭顱和屍體軀幹部位的肩頸部,問,「覺不覺得兩處的皮膚顏色不一樣?」
  公孫也點頭,「對,接口的切痕也不一樣!」
  「這麼說,頭和身子不是一個人的?」白玉堂吃驚。
  「那換句話說,屍體可能是早就已經被放在了蛋糕裡的,只有頭是後放進去的。」展昭想了想,轉臉看趙禎,「那頭是怎麼進去的?」
  趙禎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總算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睏了。」
  其他三人都被趙禎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一愣,展昭立刻反應了過來,「有人給你下了藥,這樣他做手腳的時候你就不會看到,而全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會發現他的把戲!」
  趙禎點點頭,笑,「你還真是反應快……我剛才沒喝酒,吃的是馳馳給我端的一小碟鬆餅,只咬了半口,感覺味道有點怪就沒接著吃……隨後就莫名其妙覺得很睏,你們不妨去調查一下鬆餅的成分。
  「鬆餅……」白玉堂對趕來的鑑識科組員點頭,道:「把那邊餐桌上的鬆餅帶回去做檢驗!」
  「是。」鑑識科的小警員趕緊過去,在餐桌上找了一圈,回頭道,「白隊長,沒有鬆餅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轉臉看趙禎。
  趙禎打了個哈欠,道,「問問馳馳是哪裡拿的,或者是誰給他的吧。」
  白玉堂打電話叫白馳下來,展昭繼續好奇地問趙禎,「能動什麼手腳?」
  「你聽過隔空取物吧?」趙禎懶洋洋地問展昭。
  「嗯。」展昭點頭,「特異功能裡也有吧。
  趙禎點頭抬左手在展昭面前一揚,展開手掌,裡面有一枚硬幣,邊說,邊展開自己放在下面的右手給展昭看,「右手是空的,左手是硬幣!看清楚沒?」
  「嗯!」展昭點頭。
  「我現在把左手那枚硬幣變到右手來。」說完話再展開左手,硬幣沒了,展開右手,硬幣出現了。
  展昭摸摸下巴,一旁的白玉堂和公孫也若有所思。
  「其實魔術都是騙人的,關鍵就是利用人的本能習慣來製造一種假象。」趙禎說的無所謂,「這種隔空取物的最大特點就是:視覺轉移!
  「視覺轉移?」幾人靜靜聽他往下講。
  「一般人的眼睛必須同時工作,注意力也就只有一個,顧及了一個焦點,就會放鬆另外的……」
  「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利用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焦點,完成了這次的藏屍?」白玉堂想了想,「怎麼做到的?」
  「可惜的就是我完全沒看見。」趙禎聳聳肩,「如果有錄像什麼的給我看一眼就好了。」
  這時,白馳急匆匆地跑下來,問,「哥,你找我啊?對了,我和洛天剛剛想調出大廳裡的錄像看看,可是……完全沒錄到!」
  「沒錄到?」展昭吃驚,「怎麼可能?」邊說邊抬頭看四壁的攝像頭,「明明……」
  「不知道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反正拍到的就是一片黑,什麼也沒錄到。」白馳也著急,「蔣平正在做技術分析,說一會兒能找出原因來。」
  白玉堂點了點頭,問:「你剛才給趙禎吃了一塊鬆餅?」
  「嗯。」白馳點點頭。
  「誰給你的?」白玉堂問,「餐檯上並沒有啊。」
  白馳一愣,道,「是一個服務生剛剛拿上來的,我怕放在那裡久了的不乾淨,看他新拿上來了兩塊鬆餅,就直接拿去給趙禎了……怎麼了?」
  「馳馳,我被人下藥了。」趙禎湊過來摟住白馳的肩膀,蹭了兩下,「睏。」
  「什麼?」白馳大驚,問,「下藥?什麼藥?要不要緊的?難怪你吃了鬆餅就無精打采的!」
  「還是我給你描述一下吧。」展昭將當時的具體情形對趙禎描述了一遍,趙禎聽完後一笑,搖搖頭,「三流魔術。」
  「怎麼說?」眾人都感興趣。
  「嗯……據你們說的,那個屍體的頭被放在最下面,而且你們是通過頭來判斷死者身份的是吧?」趙禎問。
  「對!」眾人點頭。
  「你們從蛋糕推進宴會大廳,到屍體發現,這整個過程中有誰留心過蛋糕的最下面一層?」趙禎問。
  「嗯……」眾人都遲疑,白馳摸摸腦袋,回憶,「因為有追光,我看的是新人、蛋糕頂上的那兩個結婚小娃娃、還有就是最後一刀下去後冒出來的血跡,最後聽哥喊了一聲開燈……」
  「關鍵就在這裡!」趙禎突然打斷白馳的話,道,「整個過程之中,可以引開我們視線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在這之前,大家都不會注意到蛋糕有什麼不對勁,而一切的關鍵,就在白隊長的那一句『開燈』上面!」
  「開燈怎麼了?」白馳不解,展昭卻似乎是明白了,走到了那堆散架的蛋糕前,拿起地上的一個摔散了的圓形支架,重新安上後伸手轉了轉,驚訝,「最下面一層果真是可以轉的?!」
  「看來,關鍵就在這能動的一層裡!」白玉堂也瞭然地點頭。
  趙禎搖頭,苦笑,「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魔術師就都要沒飯吃了。」
  「到底什麼意思?」白馳著急,伸手拉趙禎的袖子,「你們說清楚些,我笨!」
  趙禎略帶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笑,「你不笨,只是單純而已。其實原理很簡單!」趙禎耐心給白馳解釋,「這個蛋糕總共有幾層?」
  「五層。」
  「第一層上有什麼?」
  「兩個穿禮服的小人。」
  「可愛麼?」
  「可愛。」
  「第二層呢?」
  白馳想了想,「雕花吧……」
  「第三層?」趙禎接著問。
  「那個……雕花……」白馳沒底氣。
  「第四層?」
  = = ……白馳也鬱悶了——完全沒注意。
  「第五層?」趙禎最後問。
  「我怎麼會看得見?!都沒有追光!」白馳狡辯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把戲!」趙禎道,「蛋糕上面的四層是連在一起的,事先已經裝好了屍體,而最後一層蛋糕則是相對獨立的,再加上後面被換走了一半……完美的犯罪!」
  「一半?!」白馳恍然大悟,「啊,我懂了,要在半個鐘頭內把人殺死,分屍,放進蛋糕了也許不容易,但要在這段時間裡,將一顆人頭放進蛋糕裡卻很容易!」
  「沒錯。」趙禎讚許地點點頭,「只要將那獨立的一層切開一半,除去一部分蛋糕,將人頭小心地放進去……半個小時足夠足夠了!」
   「但是,為什麼要將你迷暈呢?」白玉堂皺眉,「該不會,他是在現場換的人頭?就運用了那個視覺轉移,趁這大家聽到我的喊聲,一起將注意力轉移到燈上的一 剎那,有人隱蔽在巨大的蛋糕後面換上了人頭,讓她面向前方再將轉盤一轉,屍體的頭顱……就在蛋糕裡,並且面對著大家了!」
  趙禎哈哈大笑,「聰明聰明,我也是這麼想!」
  「還有一點也很可疑!」展昭挑眉看看眾人,如果蛋糕的最後一層被人動了手腳,那走近看的時候一定會被看出來,唯一不被人識破的方法就只有——毀掉蛋糕!

10 目的

  「把龐慶帶回去!」白玉堂對一旁的警員吩咐,「扣留他48小時,就說他妨礙公務,千萬別讓他跑了!」
  「是!」警員急匆匆下去了,白玉堂回過頭,「有兩具屍體,說明有兩個受害者!」
  「對啊,接下來要查的就是那具屍體的身份還有龐曉琴的身體去哪裡了。」展昭搖頭,「誰這麼多此一舉地殺人呢,究竟目的何在?」
  趙禎還是有些迷糊,摟著小白馳昏昏欲睡,展昭和白玉堂表示沒有什麼要諮詢的了,就讓白馳帶著他到一旁去休息。
  「那個送蛋糕的人在哪兒?」白玉堂問一旁的警員,「讓他過來。」
  「好的!」警員離開了一刻鐘,跑回來說,「白隊,我們找到那個人了,不過他有些奇怪。」
  「奇怪?」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問:「哪裡奇怪?」
  「領班告訴我們他派來送蛋糕的人叫陳立,我們找到了他,其他人也都說是他送的,不過那個陳立自己卻說,他完全沒送過蛋糕!」
  「這倒新鮮!」白玉堂好笑,問警員,「人帶來了麼?」
  「帶來了!」警員叫門口的陳立進來。
  展昭記性極好,幾乎是過目不忘的,他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剛才送蛋糕進來的服務員。
  「你叫陳立?」白玉堂問,「剛才送蛋糕進來的是你?」
  陳立眨眨眼,狐疑地摸摸頭,道:「什麼蛋糕?」
  白玉堂一笑,「剛才好多人都看見你了,你狡辯也沒有用!」
  陳立更加著急,搖著頭問:「什麼蛋糕?我根本就沒見過蛋糕啊!」
  展昭攔住有些惱火的白玉堂,走近前看了看陳立的雙眼,回頭對白玉堂說,「他情況不對!」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
  展昭叫過旁邊的警員吩咐了幾句,警員就點頭離開了,展昭回頭,繼續問陳立,「那大概半個小時前,你在幹什麼?」
  陳立想了想,道,「我送餐去了。」
  「送的什麼?」展昭問,「送去哪裡?」
  「送去頂樓啊。」陳立回答,「一份牛排和一瓶紅酒。」
  白玉堂看看展昭,「頂樓只有這一個大廳。」
  「誰接收的?」展昭接著問。
  「不知道,我把東西放下就走了,沒人接。」陳立回答,「大概在洗澡吧。」
  這時,那個警員回來,手上拿著一個蛋糕,對展昭說,「展博士,這個行麼?」
  展昭一看,點點頭,「可以了!」。說完就接過來,捧著蛋糕到陳立面前,問:「這是什麼?」
  陳立看了一眼,「牛排和紅酒。」
  白玉堂和其他幾人都傻眼。
  「這個房間是什麼房間?」展昭問陳立。
  陳立四外看了看,道:「大廳啊。」
  展昭對門口的警員喊了一聲:「關燈!」
  燈被關上,四周瞬間暗了下來,只剩下門廊裡的微弱燈光。的
  「這裡是哪裡?」展昭接著問。
  陳立皺皺眉,「大廳啊,你這什麼意思啊?」
  展昭想了想,叫人放剛才的音樂。
  音樂響起,陳立突然愣住了。
  展昭一看心中瞭然,低聲問:「這裡是哪裡?」
  沉默了半晌,陳立才遲疑地說:「是……客房。」
  「哪個客房?」
  「剛才……剛才送客房服務去的那個客房……」陳立似乎有些混亂,展昭叫人關音樂開燈,四周亮起,陳立倒吸一口氣,「怎麼……怎麼又回來了……」
  白玉堂皺眉看著他,轉臉問展昭:「貓兒,他搞什麼鬼?」
  展昭輕輕地搖搖頭,道:「沒,他被催眠了!」
  白玉堂挑眉,其他警員也覺得神奇。
  「能將一個人催眠到這種地步……相當的不簡單啊。」展昭派人先將陳立隔離起來,因為不知道他還被下了什麼指令,這樣放出去恐怕會有危險。
  「貓兒,能做到這些的人應該不多吧?」白玉堂問展昭。
  「應該不多。」展昭點頭,「不過也有可能是個自學成才的外行。」
  「為什麼這麼說?」白玉堂不解。
  「用牛排和酒代替蛋糕,用客房代替大廳……跳躍性並不大。」展昭摸了摸下巴,道,「可能是巧合,但也可能是他的能力還不太夠。」
  「貓兒……我有個想法。」白玉堂突然說。
  「什麼?」
  「你猜他那句Catch me是對誰說的?」白玉堂很感興趣地問。
  展昭一愣,搖搖頭。
  「整個大廳裡,能識別這個魔術的人,的確只有趙禎,不過凶手耍手段把趙禎弄暈了……也就是說,他的目的不是趙禎……那麼整個大廳裡,能催眠的人呢?」白玉堂問。
  展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指自己,「你說我啊?」
  「還有上次那個I LOVE YOU」白玉堂補充。
  「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一個人幹的。」展昭皺眉。
  「我覺得是。」白玉堂挑眉,伸手指了指展昭的心口,「你難道覺得不是?」
  展昭無語。
  「有些地方很奇怪!」正當兩人對視的時候,公孫突然開口,「這具屍體很年輕!」
  「年輕?」白玉堂走上前幾步,問:「有多年輕?」
  「至多二十來歲。」公孫看著屍體,「也許更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隨後的取證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現場取證完畢後,公孫就和警員一起送屍體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了。
  「頭兒。」張龍回來,說,「所有人員都登記好了。」
  白玉堂點頭,「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張龍搖搖頭,道,「可疑的人沒發現,不過發現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都感興趣地問。
  「剛才蛋糕房的人來送蛋糕了。」張龍道。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就見張龍對門口招招手,一個手拿一張單子的蛋糕房工作人員跑了進來。
  「你們怎麼現在才來送蛋糕?」白玉堂看了看單子問他。
  「本來說好了是七點送來的,不過後來有自稱是酒店經理的人打電話來說時間推後一個小時!」送貨員回答。
  「蛋糕在哪兒呢?「白玉堂問。
  「在外面!」送貨員說著,就去門外把那個蛋糕推了進來。
  眾人一看,發現果然和那個原先裝屍體的蛋糕一模一樣,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拿起旁邊一盤剛才地上蒐集起來的蛋糕碎塊,問店員,「這兩個一樣麼?」
  店員看了看那個被砸得稀爛的蛋糕,伸出手指沾了一點鮮奶嘗了長,砸嗎砸嗎滋味,搖搖頭,「不一樣,這質量多差啊,我們那裡生產的比這個好多了!」
  「哦……」白玉堂點點頭,旁邊的幾人一想到那個蛋糕裡曾經藏著屍體,而那不知情的店員還吃了一口,事後回想起來他估計會很鬱悶吧。
  「這個款式是只有你們店裡有,還是別的地方都有?」白玉堂接著問。
  「嗯……」店員想了想,道,「這款蛋糕挺難做的,而且還是結婚蛋糕中經典的款式,應該要高級的蛋糕師傅才能做,而且……要做這樣的一個蛋糕,起碼要提前一個月預訂!」
  白玉堂點點頭,就讓他回去了,轉臉看展昭,「貓兒,要不要切一刀?」
  展昭皺眉,「你還鬧!」
  「看看麼,說不定那半個就在這裡呢。」白玉堂笑著拿起一旁的蛋糕刀。
  「好好一個蛋糕。」展昭伸手去攔,「切壞了多可惜!」
  白玉堂要切,展昭不讓,兩人雙手抓著蛋糕刀誰也不放,但畢竟論力氣的話兩個展昭也拉不過一個白玉堂,眼看著刀就插進了蛋糕裡。
  這時,就聽「喀嚓」一聲,有燈光一閃。
  兩人回頭,就見雙胞胎拿著個照相機,笑嘻嘻地說,「哈哈!百年好合啊!」
  兩人都一愣,但立刻反應過來,兩人都是盛裝——還一起拿著刀切訂婚蛋糕……
  「我們拿去影印!」大丁轉身就跑。
  「別跑!」展昭想追,被白玉堂抓住,回頭衝著門口喊:「多印幾張啊!我也要!」
  「白老鼠!」展昭生氣,「你……」正在吵鬧,卻聽門外咳嗽了一聲,兩人同時回頭,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是之前負責查方渥案件的安有道,安叔。
  「安叔,怎麼了?」白玉堂回頭問。
  「呃……我聽說,屍體和頭,不是一個人的?」安叔低聲問。
  「嗯。」白玉堂點頭,和展昭對視一眼,心說,八成是剛才那些小警員說出去的。
  「那……那具屍體,你們知不知道是誰的?」安有道問。
  白玉堂和展昭突然發現安叔的情況很奇怪,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蒼老了很多,眼窩深陷,濃濃的黑眼圈,嘴唇上還都是暴皮。
  「安叔,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要提供?」展昭問。
  安叔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能不能讓我看看那具屍體。」
  白玉堂一愣,道:「屍體已經帶回警局檢驗了。」
  「哦……這樣啊。」安叔點點頭,有些恍惚地往外走!
  白玉堂和展昭都覺得蹊蹺,一起走上去叫:「安叔,等等!」
  「出什麼事了?」白玉堂問。
  「……」安叔嘆了口氣,搖搖頭。
  「您不說我們怎麼幫你?」展昭想了想,低聲問,「是不是,您認識那具屍體?」
  「我……我不肯定……」安叔突然激動起來,眼圈通紅。
  白玉堂和展昭大吃一驚,不會吧,怎麼這種反應。
  「到底怎麼回事?」百玉堂搬了把椅子來,扶老頭坐下,問,「你說說!」
  安叔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昨天晚上……我女兒放學後沒有回家。」
  展昭聽了一皺眉,「你女兒多大了?」
  「她……十九,剛大學一年級,每個禮拜都會回家來……本來說好了昨天回來的,結果我們等到半夜都沒來,打電話到她宿舍……她室友說她下午就提著大包小包走了,說是要回家的!」
  「安叔……你懷疑?」白玉堂看看展昭,連忙道,「說不定小女孩兒出去玩了,或者去朋友那裡了,您有沒有查清楚?」
  「沒有……」安叔搖搖頭,「我女兒很乖的,不會不說一聲就跑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展昭問。
  「我女兒小時候放鞭炮的時候,跑慢了一點,背上被燒傷了一小塊……」安有道說著眼睛裡已經有了眼淚,「和剛才那個背上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震驚不已,嘴裡安慰安叔,人有相似,心裡卻明白——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安排警員帶著安叔回去公孫那裡認認屍體,白玉堂和展昭相對無言,安叔一心撲在工作上,幹了一輩子警察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老天爺該不會那麼殘忍吧。
  正在愁眉不展,洛天匆匆跑了進來,壓低聲音道,「隊長,出了點事!」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跟著洛天往外走,穿過長長的迴廊,來到了頂樓的觀景平台,就見所有的人都圍在那裡。
  「都幹什麼呢?!」白玉堂皺眉,卻聽遠處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你們害死我女兒,又把我兒子帶走,你們官商勾結害我全家,我今天不活了,但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一聽這聲音,眾人都皺眉,就見觀景平台外面的欄杆上,騎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是龐吉。
  「他不是去醫院了麼?」展昭問。
  「沒……剛剛醒了,一聽兒子被帶走了,就跟瘋了似的大鬧了一陣子,隨後就跑這兒來了。」洛天低聲說,「他一直又哭又喊,說要跳下去,還說要白大哥和言麗陪葬。」
  「我哥呢?」白玉堂問。
  「老大趕了一天的路,正休息呢。」雙胞胎無所謂地說,「這老螃蟹也不是什麼好人,死了就死了吧,也算為民除害。」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已經死得夠多了,再死一個,大哥這棟樓就真的改名叫凶宅得了。」說完,脫下西裝,對洛天招招手,兩人走到人群外,彎下腰,緩緩地沿著欄杆,從龐吉的後方向他靠近。
  展昭因為怕刺激龐老頭,也不敢靠近,只是緊張地看著白玉堂和洛天。
  「讓白錦堂出來!叫言麗出來,我要和他們同歸於盡!」龐吉還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著,眼看著白玉堂和洛天已經很接近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了……突然樓頂一陣強風颳過。
  龐老頭本來就很虛弱,外加喪女心痛,這風一吹,他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慘叫了一聲,往樓下墜去。
  「危險!」白玉堂往前一撲就抓住了龐老頭的衣領子,但是他此時已經半個身體在外面,龐老頭體大身沉,猛地被往下一墜,白玉堂被他帶了出去!」
  「隊長!」洛天趕緊衝過去伸手……
  眾人都驚得睜大了眼睛,就見洛天扒在欄杆上,手掛在下面,雙眼也緊緊盯著下面……這一刻,沒人知道他究竟抓住了白玉堂,還是沒抓住。
  展昭站在人群外面,就覺耳邊嗡嗡直響,腦袋裡幾乎空白一片,整個人從頭頂,一直冷到腳下……小白。
  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就聽洛天突然咬牙說了一句:「抓緊啊!」
  眾人這才還醒過來,展昭第一個跑了過去,往外一看,就見半空中,白玉堂的手抓著洛天的手,而白玉堂的另一隻手裡,還抓著龐吉。
  龐吉身子肥碩,很有些份量,今次真是幸好洛天力量驚人,不然白玉堂和龐吉都必然要摔下這二十多次的高樓了。
  眾人蜂擁上去,幫洛天把白玉堂拉回來,白玉堂攀上欄杆,把龐吉往地上一甩,龐吉此時早已嚇暈過去了。
  「呼……這老頭兒,重死了!」白玉堂長出一口氣,甩甩手看洛天,「行啊你,多虧……」話沒說完,就被一個人一把抱住。
  白玉堂微微驚訝,隨後微笑,安慰一般輕輕拍懷裡人的肩背,輕聲說,「貓兒,我沒事,死不了的,就算掉下去也沒事,我會飛麼,飛天小白鼠!」
  「你還開玩笑!」展昭頭悶在白玉堂的肩膀處不肯抬起來,白玉堂抱了他一會兒,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貓兒,我知道那半具屍體在哪兒了!」

11 body

  白玉堂的話讓展昭一愣,抬起臉來看他,不出意料的,白玉堂看見了他紅紅的眼圈……心裡莫名一陣鈍痛,卻還帶著絲絲的甜意,老實說,剛開始的時候發現展昭嚇成這樣,白玉堂是很高興的,這說明貓兒重視他,但是現在,他卻說不出的後悔。
  「你說……你知道屍體在哪裡?」展昭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會知道?剛才得到的啟發?」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貓兒,我剛才在外面,一頭拽著洛天,一頭拽著龐吉,感覺就像是要被一分為二了!」
  展昭聽後眼神一閃,感覺想到了些什麼,但是又不確定,恍惚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笑,「我剛才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是這樣靈光一閃,然後一抬頭……我看到了那個東西!」邊說,白玉堂邊走到展昭身後,輕輕拖著展昭的下巴偏向一邊,「看,那個是什麼?」
  在國際酒店的對面,是一座同樣六星級的酒店——世紀酒店,當時建造的時候,兩座樓之間本來是要搭一座天橋相連接的,所以兩座酒店的建造風格基本一致,形狀互補,感覺就像是同樣的兩半,後來因為技術原因,那座天橋終究沒有搭起來。
  「……一半一半?」展昭恍然大悟,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紅酒牛排!」
  說完,不理會身旁還雲山霧罩的SCI眾人,向樓下奔去,洛天和馬漢等面面相覷,只知道趕緊跟上。
  跑出國際酒店,兩人直衝過馬路就向對面的世紀大酒店跑過去。
  洛天邊跑邊問馬漢,「白隊和展博士這是怎麼了?」
  馬漢對他笑了笑,「鐵定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線索了!」
  進了酒店後,兩人直衝服務台,服務台值班的領班一眼認出了白玉堂,笑呵呵地說,「白少爺,您怎麼來了?」
  展昭吃驚,問白玉堂:「你哥把這樓也買了?」
  白玉堂聳肩,「我怎麼知道。」
  領班臉上儘是職業級別的笑容,「二位少爺需要什麼?」
  「幫我查,今天晚上四點之後,點過紅酒牛排這個客房服務的房間!」白玉堂道,「我要查案!」
  「哦……好!」領班趕緊打開電腦尋找,道:「總共有六個房間點過的餐裡面有紅酒牛排。」
  「一個個房間打過去!」白玉堂認真道,「找不接電話的那個!」
  「呃……」領班為難,「現在挺晚的了……會不會影響客人休息?」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領班人選不錯啊,回去要叫大哥加他工資,展昭笑道,「你就隨便找個藉口麼,配合警方辦案,抓住壞人對你們酒店也是有好處的是不是?」
  「對的,對的!」領班趕緊按照電話號碼,一個個地撥打了起來。
  展昭看著他手按電話的號碼,前三個都有人接,領班就說是有睡前水果提供,問有沒有需要,當他按下第四個電話號碼——215425的時候,展昭突然一皺眉,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電話響了近十下,依然沒有人接聽,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領班,「登記入住的客人,名字叫什麼?」
  領班查了一下,道:「哦,叫安玲麗。」
  「姓安?」白玉堂一愣,「身份證有登記麼?多大?」
  領班調出資料,查看了一眼,道:「十九歲,是今天下午四點入住的,房號是1407。
  白玉堂點頭,道,「找人幫我們開門!」
  「我去好了!」領班找出門卡,帶著白玉堂和展昭等進了電梯,很快,眾人來到了十四樓的07號房間門口。
  敲了敲門,依舊沒人答應,領班見白玉堂對他點點頭,就將門卡插進了開門器……門被打開。
  房間裡有一股很濃烈的香水味,混著一絲絲的甜味,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隨著領班將門卡插入門邊的電源開關裡,真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啊……」領班驚得叫了一聲,因為原本黑漆漆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桌邊竟然端坐著一個女人。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門口的眾人。
  「嚇死我了……小姐,你怎麼……呀啊啊啊……」領班邊說邊細看了一眼,待到他徹底看清楚了,整個人也都愣住了,一個普通人受到這樣的驚嚇能保持不暈過去而只是尖叫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SCI的眾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就見座椅上坐著的女子相當的年輕,臉蛋卻是活人沒有的青白色,眼睛瞪得極大,呆呆地盯著門口,她身上穿著一件華貴的晚禮服,雙手放在桌面上,一動不動。
   只是,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她的脖頸處有一條鮮紅的血痕,接縫並不齊整,而且很明顯,這張少女的臉,不應該配這麼一副成熟的身材。另外,她那華麗的裙子 和雪白的皮膚上,沾滿了血跡,地上也是一大攤子的血。那顆人頭是被擺放在軀體上的,而這個少女,原先穿的便是和龐曉琴一模一樣的禮服。
  白玉堂看了良久,才回頭低聲對馬漢說,「通知公孫再過來……你們,誰見過安叔的女兒?」
  良久,趙虎緩緩地舉起手,聲音有些啞,「我……我見過。」
  「這個是不是?」白玉堂問。
  沉默了一會兒,趙虎點點頭,眼圈紅紅的,「頭兒,老天爺真不長眼!」
  所有人都黯然。
   「還有張紙。」展昭緩緩走近,從屍體的手與桌子之間,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張紙來,拿到眼前一看,才緩緩念道:「送給安有道的厚禮,多謝他這段時間來的關 照。」紙張的右下角,還畫著一個吐舌頭微笑的表情……令人看了覺得說不出的詭異,展昭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可愛的表情竟然會這麼可怕。
  沒多久,公孫帶著鑑識科的人風風火火地趕來,安叔也問詢而至,一看見女兒的屍體,就昏厥了過去。
  展昭緊緊攥著那張紙,不願拿出來給老頭看,說實話,安玲麗這個無辜的花季女孩兒,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因為壞人要報復他做警察的父親……如果讓老頭知道是因為自己而使女兒白白喪命,他說不定就真的要崩潰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相當的默契,沒有一個人提起留言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不忍再看安叔傷心的樣子,一起走出房間,叫來負責人員,要查看賓館的監控錄像。
  這次的監控錄像沒有經過破壞,展昭他們看到了完整的畫面。
  下午四點多,安玲麗拖著一個小箱子用開門卡打開了房間的大門,半個小時後,突然有一個穿一身黑色套頭衫的人走進了鏡頭,從他和門之間的比例來看這人的身高在175左右。
  這個身高是最麻煩的,因為凶手將自己裹得甚嚴,所以很難判斷這是一個矮一點的男人,還是一個高一點的女人。
   就見他走到了安玲麗的房門口,左右看了看,在他轉臉的一瞬間,眾人看清了他的臉……這人的臉上,帶著一個機器貓的面具。面具上的小叮噹笑得可愛,只有眼 睛的位置挖了兩個洞。猛地想起了第一樁分屍案件裡面沒有拼完的機器貓拼圖,展昭和白玉堂第一次覺得原本最可愛無比的小叮噹,竟然也有這麼可怕的一面。
  那人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樣式怪異的卡……是偽造的芯片卡。卡片插進開門器裡,房間就被打開了,黑衣人走了進去,關上門……一切歸於平靜。
  大概五點左右,大門打開,那個黑衣人拿著一個大大的黑皮箱子放到了門口。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服務人員走了過來,拿起那個皮箱子轉身離去,攝像頭撲捉到的畫面一直持續到那個服務員從後門偷偷地溜走。
  隨後,一切又歸於平靜,直到7點多的時候,龐曉琴穿著一身禮服跑到了門前,眾人都感興趣起來,就見門被快速地打,裡面的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些什麼,龐曉琴竟然破涕為笑,高高興興地進了房間。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就見房間的大門又被打開,那人依舊是一身嚴實的黑色套頭衫,臉上一副機器貓面具,只是,他的手上拖著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盒子。
  展昭莫名就覺得一陣陣反胃,搖頭對白玉堂道,「看來,凶手是龐曉琴的熟人。」
  「也難怪啊。」白玉堂笑,「這龐曉琴本來就夠凶悍的了,沒想到她的朋友比她還彪悍。
  「現在,除了要查這個黑衣人的身份外,還要查安玲麗為什麼會突然到這種地方來,還有,就是他和龐曉琴究竟是什麼關係。「
  「去把那個服務員叫來。」白玉堂吩咐,沒多久,一個戰戰兢兢的小服務員走了過來,緊張地抬頭看白玉堂和展昭,「出……出什麼……呀~~」轉臉一眼看見了龐曉琴的屍體,服務員嚇得尖叫了一聲。
  展昭問他,「你下午上這兒來收垃圾?」
  「嗯 。」服務生點頭,「是客人打電話來吩咐我做的。」
  「客人是男是女?」展昭問,
  「聽不出來。」服務生歪著頭,「電話裡聽不清楚。」
  「你扔垃圾的時候,不覺得它重麼?」白玉堂問,「一隻手就提起來了?」
  「一點都不重啊!」服務生解釋,「他說就是寫廢紙之類的。」
  白玉堂皺眉,更加不解,卻聽展昭說,「是在電話裡,凶手給他催眠了。」
  「不用看著對方眼睛都能做到麼?」白玉堂吃驚
  「這個人……相當的不簡單啊!」展昭自言自語。
  打發走服務員,白玉堂突然問:「對了貓兒,你剛才看到領班按電話號碼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覺得不對了?」
  展昭微微一笑,嘆了口氣,「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這隻老鼠啊。」
  「電話號碼有什麼問題?」白玉堂問,
  「電話是215425。」展昭抬眼看白玉堂:「2,15,4,25,這幾個數字在英文字母裡分別代表哪幾個?」
  「2,15,4,25……」白玉堂摸著下巴盤算著:「b,o,d,y……body?!屍體……」

12 尋釁

  「有些地方真的很奇怪。」匆匆趕來驗屍的公孫皺著眉說。
  「哪裡奇怪?」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湊過去。
  「你們看這裡。」說著,公孫指著龐曉琴晚禮服後面的拉鏈。
  「什麼東西?」白玉堂盯著拉鏈看著,就見黑色的精緻拉鏈上有一小塊粉紅色,還閃著晶瑩的亮光。
  「是指甲油。」公孫抬起死者的手給白玉堂看,就見龐曉琴的手指甲上,塗著粉紅色的指甲油和拉鏈上的那塊一樣,而且……右手的中指上,清楚地被刮去了一塊,應該就是蹭到拉鏈上的那塊。
  「這說明什麼?」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
  公孫無奈搖搖頭,招手叫來了一個鑑識科的女同事,「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奇怪。」
  「奇怪啊!」女同事摸著下巴點頭,道:「這種水晶指甲很難乾透的,至少要十五分鐘……現在的情況是龐曉琴沒等指甲油干就把晚禮服穿上了。」
  現場那一群大男人一起點頭,虛心受教——分析得很有道理。
  「不過呢……她這套禮服一看就很貴,一般人會先穿衣服再涂指甲油的吧。」女鑑識官認真地說,「你想啊,如果穿的時候指甲油沒幹,那麼不是把指甲刮花,就是把衣服弄髒,都很不合算。」
  「當然,女人正裝的時候,要不就是等衣服全穿好了,再擦指甲油,要不就是等指甲晾乾了,再穿衣服。」
  「也就是說,龐曉琴本來是想等指甲油幹了才穿的,但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她不得不匆忙穿上禮服。」白玉堂點頭,「的確奇怪,像龐曉琴這樣出席盛大宴會,怎麼會容許自己指甲上花了一塊?」
  「還有一點也非常的奇怪。」展昭環顧四周,「這現場完全沒有任何掙扎或者打鬥的痕跡……」說到這裡,展昭突然皺起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貓兒?」白玉堂覺察出展昭的不對勁,問,「發現什麼了?」
  「我要再去看一遍監控錄像!」展昭說完就又跑回了監控室,倒出錄像帶來,反覆地看凶手自己插卡進房間的畫面。
  「看這裡!」展昭伸手指著畫面中的門把,「看!」
  白玉堂湊近盯著門把看了起來,突然抽了一口氣,「在他的手碰到門把之前,門把就動了!」
  「而且你看!」展昭伸手指著那黑衣人的臉,道,「雖然是被面具遮擋住了,不過還是可以看出來,他有輕微地點點頭。」
  「安玲麗知道他會來!」白玉堂皺眉,「照後面龐曉琴的舉動看來……他也認識凶手,而且關係很不錯!」
  「哎呀,這究竟是什麼關係啊?!」趙虎撓頭,「太亂了!」
  「就是啊。」王朝也點頭,「殺人放火總要有個理由吧,把人弄成這樣那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恨之入骨趕上有殺父之仇了……可是現在什麼都有了,就是沒動機!」
   「對啊。」馬漢看白玉堂,「頭兒,你覺不覺得……這個案子和分屍案似乎有些聯繫……而分屍案又和那個開膛案有關係……所有的案子也都跟方渥有關係,千絲 萬縷的,說不清究竟是有關還是沒關,還有,這頭是安玲麗的,屍體是龐曉琴的,想的時候還要分開兩邊,把人都弄糊塗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哭笑不得,趙虎遞了杯水上去,「小馬哥,喝口水緩緩吧……你都快把我繞暈了。」
  笑歸笑,但所有人都覺得馬漢說到了重點,這幾個案子,看似無關,實則有關,此間似乎是有著一種說不清的聯繫在裡面,讓人覺得撲朔迷離,詭異異常。
  封鎖了現場,收集了證據,SCI的人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了現場。
  「驗屍報告起碼要明早才能出來。」白玉堂對眾人說,「明天估計又要連續作戰了,大家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是!」SCI眾人散去。
  白玉堂和展昭走到車子旁邊,正想開車門,展昭突然「咦」了一聲。
  「幹嘛?」白玉堂不解。
  「小白,這是什麼?」展昭伸手從車子副駕駛座的車門上拿下了一張白紙,「是夾在車窗上的。」
  白玉堂繞過車子,走到展昭身邊,湊過去一看,就見白紙上寫著一行紅色的字:「替天行道。」
  「莫名其妙!」白玉堂接過那張白紙前後看了看,發現除了那四個紅字之外,什麼也沒有。
  叫過泊車的服務生,白玉堂問:「誰靠近過這輛車?」
  「哦……」服務生笑了,「白少爺,您的車是全球限量版,大多數人路過都會走近看一眼,還會拍照留念之類的。」
  白玉堂問,「你停車場有攝像頭的吧?」邊說,邊四周張望,果然看見四角都有攝像頭,「帶我們去監控室!」說完,白玉堂拉著已經開始打哈欠的展昭往監控室走去。
  將停車場這案發到現在這一時段的視頻都拿了出來,白玉堂開車載展昭回家。
  貓就是這樣,當它不想睡的時候,你也別想睡,它會在你枕邊用軟軟的爪子一直呼你巴掌,喵喵叫著把你吵醒來陪它。但是,如果是它自己要睡的時候,那麼無論你把它壓扁還是撮長,揉圓還是弄方,反正它都不會反抗,就是迷迷糊糊地睡。
  時間已經很晚了,展昭這幾天一直都很累,所以現在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靠在白玉堂肩膀上面,雙手抓著安全帶,嘴微張,呼呼大睡,那樣子,白玉堂看著都覺得驚險,無論哪個角度一不對勁,某人都有可能會摔下來。
  好不容易到了家,前思後想,白玉堂還是決定把展昭抱進去,從停車場出來,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出車子,展昭迷迷糊糊睜了睜眼,又閉上,懶懶翻了個身,雙手摟住白玉堂的脖子,哼哼了兩聲,接著睡。
  「呼……」白玉堂望天,「這貓……拿我當床了。
  走到門口正尋思著怎麼掏鑰匙開門,卻猛地瞅見門口放著一束花。
  「花?」白玉堂眯起眼睛盯著那束紅玫瑰,莫名覺得有些刺目……這花紅得有些發暗,讓人莫名覺得不舒服。
  「貓兒。」無奈,白玉堂還是決定把展昭叫醒,讓他看看,「貓兒。」
  「嗯?」展昭睡眼朦朧外加一臉被擾了清夢的不爽,抬眼看白玉堂。
  「嗯~~」白玉堂用眼神示意展昭往地上看。
  展昭順著他的視線望下去,一眼看見了地上的玫瑰花,覺也醒了一大半。
  「這花怎麼這樣的顏色?」白玉堂輕手輕腳地將展昭放到了地上,低聲問。
  「的確是很奇怪!」展昭掏出手機,將花拍了下來,拍完後,看了看白玉堂。
  點點頭,白玉堂抬腳輕輕地踢了那束花一下,花向一旁移開,就見地上有淺淺地一灘紅色的液體……血。
  「什麼東西?」白玉堂皺眉,蹲下細看,就見花叢中有一個小信封,白色的信封上沾著斑駁的血跡,說不出的刺眼。
  伸手掏出一張餐巾紙,展昭用餐巾紙蓋上信封,將它從花叢中抽了出來。
  信封的口並沒有封死,打開一看,裡面有東西。展昭將裡面的東西也抽了出來,就見是一頁折好的書頁,上面用黃色的螢光筆劃出了一段話——心理學,是科學,是用來治病救人的醫術,而不是製造犯罪的幻術……
  「我的書?」展昭清楚地記得這句話是他寫在第二本書的引言裡的。
  「還有什麼東西?」白玉堂盯著信封裡看著。
  展昭發現是一張小塑料袋,感覺就像是集郵用的封郵票的郵袋,裡面是一片血紅的花瓣,看不出是什麼花,只是紅得異常鮮豔。
  「怎麼辦小白?」展昭問。
  「管他呢。」白玉堂聳聳肩,指指手機道:「反正相片也有了,這種噁心東西,還是等明早掃地的阿姨把它們弄走吧。」說完,掏鑰匙開門,把展昭拉了出去,關上了門。
  洗完澡躺到床上,兩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還不睡?」白玉堂問展昭。
  「睡不著了。」展昭一臉的鬱悶,「被那束花弄得精神奕奕。」
  「有精神?」白玉堂一聽也來了精神,「那我們來做些養神益智的活動吧……噗~」
  白玉堂的話沒說完,就被展昭一枕頭拍中了臉。
  將枕頭拿下來,見展昭還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白玉堂也收起了笑鬧的心思,認真地道:「我就說吧……是衝著你來的。
  「嗯……」展昭也不得不承認了,仰臉望著天花板想,「我也沒得罪什麼人啊,誰會針對我呢,而且還要殺這麼多人……為的什麼呢?」
  白玉堂搖搖頭,伸手掐展昭的鼻子,「我說貓兒,你遇到別人的事情就精得不像話,怎麼遇到自己的問題就那麼糊塗呢……你不就是心理學NO.1麼?!」
  「誰說的?」展昭瞪眼,「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說我NO.1,我明天估計就要被同行的口水淹死了。」
  「搞心理的,別人奮鬥了五十年,也沒你奮鬥幾年來的有成就,身為一個心理學家,寫的專業文章竟然登上小說的排行榜榜首,無往不利的SCI心理學顧問,智囊團團長……雖然智囊也就你一個,另外你再說,搞心理的哪個比你好看……噗~」第二個枕頭砸過來。
  「叫你再胡說八道。」展昭伸手搶過白玉堂的一個枕頭,墊在自己腦袋下面,「這案子牽連不小,而且除了針對我們之外,你覺不覺得還在針對公孫和大哥,還有趙禎……」
  「你擔心……他找不了我們的麻煩,就去找我們的親人和朋友麻煩?」白玉堂想了想,道:「貓兒,這麼說你和那個凶手一定有交集,好好想想看,誰有可疑?」
  「……說到可疑……」展昭像是突然頓悟,「我好像想到一些事情。」

13 內鬼

  「你想到什麼了?」白玉堂好奇。
  「嗯……」展昭摸摸下巴,從床上爬起來,跑去儲藏室裡,搬出了三個盒子來。
  「這什麼啊?」白玉堂不解地看著那幾個盒子,原先他一直以為是鞋盒子。展昭將盒子打開,就見裡面是滿滿的信。
  「都是讀者寫來的,編輯整理出來給我的。」展昭小聲說,邊抬眼瞄了瞄白玉堂。
  「貓兒……」白玉堂伸手指指那三個鞋盒,「我怎麼不知道。」
  「你醋勁那麼大……」展昭小聲嘀咕,「被你知道了還不都偷偷燒了?!」
  「哼……」白玉堂挑挑眉,心說,等你看完了我就燒!
  展昭一封封地對著燈光照著,似乎是在看信封裡面的東西。
  「找什麼呢?」白玉堂不解。
  「我記得,有幾封,裡面都夾了幾片花瓣形的東西。
  「花瓣?」白玉堂也拿著信封對著燈光照著,「貓兒,這些信你都沒拆封過?」
  「嗯……每一封都只是照照,很有趣。」展昭老實地說,「呀!找到了!」邊說,邊抽出來同樣粉色信封的三封信,給白玉堂看,「就這幾封。」
  「最早的一封寄了有半年了啊。」白玉堂挑眉,看信封上沒有寄件人的地址,只有一個名字——學生。
  「呵……這名字取的。」白玉堂搖頭,打開信封,裡面果然有幾片花瓣滑落了出來,只是,眼色與其說是紅的,不如說是黑的,或者胭脂色。白玉堂久做警察,對於這種顏色自然是再熟悉不過……這是血液乾涸後的顏色。
  展昭飛快地抽出信紙,閱讀了起來。
  「寫的什麼?「白玉堂好奇地湊上前,和展昭一起看。
  眼前這封信非常的長,洋洋灑灑好幾頁,字跡工整,,裡面有表格還有圖畫,看起來就像是學生的作業一樣,真不愧「學生」之名。展昭看完一頁的速度白玉堂只能看幾行,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等展昭看完告訴他就好,低頭專心地研究起那幾片花瓣來。
  「呼……」展昭飛快地將三封信都看完,放下信紙長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白玉堂抬頭看他,「信裡都說的什麼?」
  「這些信確切地表現了一個人的心理演變過程!」展昭舉起第一封信,有四頁,道,「寫這封的時候,他是對心理學好奇並且有興趣但是弄錯了研究方向的學生。」
  又拿起第二封,兩頁「這封,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並且開始顛覆他的整個人生觀。」
  「最後這一封。」展昭拿起那張僅有豆腐乾大小的信紙,「他已經變態了。」
  白玉堂接過那三封信,看了看,問展昭,「具體說呢?」
  「第一封信。」展昭指著信,道,「這人幾乎將我的書背了出來,並且就一些觀點提出了質疑,大致的意思是——對於有一些我故意迴避的話題,很感興趣。」
  「故意迴避的話題?」白玉堂也來了興致,「你在書裡故意迴避了哪些問題?」
  「比如說心理犯罪的一些細節,催眠的手法,暗示怎麼下……都是些不怎麼好學的專業問題。」展昭道,「我就怕寫了會有人只學了半罐子就跑出去亂用,害人害己。」
  「嗯。」白玉堂若有所思的點頭,「但是看來他對這些非大眾的技術問題更感興趣。」
  「這些先放其次……你看這裡。」展昭伸手指著信的最後一行,「看他寫的『我知道您可能未必能看到這封信,或者看到了也不會當一回事,但是我還是想要說這句話,I LOVE YOU!』」
  白玉堂撇撇嘴,「光憑一本書就love上了?」
  「還有第二封。」展昭指著第二封信,「這封信裡,講述了很多他自己研究的心理學成果,都是關於那些實際操作的技術問題的,你看他最後一句!」
  白玉堂一看,就見最後一句寫的是:「你說,如果我用我自己研究出來的方法犯罪……Can you catch me?」
  「catch……」白玉堂傻眼,去翻最後一封,「上面不會有body吧?」
  最後一封信上,只有一句話,「看來什麼理論都只是空談……要做研究,就一定要試驗!讓我去製造一具body吧。」
  這下,兩人徹底傻了。
  白玉堂愣了良久才回過神來「貓兒,這小子是在做實驗不成?」
  展昭皺著眉走到沙發邊坐下,搖頭道:「他不止是自己在做實驗,還要我和他一起做。」
  「為的究竟是什麼呢?」白玉堂坐到他身邊,「不過這也算是線索,明天交給鑑識科的同事,讓他們找找這封信的出處,我們好查。」
  「嗯。」展昭點點頭,「這個人應該就在我們身邊。」展昭低聲道,「或者有確切的信息來源,不然怎麼會清楚地知道我們的行蹤,甚至把東西送到家門口呢?」
  「的確可疑啊。」白玉堂伸手收了那些東西,裝到證物袋裡,「明早回警局再研究吧,今晚你也累了!」說完,拉著展昭走回房間躺到床上。
  兩人躺回床上仰著臉望天發呆,半個小時後,放棄胡思亂想的兩人摟到一起,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兩人神清氣爽地出了門,果然發現門口那束血淋淋的花還在,只是血都幹了,用證物袋裝了,兩人溜溜躂達回警局。
  SCI的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警局,不出所料,包拯對昨晚的案件極其重視,給大傢伙兒開了會之後,留下一句「半個月時間,破了案有賞,破不了掃廁所!」就走了。
  等包拯走了,留下的人大眼瞪小眼,趙虎捅捅馬漢,小聲說,「你說,幹嘛每次包局都用掃廁所來威脅咱們頭兒啊?」
  馬漢沒回答,瞪了他一眼。
  「公孫的驗屍結果出來了麼?」白玉堂問。
  「大概快了。」洛天道,「公孫在法醫室都呆了一整晚了……」話音剛落,門就被「呯」地一聲推開,公孫氣勢洶洶地闖進來,臉色蒼白,眼底黑眼圈,眼睛裡有血絲,外加一臉的殺氣。
  眾人乖乖噤聲,等著公孫來說驗屍的結果。
  「啪!」將資料往桌上重重一拍,公孫喘著氣罵:「他媽的,我們被耍了!」
  其他眾人面面相覷,聽得雲裡霧裡,白玉堂問:「什麼被耍了?」
  「兩具屍體的體內都有藥物成分,就是類似迷 奸用的那種藥!」公孫憤憤地坐下,「跟第一次那個I LOVE YOU 不是一個級別的犯罪!」
  「什麼?」展昭一皺眉,「有藥物?」
  「還有啊!」公孫拿出上次I LOVE YOU 案件屍體的照片說,「你們看看,這些指印最開始,我們一直以為是瘀青是吧?」
  「對。」眾人點頭。
  「不是用來切割屍體的。」公孫說著,伸手抓住趙虎的胳膊,道,「我要是在這裡割了一刀!」說著,指胳膊上動脈的位置。「要放血,自然是捏這裡往外擠!」
  「還有腿……脖子……所有的瘀青都是放血的時候造成的!先放了血,然後再分屍的!」
  「血……」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立刻想起了昨晚那束帶血的花
  「我那天就納悶,屍體裡的血幾乎都被放幹了,可是地上的血量根本不足三個人流的……原來是被弄走了!」公孫又指著龐曉琴和安玲麗的屍體,說,「這兩具屍體的處理方法比第一案裡的簡單粗糙多了!感覺根本不是一個人幹的!「
  「這就邪門了!」白玉堂看展昭,兩人將那束花和幾封信都拿了出來,放到眾人的眼前。
  「這什麼啊?」公孫拿起那束黑花看了看,叫來了一個鑑識科的小警員拿去做檢測,跟之前幾具屍體的血液進行比對,看能不能查出出處。
  「照信上寫的……罪犯應該是一個人啊。」白馳一臉的疑惑,「可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不可能。」展昭搖搖頭,「這個凶手幾乎痴迷於催眠、暗示之類的東西……怎麼可能去用藥這麼不專業的手段?」
  正說著,盧方黑著臉走了進來,道:「出事了!」
  「最近怎麼這麼對事啊?」白玉堂皺眉。
   「看電視!」盧方伸手打開電視,就見正在播出的新聞節目中這樣報導,「據可靠消息,最近一連串的案件,是目的在對警察發起挑戰的犯罪行為,凶手分別在現 場留下了」I LOVE YOU……Catch me,以及body等訊息。被害者身份也似乎是無差別隨機挑選……最誇張的是,據這組照片顯示,凶手曾經給SCI的展博士寄過相關的警告信,說他要用人來 做實驗,但是並未引起警察們的任何警覺……這次更是釀成了當著眾多警察的面,殺死警察女兒的慘劇……」
  白玉堂一看就不明白了,回頭看盧方,「他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細節?」
  盧方嘆了口氣,「今早各大報社和電視台都收到了視頻資料,還有各大門戶網站上,消息更是詳細……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誰這麼無聊?」趙虎瞪眼。
  展昭看了看他,淡淡地說:「凶手!」
  話音剛落,SCI的辦公室裡電話響起,蔣平去接了一聽,就愣住了,趕緊按免提,隨後輕手輕腳走到電腦旁追蹤電話來源。
  眾人看見他的樣子,都集中精神聽起來。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用金屬波干擾過的,變了聲的聲音,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腔調說:「你好,展博士,以及SCI的諸位。「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你是誰?」
  「凶手。」那人輕輕地一笑,「分屍案、肢解案、以及這次的移花接木案,都是我做的。」
  白玉堂皺眉,冷笑,「分屍案已經破了。」
  「呵呵……」那人笑了兩聲,不答,而是瞬間換了一個話題,「展博士,我們來做一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展昭冷聲問。
  「首先,你要知道,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出於一個目的。」那人說話的時候有些興奮。
  「什麼目的?」展昭問。
  「I LOVE YOU!」電話那頭慢條斯理地說。
  展昭冷笑,「我可沒看出來。「
  「嘿嘿,以後你會看出來的。」那個聲音繼續說,「我來說一下遊戲的規則吧。」
  「說。」
  「很簡單!你在最短的時間內catch me,否則,你將會找到越來越多的body!」
  說完,電話掛下,傳來了嘟嘟嘟嘟的忙音。
  白玉堂抬頭問蔣平:「查到沒有?」
  蔣平抖著手,結結巴巴地說:「查……查出來了……」
  「在哪兒?」白玉堂覺得他情況有異。
  「就……就在這樓裡!」
  ……

14 暗算

  「電話是從警局內部打出來的。」蔣平一句話,就好似一顆炮彈打中了點火的爐子——炸了鍋了!SCI的人都站了起來,彼此對視一眼,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是……內部的人幹的?」白馳一聲問話,把在震愣中的人都驚醒了,白玉堂立刻吩咐:「蔣平,去把警局內部的監控錄像都調出來,特別是一些不怎麼有人的地方,凶手不可能在人多的地方利用變聲器!」
  「好的!」蔣平趕緊連接了主控制室,提取視頻信息。
  「其他人都散開,兩個一組給我去找所有可疑的人!」白玉堂吩咐。
  眾人趕緊領命下去,展昭突然喊了一聲:「洛天,你和白馳留下!看著SCI!」
  眾人都吃驚地看展昭。
  「貓兒,你怕調虎離山?」白玉堂問。
  「不肯定……」展昭搖搖頭,「總覺得不安。」說著,伸手去按電話錄音,想要再聽一遍剛才的對話。眾人紛紛離開,在警局裡四散查看。
  展昭打開電話錄音聽著回放,微微皺眉,這時,就聽門口有人進來說:「白隊,給你們SCI的證物!」
  「證物?」白玉堂不解,「什麼證物?」
  「不知道。」那個小警員道,「剛才鑑識科的人叫我拿來的。」邊說,邊把東西遞了過去。
  白玉堂接了,左右看看,桌上都是資料,就索性把盒子放到了椅子上,打開蓋子……只見裡面幾捆紮得緊緊的炸藥,上面一個電子鐘的時間顯示——06、05……
   「危險!」洛天抬起一腳就狠狠地對著轉椅踹了過去,如果一般人踹一腳普通的轉椅,椅子最多轉幾圈,滑出一段去,但是洛天天生神力,這一腳,將椅子踹飛出 去老遠,筆直撞向SCI衝著外面的那一面窗戶。轉椅狠狠砸中了玻璃,猛烈地撞擊將玻璃窗撞碎,椅子垂直落了下去,但那個盒子卻因為慣性,在空中飛出老遠, 與此同時,「轟」地一聲,震天動地。
  一股熱浪襲面而來,將對外的一排玻璃全部震碎了,玻璃碎片飛濺,白玉堂一手護住展昭,一手拽在還在旁邊發 呆的公孫,一起蹲到了桌子的後面。洛天也護著白馳躲了起來,蔣平早就鑽桌子底下去了。霎時間,整個警局內部緊急疏散的警鈴聲大作,樓下的汽車警報聲狂響, 走廊裡也是腳步凌亂,不一會兒,就見包拯猛衝進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白,大吼:「出什麼事了?」左右看看,大驚:「其他人呢?」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腳步聲大作,SCI剛離開去查可疑人物的眾人也都狂奔了回來,進門第一件事就喊:「頭兒,你們都沒事吧?!」
  白玉堂左右看看幾人,除了洛天的胳膊上有一小塊地方被飛濺的碎玻璃刺傷了之外,其他人一點事情都沒有。
  包拯一數人數,發現一個都沒少,而且都活蹦亂跳的,長長出了一口氣,雙腳發軟,找了張凳子坐下直喘氣。
  白玉堂伸手將展昭和公孫都扶起來,白馳和洛天也都站了起來,白玉堂一手拍洛天肩膀,「兄弟,你救了我兩次了,真是福將啊!」
  洛天剛才的舉動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見白玉堂說什麼救命之恩,洛天失笑,「當初要不是你們好心,哪兒有今天的我啊,大概是好人好報吧。」
  眾人也都笑,虛驚一場之後頭一個反應就是——太幸運了,這命也太大了!
  「蔣平,你幹嘛坐地上不起來?」趙虎不解地看著蔣平。
  「廢……廢話!」蔣平翻了個白眼,「我……我能起來麼?!」
  眾人再看,就見蔣平的雙腳正在微微地發抖,不禁覺得好笑。
   「洛……洛天!」蔣平伸雙手緊緊握著洛天的手,「好兄弟,謝謝你的神奇一腳啊,我代表我一家妻兒老小謝謝你啊。」說著,伸手又去拽展昭:「博士……神 啊,神人啊,第六感比那什麼還強悍……我也代表我一家妻兒老小謝謝你啊!」說完又去拉白玉堂,「還有啊,隊……隊長,你盡然有先見之明地把炸藥放在轉椅這 麼神奇的工具上,簡直就是動物般的本能麼!」
  白玉堂哭笑不得,蔣平已經被嚇得胡言亂語了,伸手揪住他的後脖領子將人拉了起來,「坐下歇會兒吧。」
  「這究竟怎麼回事?」良久不語的包拯突然皺眉怒問,「怎麼會有人能透過層層封鎖將那麼大包炸藥弄進來?!」
  眾人都看白玉堂和展昭,像是問——有內鬼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包局長?
  正這時候,就聽電話鈴突然又響了起來,SCI的人本能地就臉色嚴峻,包拯覺得奇怪,看白玉堂。
  展昭走上去,按了電話的免提鍵,「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就聽有人吐了一口氣,隨後,還是那個熟悉的金屬音響起:「你果然沒事。」
  展昭皺眉,「炸彈是你送的?」
  「no,no,no!」那人笑道,「你們應該謝謝我吧?不然的話,辦公室裡那麼多人……嘿嘿。」說完,掛了電話。
  眾人沉默,包拯臉色鐵青,問,「究竟怎麼回事?」
  白玉堂把剛才的事情都告訴了包拯,還給他看了昨天的花、展昭的信,播放了剛才的錄音。
  包拯沉默了半晌,回頭看身後房門外正臉色蒼白傻站在那裡的小警員,「這證物誰給你的?」
  「呃……」那警員半天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一個……鑑識科的……小姑娘。」
  「小姑娘?!」其他人都大驚。
  公孫皺眉,伸手拿起電話給鑑識科的組長打電話,「喂,陳組長,叫鑑識科所有的人都到SCI來,馬上。」
  不一會兒,不明所以的陳組長帶著一隊鑑識科的「白大褂」都跑了進來,邊說,「白隊,你們剛剛送去的花還沒檢驗好呢。」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驚呆了,幾個鑑識科的人員面面相覷——這槍戰莫非都打到警局來了?不對啊,這是十幾樓啊。
  白玉堂不語,問:「這裡是所有人了麼?」
  「啊,對!」陳組長見白玉堂臉色不好,而且包拯也在,意識到事態可能挺嚴重的,就認真回答,「我鑑識科總共23人。」
  包拯看那個小警員,問:「你看看,是哪一個?」
  小警員仔細地一個個辨認,半天,搖搖頭:「都不是……」
  眾人皺眉,陳組長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什麼啊?」
  包拯問:「你剛才有沒有找人送證物給SCI?」
  陳組長搖搖頭:「沒有啊。」
  公孫也說,「應該沒有,鑑識科的大多數證物都是直接交給我,我帶來SCI的。」
  陳組長更納悶了,後來包拯告訴了他情況,陳組長就炸了起來:「什麼?!哪個混蛋陷害我鑑識科?」
  白玉堂輕輕嘆了口氣,這事有些沒有頭緒,轉臉想問問展昭有什麼意見,卻見展昭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白玉堂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正盯著鑑識科那一群組員裡,站在最後排的那個小男生看著。
  那個男生大概二十出頭,中等身材,小平頭,不知為什麼,他一直都低著頭,雙手拽著自己的衣角,樣子看著有些緊張。
  白玉堂看了一會兒,轉臉看展昭,眼神交匯
  白玉堂挑眉——貓兒,怎麼了?那小子有問題?
  展昭眯眼——你不覺得他和別人的反應不一樣麼?
  白玉堂一臉的好奇——怎麼說?
  展昭眼神示意其他幾人——看看別人,他們的反應是憤怒和不滿,還有被冤枉,再看看他!分明是緊張和害怕!
  白玉堂瞭然——的確。
  包拯看了看那個小警察,對趙虎說,「帶他去做拼圖!」
  趙虎點頭,帶著人走了。
  「沒你們的事了。」包拯對陳組長道,「回去該幹嘛幹嘛,別對人提起今天的事,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詳查!」
  「成。」陳組長點頭,帶著組員離去了。
  白玉堂對門口的張龍和王朝一使眼色,兩人立刻會意,走了過來。
  張龍問:「頭兒,是不是要跟著剛才那個鑑識科的小平頭?」
  「行啊!」白玉堂挑眉,「小子夠機靈。」
  「剛才見你和展博士看他來著。」張龍笑笑,和王朝一起閃出了辦公室。
  等人都走了,包拯回頭看看眾人,道:「你們幾個都給我小心點,關於警局內鬼的事情,不要聲張,我會安排人查!」
  「那……我們自己也能查吧?」展昭問。
  包拯無奈,搖搖頭道:「行了行了,都給我小心點就行!」說完,憤憤走了,走出SCI到了自己辦公室,包拯就拿出了手機。
  「喂?啟天啊,是我,兩個小鬼被人盯上了……嗯,好,我知道。」
  ……
  SCI辦公室裡,滿地的玻璃渣,資料飛得到處都是,白玉堂搖頭,道:「找人來打掃吧。」
  公孫搬了張椅子坐下,道:「凶手如果在警局裡,警局人來人往的,沒人又沒監控錄像……這種地方還真的是不多啊!」
  「有一個地方。」展昭突然道:「我剛才在他的電話裡……聽到氣流的聲音。」
  「氣流?」眾人瞪眼,異口同聲——「頂樓天台!」
  飛快地來到天台,白玉堂命令散開找,眾人便到四處尋找,突然就聽白馳喊了一聲:「呀!」
  眾人趕緊跑過去,就見白馳正站在天台後方,背風的一個露台後面,而他前方的地上,赫然躺著一具屍體,這人是被一刀隔喉而死,更奇怪的是,他的外衣被人脫掉了。
  「應該是個警察!」公孫蹲下查看他的情況。「是巡警,額頭處的痕跡是常年戴警帽造成的……還有警用的手錶是同一頒發的。」
  眾人沉默。
  張龍和王朝分兩路,不動聲色地盯著那個鑑識科的小平頭,就見他沒有跟大部隊一起回鑑識科,而是說要上廁所,卻獨自閃進了更衣室。
  「喂!」他看看左右無人,就急切地拿起電話,「你怎麼能這樣做?!」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回了什麼,他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你接近我就是為了讓我帶你進來,然後給SCI送炸彈麼?!……喂?喂!」
  對方顯然是掛了電話,小平頭呆愣楞地坐到了椅子上,正在百味陳雜,突然肩膀上被人一拍。
  「啊!」他驚得叫了起來,回頭一看,就見是張龍,臉色立刻慘白。
  「呵……」王朝冷笑,「小鬼,跟我們回去說說明白吧!」說完,提著人走了。

15 女朋友

  張龍和王朝將那個鑑識科的小「白大褂」帶回了SCI,跟展昭和白玉堂大致講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白玉堂點點頭,對審訊室一指,示意帶人進去。隨後,他吩咐白馳和洛天去查那個被殺的警員的身份,其他人協助蔣平查看所有的監視資料,公孫回家補眠。之後,白玉堂便和展昭一起走進了審訊室裡。
  「叫什麼?」白玉堂見那個鑑識科的小警員緊張得手指不停地抖,就和展昭打了個眼色——貓兒,這個嫩!
  展昭點頭——你嚇嚇他吧,估計不用兩句就招了。
  白玉堂會意,搬了張凳子在那人的面前坐下,冷聲問話。
  「張岩凱。」對方老實回答。
  「張岩凱?」白玉堂點頭,「在鑑識科多久了?」
  「我……我是剛開始實習的。」張岩凱小聲回答,聲音有些抖,「白……白隊長,不關我的事,我無心的。」
  白玉堂冷笑,「無心?把炸彈送到SCI,天台上還死了個警察……這叫無心?!」
  「不……我不知道會這樣……」張岩凱連忙爭辯,臉漲得通紅。
  「別激動了。」展昭道,「激動也沒有用,把事情的經過都講講,那個送炸彈的人你認識?」
  「我……我不確定她是不是送炸彈進來的人。」張岩凱稍稍平穩了一下情緒,低聲說,「但是……我借了她我的白大褂,讓她假扮鑑識科的人,進了警局。」
  「她是誰?」白玉堂問。
  「我的女朋友。」張岩凱道,「我和她是在展博士的書友會上認識的……交往了半年了。」
  「書友會?」展昭不解,「我的?」
  「嗯。」張岩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您自己大概不知道,看你書著迷的人可多了……警局裡一半以上的年輕人都以你和白隊長為偶像……我們買了你的書,在網上建了論壇,成立了你的書友會,然後就經常約出來組織活動,認識了很多趣味相投的朋友。」
  展昭點點頭,「你說的那個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安玲麗。」張岩凱回答。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睜大了眼睛又問了一遍,「安玲麗?」
  「對啊。」張岩凱點頭,「她父親也是警察,在警局資格挺老了……不過玲麗告訴我說,她爸爸很反對她和警察交往,所以叫我不准聲張。」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立刻意識到這小子可能被人騙了。
  白玉堂站起來跑了出去,沒多久就拿了一張安玲麗的照片進來,問:「是這個人麼?」
  張岩凱湊過去看了看,微微皺起眉,搖搖頭,「不是。」
  展昭盯著張岩凱的舉動,不解地問:「你的動作有些遲疑,一般認自己的女朋友不是應該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與不是的麼?!」
  張岩凱仰起臉,道:「不是……玲麗平時很時髦的,經常畫著很弄的妝……這個人沒化妝,我想看看仔細會不會是玲麗卸妝的樣子……畢竟,女人妝前和妝後很多都是兩個樣子的。」
  「那麼你確定她不是了?」白玉堂問。
  「嗯!」張岩凱點頭,「不是。」
  「她沒有說要進警局幹嘛麼?」白玉堂接著問。
  「……都,都怪我平時太愛現了。」張岩凱無奈地道,「我們那些書友會的,沒一個見過展博士是什麼樣子的,博士平時也不出鏡,所以大家對你的長相都很好奇。我因為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能來警局實習的,必然是能看見展博士,所以就答應拍照片給大家看。」
  「然後呢?」白玉堂問,「你拍了?」
   張岩凱苦笑著搖搖頭,道:「說實話,我們一開始都以為能有這樣學術造詣的,必定是個老頭子,不然就是中年大叔,不都說人的學問和相貌成反比的麼?但 是……我第一次看見展博士的時候幾乎傻了……」張岩凱說著就有些臉紅,「看呆了就沒顧得上拍照,之後想要拍的,但是機會不多,有機會的時候一般白隊長也都 在旁邊……我有些害怕,所以就一直沒成功。」
  展昭瞟了一眼身邊的白玉堂,就見他臉色不善地瞪過來——死貓,看你招蜂引蝶到什麼程度了?!
  展昭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關我什麼事?你個小白醋罈!
   白玉堂越想越氣,抬腳狠狠踹翻身邊一張凳子,瞪眼——展昭回瞪,兩人互瞪的動靜卻是嚇到了坐在對面被審席上的張岩凱,他戰戰兢兢地說,「二位警官,我真 的是無心的,因為我回去跟他們好一頓吹噓,才會引得玲麗非要來警局看你一眼……你也知道,外人是不准進警局的,所以,我就借了她這件白大褂,讓她看一眼之 後就趕快走……別惹事,沒想到……為什麼會這樣啊?」
  「為什麼?」白玉堂搖頭,「我也想知道,你有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有的!」張岩凱點頭,「我有她的電話,還有她租住在外面的地址。」
  白玉堂和展昭又問了一陣子,發現再也沒有什麼進展了,就命人帶張岩凱下去,做一張「安玲麗」的拼圖。
  兩人走出審訊室,皺著眉頭回SCI,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其他人都坐在電腦前認真地看著蔣平蒐集出來的視頻資料,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警局很大,要找到一個嫌疑犯還真不是很容易。
  白玉堂和展昭進了房間,就走到蔣平身邊。
  「蔣平,幫忙忙查查貓兒的書友會論壇。「白玉堂對蔣平說。
  「哦……」蔣平搜索了一下,傻眼,「哇……展博士……好多有關你的信息啊!」
  「真的啊?」展昭吃驚地湊過去。
  「都是些書友會什麼的,看來喜歡看你書的人真的是不少啊!」蔣平快速地瀏覽著網頁。
  「呃……」原本還談笑風生的他突然愣住了。
  「怎麼了?」白玉堂問,「發現什麼了?」
  「這個名字……」蔣平看著一個經常出現的網名……「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展昭和白玉堂同時震愣,這個詞在前不久的宴會結束時,就出現在夾在他們車窗上的那張紙條上面。
  「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找開膛案嫌疑人時,查到的陸良的論壇?」蔣平邊問,邊調出陸良的論壇,「看!這個替天行道也經常發貼,而且是少數嘲笑陸良的人,經常被圍攻。」
  「能查到他的IP地址麼?」白玉堂問,「這個人不是凶手也至少是知情人,想辦法把他找出來!」
  「好的,我儘量!」蔣平忙碌了起來。
  白玉堂和展昭站起身,就聽門口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爸爸……我看到新聞了……你們都沒事吧?!」隨著那清脆的話音,陽陽飛也似的背著書包衝了進來,急得滿頭是汗。
  「陽陽……」趙虎就坐在門口的地方,見陽陽進來,一把就抱了,狠狠親一口,「讓叔叔治癒一下,今天可驚悚了!」
  馬漢抬腳就踹了過去,「胡說什麼呢你?!」邊說,邊伸手過去摸摸陽陽的腦袋,「放心吧,大家都沒事,多虧了你爸爸!」
  「是麼?」陽陽鬆了一口氣,轉臉見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那裡,四周的人似乎也都在忙,整個SCI也是一片狼藉,就問:「你們都在忙呀?吃飯了沒有?我給你們去買。」
  SCI緊張的氣氛瞬間隨著陽陽的到來緩和了下來,其實趙虎說得一點都不錯,陽陽現在就是SCI的吉祥物,一看到他的笑臉,聽到他的笑聲,就能淡忘複雜的案情,殘酷的罪犯……真的是很治癒的!
  展昭湊過去趁機捏陽陽的臉,就見小傢伙似乎情緒不是很高,就問,「怎麼了?被人欺負了?「
  「沒有……」洛陽搖搖頭,坐到沙發上,小聲說,「方行轉學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愣。
  「他爸爸已經被證實是無罪的了。」洛陽道,「我還以為他會回學校來,可是自從那次他走了之後就再沒來,今天老師告訴我,他爸爸昨天給他辦了轉學手續,已經轉走了。」
  「轉去哪裡了?」展昭好奇問了一句。
  「說是出國去了。」陽陽失落地說,「而且還好遠呢,去了意大利……也許我們以後都見不著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是一愣,想到那輛黑色的賓利又想到意大利,就覺太陽穴一陣陣脹痛,還是先不想這些了。
  「還有,靜靜的病也一直都沒有好。」洛陽盤腿靠到沙發上,伸手掐衣角,「她一直都這樣,看到什麼東西都擺成I LOVE YOU。」
  「你一直都有去看趙靜麼?」展昭好奇,「她有沒有跟你說過話?」
  「嗯。」洛陽點點頭,得意地說,「我和她做好朋友了,她都不跟大人說話,只和我說。」
  「她都跟你說什麼了?」白玉堂坐到他身邊問,「有沒有談到他父母的事情?」
  「有的。」洛陽點點頭,臉色更加黯淡,「靜靜的父母說是要出遠門,就把她寄放在叔叔家裡了,只是,她的爸爸媽媽離開後只留了一張紙條給她,就再沒出現過。」
  「是啊!」一旁的張龍也插嘴,「我們都查了好久了,一直找不到她父母。」
  「靜靜的爸媽留下了什麼紙條?」展昭問。
  「就是一句I LOVE YOU啊!」陽陽回答,「不然靜靜也不會見著什麼都擺I LOVE YOU 吧。」
  「什麼?!」在場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活兒,抬眼震驚地盯著洛陽。
  「干……幹什麼?」洛陽有些奇怪,看眾人,「有什麼不對啊?」
  「陽陽!」白玉堂蹲下認真地對洛陽道,「把趙靜跟你說過的所有話,原原本本地都告訴我們,還有,你幫我們好好地去問問趙靜,關於她爸媽的情況。」
  「……哦。」陽陽疑惑地點點頭,這時……
  「隊長!哥!」出去查那個被殺警員身份的洛天和白馳跑了回來,似乎是有了什麼了不得的發現!
  「怎麼了?」白玉堂見兩人的樣子,就知道有情況了。
  「奇怪的事情!」洛天抱起衝過來撲住自己腿的洛陽,對白玉堂道,「那個小警察的名字叫王立勇,剛剛開始當警察的。」
  「嗯。」白玉堂點頭,「他有什麼問題?」
  「他沒問題。」白馳接著說,「不過我聽他最好的朋友說……他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
  白玉堂和展昭一聽「女朋友」三個字就一愣。
  「該不會……」白玉堂笑著問,「他女朋友叫安玲麗?」
  這回輪到白馳和洛陽傻眼了,兩人一臉吃驚地異口同聲:「你怎麼知道?」
  白玉堂和展昭嘆氣,對視了一眼,說不出話來。

16 襲擊

  「為什麼都冒充安玲麗呢?」展昭伸手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下巴,「這凶手和安玲麗有什麼過節,還是特別熟悉?」
  「而且如果她目的只是利用男朋友潛入警局的話……裝扮成安玲麗要冒的風險反而更大一些吧?」白玉堂臉上現出一絲興味,「一旦不小心說破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那個小警察……」展昭問,「莫非也是我書友會的?」
  「這個就不清楚了。」白馳道,「不過聽說他人很好,經常去老人社區照顧孤寡老人。」
  「哦~~」展昭點點頭。
  「怎麼了貓兒?」白玉堂看著展昭,「你好像對那個小警察特別感興趣麼。」
  「嗯。」展昭點頭,「殺人要理由的麼,如果那個假安玲麗是怕被發現身份,那就沒有理由殺了小警察而留下張岩凱,對不對?所以說,殺他應該有別的理由……而且,還說不定是不是她殺的呢,警服被脫了……女孩子身量應該小很多……穿著不合身的警服在警局晃,多此一舉!」
  「嗯。」白玉堂對洛天和白馳道,「你倆去查趙靜父母那條線,還有,問問陽陽有關的細節。」
  「是。」洛天抱著洛陽,和白馳一起走了,白玉堂又叫來馬漢和趙虎,「你們去查到目前為止所有死者之間,有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馬漢和趙虎一愣,對視一眼問白玉堂,「那個……特殊關係?」
  「咳咳……」白玉堂輕輕咳嗽了一聲,「死的人和方渥多少有些關係,而方渥和言麗又有關係……」
  說到這裡,白玉堂停頓了一下,看看兩人。
  兩人頭一歪,不解「然後呢?」
  「而陳佳怡和齊樂應該知道多一些言麗和方渥的事情……」展昭笑著替白玉堂把話說完,「所以白隊長想讓你們去問些內部八卦回來。」
  馬漢和趙虎一臉「不要吧?!」的表情,看白玉堂。
  白玉堂仰臉望天,不和兩人眼神對視,交代其他人,「其他人繼續看監視錄像,只要凶手進了警局,就算是蚊子,也一定會在監控錄像裡留下影子!」說完,一拉展昭,「走,貓兒,我們出去查查安玲麗和那個小警察。」
  公孫下班離開SCI之後,想了想,還是攔了輛的士,來到了國際大酒店。
  直上到頂樓的套房,公孫拿出鑰匙卡打開了白錦堂經常住的套房大門。
  公孫進房間裡找了以圈,發現沒人……莫非白錦堂已經回去了?
  公孫皺皺鼻子,「哼」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間,走到電梯口,決定還是回家補眠。
  很快,電梯門緩緩打開,公孫抬起頭,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個機器貓的面具。
  公孫愣住……就見電梯裡站著一個身材不高,穿著黑色套頭衫的人,戴著一個機器貓的面具,透過面具眼睛處挖出來的小孔,公孫看到一雙冷森森的眼睛正盯著他,目光相對的瞬間,公孫竟然覺得那眼神……是在笑著的。
   那人的手緩緩從身後拿出來,就見他手上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公孫就覺脊背發寒。那人抽出刀後,猛地就朝公孫撲了過來,公孫雖然有些受驚,但並不太慌 亂,他本能地往旁邊一閃,避開了刀刃。但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人又舉著刀衝了過來,公孫急中生智,拿起身邊的垃圾桶一擋,那人的刀一把砍在了垃圾桶上,動 作一滯,公孫趁機踹了他膝蓋一腳,站起來想跑,但那人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了公孫的胳膊,手上用力,一甩……
  「嗯……」公孫就覺他力氣奇大,他整個人都被甩飛了出去,一把撞在了電梯門上。
  公孫被強烈的撞擊震得一陣頭暈,眼看著那人舉著刀又沖了過來,就覺背後的電梯門突然緩緩打開……
  那人已經衝到了公孫眼前,但舉起的刀還沒落下,就見電梯裡猛地深處一隻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人提了起來,反手一甩……
  「呯!」地一聲傳來,那人慘叫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公孫已經倒進了電梯裡……仰起臉,就見白錦堂臉色鐵青地站在電梯裡,正低頭看著自己。雙目相對,公孫就見白錦堂臉色一寒,抬頭快步走出了電梯。
  那個戴面具的人剛剛站起來,就見白錦堂走了過來,伸手一把掐住他脖子,將人提了起來按在牆上,一把揭了面具,微微一愣。
  公孫此時也站了起來,就見面具下面,是一張蒼老的臉——龐吉。
  「你找死。」白錦堂臉色難看,眼露寒意,公孫一看情況不妙,趕緊上前拉住他手,「等一下,交給警察就好。」
  「太便宜他了。」白錦堂皺眉。
  公孫揉著還有些暈的頭,「他不對勁,一個老頭怎麼可能這麼大力氣,那天看他連站都站不穩了。」
  白錦堂手上的動作稍做停頓,但還是按著龐吉不放,那老頭眼看著臉都成醬紫色了。
  公孫掏出電話,「你先放他下來,我叫人。」說著,撥通了手機,打電話回SCI。白錦堂將昂龐吉往地上一扔,只見老頭雙眼血紅,嘴角有血,卻還是想站起來,而且現在才看明白,他站起來並不是想逃跑,而是還想去攻擊公孫。
  「娘的。」白錦堂抬腳一踢翻龐吉,「這瘋子想幹嘛?」
  「大概受了什麼刺激……」公孫見低頭看龐吉的情況,「瞳孔放大,不是瘋了就是病了。」
  「有區別麼?」白錦堂皺眉。
  公孫搖搖頭,也許是他昨夜熬了一個通宵驗屍,剛才又狠狠撞了一下,一搖頭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暈過去之前就聽樓梯間裡腳步聲響,「大哥!」
  一直負責公孫安全的幾個保鏢都衝了上來,「我們見他上了頂樓……所以沒敢跟……」
  白錦堂只冷冷地一指龐吉,「盯著他,等警察來。」說完,伸手一把抱起公孫,進了房間,吼,「愣著幹嘛?叫醫生!」
  「是!」手下驚出一身冷汗,兩個按住龐吉,兩個跑下樓去找醫生。
  很快,醫生和雙胞胎都來了,SCI裡因為白玉堂和展昭都出去了,所以張龍和王朝跑來提人。
  「沒事,只是有些貧血,加上累過頭了。」醫生放下聽診器,「休息一下就好。」
  白錦堂點點頭。
  醫生離去後,雙胞胎輕輕把房門關上,對銬上了龐吉向房間裡張望的張龍和王朝擺擺手,「千萬別進去,會被宰的。」
  「公孫沒事吧?」張龍問,「用不用通知頭兒?」
  「告訴他已經沒事了。」大丁道,「交給大哥就可以了,省得小白和小昭擔心。「
  「好的。」王朝點頭,拿手機。
  張龍一拽龐吉,對雙胞胎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說完,兩人押著還瘋瘋癲癲的龐吉走了。
  雙胞胎對視一眼,聳肩,看了看旁邊低頭耷拉腦袋、無精打采外加臉色蒼白的那幾個公孫專用保鏢。
  「別擔心。」小丁逗他們,「來,笑一個!」
  專門負責公孫安全的那一個是個意大利人,叫凱文,跟了白錦堂多年了,現在一張臉一絲血色都沒有,道,「都是我不好,我看公孫來找大哥,跟到樓下就等在車裡了……我……」
  「別緊張別緊張。」大丁笑笑,「沒事就好了。」兩人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在打鼓,很久沒見白錦堂那種恐怖的表情了……拍胸口——討厭,好可怕哦~~
  ……
  去養老院的路上。
  ……
  展昭掛掉電話,嘆了口氣,看白玉堂。
  「公孫沒事吧?」白玉堂邊開車邊問,「龐吉那老頭真瘋了麼,要是他不小心得了手,不是我親手害死公孫?!」
  展昭拍拍他,「放心,剛才張龍不是說了麼,公孫沒事,大哥及時趕到了……不過,我在意的是龐吉為什麼要殺公孫。」
  「也可以理解啊。」白玉堂道,「龐吉的女兒之所以被趕出去然後被害,怎麼說也和公孫脫不開關係……兒子又被刑拘,老頭大概失心瘋了吧。」
  「嗯……其實龐吉最恨的應該是大哥吧。」展昭摸著下巴,「要動大哥不容易,所以只能向公孫下手,只是,為什麼那麼巧,那個時候出現在賓館裡?」
  「的確有些匪夷所思。」白玉堂皺眉,「等公孫醒了,我們去一趟賓館吧。」
  「嗯。」展昭苦笑,「大概現在大哥的氣壓低到房間裡連蚊子都不敢飛進去。」邊說,邊搖搖頭,「真是險,真是巧……」
  「貓兒。」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看你一臉深意,想到什麼了?」
  展昭微微一笑,道,「有時候,越掩飾就越明顯,越巧合,就越不是巧合。」
  白玉堂挑眉,笑道,「那看看這個是不是巧合吧。」說著,指指山頂上,「那裡就是『老人之家』了。」
  「車開不進去麼?」展昭探出車窗外看了看,前方是路障,路障後通向山頂的山路蜿蜒向上,「好遠那。」
  「那裡是老人院麼。」白玉堂將車子停到路邊的停車處,開門下車,「老人自然行動不便,要是散步時有車子出現就危險了。」說完,拉了一把一臉不願意走路的展昭,「走吧,你這貓整天吃了不動,小心長肚子。」
  展昭一臉不以為然,「才不會!」
  「不過說來也奇怪。」白玉堂邊往上走,邊和展昭聊天,「你這貓,光吃不運動也不會胖……真是貓不成?」
  展昭不以為然,「你這白鼠,沒見識了吧,腦力勞動就能消耗攝入總熱量的1/4,再加上我天生新陳代謝快,中國人飲食結構又以碳水化合物為主,警察生活還沒有規律,是不可能胖起來的。」
  白玉堂聽得暈乎乎,伸手一掐展昭的胳膊,「是啊,肉是沒多少,而且還都是肥的,看軟的……」
  展昭伸手就是一拳,「死老鼠!」但是拳頭砸到白玉堂胳膊上就後悔了,這老鼠,肉好硬,於是又不甘心地去掐,兩人便走邊鬧,剛到半山腰,就聽遠處「呯」地一聲。
  白玉堂只聽一陣子彈破空而來的聲音,身體本能地作出反應,「貓兒!」一把將身邊的展昭撲倒,滾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伸手拿出槍,白玉堂皺眉,「槍響很遠,位置是在山腳下!」話說完,沒聽到展昭回話,只覺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收得死緊,白玉堂心一驚,趕緊轉臉,就見展昭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貓兒!」
  白玉堂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拉過展昭查看傷勢,「你怎麼了?」
  展昭被白玉堂輕輕一拽就倒在了他懷裡,低聲道,「腳好疼。」
  白玉堂低頭一看,就見展昭的小腿上有一個血洞,正在往外冒血……白玉堂盯著展昭腿上的血,瞬間變了臉色。

17 情趣

  一看見展昭腿上的血,白玉堂的眼珠子都紅了,「貓兒!」
  「沒事……」展昭低聲說,「子彈在這裡……」邊說,別指指旁邊的一枚小彈頭,「穿過去了,沒傷到骨頭。」
  白玉堂眼更紅了,扯下自己上衣的袖子當止血帶,將展昭傷口上方紮住,「貓兒,稍堅持一下!」說著,掏出電話來打回SCI,「蔣平,貓兒中槍了,叫救護車來,在敬老院!」掛掉電話,白玉堂就見山下一輛原本停靠在路邊的白色面包車突然發動起來,衝破路障向上開來。
  迅速地看了一眼地形,白玉堂將展昭抱起來放到山壁的拐角處,自己擋在他身前,就見那輛面包車的的車窗突然搖下,有一管槍探了出來……白玉堂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款狙擊步槍,子彈就是剛才擊中展昭的款式……
   皺眉,白玉堂臉色一寒,抬手就是一槍……子彈不偏不倚正好飛進了半開的玻璃窗,射中了那人。隨後,白玉堂走到路中間,對著迎面開來的面包車連開了三槍, 打的都是車子的左前胎,就聽一聲爆胎聲響,隨後是劇烈的金屬劃擦之聲,車子整個失去重心,想白玉堂壁筆直地衝了過來。白玉堂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滑行了 一段之後,車子猛地偏向了一旁,一頭撞上了旁邊的山壁,「轟」的一聲,擋風玻璃震碎。
  白玉堂冷眼看著終於停下來的車子,走過去,伸手想打開車門,但是劇烈的撞擊讓車門卡住了。用槍柄猛地撞碎玻璃,白玉堂伸手進去,一把揪過駕駛席上身受重傷的人,一看就是一愣,「是你?!」
  白玉堂略一吃驚,狠狠將人推了回去,又看了眼後座上那個已經被自己擊斃了的狙擊手,這時,山下已經可以隱約聽到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
  收起槍,白玉堂冷冷道:「真慢。」
  走回山邊的拐角,就見展昭靠在山石上,臉色蒼白。
  「貓兒。」白玉堂湊上前,低頭在他的嘴角親了一下,道,「我背你下去。」
  「嗯。」展昭點頭,見不遠處幾乎撞爛了的白色面包車,問「是誰?」
  白玉堂低下身,讓展昭趴在自己背上,將人背起來,快步往山下走。
  「小白……」展昭下巴靠在白玉堂肩頭,「車子裡的是誰?」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道,「龐吉的那個兒子……前兩天剛保釋出去,叫什麼忘了。」
  展昭靠在他肩頭蹭了蹭,笑:「怎麼那麼大火氣?」
  「後爪都傷了還那麼多話。」白玉堂皺眉,「你從來沒挨過子彈吧……娘的。」
  「說髒話?」展昭震驚,「白隊長,你的精神潔癖呢?」
  「最好別留下疤,不然姓龐的以後我見一次揍一次!」白玉堂還是憤憤。
  「你也有疤……」展昭伸手輕輕地觸碰白玉堂手臂上的一大片燙傷,「一人一次,扯平了……」
  白玉堂不語,眼看已經走到了山下,救護車也停了下來,就聽展昭對他說,「似乎有人不讓我們去敬老院。」
  「你的意思呢?」白玉堂將展昭放到救護車上。
  「路上發生了槍案,將敬老院封鎖起來。」展昭看著白玉堂,簡短地道,「我在這裡做一下處理,待會兒,你背我上去,我們先去敬老院!」
  白玉堂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靜靜地等在一邊,讓醫生檢查展昭的傷勢。
  醫務人員迅速地給展昭做了包紮,血止住,進一步的檢查要去醫院做。
  白玉堂點點頭,對醫生道,「那邊山上的白面包車裡還有兩個,一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快死了。」
  醫生們面面相覷,趕緊下車往山上趕,白玉堂囑咐趕來的警員封鎖現場,一個人也別放走,讓趕來的洛天和白馳調查跟那個警員有關的老人。
  眾人散去,展昭對白玉堂招招手,「我們上去吧!」
  白玉堂轉回頭,看著展昭微微一笑,道:「你是說,先去敬老院查案子,再去醫院,是不是?」
  「嗯。」展昭點頭。
  白玉堂靠過來,伸手捏住展昭下巴,陰森森地道:「貓兒,是不是我平時太寵你了?」
  展昭有些發愣,一時反應不過來,就聽白玉堂不緊不慢接著道,「你看不出我現在有多生氣?」
  展昭有些緊張,這老鼠好久沒這麼生氣了……小聲嘀咕,「那……可能有線索。」
  白玉堂退回身子,抬腳對著救護車鏈接駕駛室的那面牆狠狠踹了一腳,吼,「還不開車?!」
  司機驚得一個激靈,戰戰兢兢道:「門……門關一下。」
  白玉堂「呯」地一聲關上門,坐到展昭身邊,看了看床,瞪了展昭一眼——躺下!
  展昭癟癟嘴——凶什麼?!
  白玉堂挑眉——你躺不躺?
  展昭彆扭,看一邊——就不躺!
  「呀……」展昭一驚,被白玉堂一把按倒。
  「你……你幹嘛?」展昭緊張地看著壓到自己身上的白玉堂。
  「幹嘛?」白玉堂一笑,「罰你!」說完,湊上去擒住展昭的唇,略帶狠戾地親了起來。
  「救……救」展昭邊喘邊說。
  「救?」白玉堂結束冗長一吻,伸手戳戳展昭的腮幫子,「叫救命啊?叫啞了也沒人救你。」
  「救你個頭啊!」展昭抬手就是一個直拳,「我說救護車啊,你還敢亂來!」
  「你真打人啊」白玉堂揉鼻子,坐到一旁。
  「誰叫你胡說八道。」展昭猛地坐了起來,「啊……」一激動,忘記了腿上還有傷,展昭疼得直吸冷氣。
  「貓兒!」白玉堂一驚,手忙腳亂,「疼啊?」
  「廢話!」的
  「再忍一忍,醫院馬上就到!」
  「哼!」


  在醫院進行了全面的檢查,醫生告知——展昭這一槍既沒傷到骨頭也沒傷到筋絡,就是在小腿上穿了一個洞,等肉長好了,也就不要緊了,這段時間少走路,靜養一下就好了,做些適當的物理治療。
  「靜養也就是吃了不運動了?」白玉堂問醫生。
  「呃……是啊。」 醫生點頭。
  「貓兒,原來你的人生一直都在靜養啊!」白玉堂失笑。
  展昭拿起醫用托盤就朝白玉堂飛過去。


  公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有些暈,不過人倒是精神了很多,緩緩睜開眼睛,就見天已經黑了,自己正睡在床上,確切地說,是枕在一條熟悉的胳膊上面。的ec5aa0b7846082a2415f09
  「醒了?」耳邊傳來那人的聲音。
  「嗯。」公孫點點頭,又甩了甩頭,覺得清醒了一些,就道,「渴。」
  白錦堂起身下床,問,「水還是酒?」
  「酒。」公孫想都沒想。
  白錦堂走到酒櫃邊,倒了一杯酒,走到公孫床頭,湊上去遞過杯子,笑問:「要不要我用嘴喂你?」
  公孫白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杯子,仰起臉喝了一口,濃烈的酒精讓他的精神振奮了不少。轉臉看白錦堂,「龐吉怎麼樣了?」
  「沒死」白錦堂回答。
  「他為什麼……」公孫不解。
  「誰知道,交給警察了。」白錦堂輕描淡寫地回答,「對了,小昭受傷了。」
  「什麼?」公孫一驚,「受了什麼傷?嚴不嚴重?」
  白錦堂微微一挑眉「想知道?」
  「廢話!」公孫瞪眼,「快說啊!」
  伸手收起公孫手中的酒杯,白錦堂把剩下的酒喝光,放下杯子,翻身一把將公孫壓在身下,「你不反抗……我就告訴你。」
  「你……」公孫又急又氣,一把推開白錦堂,伸手去拿手機,「問你還不如靠自己。」
  白錦堂輕笑,鑽回被子裡,伸手解公孫的睡衣扣子。
  「別鬧!」公孫推開他,找出白玉堂的號碼,按呼叫鍵。
  此時,白錦堂已經將公孫的睡衣解開,湊過去,親吻他胸前。
  電話響了幾聲,白玉堂接起來,「喂?」
  「啊!」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公孫略帶曖昧的一聲輕呼。
  白玉堂覺得有些莫名,拿下電話來看名字……的確是公孫啊。
  「誰啊?」身旁因為受了傷而需要補身子因此正在啃排骨的展昭抬起頭問。
  「公孫吧。」白玉堂有些不確定,問電話那頭,「公孫麼?」
  「嗯……」公孫還沒開口,白錦堂就一口吻住了他,手伸進了公孫的睡褲裡,不老實地觸摸,引得公孫一陣輕喘。
  ……白玉堂拿著電話看了看,一臉茫然,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好色情啊。
  「是誰啊?」展昭繼續啃排骨,不解地問。
  「你自己聽聽。」白玉堂把電話遞到展昭耳邊。
  展昭湊過去一聽……
  「呀……放……嗯。」公孫叫的無力,白錦堂的動作太快,已經全情投入地做起來了。
  「咳咳……」展昭差點被排骨噎住,睜大了眼睛看白玉堂,「誰打來的?那麼下流?」
  公孫這頭是有話說不出,但是卻能聽清楚對面說話的聲音,聽到展昭還挺精神的,公孫自然是放心了些,但是白錦堂卻越來越放肆地折騰起來,這混蛋!
  無奈,想按下結束對話鍵的公孫卻被白錦堂一把按住了手,電話落到了一旁。
  「呀……你……啊!」公孫又氣又急,偏僻白錦堂太熟悉他的身體了,三兩下就讓公孫止能喘息不能說話了。
  展昭和白玉堂兩人邊啃排骨邊聽電話,就聽那頭越來越激烈。
  「住……手……電話!」公孫著急,白錦堂要是做完,那自己還有臉去上班麼?!
  「不要緊。「白錦堂似乎看穿了公孫的心思,湊過去親著他的耳鬢,輕笑,「別出聲就行了!」
  這頭白玉堂和展昭聽現場直播聽的面紅耳赤,白玉堂看看還在啃排骨的展昭,認真道:「貓兒……我們也做吧!」說完,撲過去抱住。
  「死老鼠,你幹什麼?!」
  「做麼,好久沒做了!」
  「不要!我受傷了!」
  「不碰就好!」
  「需要靜養!~」
  「物理治療必不可少!」
  「呀……不要碰……」
  「偏碰!」
  ……

18 提醒

  白馳和洛天領命去調查敬老院,兩人問了經常在裡面幫忙的義工,是不是有一個叫王立勇的小警察經常來。
  義工們紛紛點頭,說他經常來照顧一個叫鄒莫的老人。
  「鄒莫?」白馳問,「我們想問他些問題,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他?」
  有幾個義工都笑了,「問他問題?不可能問出些什麼來的。」
  「怎麼說?」洛天不解。
  「這老頭又聾又啞又殘。」一個義工道,「你們問什麼他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什麼?」白馳吃驚,「怎麼會……」
  「嗨……報應唄。」一個義工無奈地道,「年輕的時候壞事做太多了,老了自然就有報應了,就算自己沒報應,後世子孫也會被賠進去。」
  「他年輕的時候幹什壞事了?」洛天問。
  「殺人唄。」幾個義工七嘴八舌,「聽說是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害死了不少人,後來被判無期,癱瘓了才被放出來安置在這裡等死,除了那個小警察和他女朋友啊,誰都不願意去多看他一眼。」
  「還有女朋友?」白馳吃驚,「他女朋友什麼樣子,你們還記不記得?」
  幾個義工面面相覷,都點頭,「記得啊,濃妝豔抹的,不過挺漂亮。」
  白馳立刻安排警員帶著他們回警局去做拼圖,自己則和洛天一起去看了那個老頭——鄒莫。
  鄒莫真的是已經很老很老了,牙齒都落光了,脖頸以下全部癱瘓,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上方,眼神空洞洞的。
  白馳詢問了那裡的醫生,確定老頭真的是完全沒有配合警方工作的能力,才無奈地離開了病房。
  兩人往病房外走,白馳注意到洛天一臉的落寞,似乎情緒很不好,以為他擔心展昭,就道,「放心吧,哥哥沒事,剛才不是問過了麼?」
  「呃……我知道。」洛天干笑了兩聲,幽幽地道。
  「那你……幹嘛不高興啊?」白馳仰著臉看洛天。
  「剛才那個老頭……結局真的不好,他自己的確是罪有應得,不過,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報應到後世子孫身上。」洛天說得很是悵然。
  白馳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洛天是在擔心自己以前殺過人,小陽陽以後會有報應呢,無奈地搖搖頭,大丁小丁說的真沒錯,洛天是新世紀超級好爸爸。
  抬手拍拍洛天的肩膀,白馳笑著說,「那你說,救人一命能不能造福後世子孫呢?」
  洛天微微一愣,茫然地點點頭,道:「應該……」
  「你看你這短短幾天都救了多少人了?」白馳問他,「你救的可不是一般人!還擔心什麼?你看小陽陽多爭氣!」
  洛天聽後,鬆了口氣點點頭,「你說的對……」
  「不如我們在敬老院裡四處逛逛吧。」白馳道,「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嗯。」洛天點頭,兩人分頭行事,一個東,一個西,開始逛敬老院。
  白馳沿途遇到一些義工,問他們關於鄒莫和王立勇以及他女朋友的情況,得到的回應都差不多,一無所獲,白馳有些掃興地想往回走,經過一個拐角處,突然被人猛地往裡一拽。
  「呀……」白馳驚了一跳,轉臉,就見一個久違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伸手按著他的嘴,壓低聲音說,「別出聲!」
  「趙……趙……」白馳驚訝地長大了嘴,看著眼前的人……頭髮又長了些,一直垂到胸前,臉色有些蒼白,很瘦,看不出年齡的年輕俊美——趙爵。
  白馳漸漸安靜了下來,注意到趙爵的打扮有些奇怪,他只穿了一身白襯衫和一條白色的休閒褲,看樣子像是家居服,下面光腳穿這一雙拖鞋,捂著自己嘴的手腕子上,有一枚裝飾精巧的白金手鐲,手鐲上有一截長長的鏈子,像是已經斷裂了。
  「你……」白馳吃驚地看著趙爵手腕上的鐲子……或者叫帶鏈子的手銬更確切些。
  趙爵見白馳終於安靜下來了,就鬆開了手,撲上去抱住白馳蹭了蹭,低低的聲音很委屈地說,「馳馳我好餓啊,有沒有吃的東西呀。」
  「吃的……」白馳還沉浸在趙爵突然出現的震撼之中,呆呆地就去翻包包,找出一包小熊餅,遞給了趙爵。
  趙爵拿到手上拆了兩下,坐到牆邊看白馳,「掰不開。」
  白馳接過來,拆開了包裝遞給他,蹲下也坐到他旁邊,問,「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我逃出來的啊!」趙爵邊吃餅乾邊委委屈屈地道,「在這裡等了一天了,你們怎麼來得那麼慢?再晚一天我就餓死了,不過我還以為是那小貓咪來呢,怎麼是你來?」
  「本來是的。」白馳拿出已經喝了半瓶的可樂,打開瓶蓋給趙爵,「渴不渴?」
  趙爵拿過可樂喝了兩口,「什麼叫本來是呀?那貓咪呢?我很久沒見他了,還有那隻白家小老虎。」
  「哥哥受傷了。」白馳雙手托著下巴,說得有些黯然,「在山下被人開槍打傷的。」
  ……趙爵聽了一愣,手上拿著可樂瓶看著白馳,良久才問,「哪個哥哥?傷哪裡了?」
  「展……」白馳一個「展」字剛出口,趙爵就把可樂瓶砸地上了,狠狠道:「我就知道姓白的靠不住!」的
  「呃……傷得不重,襲擊的人已經被哥哥都抓住了。」白馳趕緊解釋,心裡嘀咕——我也姓白。
  趙爵憤憤地繼續啃餅乾,似乎是在想什麼心事。
  「你……為什麼要逃?」白馳小聲問趙爵,「還有,為什麼在這裡等我們?」
  「我又不能去找你們,只能在這裡等了。」趙爵噘噘嘴,「被抓回去就跑不了了。」
  「誰……誰抓你呀?」白馳注意到趙爵敞開的衣領子下面,白皙的皮膚上有淡粉色的痕跡,那個應該是……想了想,臉就紅了。
  趙爵看白馳臉上的變化,突然笑了起來,「哦……長大了啊,小傢伙。」
  「你不要胡說。」白馳瞪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呵……」趙爵把剩下的小熊餅還給白馳,「我有些話要你幫我傳。」
  「什麼話?」白馳問。
  「幫我告訴趙禎,變魔術時注意安全。」趙爵說完,站起來,「我該走了。」
  「你……就說這個?」白馳吃驚。
  「嗯。」趙爵點點頭,拍拍手準備離開,被白馳一把揪住,「等一下,你為什麼傳這樣的話?是不是趙禎有危險?」
  趙爵有些吃驚地看著白馳,無奈地搖搖頭,道,「你那麼緊張,就看好他吧。」說完,低頭在白馳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了聲:「謝謝了。」就轉身走了。
  「等等……」白馳跑上幾步,問,「我能不能告訴哥哥我見過你啊?」
  趙爵腳步略停了停,回頭對白馳點點頭,轉身拐進了一幢樓後,白馳再追上去,已經不見人影了。
  越想越不明白,白馳摸摸頭,伸手想把小熊餅放到包包裡,咦?拉鏈怎麼開著?剛才記得拉上了呀。
  白馳打開包包……原本放在夾層裡的錢包不知什麼時候被拿出來了。
  白馳有不好的預感,拿出錢包一翻……錢沒了!將空空的錢包放回包包裡,白馳氣得磨牙,「回家叫趙禎賠我!總共七百五十三塊!」
  掏出電話,白馳給展昭打電話,把見到趙爵和趙爵的傳話,統統都說了一遍。
  而電話這頭的展昭,則是徹底傻了。
  「貓兒……怎麼了?」白玉堂問,「趙爵那話說得有人要害趙禎似的。」
  展昭輕輕地搖搖頭,「不止如此……如果是要提醒趙禎,那直接跟趙禎說就行了,為什麼特地出現在那裡等我們?」
  「他想告訴我們什麼?」白玉堂問。
  展昭摸摸下巴,幽幽地道:「他是想告訴我們……從言麗身上開始查。」
  白玉堂挑眉,「怎麼說?」
  「他說的是,『告訴趙禎,變魔術時注意安全』。」展昭道緩緩道,「是『變魔術時注意安全』,而不是單純的『注意安全』。」
  「趙禎最近一次魔術表演就跟言麗有關係,話說回來……言麗無緣無故舉行這個什麼魔術周……」白玉堂摸摸下巴,「的確夠可疑的。」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事情都撲朔迷離,不過都和幾個人脫不了關係。」展昭問白玉堂,「那幾張拼圖都出來了沒?」
  「都出來了。」蔣平說著,調出剛剛傳過來的三張拼圖,「這三張分別是張岩凱、送包裹來的警員,還有最後一張剛剛傳過來的養老院義工做的拼圖。」蔣平將幾張圖都打印出來,給白玉堂和展昭。
  兩人凝視了良久,相視一笑。
  「不是趙爵提醒,還真是看不出來!「白玉堂冷笑。
  「像誰麼?」蔣平好奇地湊過來看看,「這三張好像都不是同一個人啊。」
  「這三張的確不是一個人。」白玉堂冷笑,「不過將這三張上面各取一個部位,就能拼成一個人了。」
  「什麼?」蔣平吃驚,其他人也都湊過來看。
  展昭拿過剪刀,將那三張拼圖剪開,取了第一張的眼、第二張的鼻、第三張的嘴,拼到了一起,問眾人,「眼熟麼?」
  眾人湊過去一看,大大的眼睛,小天使一樣的長相……是言麗的女兒,言佳佳。
  「她為什麼?」白玉堂皺著眉有些茫然,「其實女人的拼圖很難做,一般如果化妝好一些的話,別人根本認不出來……可是,她……」
  「她是有意識地保持著某一部分在那裡!」展昭淡淡道,「這樣能確保我們認出她,但卻沒有證據指證她。」
  「這個小姑娘……」蔣平很吃驚地搖頭,「我想不出她有什麼動機……」
  正說著話,盧方帶著幾個清潔工人進來,道,「小白,你們先出來一下,我找人來收拾收拾,重要資料都整理好了吧?「
  「嗯。」白玉堂點頭,SCI的其他人都將重要東西整理好鎖在了櫃子裡,接下去要等清潔工人將碎玻璃掃除,裝上新玻璃才能繼續工作。
  清潔人員進來,白玉堂想走上去抱展昭出去,卻見展昭微微一搖頭,對其他人道,「想知道理由麼?」
  眾人都有些震愣地看著展昭,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理由就在這裡!」展昭說著,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走到自己身邊,打掃著一張桌子的一個清潔工,將她的手一扯,就有一枚黑色的塑料小方塊掉到了地上,白玉堂撿起來一看,就見是一枚竊聽器。
  「你?」伸手抓過被展昭抓著手也不反抗的人,摘下她的清潔帽和口罩……就聽那人「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聲音清脆異常,也年輕異常。
  眼前假扮成清潔工的小姑娘,正是言佳佳,就見她一臉興奮地看著展昭,「天哪,你怎麼會發現的?你果然是最棒的!做警察太可惜了!」
  「送炸彈來的是你?」白玉堂皺眉問她。
  言佳佳挑挑眉,一臉天真地問,「什麼啊?什麼炸彈,我根本不知道啊,我是聽說SCI被炸了,因為擔心偶像展博士,所以就假扮成清潔工進來看看啊!雖然頑皮了些,不過不犯法呀!那個清潔工我給她錢跟她調班的!」
  「那這個呢?」白玉堂將竊聽器拿到她眼前,「怎麼解釋?」
  「哦……我剛才在桌子下面發現的啊,又不是我帶進來的!」言佳佳笑著問,「這是什麼東西啊?我從來沒見過。」
  SCI的眾人被這個小丫頭一臉的天真笑容弄得毛骨悚然,蔣平道,「我去帶張岩凱他們來認認……」
  「沒用的。」展昭突然開口,道,「他們認不出來的。」說著,看著言佳佳,「你給他們下暗示了,是不是?」
  「嘿嘿。」言佳佳調皮地眨眨眼,笑而不語,只是一臉神往地端詳著展昭,「你近看更好看呢!真漂亮……」
  展昭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問她:「你從哪兒學會這些的?不可能是從我的書上。」
  「反正我知道。」言佳佳略帶神秘地說,「你是最棒的!」
  白玉堂看看身邊的警員,道,「帶她下去,通知她父母。」
  言佳佳被帶走前,還回頭看展昭,「你來催眠我吧,說不定能問出來什麼的!」
  展昭並不理會她,看著她被帶走。
  「他媽的!」蔣平一臉的不快,「被一個小丫頭耍得團團轉。」
  白玉堂拍拍他肩膀,道,「謝謝她才對。」
  展昭也點頭,「托她的福,有了線索。」

19 秘密

  「嗯……我知道。」展啟天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接著電話,「該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線索……用不用告訴昭和玉堂他們?」
  車子緩緩駛進停車場裡,解開安全帶,展啟天聽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輕輕嘆了口氣,「我怕孩子們不明內情,會遇到危險。」
  「好吧……我知道了。」關上車門,展啟天掛掉電話,伸手揉了揉眉心,向電梯走去。
  按下11樓的按鈕,伸手解開襯衫的領扣,放鬆領帶,展啟天腦子裡都是剛才談話的內容,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電梯門緩緩打開,剛踏出大門,就被從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狠狠地一拽,拖進了樓梯間。
  燈光昏暗的樓梯間裡,展啟天睜大了眼睛看著按著自己的人。
  那人也盯著他看了良久,才緩緩地放開了手,退後一步,道:「好久不見。」
  展啟天不語,轉身欲走,被那人攔住,「等等……爵有沒有來找過你?」
  展啟天停下腳步,皺眉轉臉看了他一眼,冷笑,「爵是誰?沒聽說過。」
  那人有些無力,「啟天,現在這個時候,他到處亂跑會很危險。」
  展啟天伸手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服,低聲道,「趁允文還沒回來,快走吧。」說完,推開他的手,往回走。
  那人有些無奈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道:「要是看見他,叫他別亂跑。」說完,轉身走了。
  展啟天走到自家門口,轉臉看那人已經下樓,才松了口氣,淡淡開口,「出來吧,趙爵。」
  又過了一會兒,從走廊另一邊的通道里,趙爵探出頭來,笑嘻嘻地看他,「我就知道你不會說出我來。」
  打開房門,展啟天走進去,趙爵快步跟了上去,關上門,環顧四周,問,「要不要換鞋?」
  有些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展啟天走進客廳,坐到沙發上,問,「幹嘛要逃?」
  「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趙爵笑眯眯地湊上去,坐到他身邊,「夫人不在家?」
  「出遠門了。」展啟天回答,「你來幹嘛?」
  「你收留我兩天吧。」趙爵道,「兩天我就走。」
  「呵……」展啟天冷笑,「你有很多地方可以躲吧。」
  「別的地方他都會找到的。」趙爵一臉狡黠地說,「只有你這裡,就算他知道我在這兒,也不敢來要人!」
  「你的事我不想管。」展啟天站起來,「你走吧。」
  趙爵在沙發上坐著,緩緩地道,「小貓咪中槍了……你知不知道?」
  展啟天一愣,回頭看趙爵。
  微微一笑,趙爵低聲接著說,「前兩天還有人去SCI送炸彈……如果東西不拿回來,死的人會更多。」
  展啟天沉默了一會兒,拿起鑰匙,轉身出門,關門前冷冷撂下一句,「兩天後就走!」說完,關門離去。
   等人走了,趙爵在房間裡溜躂了幾圈,輕手輕腳地打開了一扇房門。房間佈置得很溫馨乾淨,看著像是高中生住的。牆上都是書架,放了好些書,床上地板上很多 玩具,牆角站著一個大大的熊熊不倒翁,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文具,桌上有兩個鏡框……一個是全家福,裡面的展昭大概只有五六歲,小小的一個被抱在爸媽懷裡, 旁邊的爸爸英俊,媽媽漂亮,一家人笑得幸福。另一張是展昭和白玉堂高中時候的合影,一個囂張,一個乖巧,臉上也有幸福的笑容。
  趙爵盯著照片看了良久,走到床邊,爬上去躺下,這時,一隻肥肥的貓咪突然跳上了床,蹭到趙爵身邊,在他手指上舔了兩下,靠著他躺下,開始舔毛。的
  趙爵笑著摸摸貓咪的耳朵,自言自語道:「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對不對?這是真理!」
  SCI的辦公室很快就收拾好了,展昭和白玉堂等眾人回到辦公室裡,接著辦公。
  「那丫頭怎麼樣了?」白玉堂問趕來的盧方。
  「她年紀太小,而且證據不足,只能放了。」盧方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奇怪的是,來領人的是律師,而不是她媽媽言麗。」
  展昭點點頭,這時,馬漢和趙虎回來了,進門就氣勢洶洶的,展昭覺得好笑,問:「怎麼了?」
  「對啊。」白玉堂也問,「不是審問龐家父子去了麼?有什麼收穫?」
  「裝失憶。」趙虎冷笑,「不過這次別說失憶了,裝死也沒用,人贓並獲,還能跑了不成!」
  「他們怎麼裝的失憶?」展昭好奇。
  「我把錄像帶回來了。」馬漢把U盤遞給蔣平,「那龐老頭一副失心瘋的樣子,好像神經失常;他兒子傷很重,還裝失憶,說他什麼都不記得。」
  蔣平將兩段審問的視頻播放給展昭和白玉堂看,兩人靜靜地看完,白玉堂皺眉,看展昭,「貓兒,龐吉瘋瘋癲癲的,是不是裝的?」
  「嗯……」展昭搔搔頭髮,自言自語道,「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啊?」其他人都不解地看展昭。
  「還有啊……為什麼要殺王立勇呢?」展昭摸摸下巴,仰起臉看白玉堂,「小白,我們去趟養老院!」
  白玉堂吃驚,「去養老院?」
  「嗯。」展昭點頭,「我想去見見那個惡有惡報的鄒莫,洛天,你陪我們一起去吧。」展昭對洛天道,「還有,從敬老院回來之後,就順便去接陽陽。」
  「好……」洛天有些不解地點點頭。
  白玉堂問展昭,「你想去完敬老院後去看趙靜?」
  「嗯。」展昭點頭,伸手給白玉堂,「扶我。」
  眾人無語,白玉堂乖乖伸手過去扶展昭,在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是……展佛爺!」
  展昭臉紅。
  「那我呢?」白馳有些著急,他一向都是和洛天搭檔的,怎麼就帶了洛天不帶他呢。
  「你去全天24小時盯著趙禎。」白玉堂笑。
  「我……怎麼能因私忘公呢。」白馳猶豫。
  「從敬老院回來後,你就整天心神不寧的。」展昭笑道,「另外,這也不是私事,據我推測,這次在趙禎身上,有很重要的線索。」
  「線索?」白馳吃驚地望向展昭。
  「確切地說,大概是動機吧。」展昭微微一笑,「看緊他啊!」說完,被白玉堂背走,洛天趕緊跟上。
  幾人來到了敬老院。
   展昭自受傷那天開始就一直在白玉堂背上過生活,白玉堂因為是自己沒保護周全才讓這貓受傷,所以千依百順,指東走東,指西走西,慣得某隻貓作威作福的,就 差爬到老鼠頭上做窩了。沒想到的是,到了敬老院後,洛天「體貼」地向義工們借了一把輪椅來。白玉堂把奮力掙扎的展昭按到輪椅上,往裡推,路過的人無不面露 遺憾——這麼漂亮的小夥子,怎麼年紀輕輕就坐輪椅呢?
  看著展昭一臉吃癟的樣子,白玉堂痛快!
  「他沒法配合你們工作的!」養老院的醫生因為今天第二次的警察到來而有些惱怒,對出示了證件的白玉堂等道,「他連話都沒法說,根本沒有意識!」
  白玉堂並不理會醫生,推著展昭進入房間裡。展昭盯著那老頭看了片刻,回頭對洛天道,「讓周圍的人都離開,這個病房方圓十米之內不能有人!你守著。」
  「是。」洛天立刻把抗議的醫生請走,並且找來了警員把病房隔離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等人都走光了,白玉堂走到了窗邊靠著窗框,靜靜地等著展昭,雖然眼前這個老頭看起來真的完全沒有任何的意識,但是他相信展昭的判斷。
  展昭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胳膊肘輕靠在輪椅把手上,打量一般地看著病床上的鄒莫。
  就這樣安靜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展昭突然緩緩地道:「那個小警察……這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後一個無條件關心你的人,死了。」
  展昭話音落下的瞬間,白玉堂清楚地看到老頭那原本茫然無神的眼睛突然一沉……儘管是微乎其微的一瞬,但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誰說他沒意識,這老頭清醒的很!
  隨後,老頭的眼神又一次恢復,卻聽展昭淡淡地笑,「別裝了……我們看見了。」
  老頭的臉上沒有變化。
  白玉堂坐到窗框上,冷冷道,「這周圍沒有人。」
  「你裝成這樣,無非是不想被人發現……我把人都支走了。」展昭微微一笑,「另外,那小警察死了,你也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吧?」
  又過了良久,就聽一聲輕嘆傳來,隨後,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地說,「意味著我再也裝不下去了,唯一的活路就是和你們合作,接受保護。」
  白玉堂看看手錶,搖頭看展昭——這老頭騙了那些專業的醫生十幾年,這貓二十分鐘之內就讓他乖乖開口說話……就是因為這點,這貓才會招外行惦記、同行嫉恨,可他偏偏還一點自覺都沒有,叫人怎麼不擔心!
  「你給了他什麼?」展昭繼續開口,問出了一句讓白玉堂不解、那老頭卻哈哈大笑的話。
  笑了良久,老頭搖頭,「我一直以為這世上只有一個趙爵,沒想到還有第二個……哈哈,世界真是奇妙。」
  展昭冷下臉,道:「我跟他可不一樣。」
  老頭點點頭,道:「的確……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你說那個警察?」白玉堂問。
  老頭點點頭,「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小王。」
  「叫王立勇。」白玉堂回答,說著,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割喉,死在警局樓頂。」
  「……」良久,老頭才「哦……」了一聲。
  「你給了他什麼?」展昭接著問。
  「東西不是我給他的,是他自己找到的。」老頭緩緩地說,「我之前告訴過不少人,我有個曾經愛過的女人,她已經死了,葬在公墓裡,姓周,名字不記得了,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可以去給她上上墳,拍兩張照片給我看看。」
  白玉堂失笑,「之前說過,那大概是十幾年前說的了吧?」
  「嗯。」老頭點頭,「只有監獄裡的老朋友們知道……他大概是特意去打聽來的。」
  展昭略一思索,點頭,「那小警察為你去上墳了?」
  「呵呵……」老頭一笑,道,「那個墳是我買的一個空墳,根本不會有人去祭拜,更別提燒紙錢了。
  「然後呢?你把東西藏在他祭拜一定要碰到的地方?」展昭轉念一想,問:「插蠟燭的地方有一塊活動的石板,平時都合著,插蠟燭和香的時候才會推開……而且姓周的那麼多,他必須要一個個地掃過去,才有可能找到那一個,換句話說,沒有一份誠意和真心,是沒人能找到的。」
  「聰明,太聰明了……」老頭連連讚歎。
  白玉堂皺眉,「他真的把姓周的墳都掃了?」
  「他心腸很好。」老頭笑,「之前每個週末都會去,拍了一堆照片回來一張張地給我看。」
  「可惜沒有一張是對的。」展昭道,「不過這個週末他去後,卻沒有給你送照片來,是不是?」
  老頭微笑「你叫什麼??趙爵是你什麼人?」
  展昭不語,問,「那是什麼東西?」
  「你那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何必再問。」老頭緩緩道,「幫我給小王上柱香,害死他的凶手抓住後,記得告訴我一聲。」
  展昭看了他一會兒,回頭看了白玉堂一眼,示意——好了。
  白玉堂走過來,對老頭說,「我會找人保護你的。」說完,就推著展昭出去了,在出門前,那老頭突然說,「小子,想不想知道你和趙爵什麼關係?要不要問問我,我可能知道……」
  展昭一愣,白玉堂停下腳步,皺眉看著老頭,展昭卻沒有回頭。
  「哈哈……」老頭笑了起來,「你是在害怕麼?怕知道真相……所以說,聰明人永遠比笨人要煩惱。」
  白玉堂不再停留,推展昭出門,反手給老頭關上了門。
  走到展昭身前,白玉堂背對著他彎下身子回頭看他,低聲說,「來。」
  展昭眨眨眼,小聲說,「不是有輪椅麼?」
  白玉堂微笑,「我想背你。」
  展昭低下頭,嘴角微微挑起,再仰起臉,眼中的憂慮已經不見,伸手攀住白玉堂的肩膀,匐到他背上,被他背起。將下巴架到白玉堂的肩頭,白玉堂忍不住調侃,「貓,下巴這麼尖,戳得肩膀疼!」
  展昭故意一側臉,在他脖子上戳了一下,惹得白玉堂一個勁縮脖子。
  洛天看到的,就是白玉堂背著展昭,兩人笑鬧著從長長走廊的盡一頭走過來,心里納悶……審問出什麼了,那麼高興?
  安排人手保護老頭後,三人上了車,開車去接洛陽。路上,白玉堂問:「貓兒,究竟什麼東西?我有些弄不明白。」
  洛天也好奇地看著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緩緩道:「是凶器。」
  「凶器?!」白玉堂和洛天更加摸不著頭腦。

20 凶器

  「凶器?」白玉堂和洛天對展昭的結論都有些無法理解。
  「貓兒。」白玉堂問,「什麼凶器?」
  展昭將受傷的腿輕輕地抬起,架在另一條腿上,輕輕捶著,道:「這個案子裡,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情。」
  「什麼?」
  「還記不記得,我好幾次都想放棄寫書。」展昭問。
  「嗯。」白玉堂點頭,「那次錢明月找人拍你的時候、後來書被電視台亂用的時候……當然,還有偷懶不想寫的時候。」
  「去……」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接著認真說,「我之所以不想寫了,是因為有人用從我書上學到的東西,在為非作歹!」
  「嗯,然後呢?」白玉堂問。
  「你們都看過我的書吧。」展昭問白玉堂和洛天。
  「嗯。」兩人都點頭。
  展昭又問洛天:「看了之後,有什麼感覺?」
  洛天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展昭突然就轉換了話題,想了一下之後,回答,「嗯,說實話我也看不懂太多,就能明白意思和情節,感覺跟看推理小說差不多,文筆很好。」
  展昭聽完點點頭,問,「看完之後,有沒有覺得心理學很神奇?」
  洛天點頭:「那是,用在破案方面,簡直太棒了。」
  「那……看完之後,有沒有想過運用上面所說的心理學方法去犯案呢?」展昭問。
  「啊?」洛天歪著頭想了半天,搖頭,「現在想一想,其實裡面沒有什麼特別的心理學方法……而且,講的主要是破案,根本沒有作案……」
  「這就是重點。」展昭打斷洛天的話,冷笑,「無論是內行外行,都不可能從我書裡學到什麼技能性的東西,更不可能看完了書就想作案了!」
  「你的意思是……雖然那個變態說是你的書迷,但其實並不能從你書上學到什麼。」白玉堂皺眉,「這的確有道理,不過說明什麼呢?他們是從別處學來的,哪裡?學校還是書上?」
  「我的教科書你都看過吧?」展昭問白玉堂。
  「看過。」白玉堂點頭。
  「學到什麼了?」展昭笑問。
  「能學到什麼?」白玉堂反問,「單個拆開看是中國字,造成句子就不像中文……啊,我明白了!」
  展昭見白玉堂開竅了,就微微一笑,身後洛天可急了,問:「明白什麼了?我怎麼啥都沒明白?」
  白玉堂道,「說白了,心理學不是能夠隨便自學的課程,外行根本連教程都看不懂,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變態都知道你是心理學方面最棒的,那就表示他們是一種極特殊的內行!」
  「沒錯。」展昭點頭,「他們很特殊,只瞭解怎樣用心理學殺人,並且都對用心理學害人很感興趣!」
  「貓兒,你說的凶器莫不是……」白玉堂吃驚。
  「對。」展昭嚴肅起來,「我們有理由懷疑,這世界上存在著一件東西,這是一件能教會人用心理學殺人,並且讓人想用心理學殺人的東西。」
  這時,車子已經停在了陽陽就讀的小學門口,離放學還有十分鐘,三人在車子裡邊聊邊等。
  白玉堂解開安全帶,仰起臉來想了想,道:「貓兒,我想到一些東西。」
  「什麼?」展昭笑著看他。
  「還記不記得上次數字凶手的那個案子……許教授、張博義,還有孫老頭,他們都是掌握了一定的心理學技能,而這一切都源於趙爵當年沒有毀掉的研究資料。另外,趙爵本人也因為燒燬研究資料而被人發現……是不是有某種聯繫?」白玉堂問。
  展昭滿意地點點頭,「小白,舉一反三,真聰明啊。」
  洛天雖然不是很明白展昭和白玉堂說的趙爵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卻聽懂了他們的對話,皺著眉道:「展博士……我知道些情況,不知道和你們說的……有沒有關係。」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回頭看他,問:「什麼情況?說來聽聽。」
  「陽陽是愛倫坡強強迫我……呃,製造出來的,他會這麼做,也是因為看到了幾頁資料。」洛天道。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著洛天,「是什麼資料?」
  洛天搖搖頭,「具體我也不瞭解……不過就知道愛倫坡看完之後跟瘋了似的,還說什麼原來如此……」
  展昭回過頭,整個人似乎都緊張了起來,白玉堂伸手去抓他的手,發現竟是冰涼,就擔心地問:「貓兒,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展昭有些恍惚地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的牽連可能很大……」
  白玉堂和洛天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展昭究竟想到了什麼,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嚴峻。
  正這時,車窗突然被「篤篤」地敲了幾下,眾人轉臉,就見陽陽背著書包站在車窗外對這眾人笑,笑容那叫燦爛啊,燦爛得車內原本詭異的氣氛都瞬間消失了。
  洛天趕緊打開門,伸手去拉陽陽進來,幫他把書包拿下來。
  「你們來接我呀?」陽陽笑嘻嘻地問,「今天不忙麼?」
  白玉堂一笑,繫上安全帶髮動車子,問:「陽陽,餓不餓?」
  「不餓。」洛陽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便當盒子,道,「今天有人送蛋糕給我。」
  「誰啊?」洛天有些緊張,去看那盒子。
  洛陽笑呵呵,「班上的女生呀。」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小鬼挺受歡迎的呀。
  洛陽則拿著塊蛋糕往洛天嘴裡塞,「爸,你嘗嘗,很好吃呀!」
  洛天邊嚼邊點頭,白玉堂和展昭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開始反省自己小時候是多麼的不孝……
  「陽陽,一會兒再去吃飯好不好?」展昭趴在椅背上逗他,「先跟我們去辦件事。」
  陽陽眼珠轉了轉,道,「行啊,你們要去靜靜那裡吧?」
  展昭吃驚:「你怎麼知道?」
  陽陽眨眨眼,「現在是你們上班時間,來找我自然是公事麼,我能幫上什麼?不就是靜靜的事麼」洛陽伸手拿紙巾給洛天擦擦嘴,趴到前座的椅背上問白玉堂,「白叔叔,你認識厲害的教空手道教練不?」
  白玉堂有些意外,問洛陽:「要教練幹嘛?」
  「我要學空手道。」洛陽得意洋洋地說,「等我練到二十歲,就能比你厲害!」說著,學著大人的樣子,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眾人忍不住笑,展昭笑過之後靠在椅背上出神,像是想起了些什麼。
  「貓兒,想什麼呢?」白玉堂發現展昭在發呆,就問他。
  「嗯……沒。」展昭搖搖頭,但還是顯得心事重重。
  白玉堂也沒再多問,繼續開車,往醫院趕去。
  ……
  趙靜的情況有些奇怪,他的主治醫師告訴白玉堂他們,當沒有任何刺激的時候,趙靜的情況和正常的小女孩是差不多,只是性格比較內向不喜歡說話,但是一旦受到了刺激,就會變得古怪了。
  「怎麼古怪法?」白玉堂問醫生,「具體表現是什麼?」
  「她會把所有可排列的東西都排成I LOVE YOU 的形狀。」醫生看展昭,說,「感覺就跟嚴重的強迫症似的。」
  展昭點點頭,想了想後,問醫生,「趙靜在住院的時間裡,有沒有哭過?」
  醫生搖搖頭,道:「沒有,這孩子很乖。」
  「那麼她有沒有笑過?」展昭接著問。
  醫生苦笑著搖搖頭,「也沒有,這孩子很怪。」
  白玉堂笑:「也就是乖得有些怪了,是不是?」
  洛陽突然說,「說起來,靜靜好像從來沒說過想媽媽之類的話呢……好像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展昭摸摸下巴,白玉堂轉臉看醫生。
  醫生聳肩,「這個屬於心理範疇,我只負責生理範疇。」說完,笑呵呵轉身走了。
  「貓兒,這醫生挺逗的啊。」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點頭,低聲道:「你還跟他開玩笑呢,這醫生叫倪翔,是國內最知名的兒科專家。」
  「霍……」白玉堂看著那醫生一拐彎,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身影,道,「看年紀也就四十多歲吧……那麼年輕就當權威啊,貓兒,看來你這樣的怪物還不止一個啊。」
  聽了白玉堂的話,展昭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道:「怪物……」
  白玉堂聽他語氣有異,就轉眼看他,問:「怎麼了貓兒?」
  「沒。」展昭搖搖頭,對陽陽道,「陽陽,我們在外面聽,你單獨進去見趙靜。」
  「哦。」陽陽點頭,問展昭,「我跟她說什麼?」
  「問她爸爸媽媽的事。」展昭道。
  「上次問過了。」洛陽回答,「她對爸爸媽媽幹什麼工作之類的,都不知道,連全名叫什麼都說不上來的。」
  展昭點頭,道:「那你就問問她,爸爸媽媽有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平時有沒有什麼特別愛做的事情,有沒有病,吃不吃藥之類零散的事情。」
  「零散?」洛陽想了想,點頭:「哦……我知道了,我之前問的內容太精確了,屬於精確搜索,所以搜到的可能性很小;但要是問得籠統一點呢,就屬於同義詞高級搜索,那範圍就擴大了,是不是?」
  展昭連連點頭,摟住陽陽啃了一口,「你怎麼那麼聰明呢?」
  洛天則是哭笑不得,道:「陽陽最近在學電腦,都入了迷了。」
  洛陽進去後,坐下和趙靜聊天。趙靜顯然和陽陽已經很熟了,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靜靜聽著,洛陽的確是個很機靈的孩子,他問了很多巧妙的問題,但他的問題雖然好,趙靜給的答案卻無法給人線索。
  白玉堂最後有些聽不下去了,問展昭:「貓兒……怎麼會有孩子對自己父母這麼不瞭解的?總不可能平時完全不接觸、沒交流吧?!」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洛天,「你之前說過,陽陽出生之後,是愛倫坡在養的……是不是?」
  「是啊。」洛天點頭。
  「是不是養在無菌室裡,隔離世人的?」展昭問。
  「嗯。」洛天點頭,接著說:「不過也說不上與世隔絕什麼的,反正孩子剛出生懂什麼呀,本來就是一片空白的。」
  展昭猛地一愣,自言自語:「與世隔絕……一片空白……」說著,仰起臉看白玉堂。
  白玉堂的臉色瞬間有些白,抱起展昭走遠幾步,道:「貓兒……大哥也是與世隔絕在無菌室裡呆了一年……他雖然大了,不過過去的記憶都沒有了……不也是一片空白?」
  沉默了良久,展昭突然認真地問白玉堂:「小白,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基因特別優秀?」
  白玉堂一愣,哭笑不得:「你說什麼呢?」
  展昭認真看他:「你敢說不是?我智商接近兩百,你的運動能力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樣,而且你雖然沒有測過,但是你智商絕對比一般人高!」
  白玉堂看著展昭,有些說不出話來。
  正在對視,就聽洛天在遠處輕輕地拍了一下手,見兩人轉臉過去,就招了招手,像是說——有情況了。
  白玉堂伸手抱起展昭,走了過去。
  將展昭放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白玉堂問洛天,「什麼情況?」
  「陽陽剛才問趙靜,有沒有做夢什麼的,趙靜說有,還說做夢時經常看見一個人。」洛天回答,「不過她記不得名字。」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轉臉看房間裡的情況,就見洛陽在趙靜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撫她,低聲道,「你閉上眼睛!」
  趙靜點點頭,閉上眼睛。
  「慢慢的,什麼都別想……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你很累很累……」洛陽放慢語速,對趙靜說,「然後,你像往常一樣,進入了夢鄉,那個人……又出現了,他是自己在……還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趙靜閉著眼睛,緩緩道:「和爸爸媽媽一起。」
  陽陽接著問:「爸爸媽媽和他在說話,是不是?」
  「對。」
  「那爸爸媽媽,叫那個人什麼?」陽陽問著,伸手又輕輕拍了拍趙靜的肩膀。
  「叫……陸……陸良……」趙靜輕聲回答。
  「陸良?」白玉堂大吃一驚,轉臉想問展昭怎麼會是他,卻見展昭臉色蒼白。
  「貓……」白玉堂話還沒說完,就見展昭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門衝了進去,但是他太急了,忘了腿上還有傷,疼得身子一歪,白玉堂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他,問:「貓兒,你幹什麼?」
  展昭的行動不止嚇著了白玉堂,還驚了裡面的兩個小孩,洛陽愣了一會兒跑過來,問展昭:「展叔叔,怎麼了?」
  展昭顧不得腳傷,伸手一把抓住陽陽的手臂,問:「誰教你的?」
  ……洛陽有些手足無措,展昭一向為人溫和又很疼他,怎麼突然就凶了起來,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但是又不明白,仰著臉看旁邊也是一臉茫然的洛天,樣子像是要哭了。
  白玉堂著急,「貓兒,你怎麼了,別嚇著孩子。」
  展昭卻像是沒聽見,他抓著陽陽不放,看著他的眼睛嚴厲地問:「你怎麼會催眠的?!」
  ……

21 魔力

  展昭的一句話,不止驚了洛陽,也驚了洛天和白玉堂。
  洛天驚訝地看著洛陽,問:「陽陽……你……」
  洛陽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盯著自己看的三個大人,道:「什麼呀?」
  「你剛才那樣問問題是從哪兒學來的?」展昭追問,「誰教你的?」
  陽陽搖搖頭,道:「沒有人教我啊,我自己學的……」
  「你跟誰學的?」展昭問。
  洛陽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地指了指展昭,小聲說:「跟,跟展叔叔學的呀。」
  洛陽的話一出,幾人當場愣住。
  「我?」展昭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問陽陽,「從我書上?」
  白玉堂搖了搖頭,蹲下伸手摸摸陽陽的腦袋,道:「陽陽,你是不是經常看這貓跟人說話,所以就不自覺地模仿起來?」
  洛陽點點頭,「嗯……我覺得,雖然SCI的大家都很厲害的,不過,還是展叔叔最厲害。」洛陽說著,躲到洛天身後,小聲說,「爸爸也說,展叔叔說話,跟有魔力一樣,要我多從他身上學習怎樣說話。」
  展昭徹底傻了,而白玉堂則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哈哈大笑起來,洛天也忍不住笑,問洛陽,「那你剛才的行為呢?解釋一下幹嘛要那樣問話?」
   洛陽點點頭,小聲說,「展叔叔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看著人的眼睛,給人一種,好像認真在聽你說話的感覺。然後,展叔叔會有一些引導人思考的話……好多次 了,不是教別人怎樣回憶,而是讓人回到那種環境裡面,讓人不自覺地想起來。還有,展叔叔說話的時候,有時候會用手拍拍被問話的人,感覺就很親近……所以 我……」
  白玉堂在沙發上笑夠了,轉臉看呆呆坐在陽陽面前的展昭,笑:「貓兒……烏龍了。」
  展昭瞬間臉通紅,有些歉疚地看著洛陽,陽陽則躲到洛天身後對展昭吐舌頭,「好凶諾。」
  「陽陽,沒禮貌。」洛天回頭看了洛陽一眼,洛陽噘嘴。
  白玉堂走過來,將尷尬的展昭抱起來,對洛天道:「你先陪兩個孩子坐一會兒,我們很快回來。」說完,抱著想把臉藏到衣領裡面去的展昭,走出病房,來到了拐角處的樓梯間裡。
  走進了安靜的樓梯間,白玉堂將展昭輕輕放到台階上,自己則蹲下直視著展昭,伸手捏他下巴,「怎麼了貓兒,厲害呀,小陽陽都是你粉絲,老少通吃啊!」
  「去。」展昭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低頭不語。
  白玉堂手上用力,將展昭的下巴微微地抬起,道:「還有啊,你剛才說什麼?咱倆的基因特別好?」
  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失笑,「你跑步比烏龜還慢,好個屁啊。」
  展昭生氣,抬起沒受傷那條腿,踹了白玉堂一腳。白玉堂躲開,坐到了他的身邊,道:「怎麼,展博士,最近焦慮啊?」
  「你才焦慮。」展昭生氣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貓兒……」白玉堂摸摸下巴,道,「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基因再好,沒有後天的努力,是絕對沒有今天的成就的。」
  展昭仰起臉看了看白玉堂。
  「還有。」白玉堂繼續說,「這世上基因好的人何止萬千……不見得各個有成就。」
  展昭點點頭。
  「你在害怕。」白玉堂笑,低聲說,「怕和趙爵有關係……而且從第一次見趙爵開始,你就一直對他的事情非常敏感。」
  展昭想了想,點點頭,看白玉堂,「那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和你一樣,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白玉堂回答
  「你覺得……我們沒有問題?」展昭問。
  白玉堂摸摸下巴,「有問題又怎樣?這世界上,誰絕對沒問題?」
  展昭聽完之後,若有所思,隨後,臉上的緊張表情消失了,小聲嘀咕:「死老鼠,就你精。」
  「早說了麼。」白玉堂得意,「你是研究人的專家,我是研究你的專家。」
  展昭瞥了他一眼,突然「啊」了一聲,「我還想到一點!」
  「什麼?」白玉堂問,「是關於陸良和趙靜父母認識的事情?」
  「不是啊。」展昭擺擺手,「剛才陽陽說,他是看著我的樣子,才學會像模像樣的問話方式的,而且還有一些催眠的影子,是不是?」
  「嗯。」白玉堂點頭,「都說了你很有影響力了……啊~~貓兒,我明白了。」白玉堂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陽陽只跟你相處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就能學得有模有樣,那麼當年,趙爵身邊的人,難免會沒有一個是那樣模仿他的。」
  展昭點頭:「而最吸引人去模仿的,與其說是兇案或者對心理學的痴迷,還不如說,是對趙爵本人的痴迷。」
  「所以,我們只要查一查這次案件裡面有沒有和當年的趙爵有關係的人就行了……等等,趙爵傳話來讓我們防著言麗……那換句話說,我們應該先查查言麗的關係人裡面,有沒有當年和趙爵有關係的,對不對?」
  展昭笑著搖搖頭,轉過臉,伸手輕觸白玉堂的臉頰,低聲道:「小白,你知不知道,如果論基因……我、大哥、白馳、都是只有一方面優秀……唯獨你,最完美。」
  白玉堂抓住展昭的手,湊過去親他,「再優秀,還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
  兩人回到病房時,洛陽還在和趙靜玩,洛天則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洛天,你帶陽陽先回家吧。」白玉堂道,「我和貓兒去找陸良。」
  「好的。」洛天想了想,道,「我先送陽陽回家,然後去陸良的辦公室樓下等你們。」說著,他看了一眼展昭受傷的腳。
  白玉堂心知他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帶著受傷的展昭行動會不方便,就點頭同意了。四人分頭行動,展昭和白玉堂驅車來到了陸良的辦公室樓下。
  「霍……」白玉堂仰起臉看了一眼,「這研究室挺氣派的啊。」
  展昭笑:「陸良也算是國內知名的心理學家,而且他還是開私人診所的,當然收入不菲,還帶了那麼多學生。」
  「上樓看看吧。」白玉堂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把輪椅,推到展昭的旁邊。
  「這……養老院的輪椅?」展昭吃驚,「你什麼時候拿的?」
  白玉堂聳聳肩,「等你腳好了我再給人送回去。」
  展昭皺鼻子:「賊老鼠!」
  ……
  兩人進了陸良的診所,前台趕緊招待,很客氣地問:「兩位有預約麼?」
  白玉堂拿出證件給她看,道:「我們找陸良有事。」
  「哦……」前台趕緊點點頭,拿起內線電話打給陸良,隨後,陸良親自下樓來,一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展昭就一驚:「展博士,這是怎麼了?」
  「哦……」白玉堂沒等展昭回答就道,「走路不小心,崴腳了。」
  「這麼不小心啊。」陸良邊說,邊請兩人到辦公室坐下,給兩人倒茶端水果,說不出的熱情,「說起來,我還沒有機會謝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呢。」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這些就別提了,對了,陸博士,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哦。」陸良也坐下,點頭,「是關於開膛案的事吧?」
  「不是。」展昭搖搖頭,道,「你認不認得趙崎夫婦?」
  陸良愣了一下,「趙崎?」點頭,「認得,他們是我的病人,不過很久沒來了,出什麼事了?」
  「他們是你的病人?」白玉堂不答反問,「兩個都是?什麼病?」
  「哦……」陸良站起來,到書架前找了一陣子,找出一份資料遞給展昭,道,「他們的病很少見的,不過不嚴重。」
  「間隔性記憶混亂?」展昭看了一下兩人的病例,吃驚地抬眼看陸良,「這病例的確是很少啊。」
  「對啊。」陸良也點頭,「所以我還特意拿兩人做了研究的課題,對他們進行認真的治療,不過很可惜……他們突然不知所蹤了。」
  「間隔性記憶混亂是一種什麼病?」白玉堂問。
  「嗯……怎麼說呢。」陸良想了想,道,「病情的表現就是……比如說一對夫婦,早晨,丈夫告訴妻子說,他去了一趟超市,然後遇到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到了晚上,你問妻子,她就會告訴你,她早上去了超市,然後遇到了那件有趣的事情。」
  「這麼奇怪?」白玉堂吃驚,「也就是說,將別人的記憶和自己的記憶弄混?」
  陸良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白隊長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強啊,我說了一段你就一句,比我說的好理解多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客氣客氣,習慣就好,這種事情也要多多練習……」
  展昭一個白眼飛過去。
  「夫妻倆都是這樣的病麼?」展昭問陸良。
  「對的。」陸良點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
  「恕我直言。」展昭道,「記憶方面的疾病,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腦損傷造成的,可能並沒有太大的心理問題。」
  陸良笑著點點頭,道:「這點我也曾懷疑過,不過有趣的就是,兩人接受了全面的腦部檢查,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況。」
  「這樣啊……」展昭陷入了沉思中,就聽陸良接著說,「另外,我覺得兩人同時患上一種疾病,那就證明不是遺傳,而是有某種成因的,鑑於兩人的關係親密,所以這個成因很有可能是兩人一同經受的,為此,我曾經一度和他們共同生活過,想要找出病因,但始終未果。」
  「是這樣啊。」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就好解釋,為什麼趙靜對陸良的印象那麼深刻了。
  「對了。」白玉堂道,「既然你們共同生活過,那就一定瞭解他們的女兒趙靜吧?」
  「哦……靜靜麼,我當然知道,夫妻倆很疼愛這個女兒呢。」陸良回答。
  「你覺得,趙靜有沒有異樣?」展昭問。
  「嗯……」陸良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這孩子,也有這方面的問題。」
  「你是說,她也有記憶混亂的現象?」白玉堂吃驚。
  「早期表現的並不明顯。」陸良道,「不過,她有嚴重的健忘。」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那就錯不了了,難怪一問三不知,原來都忘記了。
  展昭還想再問,這時,突然有人敲了敲門,前台小姐推門進來,問陸良,「博士,安警官帶著夫人來了,是不是讓他們先等等?」
  陸良一看手錶,道:「啊……這麼晚了啊,我忘了通知他們把預約推後了……」
  白玉堂卻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問陸良,「安警官?」
  陸良點點頭,嘆了口氣,道:「唉……那位警官先生的人生,簡直就是人間悲劇啊。」
  「讓他們稍稍等一會兒。」陸良吩咐前台小姐,「就說我有重要的約會……」
  「不用。」展昭突然道,「我們不急,讓安警官先進來吧。」說完,問陸良,「安警官為什麼會來,還帶著太太?」
  陸良搖搖頭,道:「待會兒他們進來,你們就知道了。」
  展昭和白玉堂狐疑地看門外,就聽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淒涼的女人哭聲,聲音乾啞蒼老,哭的是:「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就覺心口一滯,不一會兒,就見安叔扶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太進來。
  幾人目光相對,安叔猛地一震,看著展昭和白玉堂,「你們……」
  「呃……」白玉堂站起來,「我們來問些跟案子有關的情況……安叔你……」說著,看了看安叔身邊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
  「呵……」安叔苦笑一聲,道,「我太太。」
  展昭和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安叔的確是不年輕了,可是,這老太太看起來都可以做他媽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安叔搖搖頭,「沒辦法……她受不了刺激,一夜白頭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安叔的夫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哭,哭一會兒,自言自語地喚一會兒孩子,感覺很是淒慘。
  「安太太是傷心過度,引起的精神崩潰。」陸良道,「我也是儘量讓她能平靜下來。」
  展昭和白玉堂點點頭,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呆不下去,兩人就先告辭離開了。逃也似的出了診所,就見洛天已經在車子前等了。
  見兩人出來,洛天急忙道:「隊長,剛才安警官帶著一個老太太上去了……」
  「我們知道。」白玉堂點頭,把展昭扶上車,自己也坐回車裡繫上安全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良久,聽身邊的展昭一點聲音都沒有,白玉堂轉臉看他,本以為展昭會是一臉的傷感,但一看——展昭緊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貓兒?」白玉堂問,「你怎麼了?」
  展昭猶豫了一下,看白玉堂,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什麼?」白玉堂不解。
  「嗯……我覺得。」展昭轉臉看了看陸良的診所,「安叔的老婆……不像是剛剛瘋的。」
  「你是說……」白玉堂一想,點點頭,「也對啊,這個樣子,說她瘋了十幾年我都信。」
  兩人正在不解,白玉堂的電話想了起來。
  一看來電是蔣平打過來的,白玉堂按下免提,電話那頭傳來了蔣平的聲音:「頭兒……所有的視頻我們都看過了,宴會上面的、你拿回來的停車場的、還有警局的。」
  「有什麼發現?」白玉堂和展昭問。
  「你們還是快回來吧,有些很有趣的發現……」

22 嫌疑人

  展昭、白玉堂和洛天回到SCI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趙禎和里斯本佔據了一整張沙發,趙禎端著一盤哈密瓜,邊吃邊打哈欠。
  「你怎麼來了?」白玉堂有些吃驚。
  趙禎指指不遠處正在忙碌的白馳,道:「馳馳說,從現在開始對我二十四小時盯人,但我又看他一天到晚想著SCI的案子,所以,不練習的時候我就到這裡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小子還挺體貼的麼。
  「頭!」蔣平眼前的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兩個顯示屏,他叫白玉堂和展昭,「來看。」
  白玉堂抱著已經被抱習慣了的展昭,走到蔣平的身後,白馳乖巧地搬來一張凳子,讓展昭坐下。
  「有什麼有趣的?」展昭問蔣平。
   「這是那天,在娛樂城拍到的畫面、樓下停車場的畫面,還有警局的畫面。」蔣平邊說,邊指著一個顯示屏上面放著的三個視頻窗口,就見每個畫面裡都有一個 人,都是低著頭,巧妙地躲過了攝像機的鏡頭。在娛樂城晚宴畫面裡的那人,手裡端著一杯酒,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在停車場的車庫裡,是一個人打開車門坐進車 裡,車子停放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將車牌避開了攝像頭,那人穿著一身白襯衫,身材很瘦,不過看得出是個男的;在警局裡的那個,是個背影,不過穿的是巡邏的警 服……蔣平特意截取了他肩膀上的編號……是死了的王立勇的警服編號。
  「這三個人……」展昭突然微微一皺眉。
  「怎麼了?」白玉堂問他。
  蔣平笑,「這個我們都沒發現,全靠白馳的瞬間記憶看出了問題,展博士應該也發現了吧?」
  展昭點點頭,道:「這三個人雖然穿著打扮都不同,不過的確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白玉堂湊過去盯著屏幕看了半天,「從何處判斷的?」
  蔣平道,「起先我們也都覺得不對。」說著,他調出了這三個人的三維線條圖比較,「不過呢,通過選取局部特徵一比對,真的是同一個人,而且說穿了之後,再看他們的動作,真的是一樣的。」
  白玉堂點點頭,道:「那小警察的警服在他身上,也就是說,他是在頂樓殺死王立勇的人,而送包裹過來的,也很有可能是他……不過也有可能是言佳佳。「
  「不過他嫌疑更大。」展昭問蔣平,「還有什麼?」
  蔣平微微一笑,道,「這些還都不是重點呢,重點在這裡!」說著,他調出了安玲麗被殺的那個房間外攝像機拍到的那個,戴機器貓面具的男人,道:「隊長,看看!」說著,將那個帶機器貓面具,穿黑色套頭衫的男人,和那三個男人進行了三維圖比對。
  「同一個人?!」白玉堂和展昭都大吃一驚。
  「他是殺安玲麗和龐曉琴的凶手……再加上他多次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展昭靠到椅背上面,「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嫌疑人!」
  「那我車上的那張『替天行道』也是他放的了?」白玉堂問蔣平。
  蔣平微微一笑,道:「這個說起來就更邪門了!」說著,調出了另一段視頻,道,「你們看!」
  眾人盯著視頻,就見鏡頭裡面是白玉堂的那輛跑車,有一個人出現在了鏡頭裡,他在車窗上放了一張紙片之後就走了。
  但是看著這個人的畫面,所有的人都傻了——這個人,穿著黑色套頭衫,帶著機器貓的面具。
  「是他?」白玉堂微一皺眉,搖搖頭,「又覺得不是……」
  蔣平調出比較圖,道,「不是,這個人的身形比較小,而且作為男人來說,那個人的身材已經算瘦的了,這個比他還瘦小……我覺得應該是個女的。」
  展昭點頭,「的確……女的……」
  白玉堂覺得展昭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就道:「貓兒,看出什麼了?」
  展昭搖搖頭,「嗯……有一些,不過又說不上來。」
  「頭兒,還有……」蔣平一句話,白玉堂一驚,「還有?」說完,拍了蔣平兩下,「行啊你小子,一段視頻看出那麼多名堂來!」
  「就這麼幾段,架不住我們一幫人看啊。」蔣平說著,又點出那幾段視頻,道,「這是那天宴會的視頻和安玲麗被殺的視頻……被人做過手腳!」
  「時間不對?」展昭問,「短了麼?」
  「對。」蔣平點頭,「宴會的視頻出現了黑屏,安玲麗被殺的視頻……短了!少了將近半個小時。」
  「什麼?」白玉堂吃驚,「半個小時,殺人足夠了!」
  「能做這些手腳的,就必然是酒店的人。」展昭自言自語。
  「貓兒,那酒店是大哥的吧。」白玉堂想了想,「不對啊,龐老頭那女兒那天不說她是半個主人麼,也就是龐家還有股份。」
  「大哥剛買了那酒店不久。」展昭道,「所以人員配置應該還是龐吉的……言麗也有參股。」
  「龐老頭再變態,也不至於做了自己的女兒吧?」白玉堂想了想,「那就是說,能做手腳的就是言麗了?」
  「對了。」展昭突然道,「蔣平,有沒有把言麗,方渥之類的身材和這個人做過比對?」
  蔣平微微一笑,「博士,還用你吩咐麼,都做過了……沒有一個是一樣的,龐家人的我也做了!」
  展昭皺眉,問,「那個……放替天行道圖片的人,和言佳佳比過沒有?」
  蔣平等眾人微微一愣,蔣平立刻調出了言佳佳那天在晚宴時被拍到的視頻,一比較……「不對啊,博士!」
  「哥。」白馳問,「你懷疑做手腳的是言麗?」
  展昭也不多說,輕輕點點頭。
  白玉堂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就對蔣平道:「你查查言麗的底細……怎麼起家的,背景怎麼樣……還有啊,他和方渥是二婚吧?前夫呢?」
  「哦……我查查。」蔣平搜索著言麗的資料,「不過這個女人挺神秘的,從來沒聽她提起過她的前夫之類。」
  這時,趙禎突然道:「他老公死了有十來年了吧。」
  眾人都回頭,「你知道?」
  趙禎塞了一塊哈密瓜到嘴裡,點頭,「她花那麼大價錢請我演出,我自然要查一下她的底,看看有沒有別的目的啊。」
  「那你查到多少?」白玉堂問。
  「他老公十年前就死了,好像還是死於非命的呢。」趙禎道,「不過這跟我就沒關係了,因為我那時候正好在國外,而且,她其他的關係跟我也都沒什麼交集。」
  「但還是很奇怪啊。」白馳突然插嘴,「一個店慶,至於花天價來請你表演麼?」
  趙禎聳聳肩,「大概她是我fans,想見見我,又有錢……這種情況很常見啊。」
  「很常見麼?」白馳有些緊張地看趙禎,「那你知道她意圖不軌還答應?」
  趙禎好笑地看白馳,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白馳身上的醋味都泛出來了,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有戲啊。
  「對了。」展昭問趙虎,「虎子,你好像認識安叔的女兒啊?」
  趙虎眨眨眼,「算不上認識吧,我以前見她來警局給安叔送過飯,很乖巧的女孩子,所以就記住了。」
  「那,你和安叔熟不熟?」展昭問。
  趙虎搖搖頭,「不熟啊。」
  「博士,你懷疑安叔有問題?」馬漢問。
  白玉堂點點頭,道,「我們想瞭解一下,關於安叔老婆的資料。」
  「這容易。」趙虎拉了拉馬漢,「走,咱倆去樓下探探他同事的口風。」說著就要走。
  「等等!」白玉堂叫住兩人,「先別跑,叫你們查的事情呢?」
  馬漢和趙虎都有些彆扭,趙虎無奈地說,「都是些關於言麗和方渥的八卦。」
  「說來聽聽。」白玉堂也搬了張凳子坐下,「想聽的就是八卦。」
  「嗯……聽說言麗和方渥是一見鍾情的,」趙虎道。
  「他倆地位懸殊,並沒什麼太多的交集啊。」白玉堂問,「怎麼會湊到一起去的?」
  「據說是因為方渥救過言麗一命。」馬漢道,「聽說言麗的司機有一次和別人串通好了,要綁架她,後來那麼巧方渥聽到了司機講電話,覺得有些不對,就跟蹤了過去,然後就正好救了言麗,方渥為此還受了傷。」
  「呵……」趙禎趴在里斯本軟厚的毛上冷笑了一聲,「這麼戲劇?比八點檔還狗血。」
  白玉堂也道,「看著的確像是安排的。」
  「後來,方渥就兼職做了言麗的司機。」馬漢繼續道,「聽說兩人很聊得來,然後就好上了。」
  趙虎接著道,「樂樂說,為了方渥的案子,言麗還曾經去求過她呢。」
  「她求齊樂幹什麼?」眾人吃驚。
  「樂樂不老跟別人說……她有個當警察的男朋友麼,她和SCI的那些故事到處傳,大家都以為她和我們很熟……那事實上也的確是很熟,所以她去求樂樂找展博士幫幫方渥。」
  白玉堂一挑眉,「那貓兒不同意方渥測謊,她豈不是應該很恨貓兒?」
  眾人不語,正這時,蔣平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蔣平拿起一聽,轉臉看白玉堂和展昭,「頭兒,龐老頭在醫院鬧,說他是被催眠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的律師說他的病太重,要出國做手術,已經向法院申請了。」
  「想跑?!」白玉堂冷笑,「他以為拍電視劇啊,說催眠就催眠?!」
  「小白,我們去看看他!」展昭伸手給白玉堂要扶,不忘回頭對馬漢和趙虎說,「你倆去樓下打探安叔的情況吧……」
  話沒說完,就見所有人都臉色古怪地盯著大門口,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展昭狐疑的轉過臉,往門口一望,霎時臉一白——展啟天,正站在SCI的大門口,看著他。
  沉默了半分鐘後,門口的洛天趕緊開門請展啟天進來,其他人做事的做事,能跑的都跑了。
  展啟天緩緩走進來,先是看了沙發上正靠在里斯本身邊吃哈密瓜的趙禎一眼,道,「上次的事情,還沒向你正式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趙禎臉皮的確是厚的,但展啟天的氣場還是讓他不自在起來,站起身對白馳招招手,「馳馳,我要練習去了。」
  白馳放下手上的活兒,跟白玉堂和展昭告別後,就跟著趙禎帶著里斯本溜了。
  辦公室裡很快就剩下了展昭、白玉堂和展啟天。
  「爸爸,叔叔……」兩人又默契地一起叫人,叫完後對視了一眼——死了,怎麼突然就來了呢。
  展啟天看了看兩人,不語,雙眼盯著展昭受傷的腿,問,「受了傷為什麼不在醫院裡?」
  「嗯……傷不重。」展昭小聲嘀咕。
  「你不身手無敵麼?」展啟天突然看了白玉堂一眼,「怎麼你自己完好無損,我兒子卻斷一條腿?」
  白玉堂被噎得滿臉通紅,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能老實挨訓。
  「爸……」展昭小聲說,「你怎麼不講道理……」
  展啟天一挑眉,「頂什麼嘴!」
  展昭癟癟嘴,瞄了白玉堂一眼——誰走漏了風聲?
  白玉堂無奈搖搖頭——還好是你爸知道,也就挨挨訓,要是讓我家老頭知道了,他可動手不動口啊。
  展昭皺皺眉——讓我知道是誰說出去的我饒不了他!
  遠在展啟天住處睡覺的趙爵狠狠打了個噴嚏。
  展啟天有些無力地看著倆小孩眉來眼去的,搖頭問,「你還要在這兒呆多久?」
  白玉堂以為是父子倆想單獨聊聊,趕緊點頭,「對啊,我去外面,你們聊。」
  「站住。」展啟天一攔他,「你覺得我還會讓他繼續做事?」
  白玉堂一驚,展昭也是一驚。
  「傷好之前你給我呆在老家裡!」展啟天冷冷撂下一句。
  展昭一聽就苦了臉色——老家在郊區的別墅,那裡倒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不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案子怎麼辦?
  展昭趕緊對白玉堂使眼色——小白救命!
  白玉堂剛想開口,就見展啟天冷冷一個白眼飛過來,問白玉堂,「不去老家,那就讓他他在家養傷?」說完,不忘補充一句,「你家對面!」
  白玉堂立即閉嘴,無奈地對展昭做了個鬼臉——貓兒,我幫不了你了。
  展昭瞪眼——你不講義氣!
  不等兩人眉來眼去完,展啟天走過去,伸手將展昭抱起來,轉身往外走。
  展昭雖然記得小時候看書睡著了,都是展啟天抱他到床上睡的,但這麼大人了,被爸爸抱著走還是有些丟人的,仰臉可憐兮兮地看白玉堂——小白,救命呀!
  白玉堂抽了張餐巾,拿起一隻記號筆不知道在寫什麼,根本沒搭理展昭
  展昭氣極,微微有些掙扎,卻聽展啟天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動,我有話跟你說。」
  展昭一愣,乖乖不動了,被展啟天抱走,出大門前,就見白玉堂把手上的餐巾紙一舉,上面寫著,「他可能有話對你說!」
  展昭皺皺鼻子——死耗子。

23 競爭與致敬

  「怎麼瘦了?」展啟天把展昭塞進車裡,自己坐進駕駛座,繫上安全帶,「每天都吃些什麼?」
  展昭繫上安全帶,小聲嘀咕:「盒飯。」
  展啟天微微皺眉,發動車子,往郊區開。
  「爸……」展昭見展啟天認真開車也不說話,就問,「你要跟我說什麼?這麼神秘?」
  展啟天沉默了一會兒,道:「給你看些東西。」
  「什麼啊?」展昭笑呵呵問,看自己老爸的側臉,暗自讚嘆——好帥啊~
  展啟天見展昭笑嘻嘻的,心頭隱隱的怒氣也消了些,道:「到了家,你慢慢看吧。」
  「哦……」展昭點點頭,不時地瞟展啟天一眼,發現他臉色沒剛才那麼難看了,鬆了口氣。
  車子一路往郊區開,隨著空氣慢慢清新起來,車子裡的低氣壓也緩緩消散,展啟天對展昭指指後座,問,「吃飯了沒?」
  展昭回過頭,就見後座上面有一個盒子,展昭眯起眼睛……章魚小丸子!
  伸手去拿過來,打開盒子就吃了起來,邊吃邊在心裡嘀咕,「哼,還是自家老爸好啊!」
  於是,展家爸爸成功地用一盒章魚燒馴服了自家的小貓,父子倆有說有笑地開車往郊區駛去。
  停下車,展啟天把展昭抱上了二樓的臥室,把他放到床上後,拿了一個文件夾給他,道:「在這裡。」
  展昭伸手拿起來,打開一看……一愣,仰著臉看展啟天,「這個……親子鑑定……」
  展啟天點頭,「我是你親爹,這下放心了吧?」
  展昭臉上有些紅,小聲問:「你怎麼知道?」
  「你都不願意回家了,見了我跟見鬼似的。」展啟天搬了張凳子坐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展昭拿著那份文件,心裡一顆大石也落下了,道:「那為什麼,那天趙爵他說……」
  「他說的你也信?」展啟天有些無奈,「他那是逗你呢。」
  展昭有些想不明白,問:「那……你明明也說……」
  展啟天臉上有些尷尬,道:「……我也逗你呢……」
  = = ……展昭無語,這要是真話,那展啟天就是全世界最無聊的老爸,但要是假話,那他就是全世界最不會說謊話的老爸!
  「還有一些要給你看的。」展啟天說著,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份用塑料袋包著的資料,給展昭,「當年留下的,趙爵的一部分研究資料。」
  展昭吃驚地接過來,打開認真地看起來。
  展啟天默默地下樓,從車子的後備箱裡面拿出之前買的菜,回到廚房裡,燒飯做菜,做了滿滿的一桌子,都是展昭喜歡的菜。
  等忙完了,天色也晚了,展啟天上樓推開房門,就見展昭靜靜地坐在床上出神,手上拿著剛才的那份資料。
  「吃飯了。」展啟天伸手去抱展昭,展昭仰臉問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關了他二十年麼?」
  展啟天搖搖頭,伸手摸摸展昭的頭,道:「當年的事情,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說明白的,我讓你看這個,是想要你知道,有些事情是禁忌,不要去碰!」
  展昭收起資料,問:「趙爵的研究資料,都在這裡麼?」
  展啟天搖搖頭,「這是唯一保留的一部分,其他的都被他自己燒了。」
  「也就是說……」展昭看展啟天,「其他的資料,都不是趙爵的?!」
  展啟天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湊近展昭,道:「你這傻孩子,這世上,能看懂趙爵研究資料的人……只有你!他就你一個知音,所以才一天到晚纏著你,要跟你玩兒。」
  展昭低頭看資料,自言自語:「原來如此……沒人看得懂的東西根本不用藏起來,要藏起來的,就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的。」
  隨後,展啟天將資料塞回抽屜裡,帶展昭下樓吃飯,展昭美滋滋地吃著一桌子的菜,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晚上,展昭在樓下痛苦地陪展啟天坐到九點之後,終於被放回了房間裡,趕緊打電話給白玉堂,「小白,案子怎麼樣了?」
  白玉堂無奈,「貓兒,一天沒見了,不關心我就關心案子?」
  展昭小聲:「快說呀!」
  「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白玉堂道,「言麗的前夫,十年前死了,他和鄒莫認得!」
  「鄒莫?」展昭吃驚,「他怎麼會和鄒莫有交集的?」
  「鄒莫上學的時候,在趙爵的研究室裡實習過,言麗的老公叫曾凱,是鄒莫一個寢室的。」白玉堂回答,「話說回來,她老公死的還挺蹊蹺的呢。」
  「怎麼死的?」展昭問。
  「自殺的。」白玉堂道,「而且是在兩人的事業起步,家庭美滿的時候,無緣無故就自殺了!」
  「怎麼自殺的?」展昭好奇
  「跳海死的。」
  展昭微微皺起眉,想了一會兒,道:「要是把筆記本帶來就好了,想查些資料都查不到。」
  「我給你帶來了。」白玉堂突然道。
  「……啊?」展昭有些莫名其妙,這時,窗戶被敲響。
  展昭轉臉,就見白玉堂一手攀著窗檯,一手提著筆記本包包握著電話,正在窗外對他笑啊笑。
  展昭趕緊單腿跳過去打開窗戶,道:「你怎麼來了?」
  白玉堂翻身進來,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放,伸手拉起展昭的手,道:「貓兒,我們私奔!」
  展昭哭笑不得地看他,「你過什麼乾癮。」
  白玉堂拿著電腦,扶展昭到床邊坐下,問:「你爸呢?」
  「在樓下看電視。」展昭小聲回答,邊說,邊接過電腦,打開。
  「我就覺得你需要電腦。」白玉堂笑呵呵道,「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展昭含笑看他,「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肯定也是想到什麼了吧?」
  白玉堂點頭,「看你想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了!」
  展昭打開電腦,連線蔣平,讓他把那幾張嫌疑人的截圖都給他發過來。
  蔣平照做了,展昭接收完圖像,點著那個放「替天行道」字條到他車上的人,道,「看著眼熟麼?」
  白玉堂微微一笑,「貓兒,心有靈犀啊!我想的也是這個!」
  展昭挑眉,「你怎麼想到的?」
   白玉堂脫了鞋,盤腿坐到展昭的床上,道,「之前不是說到安叔、還有他老婆的事麼,馬漢他們去打聽回來了,警局的人都對安叔的家不太瞭解,說他在局裡從來 不提起,而且總是每日每夜地工作,不怎麼回家。不過呢,這倆小子挺機靈的,找了安叔的老街坊,街坊都說……安叔一家老小是安玲麗九歲的時候搬過來的,他家 從來沒人進去過,不過呢……聽說總能聽到嗚嗚的哭聲,好像是個老婦人在哭什麼『孩子』。」
  展昭一驚,「果然瘋了十來年了?」
  白玉堂點點頭,道:「然後,我就想到,這事兒會不會和陸良有什麼關係呢,想到陸良,就想起這人來了!」
  展昭微微一笑,「行啊,小白,厲害!」
  白玉堂伸手捏捏展昭鼻子,「得了貓兒,你不也猜到了麼,怎麼猜的?」
  展昭道:「多虧了老爸給我看的一些東西!」說著,指指抽屜。白玉堂走過去,將裡面的那疊資料拿了出來,看了半天,「貓兒,寫的什麼啊?」
  展昭一笑,「是趙爵當年的研究資料。」
  「哦……」白玉堂一臉的欽佩,「感情趙爵當年研究的是密碼啊……」
  展昭瞪了他一眼,見白玉堂將資料又放回抽屜裡,竄上床坐下,就接著道,「我確定,鄒莫當年,的確記錄下了一些東西。」
  白玉堂點點頭,「對啊,就是王立勇找到的那份。」
  「但是,王立勇拿到的資料,是案見的中途才出現的,但是案子卻早就發生了!」
  白玉堂點點頭,問:「這麼說,有兩份資料?」的
  「聰明!」展昭點頭,「還記不記得,我們最初在查開膛案的時候,找到了一個叫『幻象』的網站?那些殺陸良的人,都是這個網站裡的,而那個幻夜教主,一直用一種奇異的手法誘導那些人來犯罪!」
  白玉堂點頭,「你是說,那個幻夜教主,有第一份資料?」
  「good!」展昭讚賞地拍拍白玉堂的肩膀,接著道:「你想,鄒莫和曾凱的關係,讓曾凱有可能拿到其中的一部分研究資料!然後,幻象網站上,在幻夜教主的指使下,發生了一系列的兇殺案,隨後,嫁禍給了方渥……最後,要害死陸良!」
  「有條件做到這些的……言麗?」白玉堂看展昭,隨後又搖搖頭,「言佳佳!」
  展昭笑道,「其實言佳佳和言麗的嫌疑是一樣的,不過……用一部分的資料,就能輕而易舉地害死那麼多人,那麼……必然想要第二份資料!」
  「哦……」白玉堂瞭然,「所以言佳佳才要勾搭那幾個小男朋友,來偷第二份資料!」
  「但是貓兒。」白玉堂似乎有些不解,「放替天行道的人,並不是言佳佳啊!」
  展昭笑,「還記不記得,陸良的論壇上面,經常出現替天行道這個網名?」
  白玉堂點頭
  「趙靜的父母,經常會接觸到陸良……一切都和陸良有關係,所以,我也想到了那個人!」展昭邊說,邊點出了那張圖片,「雖然戴著面具,可是,她很像是上次到警局給我們送研究資料的那個,陸良的學生!」
  白玉堂笑:「我也想到她!然後很巧的,幸虧那天她衝進警局來了,我們找到了她出現的圖像,一比較……是同一個人!」
  「真的?」展昭一臉的興奮。
  「我讓蔣平查了一下,這人叫楊晨,是陸良最信任的學生。」白玉堂道,「而且,陸良有很多病人都讓她來看!」
  「那就錯不了了。」展昭點頭,「不過……還是少了一些……若是能再掌握一些證據就好了。」
  「你說的再掌握一些是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
  「這整個案子,我都可以串聯起來了,只是……還少這個人!」展昭說著,指了指那個貫穿始終的不明嫌疑人,「他究竟是誰,似乎一直都在,但又似乎從來沒出現過!」
  「貓兒……上次蔣平查到,那個替天行道……似乎也是你書友會的吧?」白玉堂問。
  「嗯。」展昭點頭,「你想說什麼啊?」
  「諾……如果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幻夜教主是言佳佳,替天行道是楊晨,兩個女生都是你書友會的,……我雖然對心理學不太瞭解,不過她倆的言論風格,似乎還有些不同啊!」
  展昭點點頭:「幻夜教主非常的極端,在她的理論裡,心理學是萬能的,而且人分三六九等,優勝劣汰……感覺有些法西斯傾向。」
  「那替天行道呢?」白玉堂問。
  「替天行道則有些完美主義。」展昭道,「他認為心理分析在犯罪心理學上的運用太少,另外人們對心理學也不夠重視!」
  白玉堂點點頭,道:「還記不記得分屍案和肢解案的最終目的?」
  展昭皺起眉,「分屍案——心理學萬能!方渥案要求測謊——心理學干擾刑偵!肢解案——心理學需要被更多的推廣!現在整個社會對犯罪心理的興趣簡直就空前絕後!」
  「貓兒……」白玉堂突然幽幽地道,「這個案子的目的很混亂,但起碼有一條線索是明確的……你的書迷分成了兩派在競爭……並且,向你致敬!」
  「競爭……致敬……」展昭自言自語,搖頭,「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白玉堂穿上鞋,道,「貓兒,我還要去審問龐吉,你早點睡吧。」
  說完,起身就要走。
  「不准走!」展昭一把將人揪住,「我也要去!」
  白玉堂笑,「你真要我帶你私奔?」
  展昭著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龐吉父子,還有,我要去查安叔的底……我有一個猜想,想要證實一下!」
  「什麼猜想?」白玉堂好奇。
  「你帶我去!」展昭堅持。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被你爸發現了我就死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展昭收拾東西站起來。
  「你要我背你翻牆出去?」白玉堂苦了臉色,「貓兒,你也太高估我了不是!」
  正說著,就聽樓梯上腳步聲響。
  「我爸來了!」展昭一驚。
  白玉堂著急想跳窗,「我先閃!」
  展昭揪住衣服,「不准走!」
  「死貓!你害我!」
  「死老鼠!不講義氣!」的
  與此同時,就聽展啟天已經走到了房門外,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昭,你在和誰說話?」
  「啊?」展昭伸手對著衣櫃一指,白玉堂趕緊躲進去。
  展啟天開門進來,看了看,問展昭:「和誰說話呢?」
  展昭搖搖頭,「沒有啊。」
  展啟天沉默了一會兒,問:「哪兒來的電腦?」
  「呃……」展昭小聲道,「在枕頭下面找到的。」
  櫃子裡白玉堂忍不住笑,心說這貓還真是撒謊無能!
  展啟天輕輕嘆了口氣,道:「那我去睡了,你早點休息……」說完,關門出去,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把門推開,道:「告訴玉堂,要是沒吃飯的話,吃了飯再走吧,桌上留了很多菜……還有啊,三腳貓就別爬窗了,走樓梯吧,我睡去了。」說完,關門。
  展昭臉漲得通紅,轉臉看緩緩打開的櫃門,就見白玉堂蹲在櫃子裡若有所思,良久才問:「貓兒,剩的什麼菜?」

24 引蛇出洞

  夜晚,鄉間小路上,涼風陣陣,兩邊田野裡,青草伴著野花的香味,蟲鳴聲聲,天上星光閃閃。
  「貓兒……你爸煮飯挺有一手啊,難怪把你養得那麼叼。」白玉堂背著展昭,邊走邊讚歎。
  「那是。」展昭趴在白玉堂背上,手上拿著根牙籤,下巴架在白玉堂肩膀上,一手固定住他下巴,一手給他剔牙,「好遠呀,你把車子停哪兒了?」
  「山下。」白玉堂無奈,「太近了我怕你爸發現。」
  「遠了還不是被發現。」展昭拿著牙籤戳戳戳,「還不如停近些。」
  「我背你啊,我都沒說累你抱怨什麼?」
  「哼,慢。」
  「呀,戳到牙肉了!」
  「活該!」
  「死貓」
  「駕!」
  ……
  兩人打打鬧鬧,好不容易上了車,白玉堂發動車子,「貓兒,先去哪兒?審那對螃蟹父子?」
  「嗯……」展昭摸摸下巴,「現在晚了,只能去問那對父子,明早再幹別的。」
  「待會兒還送你回來啊?」白玉堂問,那直接就天亮了。
  「誰說要回來?!」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我要回家。」
  白玉堂聽得眉開眼笑,發動車子,向醫院駛去。
  龐慶和龐吉都傷得很重,在加護病房裡住著,展昭不禁暗嘆……白氏兄弟,出手都很狠啊。
  負責看守工作的警員開門讓白玉堂和展昭進去,展昭不肯讓白玉堂背,只叫他扶著自己。
  病房裡,龐吉還帶著呼吸器,龐慶呆呆地靠在那裡,抬眼見兩人進來,也不說話。
  展昭看了兩人一會兒,問龐慶:「傷怎麼樣?」
  龐慶冷笑了一聲:「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白玉堂不以為然,「說你沒見識就是沒見識,貓哭耗子絕對是真的心疼了!」
  展昭狠狠飛了個白眼過去——你還有心思鬧?!
  白玉堂一挑眉——我說的是實話!
  展昭又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亂說話,就轉臉對龐慶道:「你們想報仇,心情我能理解,不過,最好自己動動腦子,別被人當槍使了。」
  「什麼?」龐慶抬起頭,滿眼的狐疑。
  「我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展昭微微一笑,「不然你以為龐曉琴是怎麼死的?」
  龐慶皺起眉,似乎是在想著什麼,臉上變顏變色的。
  展昭滿意地對白玉堂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白玉堂有些吃驚,盯著展昭一挑眉,像是問——問完了?
  展昭微微一笑——問完了!
  白玉堂皺眉——重要的在哪裡?
  展昭神秘兮兮地一笑——不告訴你!
  無奈,白玉堂還是扶著展昭出了病房,回到車子上,白玉堂問:「貓兒,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展昭神秘兮兮地笑道:「小白,你車上有沒有竊聽器?」
  「哈?」白玉堂吃驚,笑:「貓兒,你要那麼猥瑣的東西幹什麼?」
  「你去找一個來!」展昭笑,「我有用。」
  白玉堂嘆了口氣,打電話給蔣平,果然他那裡有,兩人就回警局去取,在樓下拿了竊聽器後,白玉堂問展昭,「去哪裡用?」
  展昭一笑:「南街的編輯部!」
  「你說你編輯那裡?」白玉堂大吃一驚,「貓兒,和你編輯有關係?」
  「錢明月這個人,很有些奇怪呢。」展昭道,「你覺不覺得,她太熱衷於讓我出名了,如果只是為了銷量,我的書已經是暢銷了,而且保持神秘感也很好,有必要這樣認真麼?」
  白玉堂想了想,「也對啊……不過她不像和這個案子直接有關係啊……啊!」
  反應過來的白玉堂看展昭,「有人指使她!」
  展昭一挑眉,「這個女人挺能幹的,不像是那種隨便任人擺佈的角色,所以,我更相信是有人脅迫她!」
  「所以,一旦她完成了目的,就會跟那個人報告。」白玉堂點頭,「行啊貓兒,難怪要找竊聽器了。」
  「我還讓蔣平監控了錢明月的電話。」展昭笑,「只要她在,這次我們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白玉堂邊開車便問,「那你要怎麼讓她上鉤?該不會真的去開什麼簽名售書會吧?」
  「才不會呢。」展昭笑得有些狡黠,「不是有現成的麼?我那個書友會的成員們,我想見見他們!」
  「哦……」白玉堂點頭,「賊貓!」
  到了南街出版社的樓下,展昭探出頭往上一望,果然是燈火通明。
  「這錢明月似乎很喜歡加班啊。」白玉堂道。
  展昭解開安全帶下車,「聽說這個出版社她是社長,給自己幹,當然拚命了。」
  兩人上樓,就見編輯室的大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就見錢明月正埋頭審稿,只是不知道為何,顯得滿臉疲憊。
  展昭輕輕地敲敲門,推門進去。
  儘管先敲了門,但兩人的進入還是嚇了錢明月一跳,待看清楚是展昭時,錢明月笑了一下,但看清展昭身旁還跟著白玉堂時,臉色又白了白,大概還記著上次白玉堂來找她的事情,見她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化豐富,白玉堂失笑。
  「小展啊。」錢明月趕緊笑著站起來,一見展昭被白玉堂扶著,有些吃驚,「呦,腳怎麼了?」
  「沒事。」展昭微笑,「受了些傷。」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錢明月趕緊搬了凳子過來給展昭坐,邊道,「你不是文職麼?做文職都那麼危險啊?」
  展昭笑著坐下,錢明月又忙著招呼白玉堂坐,走去倒茶。
  「對了,這麼晚來找我……有事啊?」錢明月小心翼翼地問,邊看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錢明月似乎是特別的懼怕白玉堂,而且,應該不是為了之前的事情。
  「哦,我們正好經過,見你辦公室的燈亮著,就正好來找你說個事情。」展昭笑得儘量放鬆,錢明月也似乎是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問:「嗯,有什麼事?」
  「我想辦個書友會。」展昭開口。
  「哐啷」一聲,錢明月手中的杯子砸了一個,手還被開水燙到了,驚得她直蹦。
  「書……書友會?」錢明月又驚又喜,「真的?」
  「對啊。」展昭點頭,「有什麼問題?」
  「哦,不是,我是見你之前都不願意,現在突然……」錢明月顯然有些懷疑。
  「當然不是盈利性質的。」展昭道,「只是我最近也不能辦公,閒著沒事,就想找幾個讀者大家見見面……人員就你挑吧,少一些,十幾二十個就夠了,不過,不能通知媒體!」
  「好……好的,好的!」錢明月趕緊點頭,臉上的喜色,白玉堂和展昭看得是清楚明白。
  「那我們也不打擾你了。」白玉堂扶展昭站了起來,邊幫錢明月把凳子都收到一邊,道,「告辭了。」
  「呃, 不喝杯水再走?」錢明月嘴上雖留,但已經放下杯子往外送客了,展昭和白玉堂都心中瞭然,錢明月真的是很著急。」
  不再多做停留,兩人告辭離去。
  將兩人送到樓梯口,錢明月突然叫住展昭,「小展。」
  「嗯?」展昭回頭,望樓梯上方的錢明月。
  「呃……」錢明月微微一笑,低聲囑咐,「小心啊。」
  展昭點點頭,被白玉堂扶下樓去。
  下了樓,上車,兩人開車離開,駛到拐角的時候,展昭清楚地看到錢明月就在窗口看著兩人離開。
  「車子到了拐角就停下來,白玉堂拿出鏈接竊聽器的對講機,開大了聲音等著。
  就聽錢明月看著兩人離開之後,回到房間裡,呼吸聲變得很劇烈,轉了幾圈,嘴裡嘀嘀咕咕說著:「太好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邊掏出電話,開始按號碼。
  蔣平早就在辦公室裡守著了,一看這電話有反應,趕緊追蹤。
  「喂……是我。」竊聽器裡,傳來了錢明月打電話的聲音,「他……他說要開書友會!」
  「對……真的,我沒騙你!」
  「啊?通知媒體?」錢明月似乎有些為難,「他不讓的……」
  「好好,你先別著急,我做就是了……不過,你要把東西都給我!」
  「好……好!」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隨後,就聽錢明月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小展,你別怪我,對於你,只是曝個光,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是對於我,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說完,拿出手機,開始打給電視台和幾家新聞雜誌社。
  白玉堂放下對講機,看展昭:「這女人果然有問題。」
  展昭點點頭,腦子裡還在回想剛才錢明月對他說的那句「小心」。無論如何,這話是真心的,錢明月干所有的事,其實都是被逼,也不能怪她。
  白玉堂一看展昭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同情心氾濫了,伸手掐他腮幫子道,「你也別同情她,這錢明月還不知道幹什麼了呢,她那麼怕我,只怕是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展昭有些無力地看他,「是啊,你厲害,黑貓警長!」
  「黑貓警長是你。」白玉堂笑著湊上去,剛想親,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蔣平的,趕緊接起來。
  「蔣平,怎麼樣?」白玉堂接起電話劈頭蓋臉就問。
  「追到了。」蔣平道,「是一部手機上打出去的,手機號碼申請的身份證號經核實,是安玲麗的。」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都大吃一驚。
  蔣平道,「頭兒,你別大半夜的讓我幹這事兒行不,我剛才查到安玲麗名字的時候,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要不是馬漢和趙虎在休息室裡值班,我估計就嚇跑了。
  「瞧你這點出息。」白玉堂搖頭,把電話沖展昭,「貓兒,你還有什麼吩咐沒?」
  展昭對電話那頭的蔣平道,「蔣平,安玲麗電話的接聽所在地能查到不?」
  蔣平道,「能,地點在T大一帶。」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果然。
  「還有。」白玉堂道,「安玲麗後來打去的幾個地點都查到了吧?」
  「查到了。」蔣平回答,「都是電視台和報社。」
  「叫盧方以警方的名義挨個去通知。」展昭道,「就說展昭的書友會已經取消了,不用報導。要他們配合,不再提起這件事!」
  「明白了。」蔣平放下電話,就按照展昭和白玉堂吩咐的去做了。
  「貓兒,現在呢?」白玉堂問
  展昭打了個哈欠,「還能怎麼樣?回家睡覺唄,等明天,一早就去查安叔的老底!」
  「老底?」白玉堂疑惑,「貓兒,安叔最多隱瞞了他太太早就瘋了這件事,還能有什麼啊?你那麼熱衷於去查他的底細?」
  展昭想了想,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安叔他,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25 秘密

  清晨五點,白玉堂被吵醒了。沒錯,小白是被一陣「希希唆嗦」的聲音以及「咯吱咯吱」的翻身聲音弄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白玉堂望了一眼身旁正在「忙碌」著的展昭,「貓兒,你幹什麼呢?」
  展昭現在的狀態頗神奇,雙眼是緊閉著的,這點白玉堂從不懷疑,他連做夢都沒夢到過展昭會在清晨七點之前主動睜開眼睛。只是,展昭的頭鑽在軟乎乎的枕頭裡,似乎很煩躁,並在不停地翻過來、翻過去,手還在不自覺地蹭自己的腿。
  白玉堂看得有趣,覺也醒了,乾脆轉過身專心地看起來。
  展昭全然不覺,還是不停地動動動。
  這貓是做夢了不成?白玉堂疑惑,伸手推推他,「貓兒,怎麼了?」
  展昭又翻身,嘴裡夢囈一般嘀咕,「癢癢……」
  「癢癢?」白玉堂有些吃驚,把展昭摟過來檢查了一下,「哪裡癢癢?被蚊子咬了還是怎麼了?」
   展昭被白玉堂摟過去之後,還是很不老實,白玉堂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展昭是想抓自己的腿……這麼說,癢的是腿?又看了一會兒,白玉堂才瞭然,原來 是展昭受傷那條腿的傷口開始結痂長肉了,所以這貓才癢了。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白玉堂起床,去冰箱裡拿出了一個冰袋來,小心翼翼地在展昭小腿傷處的周圍,輕 輕地敷了一下……
  果然,展昭立刻就老實了下來,白玉堂躺下,把冰袋放到床頭櫃上的杯子裡,又伸手把展昭摟過來,不讓他再繼續去抓自己的腿了。
  就這樣,展昭動一下,白玉堂就用冰袋給他敷一下,直到天漸漸大亮展昭醒過來。
  「醒了?」白玉堂伸手戳戳展昭的腮幫子,「早上吃什麼?」
  展昭仰臉看著白玉堂,清醒了一會兒之後猛地一睜眼,彈起來「快!幾點了?!」
  「哇 ……貓兒,平時你起床要有這麼積極就好了。」白玉堂堪堪避開才沒和展昭撞到一起。
  「走!我們開車去安叔的老家。」展昭迅速地穿衣服準備起床。
  「現在才七點啊。」白玉堂不解,「一大早去查什麼?」
  「安叔的老家是在鄉下。」展昭邊穿衣服邊說,「我們就去那裡。」
  「他爸媽好像早就過世了吧。」白玉堂問。
  「不是去找他爸媽。」展昭一笑,「我們去找他夫人的爸媽!」
  ……
  一個小時後,白玉堂開著車,帶著展昭,來到了安叔的老家,S市郊區的一個小縣。
  「安叔的夫人姓常,叫常曉妍,媽媽已經過世了,現在剩下一個老父親,住在縣南。」白玉堂看著蔣平給調查的資料,跟展昭補充,「老頭今年已經77歲了,貓兒,待會兒咱們可別刺激他,他說不定不知道安玲麗已經死了這件事。」
  「我明白。」展昭點點頭,「我只想問他點別的。」

  警局法醫室裡。
  公孫正在看之前所有分屍案和開膛案的資料,有人敲門,趙虎和馬漢閃了進來。
  兩人剛想開口,看到公孫眼前的一個兩杯裡面盛著一些白色的乳狀物體……兩人戰戰兢兢地問,「公孫……」
  「幹嘛?」公孫拿起兩杯,用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裡,嚼嚼嚼,一口吞下。
  兩人立刻感覺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盯著兩杯問公孫,「這個……是什麼東西?」
  公孫瞟了他們一眼,「腦啊。」
  「腦……」兩人嚥口水,「誰的……」
  公孫哭笑不得,「豆腐的。」
  「呼……」兩人洩氣。
  「你倆來幹嘛?鬼鬼祟祟的。」公孫推了推眼鏡問。
  「哦……我們剛才,去了趟安叔的更衣室,找到了一頂安叔戴過忘記帶回去的帽子。」趙虎說著,將一隻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帽子,是老人睡覺時戴的那種,「大概是安叔熬夜值班的時候戴的吧。」
  「拿這個來幹什麼?」公孫不解。
  馬漢將另外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給公孫看,就見他手上拿著一根頭髮,「我們在帽子裡,找到了一些他的頭髮……然後我們有安玲麗的屍體是不是?」
  公孫微微皺眉,問,「你倆想要我對比安有道和安玲麗的DNA?」
  趙虎和馬漢點頭。
  「為什麼?」公孫微微有些不解,「你們懷疑他們不是父女?」
  「展博士好像對安叔特別在意。」趙虎小聲道,「不過,這樣做其實不太符合規定……」
  公孫冷冷看了看兩人,伸手接過頭髮,推推眼鏡,「規定?什麼規定?在法醫室裡,我就是規定!」說完,轉身取DNA做比較去了。
  兩人轉身剛準備出門,馬漢突然停住,伸手指著門邊一個新添置的玻璃櫃子,問,「虎子,看那個!」
   趙虎湊近去一看,就見這個玻璃櫃非常的精緻,裡面整齊地排放著資料,而資料的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藝術品」——心臟形狀的菸灰缸,主動脈上面還插著一個 手指頭造型的打火機;頭蓋骨形狀的花盆,兩個黑洞洞的眼睛窟窿裡,長出兩根打著捲兒的水竹;盆骨做的水果盤,上面放著四個橙子,每一個上面都用黑色的記號 筆畫上了表情豐富的骷髏頭;還有一大排形態各異的巫蠱娃娃,資料後面的櫃子壁上貼著咒怨的海報。
  馬漢和趙虎默契地開始刷新自己的記憶,把眼前的景象屏蔽掉,轉身,出房間……心裡讚歎,公孫的趣味,真的不是一般人類可以理解的啊。
  
  展昭的傷恢復得很快,已經可以自己走平地了,畢竟沒有傷到骨頭,結痂長肉了也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有時候用力不太均勻,稍稍會有些疼。
  兩人沿著小路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常老頭的住處……一套老舊的三層樓公寓,老頭住在101室。
  陰森的樓道里堆滿了雜物,還有自行車,展昭注意到那堆雜物裡面有一個年久破舊的足球,微微皺眉。
  按響了門鈴,良久,才聽到裡面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回應,「誰啊?」
  來的路上,兩人沿途買了些水果,白玉堂對著門裡喊:「大爺,安叔叫我們來的,給你送些水果。」
  門裡傳來了「咔咔」的開鎖聲,很快,房門打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頭探出頭來看了看,問,「你們找誰?」
  白玉堂又重複了一遍,「安叔叫我們來看你。」
  「哦……」老頭淡淡點點頭,放展昭和白玉堂進去,伸手關門,道,「是有道的朋友?」
  「對啊。」白玉堂把水果放到桌上,「他 這幾天忙,所以我們路過就順道來看看你。」
  老頭點點頭,行動雖然很緩慢,但看起來一點也不糊塗,白玉堂鬆了口氣,轉臉,就見展昭盯著牆上的一個玻璃相框看著,臉上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確定。
  白玉堂走過去,就見那是一張很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面,是那老頭和一個小女孩兒的合照,那女孩兒手上抱著個足球,滿臉的汗,卻笑得幸福……女孩兒的長相輪廓,有些像安玲麗。
  展昭又在玻璃台板下面夾著的一些照片裡找了一圈,臉上的表情更加的疑惑。
  「貓兒,怎麼了?」白玉堂問。
  展昭剛想說話,就見那老頭端著兩杯水出來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趕緊上前接過杯子。
  「這裡好久沒外人來過了。」老頭坐下,上下打量展昭和白玉堂,「有道還有這麼年輕的朋友呢,你們不說,我還以為是玲玲的朋友呢。」
  展昭聽到老頭的話,就笑:「大爺,我們也認識玲玲,咱們經常一起踢球。」
  「是麼?」老頭笑呵呵,「那你們還真是來不巧了,她昨天還在呢。」
  「咳咳……」白玉堂一口茶嗆到,又燙又嗆,猛地就咳嗽起來,邊擦嘴邊看展昭——這麼邪門?
  展昭卻完全沒在意,而是繼續和老頭交談,「玲玲經常跟我們提起你,說她踢球的能耐都是跟你練出來的。」
  「哈哈……」老頭哈哈大笑,道,「玲玲是從小就喜歡練球,他還說啊,要是找她進國家隊,那國足早出線了呢。」
  展昭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從他們的對話中,感覺出了一絲異樣來。
  ……
  白馳這幾天一直跟著趙禎,跟得可謂是觸目驚心了,因為他親眼見識到了魔術的訓練過程。白馳始終不知道趙禎這個所謂的最厲害的魔術究竟是要表演什麼,因為他把魔術的過程拆開了練習,潛水佔絕大部分,逃脫也佔很大部分。
  白馳親眼看見趙禎把自己捆得跟個粽子一樣,但卻能在藏進箱子裡一分鐘之內,成功地逃脫出來。
  但是等白馳走近了一看,才發現趙禎身上到處都是大傷小傷的。有時候,白馳實在想不通了,就問趙禎,「你家裡本來就那麼有錢,你也那麼有本事,為什麼偏要變魔術……退一步講,就算要變魔術,變變硬幣變變報紙不就好了麼,幹嘛要弄得那麼危險。
  趙禎笑著捏白馳的下巴,「馳馳,想不想去撒哈拉?」
  白馳無奈地望天,「什麼啊?你又扯開話題!」
  趙禎認真,「我說真的,你想不想去?」
  「去那裡幹嘛啊,鳥不拉屎的地方。」白馳挑挑眉。
  趙禎笑而不語,繼續去練習,這時,封閉的訓練房裡,走進了三個人。
  白馳回頭,就見是上次在宴會上見過的那三個魔術師。趙禎的經紀人趕緊出去,道:「幾位,我們是封閉訓練。」
  「有什麼關係啊?」從門外,又走進來了一個人,正是言佳佳。
  白馳對言佳佳的印象極不好,而且她還是警方目前為止最大的嫌疑人,就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在一旁看著,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趙爵跟他說過的那句話,「告訴禎,變魔術的時候,小心一些。」
  「對不起,言小姐。」趙禎的助理和經紀人還有助手都上前攔阻,「這是不讓參觀的!」
  言佳佳似乎有些不耐煩,「幹嘛那麼小氣,變魔術不就是給人看的麼?」
  「這……」助理等為難,不遠處的水潭裡,趙禎浮上來,摘掉潛水鏡甩了甩頭髮,無所謂地對經紀人道:「沒關係,讓他們看吧。」
  言佳佳轉眼打量了趙禎一會兒,微微一笑,「趙大魔術師,請繼續吧。」
  白馳看到言佳佳眼中閃過的一絲興味,立刻警覺了起來,走到靠近水潭的地方坐下,以便自己可以全程都看到趙禎。
  趙禎此時還沒有完全潛下去,從水底望過來,就見白馳略帶緊張的側臉……趙禎微笑……水面被冒上去的水泡所擊碎……裂成一片片花瓣的形狀,緩緩散開。
  
  ……
  展昭幾乎一直都在和常老頭話家常,來來去去,兜兜轉轉的,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聽得白玉堂越來越感覺不對勁卻又找不到明顯的頭緒,只覺得似乎有什麼呼之慾出的感覺。
  最後,展昭起身告辭。
  拉著一臉納悶的白玉堂出門,展昭突然在離開前,對老頭道,「大爺,玲玲有朋友了,你知道麼?」
  「真的?」老頭一驚,趕緊拉住展昭不讓他走,「怎麼樣的一個姑娘?漂亮麼?乖不乖?死小子,怎麼不帶回來給我看看?!」
  「下次他回來的時候,你自己問他吧。」展昭別過老頭,幫他關上門,轉臉,就見白玉堂張著嘴愣在那裡。
  「怎麼了?展昭笑著問他。
  「貓兒……你剛才說朋友……」白玉堂調整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老頭問的……姑娘?他是說安玲麗是蕾絲,還是……」
  展昭微微搖搖頭,邊往外走,邊道,「老頭始終叫安玲麗玲玲,而不是麗麗或者玲麗。」
  白玉堂深深皺起眉,「他說的,也許是林林……」
  展昭點點頭,道,「安有道的夫人哭的,也是孩子,而不是女兒!」
  「安有道生的是兒子?」白玉堂大驚,「那……」
  展昭冷笑,「那個不明嫌疑人,算是對上了!」

26 無罪的凶手

  「安叔當年生的是兒子?」白玉堂問展昭。
  「對啊。」展昭點頭,「你聽剛才老爺子說的。」
  「嗯……」白玉堂甩甩頭,對展昭擺擺手,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道,「貓兒,你讓我消化一下。」
  「你又沒吃東西消化什麼?」展昭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果然凍得白玉堂一個激靈。
  「那是什麼意思?」白玉堂問,「安叔生了兩個?一男一女?那也不對啊,剛才老頭不可能一句都不提起吧。」
  展昭伸手拽他,「走啦,回警局,我要準備開書友會的事情,還要去查些資料。」
  白玉堂站起來,見旁邊黃澄澄的油菜地,「貓兒,咱們好久沒春遊了。」
  「乖啦,這個案子了結了帶你出來曬太陽。」展昭拽著白玉堂的衣袖往前走。
  「貓兒,你不能走太快啊,腳剛剛好!」
  「那你背我。」
  「好吧,背背還是抱抱?」
  「背背。」
  白玉堂走到前面,彎腰……
  於是,油菜地間的田埂裡,白玉堂背著展昭往前走,展昭用外套遮著太陽,一手拿著紙巾給白玉堂擦汗。
  好不容易回到了警局,還沒有到吃中飯的時間,白玉堂和展昭走進辦公室,就見白馳在桌邊不知道忙著什麼,趙禎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一旁,洛陽坐在小板凳上面,眼前一個大凳子,上面放了暑假作業。陽陽最近放暑假了,整天在SCI膩著,平時不是做暑假作業,就跑去靶場練槍,要不然看誰 有空就教他幾招,再不然就捧著展昭推薦給他的書,在辦公室裡陪蔣平值班,更甚者跑去看公孫解剖,待眾人發現了前去救他時,卻見陽陽看得津津有味,還問了公 孫好多問題,連公孫的不禁讚歎——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再看其他人,都沒精打采地趴在辦公桌上,眼巴巴地看著忙碌著的白馳。
  「馳馳,你在做什麼呀?」展昭見白馳按著一個攪拌機,打著一些類似可可的東西。
  「馳馳在做冰咖啡。」趙禎翻了個身睜開眼,「剛才在練習的地方試做了一會,把我的助手都征服了。」
  「冰咖啡……」展昭湊上去看,就見白馳正把咖啡、牛奶和冰塊打成的奶昔倒進杯子裡,並往裡面擠打好的鮮奶。
  白玉堂湊過去看看,道,「放完鮮奶後再加一勺煉乳,會更滑更好喝。」
  「真的麼?」白馳眨眨眼,王朝飛奔下樓去食堂找煉乳。
  「喂。」白玉堂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的趙禎,「你不要緊吧?」
  「嗯?」趙禎挑挑眉,「怎麼了?」
  展昭也覺得不對勁,「趙禎,你臉色好白啊,還有,瘦得有些不正常啊。」
  趙禎翻了個身,摟住抱枕,「還好明天就表演了,等結束了就不用再受這種罪了。」
  白玉堂和展昭轉臉看了看白馳,就見白馳擔心地搖搖頭,眾人隱隱替趙禎明天的魔術捏把汗,究竟是什麼樣的魔術呢?
  煉乳很快就拿來了,白馳在每個被子裡都淋上了一些,隨後將吸管插進杯子,分給每個人,陽陽的那杯只有奶昔,沒有咖啡,白馳還特意給他加了兩勺煉乳,喝得小傢伙眉開眼笑的。一口冰涼的冷飲進肚……眾人都舒服地輕嘆了一口氣……真是暢快啊!
  這時,公孫拿著份文件溜溜躂達地走了進來,一見有冰咖啡,就撲了上來,蹭了一大杯之後對白馳說,「放些西瓜進去一起打,再放些核桃,美味又營養,顏色還好看,紅白相間,再放些芥末醬……」
  眾人一起想像那個畫面和味道……集體——惡~~
  「對了,你倆找來的頭髮和安玲麗的DNA對比結果出來了,兩者沒有關係!」公孫把文件交給趙虎和馬漢。
  「果然麼。」展昭接過資料看了看,伸手滿意地拍趙虎和馬漢,「夠機靈的呀!」
  趙虎和馬漢第一反應就是同時想起了白玉堂說過的,「貓麼,只要有好東西吃,就一直是笑眯眯的。」
  展昭端著咖啡就奔資料室去查資料了,白玉堂跟上,其他人都開始議論安叔的事情,趙禎見眾人要開始工作了,就起身準備離去。
  「你今晚還要訓練?」白馳有些擔心地追上去。
  「今晚不去了,要好好休息,明天比賽。」趙禎摸摸白馳的頭,「我每次有重大的表演之前都會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心,你今天不用跟著我了。」
  「可是……」白馳還是擔心。
  「從來都沒人跟過哦。」趙禎笑嘻嘻,「只有情人可以跟,你要做我情人?」
  白馳看了看趙禎,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趙禎點點頭,眼裡還是有些失落,轉身想走,白馳卻把他拉住,從脖子裡拿下一個東西來。
  「什麼?」趙禎看著白馳踮著腳給他帶到脖子上的一串銀白色項鏈,吊墜是一枚小巧的十字架。
  「我外婆的遺物。」白馳小聲道,「可以保佑平安的,很靈的!」
  趙禎挑眉,「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我?
  「誰說送給你了?!」白馳一瞪眼,「是借,你表演之後要還給我的!要親自還給我啊!」
  趙禎微笑,把項鏈放進T恤的領子裡,湊到白馳面前,道,「小馳馳,你給我一個幸運之吻好不好?」
  白馳臉紅,「什麼啊?」
  趙禎說得隨意,「親我一下麼,當是保佑我平安。」
  白馳想了想,看看左右無人,就飛快地湊上去,「啾」~~隨後甩下一句,「你小心呀,我明天去後台看你!」就轉身跑了。
  趙禎輕輕摸著臉頰上剛才被白馳啾了一下的地方,笑得無力,搖搖頭,轉身離去。
  陽陽端著奶昔杯子趴在窗檯上看著,搖了搖頭,對旁邊正低頭認真看資料的洛天道,「爸爸,趙禎好可憐呀。」
  「哈?」洛天不解地抬頭看洛陽,「你說什麼?」
  洛陽無奈地盯著洛天看了一會兒,突然道,「爸爸,給我找個後媽吧,我要女的!」
  「咳咳……」不止洛天,其他人集體嗆到。
  ……
  展昭在資料室裡翻了一陣子,白玉堂好奇地湊過去,「貓兒,看什麼呢?」
  展昭卻答非所問:「小白,還記不記得很久之前有一個色狼的案子?」
  「貓兒,這年頭色狼多了,哪個啊?還很久以前?」白玉堂挑挑眉,湊過去看資料。
  「就是有一個,抓了很久的,那個殺人的其實是個女人,她只是將現場偽造成姦殺案,這樣自己就沒有嫌疑了。」展昭問,「後來抓到了,她才說她骨子裡就是男人,那陣子因為性別的問題,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案子。」
  「哦……」白玉堂點點頭,「那個案子很久了吧,差不多有六七年了,你第一篇論文不就是寫的關於這個案子麼,還得了個優秀論文獎,被雜誌登出來了……」
  「對啊。」展昭點頭,「你還記得呀。」
  白玉堂盯著展昭看了一會兒,皺皺眉,「貓兒,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情跟你的那篇論文有關係!」
  展昭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記起一些事情。」
  白玉堂嘆了口氣,坐到展昭身邊,「你讓我說你些什麼好呢,怎麼什麼事情都能扯上你?」
  「你聽我說完。」展昭拍了他一下,道,「那一陣子,就在我出國前,不是發表了一系列的論文麼?」
  「嗯。」白玉堂點頭。
  「那片文章,我還記得主要研究的是性別錯亂的問題,有些人生而為男性,但他卻覺得是老天爺跟他開了個玩笑,他本來應該是個女人,當然,也有女人覺得自己天生就應該是男性。」
  「嗯。」白玉堂接著點頭。
  「然後,我的觀點是,這其實和人本身的好壞沒有關係,完全是意外,是可以直面的。」展昭道,「這個時代其實已經很開放,完全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哪怕現在回面臨很多困難,但若干年後,隨著科學的發展,一定會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和認可。」
  「呵……」白玉堂點頭,「典型的貓兒式回答,讓人覺得希望無限,人間美好。」
  「去。」展昭瞪了他一眼,道,「我現在想起來,當年,有一個小女孩兒,來校園門口等過我!」
  「什麼?!」白玉堂眉毛一豎,「你怎麼不告訴我?」
  「你想哪兒去了,是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而已。」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她拿著雜誌上我登的那篇文章。」
  「這麼小的孩子就看這種報導了?」白玉堂問。
  「我當時也很吃驚,那小女孩兒只問了我一句話。」展昭停了一下,道,「她問『是不是真的,那樣的人本身並沒有罪,也可以一直活下去,並且最終得到別人的認可。』」
  白玉堂微微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問,「然後呢?你怎麼說?」
  「我說——能。」展昭回答。
  「就一個字?」白玉堂看展昭。
  「嗯。」展昭點頭,「她是一個小孩子,理解和記憶的範圍有限,而且她特意來,不就是為了聽這一個能字麼?」
  「呵……」白玉堂搖頭,靠到資料架上,道,「貓兒,你是不是現在想起來,覺得那個小女孩兒,其實是個小男孩兒?」
  展昭微微一愣,笑,「小白,你真聰明!你猜我怎麼想到的?」
  白玉堂道,「你今早在老頭兒家裡看到了那些老照片,裡面就有個小女孩兒……不是,確切地說,是打扮成女孩兒樣子的男孩兒。」
  展昭點頭連連,「沒錯!如果這樣一想,整個案子都成立了!」
  白玉堂臉色微微的嚴峻,「貓兒,這麼說,那個在整件案子裡都出現的不名嫌疑人,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就是安叔真正的兒子。同時,在賓館裡帶面具,殺厐曉琴和安玲麗的也是他、給你寄信的,包括打電話來辦公室提醒我們的,都是他?他是凶手?或者是凶手之一?」
  展昭微微一笑,道,「小白,你說對了一半。」
  「怎麼說?」白玉堂不解地看著展昭。
  「他的確是凶手……不過,他是無罪的凶手!」展昭神秘地對白玉堂眨眨眼,伸手拽他起來,「走,我們去找證據,順便把那些害人精都抓起來!」
  白玉堂被拖著往外走,嘴裡一直嘀咕,「無罪的凶手……無罪……」
  走到停車場前,白玉堂打開車門,才突然「啊。」了一聲。
  展昭笑著看看他,「怎麼了?想明白了?」
  白玉堂點點頭,「無罪的凶手,呵……貓兒,你也太靈了!」

27 結案

  下午3:00,展昭和白玉堂從包拯處得到消息,安叔因為連受打擊,已經被批准提前退休,為表彰他的功勛和對維持S市治安作出的貢獻,將於下個月接受警局頒發的榮譽獎章,並得到高額的獎金和優厚的福利待遇。
  下午5:00,SCI全員到白錦堂開的美食城裡包廂吃火鍋,展昭和白玉堂佈置明天的抓捕計劃。
  晚上10:00,眾人散去,各自準備。
  次日
  早晨8:00展昭的書友會在南街出版社的一間活動室裡舉行,到場12人,都是年輕的學生模樣,其中就有楊晨和言佳佳。
  但是等到8:30,展昭還是沒有來,而且電話也不通,錢明月的臉上,現出了一些緊張來,向門口張望,不止展昭沒來,那些自己通知的媒體也沒有來。楊晨和言佳佳的臉色上,已經顯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9:00等待的人群開始有一些怨言。
  言佳佳冷冷看著錢明月,「你是在耍我麼?」
  楊晨冷笑,「耍我們的說不定是你吧。」
  「你說什麼?」言佳佳看楊晨,楊晨轉開臉不做聲。
  「可能他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吧。」錢明月趕緊打圓場,「他是警察麼,很忙。」
  正說著,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後,門被推開,展昭站在門口,微笑,「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在場的二十多人都一時間愣住,隨後就興奮地騷動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展昭。
  「展博士。」言佳佳高興地站了起來,展昭對她點點頭,她立刻笑得更加高興,再看身邊的楊晨,似乎有些羨慕。
  「小展……」錢明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展昭有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因為等了兩個人,所以就遲了一些。」說著,對門口招了招手,有三個人走了進來,是陸良,還有一男一女,看起來三十多歲,有些像夫妻。
  三個人一進來,楊晨的臉色就一白。
  陸良看著楊晨,臉色不善,「楊晨……你太讓我失望了。」
  「怎會……」楊晨有些不解地看著那一男一女。
  「你還記得他們吧?」展昭問楊晨,「他們是趙靜的父母,你曾經用他們來做實驗,怎麼,沒想到人還活著?」
  楊晨徹底傻了,就聽展昭不緊不慢地道,「我們查了所有的記錄,都沒有發現趙靜父母的行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對不對?有什麼方法是死了也見不到屍體的呢?」說著,伸手拍了拍趙靜父親的肩膀,「接下來的你說吧。」
  趙崎點點頭,道:「我們之前,經陸教授診斷出有記憶混亂的時候,真的很害怕,所以就接受了他的跟蹤治療,而負責我們療程的,就是楊晨……她給我們藥物,給我們治療,陸教授也會到家裡來看我們,但是……我們的病非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了起來。」
   陸良搖搖頭,「都怪我太過信任楊晨了,她跟隨我學習那麼多年,真的很能幹,沒想到……」抬起頭看展昭,「你昨天打電話給我之後,我偷偷進了楊晨的辦公 室……發現她藏起來的一些資料,才知道,她給趙崎夫婦用的,根本就是逆向治療,還在研究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讓他們的病情演變的無法控制,而且還得了重度 的抑鬱症。」
  「後來,我們害怕我們會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傷害到靜靜,所以,就將她交託給我的兄弟夫婦,讓他們代為照顧,而我們的病情,也只有他們知道。」趙崎接著道,「我們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救了,正在萬念俱灰的時候,楊晨找到了我們,給了我們兩張游輪的票。」
  展昭插了一句,「都知道這艘游輪吧,是本市新推出的旅遊專線,從S市開到對面的K市的。」
  「那後來呢?」楊晨看著趙崎夫婦,「你倆為什麼沒跳下去?應該一定會跳的!」
  展昭微笑,「你給他們的暗示,其實就是要他們跳下去是不是?不過有一點你忘了,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什麼意思?」楊晨不解。
  「他們跳了,不過被人救上來了。」展昭微笑。
  「什麼?」楊晨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展昭搖搖頭看她,「你對暗示之類的真是一知半解,一般慫恿一個人自殺,跳河跳海是成功率最低的,人想要弄死自己,無論什麼方法都很痛苦,求生的本能會讓他自救!」
  趙崎點點頭,「我們跳下去之後,腦袋裡瞬間一片空白,但是,在要被淹死前,我就想,我為什麼要死?然後就什麼都想不起來,後來,就開始求救,結果被救生艇救上了岸。」
   「上了岸的確是沒錯,只不過是K市的岸。」展昭有些無奈,「記憶混亂,外加抑鬱症,兩個人的狀態都不正常,證件之類的又沒有帶在身上,最後被送進了K市 的精神病院接受短期治療。後來,K市警局發現了我們發佈的尋人啟示,才和我們取得了聯繫,我們也是昨天才知道,今天就找人去把人接來了,萬幸的是,在精神 病院的一系列治療下外加停用了藥物,兩人的記憶已經恢復了一些。」
  言佳佳笑了笑,「這麼誇張,好了,把凶手抓走吧!」說著,又對展昭道,「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展昭微笑著道,「誰說跟你們沒關係的?」
  話音剛落,就見白玉堂帶著一個小孩子走了進來,正是趙靜。
  「靜靜!」趙崎夫婦飛撲上去摟住許久未見的女兒,趙靜也認出了爸爸媽媽,但是,原本臉上露出笑容的她,卻在轉臉看到大廳裡的眾人時,嚇得尖叫一聲,一頭撲進媽媽懷裡。
  「怎麼了?」趙崎不解,「靜靜?」
  白玉堂蹲下,伸手拍拍趙靜,道,「靜靜,別怕,告訴我們,那天害死你叔叔他們全家的人,在不在這裡?」
  趙靜轉頭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家人,趙崎著急地問,「靜靜?快告訴大家,害死你叔叔他們的人是誰?」
  趙靜轉臉,盯著楊晨和她身後的那幾人,道:「他們!」
  白玉堂對守在門口的警察道,「進來抓人!」
  警員們進來,那幾個年輕人掙扎,「你們別胡說八道,我們沒有!單憑一個小孩子,還是個神經病……」
  白玉堂冷笑看他,「她正常的很,你才是神經病!」
   「之前我們調查的時候,遇到了不少困難,就是因為那個小區在學校的附近,所以出入的人員特別多,尤其是打籃球的。」展昭見幾人的臉部都有些僵硬,就接著 道,「因為小區裡面有籃球場,所以學校的學生經常會進來打球,還有好些學生本來就住在這裡。也因此,保安對那些拿著球進進出出的學生,都不怎麼注意。」
  白玉堂點頭,「我問過那些打球的學生,但他們說看到有幾個打籃球的進去大樓裡了。」
  「攝像頭沒有拍到你們,因為你們沒有坐電梯而是走了樓梯。」展昭笑了笑,「不過,要知道十七層的樓梯,平時是幾乎沒有人去走的!」
  「厚厚的灰塵保留了你們的部分鞋印。」白玉堂說得輕描淡寫,「還有汗液……證據確鑿,還抵賴?!」
  幾人都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關於你的實驗,趙靜的叔叔他們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你就殺人滅口。」展昭搖頭看楊晨。
  「靜靜。」趙崎問趙靜,「他們害死了你叔叔阿姨,你怎麼不說呢?」
  趙靜有些委屈地看自己的爸爸,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別怪她。」展昭低聲道,「她是因為記憶混亂,還有楊晨應該嚇唬她了。」
   趙氏夫妻有些不解,展昭道,「你們臨走的時候,給趙靜的留言是I LOVE YOU,其實只是表示對她的愛,但楊晨他們特意將屍體擺成I LOVE YOU,並說是你們指示的,說出去的話,就永遠見不到爸爸媽媽之類,她只是一個小孩子,又有一定的記憶混亂,當然就只能什麼都不說,但I LOVE YOU卻幾乎成了她的心魔。」
  趙崎夫婦驚詫地看趙靜,就見她點了點頭,兩夫妻都心疼不已。週遭的警員也有些氣憤,這些人,仗著自己的學識和能力,為非作歹。
  將楊晨等人都押下去之後,言佳佳站在原地拍手,「哇……真厲害啊,那個楊晨,真的是傷天害理啊。」
  「你別得意。」展昭冷眼看她,「幻夜教主。」
  言佳佳臉色微微一變,笑,「什麼呀?」
  「雖然你們的服務器在境外,但是我們已經通過專人找到了,證明網站的註冊人就是你!」白玉堂命令手下的警員,「都帶下去!」
  言佳佳爭辯,「你們憑什麼抓我?我還沒成年呢,註冊一個網站怎麼了?」
  白玉堂丟下一句,「罪證確鑿,你就乖乖走吧!」說著,看其後幾人,「這些人也都帶走!」
  出版社外停了一排警車,大量的警察押著十二人上車。
  等人都走光了,展昭給了趙崎他們一張名片,道,「這個人是世界關於記憶方面疾病治療的專家,我已經跟他打過電話,並幫你們辦好了手續,你們現在的病情並不嚴重,不過靜靜可能需要心理治療,你們帶她一起過去吧。」
  趙崎夫婦感激地接過名片,帶著趙靜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轉身想走,就聽身後傳來了錢明月略帶顫抖的聲音,「小展……」
  展昭回頭,就見錢明月臉色蒼白,白玉堂和展昭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先出去了。
  「我……」錢明月有些尷尬地張張嘴,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展昭看了她一會兒,道,「我們查到,你媽媽得了重病,你光治病就花了很多錢……以你的經濟實力,應該沒法支付的巨款。」
  錢明月苦笑著點點頭,道,「是我挪用的,出版社的款物,還有其他一些資金,言佳佳說,只要我肯幫她,她就借錢給我補漏洞,不然就報警……我不能失去這個出版社,補不出錢,出版社就要倒閉了。」
  展昭聽她說完,點頭,「我明白。」
  「你……不抓我麼?」錢明月抬頭看展昭。
  展昭看看門外,「警察都走了……怎麼抓你,我就一搞心理的。」
  錢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卻聽展昭道,「我新書寫完了,過兩天就能出版了,版稅你拿去把漏洞補上。」說完,轉身走了。
  「……那怎麼行?」錢明月大驚,這可是很大的一筆收入,趕緊追出去,就見原本已經走了的白玉堂正在門口站著,對她道,「這次情況特殊,下不為例!」
  ……
  下午1:00,天宇娛樂城魔術周進入最後的壓軸,言麗出來剪綵。
  剪綵儀式結束,言麗宣佈,最後一個魔術,是世界知名的魔術師,趙禎,再一次挑戰人類極限的表演。
  1:30魔術周的最後表演開始,先有半個小時左右的墊場節目,有幾個魔術師在表演。
  言麗走下來,被王朝和張龍攔住,隨後,言麗被帶到了龐曉琴和安玲麗命案的酒店裡。
  酒店的頂層大廳裡,站著SCI的全部人員,以及言佳佳、言麗、龐吉、旁慶還有安有道。幾人彼此看了看,都說不出話來。
  白玉堂掃視了眾人一圈,道,「下面,簡單地說一下你們殺死安玲麗以及龐曉琴的全部過程。」
  展昭開始講述:「首先,安玲麗會來酒店,是安叔要求的,衣服也是安叔為她準備的,一個這樣年紀的女孩兒如果單純又品德不差,那麼能讓她來酒店換上一套高檔禮服的,就只有——父母!」展昭道。
  安叔剛想爭辯,白玉堂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別著急,待會兒有你說的,這一個過程不需要打斷!」
  「這整個電腦畫面總共剪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減去了三段,第一段,就是安有道先進入房間等著。」展昭不做停頓,繼續解說,「安玲麗入住房間的時候,你已經在裡面等著了,隨後,你會讓她換上那套衣服,然後殺了她。」
  安有道臉色鐵青,並不作聲。
  「不過,衣服你可以控制,一些別的事情你是沒法控制的。」白玉堂道,「比如說……指甲油的顏色。」
   「是你先看到女兒指甲油的顏色,才通知龐曉琴改,因此,龐曉琴才會出現倉促擦指甲油,以及在裙子拉鏈上面,沾上未乾的指甲油。」展昭道,「你讓安玲麗喝 下藥,再殺了她,言佳佳裝扮成你們偽造出來的凶手模樣,戴著機器貓的面具進入房間,你倆一起將屍體分切。然後,你留下『給安有道的厚禮』這張字條就先離開 了,為的是給自己脫罪。當然,這一段被剪掉了,這是第二段。」展昭道,「隨後,言佳佳打電話叫服務生上來,給他下暗示,讓他拿著裝在垃圾袋裡的,安玲麗的 屍體,送出樓去,言麗派人接了,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蛋糕裡,隨後,在宴會開始前的幾個小時裡。言佳佳獨自在房間裡清理現場,等待第二個受害者跑來。」
  「再之後,宴會開始,龐曉琴莫名其妙地跟白錦堂和言麗發生了衝突,然後跑去了房間,大概這也是他爸爸和她事先說好的,而此時,房間裡面的人是言佳佳。」
   「言佳佳同樣也在龐曉琴喝的飲料裡面下了藥,再殺了她,然後迅速帶著她的人頭離開,催眠了那個送蛋糕的,並找人上演了偷換人頭的一幕。」展昭說著,指指 言麗,「言麗負責的,是給趙禎吃麻醉藥,她知道趙禎因為訓練而節食的事,所以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把東西送到白馳的面前,白馳一定會拿去給趙禎吃的。而負責 換人頭的,大概是某個魔術師吧,最有可能的,就是跟趙禎發生爭執離場的三人中的一個。」
  「而剪掉視頻,黑屏畫面,這一切表面上看只有總裁白錦 堂能做到,但是,這麼巧白錦堂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而酒店的原本人馬都是你和龐吉的,所以,你們能動手腳。」白玉堂不緊不慢地說,「再最後,楊晨接著假扮 那個凶手,戴著面具去放『替天行道』的紙片在我們車上,所有的監控錄像裡,都出現了那個戴面具的凶手……一個我們永遠都無法查到的凶手,因為他是你們假扮 的。」
  「推理結束,就這些,還有什麼要說的?」展昭問眾人。
  「呵呵……」言麗笑著搖頭,「很精彩啊,只是,口說無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斷而已!」
  展昭緩緩道,「言老闆,是命人按照時間去剪輯畫面吧,剪完了,也沒有時間看吧。」
  言麗一愣。
  「那麼不知道言老闆有沒有發現……多出了一些畫面呢?」展昭說話的同時,蔣平已經打開了桌上的手提電腦,就見屏幕上有一段視頻……是帶著機器貓面具的人……最後從房間裡出來的畫面。
  在場的幾人,立即臉色蒼白,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凶手……安叔應該熟悉吧?」展昭問。
  安叔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那畫面,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殺人要理由的。」白玉堂突然道,「安玲麗是你的養女,平時又孝順,是什麼理由讓你狠心殺了她呢?」
  安叔不語,身體卻在微微地發抖。
   「是因為他吧?」展昭伸手,輕輕地指指那個戴著面具的人,「你們本來應該弄一個凶手出來的畫面,這樣,我們就不會懷疑畫面剪輯過。不過……如果時間短 了,我們始終會發現畫面有問題,因此,你們巧妙地選擇了,在我們面前出現……這樣,可以大大地減輕懷疑度。但是……這個在房間裡出來的凶手是誰呢?」
  「我們做個設想。」白玉堂道,「他出來了,就表示他進去過,既然沒有被拍到,那就表示他是在你們剪掉的時間裡進去的。第一段時間,房間裡有安有道和安玲麗,不太可能不被發現。第二段時間,有言佳佳,所以說,他是趁言佳佳離開的那一時間進去,然後,迅速地出來了。」
  「時間不超過五分鐘。」展昭笑問,「你們猜他進去幹什麼呢?」
  言麗等都緊張了起來,展昭又指著另兩個視頻框給大家看,「看這裡,一個在宴會上,一個在停車場裡,都是那個不明嫌疑人……發現他身上少了什麼?是西裝!」
  「他把西裝扔去哪裡了呢?」白玉堂伸手,接過警員手裡提著的一件西裝,道「我們在員工更衣室的一個櫃子裡,找到了一件沒有主人的西裝,在西裝的口袋裡,找到了一張SD卡和一套微型攝錄設備。」
  蔣平接過卡,將其插進了手提電腦裡面,就見裡面有一段視頻和幾段音頻。視屏是安叔殺害安玲麗、言佳佳和他一起分屍、言佳佳殺龐曉琴的全部過程。音頻,則是這六人的電話錄音,因為每段對話裡都有安有道的聲音,所以確定,竊聽器是裝在安有道手機裡的。
  看著這些鐵證,所有人都癱坐在了地上……這下子,真是人贓並獲了。
  「為什麼?」白玉堂問龐吉,「龐曉琴是你親生女兒,幹嘛害死她?」
   「親身女兒?」龐吉冷笑,「她該死,明知道他哥哥龐昱是被白家人和展家人害死的,我龐氏的財產也是被白錦堂奪光的,還要犯賤死纏著白錦堂,還說要嫁給 他?!我呸!我真後悔生了她啊,也是老天沒眼,我和慶兒沒有成功,不然,展昭和公孫策都得死,我要你們白家人也嘗嘗永失所愛的滋味……老天沒眼!」
  白玉堂皺眉,吩咐手下,「帶下去!」
  「安有道。」展昭抬頭看安叔,「聽說你夫人進了精神病院。」
  安有道有些頹然地坐到一張椅子上面,緩緩道,「對啊,老天沒眼啊……我安有道,一生除暴安良,沒幹過虧心事,好不容易晚年得子,沒想到竟然是個變態!」
  展昭微微皺眉,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果然。
   安有道看看白玉堂,道:「我兒子叫安林,我從小看你和展昭長大……你倆有出息,小展是文曲星,你是武曲星,好事兒都被你們兩家佔了。當我兒子出生之後, 我就想,我也一定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有出息的,能文能武,他老子不及別人,他就要爭氣……只是沒想到,這孩子非但不出息,還喜歡扮女人!小時候就把他媽氣瘋 了,整天瘋瘋癲癲的,我有苦說不出,又不能告訴別人我兒子是變態,只能熬著。我天天給林林做思想工作,他也漸漸地聽了,就在這時候,他偏偏看到了一篇什麼 爛文章,就是小展你寫的那篇,跑去也不知道問了你些什麼,回來後就跟我說,他要做他自己,以後只做女人……我一氣之下,就只能當他不存在,後來,收養了玲 麗,告訴別人,我有個女兒。」
  「你花費心思,就是要找我報仇麼?」展昭問安有道。
  「沒錯!」安有道惡狠狠看著展昭,「我恨啊,你知道我這十多年來過的是什麼生活,我就是要他媽的心理學從這世界上消失!」
  「你發現了安林給我寫的信,於是就想到了這個計劃?」展昭問
  「沒錯。」安有道笑,「沒錯,我要讓世人覺得都是因為你宣傳心理學,才培養出這麼多殺人狂……還有,因為你對這些不夠重視,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遇害,而我是受害者,我有榮譽獎章,你就要身敗名裂!我要你身敗名裂……老天沒眼,我兒子竟然偷拍他老子的證據……」
  白玉堂有些無奈地看著瘋瘋癲癲的安有道,吩咐警員將他帶下去。
  「你們不能抓我!」言佳佳搶先道,「我還沒成年呢,一切都是他們安排我幹的!」
   「呵……」展昭笑著搖頭,「言佳佳,我們已經叫K市警局重新查證當年的開膛案件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是你帶著你的那些教徒做實驗,然後嫁禍給方渥。因為 你看了你爸爸留下來的手記,然後你挖空心思去找到鄒莫,騙王立勇的信任,取得另一部分資料,到警察局來送炸彈,殺害王立勇,要不是安林打電話來提醒我們, 說不定SCI已經被炸飛了……你玩得有些太過火了!」
  言佳佳看著展昭,「人家……都是為了你!人家,想你能成為神!」邊說,邊注視著展昭的眼睛。
  展昭冷笑,「收起你那些招數吧,你的催眠騙外行還行,別在我身上用!」
  白玉堂吩咐警員,「把她帶下去!」
  「媽……媽,救我!」言佳佳被帶走的時候,還不停地叫著,那樣子,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害怕,還是裝的。
  「言麗。」白玉堂看言麗,「你又是為什麼?」
  言麗搖搖頭,笑,「我不恨你們,即便現在,我也不恨你們,我老公的死,女兒變成這樣……我恨的人只有一個……趙爵!」
  展昭和白玉堂臉色微微一變,就見言麗看手錶,微笑,「兩點鐘,趙禎的魔術開始,現在是兩點十五分……」
  展昭一驚,猛地想到了什麼,問,「你那天在鬆餅裡,給趙禎吃的究竟是什麼?」
  「哈哈……」言麗笑著道,「是損傷肺部功能的藥……他已經積累了一定的量……哈哈。」
  白玉堂立刻掏出電話,「白馳,趙禎的表演開始了沒?」
  白馳此時正在後台擔心地等著,趙禎的這次魔術表演果然是逃生術,只是他的逃生術與以往不同,他將自己捆起來,關進一個大棺材裡,棺材釘住,沉入30尺深的水低,全程都沒有遮擋,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自己出現在岸邊。
  「開始了。」白馳回答,就聽電話那頭白玉堂喊,「別讓他下水!快阻止他!」
  白馳一愣,就聽到「噗嗵「的一聲,裝著趙禎的棺材,被扔進了水裡,緩緩下沉。
  「不要啊!」白馳大驚,就想衝到前台去,被趙禎的經紀人一把抱住,「你幹嘛?」
  「快放手!」白馳難得的凶悍,「快停,把他拉上來!」
  「你瘋了?」經紀人和助理們將白馳緊緊拉住,「這是全球直播,你想毀了禎的事業?!」
  「不行!」白馳掙扎,「你們讓開,他有危險!」
  ……
  白玉堂在電話那頭聽的清清楚楚,伸手一拉展昭,「貓兒,走!」
  轉身還沒離開,就聽言麗道,「趙禎的心肺功能,在水底呆不了兩分鐘……而且……」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銬,冷笑,「我換了他的一個道具,不知道魔術師,能不能從真手銬裡逃出來!」
  白玉堂和展昭都愣住,該不會……
  時間一秒秒流逝,白馳被一群人攔住,不管怎麼爭辯就是上不去,這時,一個助理人員說,「已經兩分鐘了……怎麼還不上來?」
  白馳一把推開有些愣的經紀人,沖上了台,此時,那些觀眾也都站了起來。
  白馳上了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棺材在水底,想了想還是跳下去吧,剛準備跳,就覺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與此同時,就聽台下傳來了叫好聲和拍手聲。
  白馳回頭,只見趙禎臉色蒼白地站在他身後,身上還有水,帶著微笑對台下的觀眾招招手,鼓掌的聲音更大。
  白馳這才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台上,此時,簾幕緩緩落下。
  趙禎的手上,還有一副打開的手銬,掛在胸前的十字架卻是彎的。
  趙禎看看十字架,低笑,「幸虧有它……」
  「你嚇死人了。」白馳瞪趙禎一眼,卻見趙禎伸手過來,摟住他肩膀,低聲道,「馳馳,送我去醫院,不過要偷偷的……」
  白馳呆住,趙禎說話的時候,大量的血從嘴裡流出來……眼睛緩緩閉上,倒在了他身上。
  ……
  將趙禎送入醫院時,在急診室裡的是展昭和白玉堂很熟悉的醫生,一看趙禎的樣子,只丟下四個字,就將人推進了手術室——性命堪憂!
  隨後,胸肺科、腦外科……一大堆的醫生衝進去,帶血的棉花推出來,一包包的血漿送進去……護士們忙忙碌碌,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白馳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掉眼淚。
  13個小時的搶救之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
  「他怎麼樣?」三人一起沖上去。
  醫生點點頭,讚歎,「命不該絕。」
  眾人長出了一口氣。
  「人已經送加護病房了。」醫生道,「不過他的肺受了很嚴重的傷害,需要長時間的靜養,還有,腦部有短暫缺氧,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醫生交代完病情之後,就走了。
  白馳轉臉看白玉堂和展昭,展昭伸手拍拍他,白馳撲過來,哭得洶湧澎湃。
  ……
  三天後
  趙禎的情況穩定,只是還沒有醒。
  白玉堂給白馳放了長假,讓他陪著趙禎,這幾天,白馳一直都24小時照顧趙禎,這裡摸摸,那裡擦擦,但人就是不醒。
  下午,白馳照例給趙禎擦身,這人本來就是個公子哥兒,極愛乾淨,所以白馳每日必擦,小心地避開胸前的手術傷疤,白馳趁換藥的時候看過,很長的一道疤。
  「你怎麼還不醒呀。」白馳拿著幹淨的帕子擦呀擦,嘴裡嘀咕,「你知道麼,里斯本不肯吃飯了……都瘦了一圈了,好不容易養胖的,每天都在家裡叫,鄰居都投訴了!」
  又擦了擦,白馳替趙禎把衣服扣上,「你快點醒吧……要不然,你快醒過來,我給你做排骨湯……嗯,好像沒什麼誠意,你想要什麼?」
  「是不是要什麼都行啊?」
  「是啊。」白馳繼續擦擦。
  「那就談戀愛吧。」
  「嗯……啊?!」白馳大驚,就見趙禎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雖然看起來很虛弱,不過神智很清醒,不忘補充,「說話算話啊!現在開始,咱們談戀愛!」
  「怎麼這樣。」白馳臉紅紅。
  「你給我擦身,都把我看光了。」趙禎瞥了一眼白馳,「不肯負責啊?」
  白馳癟癟嘴,「那……好吧。」
  門口,展昭和白玉堂探頭張望。
  白玉堂看展昭——要不要進去啊?
  展昭搖搖頭——還是不要吧……人家在談戀愛啊!
  白玉堂點頭——也對啊!打擾人家談戀愛會被馬踢。

  一週之後,案件告一段落,所有人都獲刑。
  週末,白玉堂和展昭提著一大袋子新鮮的油桃去向下看常老頭,聊了半天吃了半斤油桃,兩人告辭離去。
  又經過田埂,展昭突然站住,田埂邊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纖纖瘦瘦,乾乾淨淨,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帶著頂大帽子,正在看書。
  展昭經過她身邊,見她手裡拿的是自己新出的書,就站在了她身後。
  那姑娘抬起頭來看看,問,「給不給簽名?」
  展昭點點頭,拿起她手上的書和遞過來的筆,刷刷刷簽了幾個字,把書遞給他。
  白玉堂在前面等,見展昭急匆匆跑過來,瞭然地問,「幹嘛那麼高興啊?貓兒。」
  展昭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肩膀,「小白!回家燉骨頭湯喝!」
  白玉堂無語。
  見兩人走遠,那女孩兒翻開手裡的書,就見上面簽著——無罪的凶手,無罪的人生。
  合上書本,站起來,拍拍裙子笑著離去。

  展啟天回到家,魯班喵喵叫著蹭過來,桌上留著一張紙條,寫著兩個字,「走了。」
  有些無奈,展啟天把多買的一盒飯給魯班,「喂你!」
  ……
  陽光普照的別墅花園裡,方渥將厚厚的一疊資料遞過去,「都在這裡。」
  接過資料,微笑,「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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