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晚宴
  
  猛地被哭喊和慘叫聲驚醒,睜開眼,是昏晦的黑暗,那可怕的聲音已經消失無蹤。
  長出了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短暫的暈眩。
  搖搖晃晃走到落地窗邊,抬手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刺目。
  打開窗戶,讓清新冷冽的空氣灌進來,驅散屋內黴變的渾濁氣體。
  揉著疼痛的額角轉過身,就見蒼白的牆壁上,斑斑點點幹涸的血跡,在陽光的照耀下,燦爛如花……果然啊,無論多麼醜陋的事物,籠罩在陽光下時,都會長出聖潔的翅膀。
  拿來一瓶烈酒,坐在窗前,呆呆地看著陽光,直到太陽西斜,白亮的光線變得橙黃,顏色逐漸加深……
  再轉回頭,就見那些斑點在如血的殘陽裡,似乎是又恢復了它們在腔子裡時的生機……奔騰如湧,嬌豔欲滴。
  暮色漸深沉,酒也見底。
  Di~~~~
  電腦的顯示屏突然閃了一下,一封郵件飛入。
  機械地站起來,走到電腦前,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握住鼠標,點開。
  只有短短一行字:
  時間到了,把惡魔叫醒!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你!
  展昭匆匆從S市的禮堂裡出來,「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他剛聽完一個很重要的演講,是世界知名的心理學家威爾森-布朗博士,關於「人類性格障礙」的演講。
  威爾森博士不愧是這方面的權威,整個演講精彩紛呈,聽得津津有味的展昭忘記了一件大事——今晚,他要出席白錦堂辦的白氏集團開幕晚宴。
  晚宴的時間是晚上7點,現在已經是6點半了,他連衣服都沒有換,「死了~~白家大哥肯定要揍人的!!」
  「展博士!」
  心急火燎的展昭很不巧地被人叫住,抬頭,就見斜刺裡走出來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人。長相有些涼薄,鷹鉤鼻,細眉長眼,尖下巴,膚色很白,精明裡透著刻薄——不認識。
  展昭微微有些發愣,那人卻笑了起來:「果然是展昭展博士麼?久仰大名!」
  禮貌地伸出手來:「我叫龐煜。」
  「哦~你好。」展昭伸手回握,想,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不過確定不認識這個人……無視!!
  本想舉步快走,那龐煜卻攔住了他,道:「我上次聽過您關於『人類多重性格產生原因'的講座,很精彩。」
  「過獎過獎……」展昭心裡著急「死定了,偏在這時遇見塊牛皮糖……」
  還想走,龐煜又道:「您也是來聽威爾森博士講演的麼?」
  展昭心說:「廢話,不然我上這裡來幹嗎??這人沒話找話!!」
  正想跟他說「我趕時間」,身後傳來汽車喇叭響,回頭……
  就見路邊停著一輛銀灰色的華麗跑車,白玉堂探出頭來對他喊:「貓兒!!」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下次再聊吧。」展昭趕忙別過纏人的龐煜,轉身就向車子衝了過去。
  「幾點了都?大哥又要發飆了!!」白玉堂給他打開車門,遞上一套靛藍的西服。
  「我忘記時間了,你怎麼也這麼晚?」展昭關上車門,脫下外套,穿西服。
  「見你衣服還在局裡,就知道你忘了唄。」白玉堂伸手拽領子,「這衣服真不是人穿的。」
  展昭側目打量他,一身純白的西服,銀色的領帶,整個一偏偏佳公子,白馬得都不能再白馬了……這老鼠,性格和長相不符!!
  兩人風風火火地在7點前,趕到了S市最貴的五星級酒店。
  門口已經停滿了高檔的轎車,大紅地毯鋪出好幾里,兩邊圍滿了記者,弄得得跟星光大道似的。
  兩人下車,想選擇一條比較偏僻和不引人注目一點點的路徑進去。
  「怎麼弄成這樣?」展昭皺眉,好沒品味啊,「你大哥的公司到底幹什麼的??」
  「好像是酒店吧。」白玉堂撓撓頭,四處張望,「從哪裡進去呢?」
  「呀~~~~~~」不遠處的人群突然一陣騷亂,傳來了女人尖利的叫聲。
  白玉堂本能地伸手摸槍,轉頭一看,就見「星光大道」上,走過一個一身黑色禮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什麼人?」白玉堂小聲問身邊的展昭。
  「嗯…………」展昭搖搖頭,有些擔心地看著那群尖叫中的雌性生物。
  「喬恩-金,當紅的好萊塢明星。」身後有人說話,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合拍。
  「大丁小丁?」白玉堂回過頭,就見雙胞胎站在他們身後,一臉鄙夷的神情。
  「早料到你們兩個一定會遲到!!」雙胞胎聳肩,「走吧,大哥讓我們來接你倆從後面進!」
  …………
  跟著雙胞胎往後面走,「我哥不是開酒店麼?弄些個明星來幹嗎?」白玉堂有些不解。
  大丁小丁回頭來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唉~~白氏集團主要經營的是酒店,餐飲和娛樂影視,今天有影視公司的簽約儀式,那個喬恩-金是白氏的簽約演員。」
  「哦~~」白玉堂點頭,換來雙胞胎的白眼:「老大好歹也是你親哥哥,你怎麼對他的事業一點都不瞭解??」
  「原來大哥不是干黑手黨的呀?」展昭湊上前小聲問白玉堂。
  白玉堂連忙伸手捂他嘴:「死貓,想害死我呀?!」隨後,緊張地抬頭四下張望。
  「那個演員很出名麼?」展昭有些好奇,問雙胞胎,為什麼他從來沒聽說過呢??
  雙胞胎按下頂樓鍵,斜眼看兩人:「你倆平時都不看電視或者雜誌的麼?」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望天…………
  電梯門在酒店頂層的超豪華宴會廳外打開,就見廳裡已經擠滿了衣著光鮮的社會名流,雖然展昭和白玉堂一個都不認識,但還是可以看出應該是名流……身上都閃啊閃的。
  四人走出電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白玉堂和白錦堂三分相似的外貌,更是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白玉堂轉過臉問雙胞胎:「我哥呢,我跟貓兒打過招呼就回去了。」
  展昭知道白玉堂最不喜歡這種煩人的應酬和交際,也跟著點點頭,他今晚還要把書碼完,好忙啊!
  「敢?!」身邊有人惡狠狠來了一句,白玉堂和展昭本能地一縮脖子,轉頭,果見白錦堂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今晚的白錦堂一身華麗麗的黑色禮服,那個精英啊!!那個貴氣啊,展昭和白玉堂在心裡嘆氣「看到沒?這才是真正的鑽石王老五啊!簡直鑽石得不能再鑽石了!!」
  可是這個「王老五」的身邊還跟著個身材火辣的美女,一手拿著香檳,正好奇地打量著白玉堂和展昭。
  「你倆站也要給我站到結束!」白錦堂瞪眼。
  白玉堂和展昭不敢違抗,乖乖點頭。
  「哪個是你弟弟?」身邊的美女突然發問。
  「兩個都是。」白錦堂不怎麼溫柔地來了一句,轉身和迎面走來的幾個客人打招呼,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大廳的一角。
  展昭朝白玉堂眨眨眼,意思是:「你哥怎麼了?心情不好啊??」
  白玉堂搖搖頭,不解地看身邊的雙胞胎。
  丁兆惠和丁兆蘭向剛才白錦堂看的地方努努嘴,示意兩人看那裡。
  視線到處,就見公孫一手拿著香檳,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和一個打扮端莊的女人聊著什麼,一貫憂鬱的臉上,閃著溫和的笑容。
  「公孫怎麼也來了?」白玉堂吃驚地問展昭。
  展昭皺著眉搖頭:「我明明看見他把請柬撕了扔廁所裡了呀。」
  白玉堂也點頭:「是呀,還說死也不要參加這種暴發戶辦的宴會……」
  大丁小丁抽一口氣,就見前面背著身的白錦堂陰森森轉過來:「他真這麼說?」
  展昭和白玉堂自覺閉上嘴。
  「啊呀,貓兒啊,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好呀……我也感覺有點渴。」
  ………………兩人努力轉移話題。
  白錦堂鐵青著臉轉身走向大廳中央的人群。
  丁兆蘭小聲說:「公孫是被包局長賣了。」
  「什麼意思?」展白兩人不解。
  「因為老大給你們警局贈送了全套最先進的法醫學檢驗設備和智能溫控系統,條件就是要包局今晚派公孫來參加晚宴。」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心道「卑鄙呀!卑鄙!!」
  「不過!」丁兆惠神秘兮兮地道,「公孫一來,就和那個小姐相談甚歡!」
  「而且!」兆蘭補充,「他們好像是多年未見的老相識來著。」
  兩人對視一眼,搖搖頭,總結:「偷雞不成蝕把米」
  …………
  「她叫方靜。」身邊的美女突然插話,「我的經濟人,跟那位叫公孫的先生據說是老同學。」
  「哦~~~」展昭和白玉堂同情地抬眼看白錦堂,就見他又向那個方向瞄了一眼……
  「這已經是今晚的第23眼了。」那美女端著酒杯,款款地轉身走了。
  大丁小丁湊上來:「她叫陳佳怡,也是簽約的演員,身材很好吧?!」
  這時,宴會的嘉賓已經差不多到齊了,展昭驚訝地發現,下午在大禮堂做演講的威爾森博士也在其中。他正和剛才星光大道上那個叫喬恩的明星聊著什麼。
  威爾森也發現了展昭,立刻熱情地對他點點頭。
  出於對長者和學術權威的尊重,展昭主動上前與他握手問好,不明所以的白玉堂也跟了上去。
  「啊!展,真高興見到你!」威爾森雖已年近六旬,但仍保持著美國人特有的熱情和充沛精力,顯然他對展昭十分欣賞,用力地握著手,笑得滿面春風。
  展昭正要說話,卻見威爾森博士的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點……
  ……!……
  「危險!」身邊的白玉堂幾乎是在那個紅點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猛地推了威爾森一把。
  與此同時,威爾森身後的一個人肩頭出現了一個血洞,紅色的血液湧流而出,那人痛苦地慘叫了一聲,捂著肩膀倒地。
  「呀啊~~~~」宴會廳裡立刻一陣大亂,女賓們驚得紛紛尖叫,人群推搡奔走。
  白玉堂就見那鬼魅般的紅點瞬間又爬上了呆站在原地的喬恩的額頭,但自己離喬恩的距離太遠……
  「趴下!」就見兆惠飛身從側旁衝出,撲倒了喬恩。
  又是「啪」地一聲,地毯上出現了一個焦黑的洞,冒出一縷青煙。
  「都躲到牆邊!」白玉堂大喊一聲,拔槍轉身。
  就見陽台外,黑暗的夜幕中,一個清晰的紅點,閃爍在對面的大樓頂端,目測,距離應該有50米以上……
  舉槍瞄準紅點,隨即槍口抬高45度。
  「呯」地一聲槍響……子彈撞擊玻璃的脆響清晰傳來,大概數秒鐘後,一把黑色的狙擊步槍從對面的樓頂落下,接觸到地面後彈起,粉身碎骨……
  
02 狙擊案
  
  槍聲一落,展昭已經閃到了陽台邊,一把拉上落地窗簾。幾個膽大的客人也紛紛效仿,拉上了四周所有的窗簾,整個宴會廳變成了全封閉的房間。
  白玉堂轉身衝進電梯,對著幾個有些驚慌的客人道:「報警!警察來前誰都別走,現在留室內比較安全!」
  展昭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衝了進去。
  「貓兒,你跟來幹什麼?」白玉堂一手拿槍,一手拉下那條困擾了他好久的領帶,胡亂塞到褲兜裡。
  「我也要去!」展昭也掏出槍。自從白玉堂給了他這把袖珍的雷明頓之後,展昭就一直隨身帶著。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朝展昭眨眨眼:「貓兒,待會兒可留神,別打著我,也別打著自己腳面啊!」
  怒!!
  「白耗子!現在就給你一槍!!」展昭氣極,抬手就瞄準。
  白玉堂連忙把他手抓住,「乖乖,貓兒,傷了我你下半輩子怎麼辦?」
  「你去死!」展昭抬腳就踹,白玉堂閃身躲過,這時,電梯門也「叮」地打開了。
  兩人立刻收起笑容,快速向對面的大樓跑去。
  宴會廳裡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那個不幸中槍的男子正痛苦地倒在地上,丁兆惠蹲下把他扶起來,兆蘭伸手按住他往外滲血的肩膀,疼得他又慘叫了一聲。
  「忍一忍!」兆惠安慰他,轉臉看站在一旁臉色不善的白錦堂。
  白錦堂朝他點點頭,兆惠拿出手機,報警。
  突然,喬恩驚叫一聲:「博士……」
  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了過去,就見威爾森博士捂著胸口,抽搐了幾下後,直挺挺倒在地上。
  「博士……啊!」喬恩顫巍巍地跌坐在一邊,「他……他沒氣了!沒氣了……」
  「冷靜一點,只是突發的心肌梗塞!」一個清冷地聲音響起,公孫已經走到了威爾森教授的身邊,「扶他躺好。」
  也許是公孫的冷靜感染了眾人,有好幾個客人上來七手八腳地把老頭放平。
  公孫解開威爾森的衣領,對眾人道:「留兩個人把他的腿抬高,其他人退開,他需要流通的空氣!」
  眾人立刻照做。
  低下頭,耳朵貼在威爾森的胸口,公孫認真地聽了聽,隨後直起身,伸手在他心臟的位置來回地摸索了幾下。選定位置後,左手放平壓在他胸口,右手握拳在左手上用力而有節奏地捶打了幾下。
  「咳……」就見威爾森教授猛地抖了一下,咳嗽一聲後,急促地呼吸了起來。公孫開始翻找教授的衣服口袋,很快翻出一個小瓶子,裡面有幾枚膠囊。看了眼瓶子的標籤,公孫取出一顆,擰開。低頭對威爾森說:「張嘴,舌頭上翹。」
  威爾森的意識似乎是已經恢復了一些,張開嘴。
  公孫捏住他下顎,把藥小心翼翼地倒在他的舌下,鬆了口氣說:「含著。」
  威爾森含著藥,閉上了嘴。
  公孫解開他的袖口,左手把他的脈,右手看表。
  半分鐘後,威爾森明顯地好轉。他感激地看了公孫一眼,公孫只是有些冷淡地對他說:「躺著別動。」
  說著,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到一邊。
  大廳裡的眾人也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原本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白錦堂遠遠站著,雙眼卻始終緊盯著公孫的每個動作,一秒鐘都不曾離開。
  公孫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狠狠地瞪回去。
  白錦堂突然微笑著喝了一口酒,嘴唇緩緩地接觸到透明的杯壁,金色的液體緩緩流入口中……
  公孫在心裡罵了聲「流氓!」,他實在佩服白錦堂,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可以做得那麼「下流」
  白錦堂盯著公孫轉開的臉和微微泛紅的耳朵,也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娘的,怎麼看怎麼性感!」
  白玉堂和展昭沖上頂樓,就見天台的鐵門虛掩著,在夜風中發出有節奏的咯吱咯吱聲。
  兩人一左一右站到大門兩邊。
  輕輕推開門,白玉堂縱身闖了出去,展昭隨後跟上。
  天台上夜涼如水,在正對著酒店那面的圍欄上,赫然趴著一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跑了過去。
  人已經死了,流著血的黑洞洞的左眼和地上零星的玻璃碎片,都說明了剛才白玉堂的一槍,直接穿透了紅外線瞄準器。
  即使夜色深沉,四周沒什麼光線,展昭還是可以看出這個「殺手」的年紀似乎很輕,至多不過二十歲,隱隱的疑惑。
  這時,白玉堂突然全身一緊,警覺地注視著天台的大門。
  展昭熟悉白玉堂的每一個習慣動作。每當他發現危險的時候,都會像現在這樣,就像是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隨時準備撲出去撕咬獵物的豹子。
  展昭也不自主地緊張了起來,白玉堂朝他擺擺手,示意少安毋躁,拉著他躲到天台一側,凸起的管道後方隱蔽起來。
  夜幕中,白玉堂那雙緊緊盯著大門的眼睛裡隱隱閃著光芒,警惕的,興奮的……突然記起那天在監獄裡,秦家奇對白玉堂的評價——驅魔人。
  的確!從小到大,只要白玉堂在身邊,就好像沒有什麼是可怕的。展昭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膽子那麼大,因為那個人一直沒有給自己學會害怕的機會。
  正胡思亂想間,門口響起了隱約的腳步聲,誰會這時上天台?展昭和白玉堂都全神貫注地緊盯著門口。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柱手電光束掃來,兩人立刻屏住呼吸。
  「誰……誰在上面?」聲音似乎有些微微地抖,展昭和被玉堂對視一眼,疑惑。
  這時,那人已經跨進天台。
  一身警備的黑色制服,一手打著電筒,一手拿著槍……警察??
  「誰……誰在那裡?」那警察的手電光已經照到了趴在圍欄上的死人身上,聲音抖得更加厲害,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
  「媽呀~~~~」當看到死者那張流滿了血的臉後,小警察驚得大喊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
  白玉堂看得直皺眉,罵了聲:「廢物。」
  「誰……誰?」那警察聽到了異樣的動靜,驚得舉著槍就對準了管道的方向。
  「別開槍,我們是警察。」展昭見白玉堂一臉的不耐煩,就對著那小警察喊了一聲。
  「警……警察?你……有,有什麼證……據」小警察抖著嗓子問。
  白玉堂站起來就朝他大模大樣地走了過去。
  「別……別過來,不然,不然我開槍……啦。」小警察慌亂地用槍指著白玉堂,邊警告邊後退。
  可惜白玉堂並不理會他,還是徑直朝前走。
  「我……我開槍啦……」那小警察端起槍就死命扣扳機,只是怎麼扣都扣不動。
  「呀~~」疼得慘叫一聲,手中的槍已經到了白玉堂的手裡。
  打開那把左輪,看了眼彈匣,見六顆子彈都是滿的。白玉堂伸手拿出那警員上衣口袋裡的警員證,打開,和真人比照了一下,除了面部表情有些誇張外,其他都符合。
  「白馳?」有些複雜地念他名字,這誰家父母生的,名字怎麼取得那麼缺心眼??
  「嗯……」
  展昭也已經走到了兩人身邊,拿出警員證給他看:「你別緊張,我們都是警察。」
  白馳呆呆盯著展昭的警員證看,驚訝地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玉堂問他:「你怎麼會上來?」
  「呃……」白馳尷尬地撓撓頭,「我……我今天第一次上街巡邏……」
  白玉堂和展昭同時瞭然地點點頭——果然。
  「剛才……我走到樓下,聽到了槍聲,還有把槍掉了下來……所以就上來看看。」白馳臉有些紅,抬眼又看看展昭:「你的警員證上……你們是S.C.I.的?」
  展昭溫和地對他笑笑:「我叫展昭,他叫白玉堂。」
  白馳立刻滿臉通紅,張大了嘴驚駭地盯著白玉堂:「你……你就是,白……隊……隊長?」
  白玉堂好笑地看他,把警員證放回他上衣口袋,舉起槍問他:「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扳機扣不動?」
  「呃……」白馳有些困惑地搖搖頭。
  將子彈都取出,白玉堂把空槍還給白馳,冷笑著道:「下次,記得把保險打開!」
  ………………
  宴會大廳裡的氣氛凝重異常,丁兆惠和丁兆蘭照顧著那位傷員,等待救護車。
  眾人憋在封閉的房間裡,每一秒鐘都顯得無比漫長。
  白錦堂走到了公孫的身邊,正想說什麼,就有人走到了近前打擾。
  「白總,今天真是太不吉利了。」
  轉過頭,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富態老頭帶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面前。
  「讓龐總受驚了。」白錦堂禮貌地向那老頭致歉,卻偏偏沒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眼前人是龐吉,家族生意主要是做夜總會,在S市,是很知名的土財主。白錦堂早已做過一定的調查,對他並沒什麼好感。
  「呵呵,白氏剛開張,就遭到這種不幸,會不會是某種預示呢?看來S市,不是白老闆的福地啊。」龐吉略有幾分得色地看了看身後的人群,道:「大家,我要先行告辭了,這裡太不安全。」
  人群稍稍有些起伏,有幾個人也想要跟著離開。
  龐吉滿意地轉身,剛想走,突然停住。他的目光落在了淡定地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公孫身上,友善地問:「你不走麼?要不要一起?」
  本來,龐吉是覺得公孫剛才冷靜地救了威爾森醫生,他的行動對眾人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只要他一走,在場的很多人都會跟著走!而且,公孫似乎和白錦堂關係不怎樣。
  公孫抬頭有些不屑地看了龐吉一眼,嘆口氣,悠然地說:「那怎麼行。」邊說,邊掃了一眼身邊同樣淡定地坐著喝酒的陳佳怡和方靜,「在場的女士們都那麼勇敢鎮定,身為男士,怎麼可以嚇得夾著尾巴先跑呢?」
  「噗……」原本已經氣得想拔槍的雙胞胎忍不住笑了出來,在場的其他客人,特別是男賓,也都挺了挺胸脯,變得從容不迫起來。
  而這時,樓下也適時地傳來了警笛的侷促響聲。
  白玉堂和展昭帶著小警員白馳走出大樓,正好遇見了匆匆趕來的艾虎和重案組各人。
  「隊長!」艾虎始終是改不掉對白玉堂的稱呼,見了面就屁顛屁顛的。
  「樓上怎麼樣?」白玉堂先問宴會廳的情況。
  「傷員和一個心臟病的已經上救護車了,其他人員登記後就散了。」艾虎道,「萬幸,沒出人命。」
  白玉堂皺眉點點頭:「死人在天台。」
  「對了,凶器找到了麼?」展昭問。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艾虎認真了起來,身邊的一個警員遞上那把摔得很慘的狙擊步槍。
  「巴雷特M82A1」?白玉堂感覺有些頭痛,這是最廣泛使用的狙擊步槍,不過民間也不容易弄到。
  「這個案子也許應該轉過去給S.C.I.。」艾虎突然說。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愣。
  艾虎搖搖頭:「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四次狙擊暗殺了。」
  ……
  深夜靜悄悄地來臨,黑暗侵襲著每一個角落,恐懼無處躲藏。
  站在這個城市的頂端,放眼望去,感覺璀璨的都市就像一個龐大的機器,運轉,永不止歇。
  Di~~~~~
  電腦屏幕上再次閃現,郵件飛入。
  「讓罪惡曝屍荒野,讓醜陋無所遁形,讓那些骯髒的偽君子,嘗到惡魔的鐮刀。」
  關上顯示屏,張開雙臂,感受著寧靜中,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笑聲,瀰漫在夜空。
  那山谷的邊緣不斷傳來悲涼嚎哭的聲浪,山谷裡則狂風大作,永不止息。
  我驚駭地發現竟有許多的靈魂無助地在狂風中向前翻滾飄蕩,有些靈魂無可避免地衝撞山壁,痛苦的慘叫和淒厲的哭聲……我不忍。
  ———————《神曲》-地獄第二層
  
03 學生
  
  宴會廳裡的人在警察登記完後,紛紛離開。
  公孫揉揉眉心,離開大廳,向電梯走去。
  看著沙丁魚罐頭一樣滿滿噹噹的電梯,公孫覺得有點反胃,搖搖頭,決定還是走樓梯下去吧。
  推開樓梯間的門,剛想向下走……突然,胳膊讓人用力一拽。
  公孫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拉進了無人的轉角走廊裡。
  抬頭,就見白錦堂笑著出現在他面前。
  「你……唔……」
  白錦堂二話不說,把公孫壓到牆上,低頭狂親了起來。
  ……
  公孫抬手推不開,掙扎無果,最後,只得狠狠地咬了白錦堂的下唇。
  「嘶……」白錦堂疼得一激靈,終於抬起頭,鬆開了公孫的嘴。舔舔被咬出血的下唇,笑嘻嘻,低頭注視著被親得直喘的公孫。
  公孫抬頭瞪他:「你到底想怎樣?!」
  白錦堂聳聳肩:「哦,剛才你幫了我大忙,我在想要怎麼感謝你來著,乾脆……」說到這裡,又親暱地湊上前,在公孫耳邊說,「乾脆,我以身相許吧。」
  公孫抬起頭,盯著白錦堂的眼睛看了一會,輕輕說:「好啊。」
  白錦堂微微一愣,又要低下頭去想親,就見眼前寒光一閃,本能地伸手抓住公孫舉到半空的手腕……就見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喂喂~~」白錦堂一手抓牢公孫的手,一手制住掙扎的公孫,「你怎麼動不動就亮刀子?」
  「你不是要以身相許麼?」公孫惡狠狠地說,「正好,我早就想試試活體解剖了!」
  「呵呵~~~」白錦堂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說完,低頭吻住。
  「唔……混蛋!我要宰了你……嗯……」
  「隨你隨你,你想要的話,命給你沒問題~~~」
  「誰要……你手別亂摸……「
  「這裡有總統套房,乾脆別回去了!「
  「你……你去死……啊……」
  ………………
  …………
  ……
  樓梯間裡,丁兆惠拿出手帕遞給丁兆蘭:「給!擦擦口水……」
  丁兆蘭接過,擦了擦口水後,又遞迴去:「還你!擦擦鼻血……」
  「不過話說回來,老大還真是……」
  「流氓啊~~~~~~」
  「我送你回去吧。」摟著被親得沒什麼反抗能力,只能磨牙瞪眼的公孫,白錦堂不無溫柔地說。
  「誰要你送?!」公孫平穩了一下呼吸,狠狠推開白錦堂,轉身想走。
  「沒關係,反正順路!」白錦堂拉住公孫往返方向拖,「這邊有專用電梯。」
  直到被白錦堂拉下樓,塞進汽車,公孫還在納悶,什麼叫「正好順路??」
  看著白錦堂把鑰匙插進隔壁房間的大門,公孫驚得張大了嘴。
  還來不及說什麼,又見不知何時跟來的丁家雙胞胎,把鑰匙插進了隔壁的隔壁的大門。
  怒極……
  「你……你們……」
  白錦堂把驚詫的公孫推進了房裡,關上門。抬頭,就見巨大的落地窗,緊閉的窗簾。
  「你好像這幾天都住在警局裡是不是?」拉公孫到窗前,伸手拉開窗簾,入眼的,是璀璨的夜景。
  公孫呆愣地看著對面那座原本黑洞洞的破舊大樓,竟然變得燈火輝煌,一派正在裝修的繁忙景象。
  「這片地區很有開發潛力,我已經買下來了,那裡……」說著,伸手指指那扇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窗戶,道:「白氏集團總裁的辦公室!」
  「……」公孫有些不自在,「你,用不著……」
  「嘖嘖嘖……」白錦堂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那裡視覺角度最好,你看得見我,我也看得見你。你每天晚上,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
  …………
  公孫轉回頭看他,第一次有了些許認真,卻聽白錦堂補充道:「對了,我在牆上開了個洞!」
  順著他所指導方向望去,公孫發現牆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原本沒有的巨大門洞,兩個房間——貫通。
  …………
  「白錦堂!你給我滾出去!你個心理變態!!」
  「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啊!」
  「你……啊!你幹嗎?放我下來!」
  「我們進房間商量一下以身相許的具體事宜吧……「
  「滾!給我滾出去!」
  …………
  是夜,白錦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公孫把他扔出來之後,就用家具把洞堵上了,「唉~~~」嘆出今晚的第30口氣——這人,怎麼這麼彆扭呢?
  次日清晨,神清氣爽的白玉堂和展昭剛到S.C.I.,就被包拯叫進了局長辦公室。
  「怎麼看?」包拯把一份文件扔給兩人。
  打開一看,果然就是昨晚的案子,和另外的幾起狙擊步槍殺人的案件。
  「不像是職業殺手。」白玉堂翻了翻文件,「手法不太專業!」
  包拯點點頭:「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展昭看著資料皺眉:「昨天那個殺手是M大的學生?齊磊,他才剛滿二十?」
  包拯繼續點頭:「這案子有些奇怪,威爾森博士和喬恩金都是外籍的名流,事件受關注度比較高,你們給我在半個月內破案!」
  白玉堂撓頭:「包局,你又給下時間限制啊?!」
  展昭也在一邊附和:「就是呀。」
  包拯好笑地看著兩人:「你們兩個小崽子,少給我一唱一和的,半個月破案,晚一天,就給我去掃一年廁所!」
  S.C.I.的眾人就見白玉堂和展昭怒氣衝衝地走進來。
  「馬漢!」
  「頭?」
  馬漢看到白玉堂面色不善,立刻乖乖跑過來聽命。
  「帶技術組到四個案發現場去調查!」
  「是!」
  「王朝張龍,去調查那幾個被害者的底細,還有那個什麼教授和什麼明星。」
  「是!」
  「徐慶,去查槍是從哪裡來的!」
  「是」
  「給我半個月內破案!」
  「哈??」
  白玉堂看著眼前的部下,笑呵呵地說:「晚一天,就給我去掃一年廁所!」
  眾人趕忙鳥獸散……
  展昭白一眼拿部下出氣的某隻老鼠,小聲嘀咕:「哼,小人得志!」
  白玉堂斜眼看他:「死貓,你嘟囔什麼呢?」
  「我們怎麼辦?」展昭歪頭問。
  「呼……」嘆氣,白玉堂拿起桌上的資料,「去M大,查查那個齊磊的底!」
  M大,是一所私立的三流大學,學生的習性和穿著打扮,跟C大的完全不同。白玉堂和展昭來到了法學院的辦公室——沒錯,齊磊是法學系的學生。
  賈鄭岩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老師,他是齊磊所在的04屆法學2班的班主任。
  他熱情地接待了展昭和白玉堂,據他對齊磊的介紹,那是個很不合群的學生,在宿舍住了半年,就搬出去自己租房住了。
  「為什麼?和宿舍裡的人不和麼?」白玉堂問。
  「嗯……」賈鄭岩猶豫了一下,說道:「齊磊有病,不能和同學一起住。」
  「什麼病?」
  「……夢遊……」
  「夢遊?」白玉堂和展昭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能不能具體說一下?」展昭很感興趣地問。
  「當然。」賈老師點點頭,「齊磊曾經多次,半夜起來襲擊自己的室友,他會放火,打人……最嚴重的一次,差點把自己的下床給悶死。」
  「你們怎麼知道他是夢遊?」展昭皺著眉。
  賈老師嘆了口氣:「齊磊雖然平時不太愛交際,但是為人很溫和,據他的室友說,他晚上襲擊人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凶悍異常……而且,事後齊磊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展昭低頭不語,似乎是在出神,白玉堂又問了賈老師幾個問題,這期間,展昭一句話也沒說,蹙眉沉思。
  問話結束後,展昭終於說話:「他住在哪裡,老師知道麼?」
  「哦,聯繫方式上有記錄的,我把地址抄給你們。」
  賈鄭岩拿出便簽寫下地址,邊說「具體情況,你們可以去問問樂隊的人,他們應該最清楚。
  「樂隊?」
  「齊磊在音樂方面很有天分,貝斯彈得很好,和學校其他幾個學生組了個叫「沸點」的樂隊,在這個學校裡,也算是小有名氣,聽說最近還有唱片公司想給他們發唱片。」
  「我們在哪裡可以找到其他的樂隊成員?」
  「哦,在學校的活動室裡,就是後面那幢紅色的三層樓。」
  賈鄭岩看看表:「他們每天下午都會到那裡練習,你們進樓就能聽到響動的。」
  兩人走出了法學院的辦公樓。很沒方向感的展昭原地轉了三圈,想去找那個什麼活動室。
  白玉堂看表:「貓兒,十二點啦,不當不正的,吃了飯再去吧。」
  ……展昭被白玉堂一提醒,才感覺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吃什麼呢?」原地又轉了三圈,白玉堂在展昭把自己轉暈之前,拉著他往校門的方向走去。
  「去哪裡?」
  「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校門口有家看起來很不錯的日本料理店。」
  「日本料理?」展昭一聽就來了興致「SUSHI!SUSHI!我要吃鮭魚太卷。」
  「好,好,鮭魚太卷。」
  「還要吃沙丁魚卷!」
  「嗯,嗯,沙丁魚卷。」
  「還有三文魚!」
  「嗯,三文魚。「
  「鯛魚刺生!」
  「怎麼都是魚,你真是貓啊?」
  「瓦沙比!」
  「不准吃芥末!」
  「為什麼?!」
  「胃不好的人不准吃!!」
  「哼!」
  兩人走進了校門口那家日式料理店。
  「對了,貓兒。」白玉堂找了一個比較僻靜的桌子坐下,「你剛才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展昭在他對面坐下,接過菜單點餐,「我還不能很確定,只是懷疑。」
  「懷疑什麼?」
  「嗯……」
  「說啊!死貓,吊人胃口。」
  「我覺得齊磊當時的狀態,不像是夢遊。」展昭拿筷子戳著眼前的鰻魚飯。
  「怎麼說?」
  「一般來說,夢遊症在成年人身上發生的幾率非常小,而且,大多都沒有什麼目的性的,就表現來說,也就是隨便走走什麼的,狀態也應該是迷迷糊糊的。」展昭沉思著,繼續戳鰻魚飯。
  「他老師說他當時異常凶悍,行完凶後又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白玉堂盯著那碗可憐的鰻魚飯。
   「這是最奇怪的!」展昭道,「夢遊主要是人大腦皮層活動的結果。大腦的活動,包括「興奮」和「抑制」兩個過程。通常,人在睡眠時,大腦皮質的細胞都處於 抑制狀態之中。倘若這時有一組或幾組支配運動的神經細胞仍然處於興奮狀態,就會產生夢遊。夢遊行動的範圍往往是夢遊者平時最熟悉的環境以及經常反覆做的動 作……」
  「貓兒。」白玉堂用筷子敲敲展昭面前的碗,「你又開始不說中文了。」
  展昭白他一眼,拿起一個大壽司卷,「簡單地說,夢遊的人不太可能性情大變!而且,事後一段時間,他還會想起來,感覺夢境裡發生的,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張嘴,咬。
  白玉堂想了想:「你是說,他是故意的?」
  展昭叼著壽司搖搖頭:「嗯……不像。」
  「那是什麼?」
  「……我現在沒法證實,所以想看看他的生活環境。」展昭繼續和食物做鬥爭。
  「……該不會又是個瘋子吧?」白玉堂無奈嘆口氣,「這年頭怎麼那麼多人不正常啊?」
  展昭拿著炸蝦指他:「白老鼠!不許你再說『瘋子』兩個字!」
  呯~~~~
  展昭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一張桌子被掀翻,隨即,傳來了爭吵聲。
  「你有種再說一遍?!」
  兩人轉頭望去,就見靠近門的一桌,有兩個人正在爭吵。
  一個人揪著另一個人的衣領,惡狠狠地罵了兩句後,就一頓拳打腳踢。
  白玉堂和展昭驚駭地發現,凶神惡煞揍人的是個女的,被揍的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是個男的。
  那女的一聲黑色的緊身衣,打扮得有點朋克,揍完人後,還狠狠地啐了一口,轉身離開。
  「嘶~~」那個被揍得臉上青紫一片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道,「不就是只校園樂隊麼,拽的跟什麼似的……」
  扔下錢,轉身也走了。
  吃完飯後,展昭和白玉堂首先按照賈老師抄給他們的地址,找到了齊磊在學校附近的住處。
  那是一處集體宿舍氏的廉租房,兩人走上樓,敲門,沒人。
  「看來他一個人住。」展昭四周張望了一下,「去找管理員要鑰匙?」
  白玉堂擺擺手:「上哪去找什麼管理員啊?太麻煩了。」說完,抬起腳,對著門的中部踹了一腳。
  「哐」地一聲,大門洞敞。
  撲面而來的怪味讓兩人都皺起了眉頭,正想往裡走,就聽一聲大喊:「站住,你們什麼人?!」
  轉頭,見站在不遠處怒目而視的,赫然就是剛才在料理店裡揍人的那個,朋克女。
  
04 樂隊
  
  「你們是什麼人?!」那個朋克女把手上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摔,幾罐啤酒滾了出來,發出金屬劃擦地面的尖銳聲音,滾到一邊。
  女生已經跑上前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展昭和白玉堂。
  站在門前的兩人也在打量這個女生,雖然打扮得相當成熟另類,但是看得出,她很年輕,應該不超過二十歲,只是臉色發白,誇張的煙燻妝和紫色的口紅,讓人一時半會看不清她的容貌。異常的瘦,緊身的黑衣讓她的身材顯得很小,頭略大……
  白玉堂皺皺眉,盯了她一會兒:「你吸毒?」
  不僅是那女生,連展昭也是一愣,不過,展昭絕對相信白玉堂在這方面的判斷力,再仔細看,發現那女生的確是有些不一樣的——病態。
  「你……你別胡說?」女生惶恐了起來,伸手撿地上的啤酒,只是,伸出的手不正常地顫抖著。
  展昭撿起滾到自己腳邊的一罐,遞給她。
  女生一把搶過,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快速地站起來,轉身想走。
  「你和齊磊什麼關係?」展昭突然問。
  女生愣住,慢慢地轉過身,問:「你們認識我哥?」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女生竟然是齊磊的妹妹。
  「你叫什麼?」白玉堂問。
  也許是因為那特有的屬於警察的氣場,女生似乎有些懼怕白玉堂,稍稍遲疑了一下,「齊樂。」
  隨即,又有些急迫地追問了一句:「你們找我哥什麼事?他,他不在家。」
  「他幹什麼去了?」白玉堂不動聲色地問。
  「我不知道。」齊樂頹然地垮下了肩,「我好幾天沒見他了,連樂隊的練習都沒去,經濟公司的面談也泡湯了。」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白玉堂追問。
  「呵……」齊樂抬頭看看展昭和白玉堂,「看你倆的樣子,不像是那些債主啊,找我哥到底有什麼事?」
  「你哥會射擊麼?」白玉堂不理會齊樂的問話,接著提問。
  「哈??」齊樂好笑地聳聳肩,「你開玩笑?我哥只會彈貝斯!射擊?」
  展昭和白玉堂又對望了一眼,都有些遲疑。
  「這個是你哥?」白玉堂拿出照片給齊樂看。
  齊樂狐疑地看了一眼,點點頭,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有些顫抖地張嘴:「你們是誰?……我,我哥他怎麼了?」
  白玉堂拿出證件給她看。
  「警察?你們是警察?我知道了,我哥又犯病了是不是?」齊樂有些著急,「他那是在夢遊,不是故意的,你們別為難他!」
  「……進去談行麼?」展昭看到齊樂有些激動,就指了指敞開的房門。
  齊樂平穩了一下呼吸,點點頭,率先走進房裡。
  白玉堂和展昭也跟了進去。
  這是個不到四十坪的小屋,結構簡單,狹窄簡陋的廚房和廁所,還有,就是臥室。屋子裡光線很差,齊樂跑去打開窗簾和窗戶,空氣流通了起來,房間裡很亂,滿地的啤酒瓶,還有發霉了的快餐飯盒……
  齊樂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拾了一下:「很亂……」
  展昭環視著屋子,廚房,臥室,廁所……眉頭漸漸地蹙起:「你和你哥一起住?」
  「沒。」齊樂搖頭,「我哥他有病,沒法和人一起住。」
  「就是那個夢遊症?」白玉堂盯著牆上幾個凌亂的血色拳印看著,「你哥自己打的?」
  「呼~~~」齊樂坐到床上,拿出香菸叼到嘴裡,伸手摸打火機,「他有時候實在受不了了,就會很暴躁,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努力了幾下,打火機卻怎麼也打不著。
  「你哥有沒有和別人合住?」展昭又問。
  「沒有!」齊樂瞪了展昭一眼,「都說了他會夢遊,沒辦法和別人合住!」把那個打不著的打火機扔到一邊。
  「你們直說吧,我哥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
  「他涉嫌一起連環殺人案,而且,他已經死了。」白玉堂緩緩地說。
  齊樂一愣,有些恍惚地抬頭看兩人,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忍。
   迅速地底下頭,齊樂把嘴裡的煙拿下來扔掉,又拿出了香菸盒,掏出一根菸叼到嘴裡。接著,就去找剛才被她扔掉的打火機,低著頭,眼淚卻已經大顆大顆地掉了 出來,好不容易撿起了打火機,但是臉上已經花了,坐在地上,齊樂拚命地擦著眼淚,「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都是他的病害的!」
  「有病為什麼不去看醫生?」白玉堂問。『
  「看過了!醫生開的治夢遊症的藥他一直都吃,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齊樂咬牙忍著眼淚,「他變得一天比一天可怕!我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本來就是個壞蛋,只是在白天裝好人!」
  「你哥……」展昭蹲下身,注視著齊樂,「他是不是說過,感覺自己體內住著另外一個人?」
  齊樂驚詫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他的病情具體是怎麼樣的?」展昭繼續問,「哪個醫生確診他得的是夢遊症的?」
  「他……他睡下後,會醒過來,然後就像變了一個人,根本就不像我哥……等第二天早晨,又會變回原樣,我哥經常會跟我說,他感覺他自己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齊樂擦乾眼淚,「我哥看了好多大夫,都說他是夢遊症。」
  「貓兒,怎麼了?」白玉堂發覺展昭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有些擔心地問。
  「你哥去看的,是什麼醫生?」展昭繼續問。
  「起先,只是醫務室的大夫……後來,就去看精神病醫生了……」齊樂不解,「怎麼了?」
  展昭嘆了口氣:「你們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
  齊樂想了想,搖搖頭:「那個,要在哪裡看?」
  展昭站起來,沉默了一會,盯著牆上的那幾個紅色血印緩緩地說:「你哥不是精神病,他是心理疾病,確切地說……他有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齊樂不解地抬頭看展昭,「什麼……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哥他體內的確住著另外一個人。」展昭看著齊樂,「晚上出來的那個,不是你哥,而是另一個人,你哥的潛意識創造了他,但他卻發展成了一個你哥無法控制的存在。」
  「我……我不明白。」齊樂混亂地搖頭。
  「你哥不是壞蛋,只是和壞蛋公用了一個身體。」白玉堂簡單地總結。
  ……
  「你要不要緊?」展昭有些擔心地問呆呆坐著的齊樂。
  齊樂抬頭,「我哥怎麼死的?」
  ……展昭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作答。
  「我擊斃的。」白玉堂平靜地說。
  齊樂有些吃驚地看他。
  「呃……你哥當時,正用狙擊槍……」展昭有些著急,想要解釋。
  齊樂卻打斷了他:「是在晚上?」
  「嗯。」展昭無奈點頭。
  「也就是說,你打死的,是住在我哥體內的那個壞蛋對吧?」齊樂問。
  白玉堂不語。
  「我哥想死很久了。」齊樂低下頭,不再說話。
  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廉租房,走向車子。
  一路上,白玉堂一句話也不說,展昭跟在他後面。
  上車後,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白玉堂發動車子,「接下來去活動室找樂隊的人吧。」
  得不到展昭的回答。
  轉頭,就見展昭靜靜地坐著,專注地看著他。
  白玉堂苦笑:「怎麼了?」
  依然不語,沉默了一會兒後,展昭認真地問:「小白,你殺過多少人?」
  白玉堂一愣,轉回頭,目視前方,「齊磊是第49個。」
  展昭依然認真:「你都記得?」
  白玉堂不語,有些茫然地望著前方,點點頭。
  「那你救過多少人?」展昭繼續問。
  ……白玉堂轉過臉來看著展昭,目光相遇,展昭伸手整理白玉堂的頭髮:「你都不記得了是不是?」
  白玉堂抓住展昭的手,輕聲道:「貓兒……」
  展昭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緩緩地說:「玉堂,你真善良。」
  放開展昭的手,白玉堂低頭靠近,笑:「你不怕我獸性大發?」
  展昭還是坦然地和他對視,「如果要救人,必須殺人,我也會殺。」
  「貓兒,你在安慰我?」白玉堂眼中的茫然已經隱去,又變回了原來那個白玉堂。
  展昭鬆了口氣,對他笑。
  輕輕地用手指摩挲這展昭的下巴,白玉堂低下頭,溫柔地吻住……
  這次,展昭沒有罵他,沒有打他,只是乖乖地坐著,閉上眼睛,任白玉堂將這個吻演繹得婉轉深入,纏綿無盡……
  雖然他沒有很好的伸手,雖然一直都是自己在保護他,但是,白玉堂明白,這隻貓是在努力地用他那笨拙又討人喜歡的方式,來試圖守護自己。
  誰不是呢,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個魔鬼,有一天,它也許會壯大到你無法招架,但是,關鍵是,你身邊一直有一個願意拯救你的天使……這麼的溫柔,怎麼能不愛戀?
  長長一吻結束,白玉堂雖然意猶未盡,但還是放開了展昭,這貓難得那麼溫順,這次沒有挨揍已經是奇蹟了,終是不能操之過急。
  展昭轉頭面向窗外,不用看他都知道,某隻老鼠肯定得意的尾巴都翹起來了,話說……臉上好燙呀。
  白玉堂發動了車子,看著後視鏡裡展昭的側臉,這貓,耳朵都紅了。
  封閉的車內,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曖昧,好不尷尬。兩人一路無語,心裡卻是七上八下,驚濤駭浪。
  來到賈老師所說的那座紅色三層小樓門口,就聽到了二樓傳來的樂聲,像是有人在打鼓和彈吉他,顯得有些凌亂,聽不出美妙,只覺得嘈雜。
  兩人循聲走上樓,不費力,就找到了二樓西側最後一間活動室,大門虛掩著,門牌上赫然「沸點」兩字。
  白玉堂推開門,室內的幾人同時抬起頭來,有些吃驚地看著走進來的白玉堂和展昭。
  房間裡擺滿了各種式樣的樂器。
  屋裡總共有三個人,一個坐在架子鼓前的女子,打扮跟剛才看到的齊樂差不多,只是個子要高些。旁邊,是個瘦瘦高高的男生,頭髮很長,拿著吉他。另一個,竟然就是剛才在日式料理店裡被齊樂揍的中年男子。
  「……白公子?」
  還沒等白玉堂和展昭開口,那個中年男子就叫了起來,上前熱情地跟白玉堂打招呼。
  白玉堂一愣,他長那麼大,還頭一回有人喊他「公子」來著。
  身後的展昭也一臉的好奇。
  「忘了自我介紹了。」中年男子拿出名片,「我叫張華,是白氏旗下,唱片公司的經濟人。我昨晚在宴會上見過白公子。」
  「哦。」白玉堂瞭然,原來是大哥的員工,「我和白氏沒有關係,你不必叫我白公子,我是來查案的。」
  白玉堂不溫不火地回答。
  見那個叫張華的音樂經濟人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好不尷尬,展昭忍笑忍到內傷。白玉堂就是這樣,講話一點技巧都不喜歡用,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講,往往都是簡單乾脆,也很讓人招架不住。
  沒等張華回話,白玉堂就抬頭看他身後的兩個樂隊成員,問「你們都是沸點樂隊的?」
  兩人彼此望了一眼,點點頭。
  「警察。」白玉堂拿出證件,「我想向你們瞭解一些齊磊的情況。」
  「齊磊?」那個打鼓的女生跳了起來,「那小子死哪兒去了?這麼多天音信全無?」旁邊的那個彈吉他的男生顯然要冷靜得多,他拍了拍那個激動的女生,轉臉對白玉堂說:「我叫蔡傑,是吉他手,她是陳瑜,是鼓手,齊磊是貝斯手,他妹妹齊樂是主唱。齊磊出了什麼事麼?」
  張華也插嘴:「是啊,就等著簽約了,樂隊卻少了兩個人。」
  「簽約?」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張華。
  「哦!因為他們的實力和形象都很不錯,所以唱片公司想要和他們簽約,給他們出唱片,只是,說好了今天簽約的,人卻不齊。
  「剛才你和齊樂在日本料理店好像發生過爭執。」展昭問張華,「是因為什麼呢?」
  「呃,這個……」張華有些猶豫。
  「哼,他肯定是要齊樂單獨簽約。」那叫陳瑜的鼓手說,「唱片公司看中的是齊樂的好嗓子,可不是我們幾個二流樂師。」
  「小瑜!」蔡傑阻止,轉頭追問「齊磊到底怎麼了?連警察都來了?」
  「我哥他死了。」
  門再次被推開,齊樂走了經來。
  「什麼?!」房間裡不知道消息的三人同時大驚。
  齊樂卻不去理會他們,徑直走到白玉堂和展昭面前,道:「剛才我太激動了,忘記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遞上了一個手提電腦,「我哥最近經常收到郵件,說是可以解放他的郵件。」
  「郵件?」
  馬漢查過了犯罪現場後,有很大的收穫,風風火火地衝回S.C.I.準備向白玉堂報告,走出電梯,就見走廊上有個一身巡警打扮的年輕警察在S.C.I.門口徘徊。
  「你找誰?」馬漢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小警察,確定沒見過。
  「呃……我……」那警察見到馬漢,顯得很緊張。
  「你有什麼事?」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馬漢又問了一句。
  「我……我想找……」
  「找人啊?找誰?」
  「找……白……白。」
  「白?」馬漢皺皺眉,「你找我們隊長啊?」
  「不……算,算了……」那小警察轉身就跑了。
  「喂!喂……」馬漢被弄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身後,公孫從法醫室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厚厚一疊文件。
  「哦~~剛才有個很怪的小警察。」
  公孫順著馬漢指的方向看看,沒發現人影,「對了,今天調查怎麼樣?」
  「哦!大有收穫!」馬漢立刻來了精神。
  「這麼巧?」公孫笑,「我這裡也是收穫喜人啊。」
  
05 訓練營
  
  齊樂拿來了電腦,但是卻不知道密碼,白玉堂和展昭決定把電腦帶回局裡讓蔣平處理一下。
  對樂隊其他幾位成員的問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出乎意料的,幾個學生之間的感情很是深厚,悲痛之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白玉堂給齊樂等留了電話,讓他們如果想起什麼就和自己聯繫,隨後,和展昭一起離開了m大,驅車回警局。
  「那幾個樂隊成員的精神狀態好像都不是太好。」車子裡,展昭皺著眉說。
  「都是些癮君子,精神怎麼可能會好!」白玉堂開著車。
  「他們只有二十來歲,又都是學生,那裡來的毒品?」展昭不解地問。
  「呵……應該不是海洛英和冰之類的,大概是些便宜的,搖頭丸啊,烴粉什麼的,來源也比較廣。」白玉堂搖頭,「浪費生命。」
  「一般來說,有某種愛好或者專長的人,沾染毒品的可能性比較小。」展昭似乎有些想不通,「如果說齊磊吸毒是因為被疾病困擾,那樂隊其他成員呢?」
  「也許是空虛之類的吧……」白玉堂想了想,「不過這倒是條線索,也許查到毒品的來源會對案件有幫助。」
  「要找毒品科的同事幫忙嗎?」
  白玉堂搖頭:「還是先派個人來盯梢吧,有了確切線索再說!」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警局。
  S.C.I.裡,派出去調查的組員們都已經回來了,辦公室裡還有兩個人,丁家的雙胞胎。
  白玉堂推門進去,就見雙胞胎正在派發著什麼,嘴上說:「這是白氏集團的餐飲消費VIP金卡,各位兄弟到世界各地的白氏餐飲連鎖店吃飯都不用花錢。」
  「你倆在幹嗎?」白玉堂怒。
  「幫老大收買人心!」雙胞胎異口同聲。
  「你倆敢跑來警局行賄,找死啊?!」白玉堂瞪眼,指門口:「出去!」
  「切,我們這屬於私人交往,不受法律約束!」雙胞胎同時拍拍身邊呆呆的趙虎的肩膀,「是不是,兄弟?」
  「呃……」趙虎猶豫,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不知所措地抬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狠狠瞪他一眼。
  「呃……不是~~~」趙虎戰戰兢兢地道。
  「啊?我們不是好兄弟麼?」雙胞胎摀住胸口,「好傷心啊~~~」
  「呃……是~~~~」趙虎趕忙搖頭。
  「什麼?!」白玉堂更凶狠地瞪。
  「呃……不……呃……那個……」趙虎看看身邊的雙胞胎,又看看對面的白玉堂,掙紮了一會。
  「呀~~~~」慘叫一聲,趙虎轉身撲住身後的王朝:「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我!!!」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發了丁家的雙胞胎,展昭和白玉堂把眾人叫進了會議室。
  「蔣平,這是齊磊的電腦,不過上了密碼,你看看有沒有辦法進去。」
  「沒問題!」蔣平接過電腦,迅速打開,「哦,只是簡單的用戶密碼而已,通過安全模式就可以進入,十分鐘就能搞定!」說著,忙碌了起來。
  「其他人呢,有什麼收穫?」白玉堂問。
  「我先來。」馬漢抬手示意:「我帶著技術組去了四個犯罪現場,發現了一些問題。」說著,拿出一組照片,指
  道,「按照四次犯罪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同一個人幹的,也就是齊磊。」
  「怎麼說?」眾人都湊過來看照片。
  「射擊選擇的距離差不多,都是在五十米外。」馬漢道,「這顯然是門外漢的做法!」
  「門外漢?」眾人不解
  馬漢接著道:「那天隊長就是在五十米開外擊斃齊磊的,對吧?」
  白玉堂點頭。
  「一般手槍的有效射程是50-100米,所以,職業的殺手都不會在一百米之內射殺。狙擊步槍的有效射程在800-1000米之間,在太近的距離射擊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穿透,傷到別人。」
  「這說明什麼呢?」展昭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每次他做心理分析時,白玉堂都讓他「講中文」了。
  「諾,一個學生,有比較完備的狙擊常識,無論是從角度,風向和精準度的計算上,都很專業,說明他有很多的練習機會和理論知識。但是……」馬漢停頓了一下,「他卻沒有射擊的距離。」
  「哦~~」白玉堂點頭,「明白了,你是說他平時練習的距離有限!」
  馬漢點頭。
  「場館內練習?」展昭問。
  「我也是這麼想!」馬漢道,「一般射擊場館的靶場,距離都是在50-100米之內的。所以我就去了本市的射擊俱樂部調查,在『廣龍』射擊俱樂部裡,找到了,齊磊是會員!」
  「廣龍?」白玉堂皺眉,「聽著耳熟。」
  「隊長,你這一身肌肉怎麼練出來的,從來不去健身俱樂部的麼」一旁的王朝笑道,「S市的健身場館和體育俱樂部大多都是『廣龍』這個牌子的。」
  「啊~~」白玉堂想起來了,的確有印象。
  「『廣龍』是龐氏集團的產業!老闆應該是龐煜吧。」王朝道。
  「龐煜?」展昭一愣,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
  「貓兒,你認識?」白玉堂略有驚奇地看展昭。
  「不是,名字耳熟。」展昭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天在威爾森博士演講會場的門口,遇上的那個人好像就說自己叫「龐煜。」
  「有照片麼?」展昭問。
  「有,」馬漢抽出一張,放到展昭面前。
  涼薄的長相,刻薄尖銳的感覺,「這個人我見過!」展昭指著照片道,「他有去聽威爾森博士的心理學演講!」
  「就是那天在禮堂門口和你說話的人?」白玉堂似乎也有些印象,「他那天和你說什麼?」
  展昭搖搖頭:「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說聽過我的演講。「
  「他很喜歡聽演講麼?」趙虎不解,「他不是商人麼?幹嗎要去聽那麼專業的心理學講座?」
  「還有!」馬漢補充道,「在俱樂部會員的資料裡,我還找到了這個人!」說著,又拿出一張照片:「還記得他麼?」
  眾人低頭看,同時吃了一驚:「李非凡?」
  「那個跟蹤貓兒的人!」白玉堂臉上的表情嚴肅:「這裡面大有文章。」
  眾人都點頭。
  「馬漢,好好調查一下這家射擊俱樂部!」
  「放心吧,頭!」馬漢掏出一張卡,道,「我會員卡都辦好了。「
  白玉堂笑:「你小子,自己小心點!」
  「其他被害人的情況呢?」展昭問王朝和張龍,「有沒有什麼共同點?」
  「唉~~」兩人嘆了口氣道:「如果硬要說共同點的話——都是好人。」
  「好人?」
  張龍點頭,打開三份被害人的資料,「一個大學講師;一個商人,有名的慈善家;還有一個是寵物醫院的獸醫。」
  「加上威爾森博士,心理學者;還有那個喬恩-金,影視演員。」
  「一點關係都沒有啊。」趙虎撓撓頭。
  「博士和那個喬恩現在在幹什麼?」白玉堂問。
  「博士因為突發心臟病,近期都要留在醫院治療。」
  「喬恩最近要參加一部電影的拍攝。」
  「他們的人生安全要保證。」白玉堂吩咐。
  「放心吧頭,艾虎他們派了不少警力做保衛工作,兩人也比較配合。」王朝道,「我們準備對他們做進一步的調查。」
  「槍支方面,徐慶還在調查,好像是走私貨。」趙虎補充。
  白玉堂點頭,「大家繼續跟進!趙虎,你去趟M大,盯著『沸點'樂隊的幾個成員,尤其是齊樂。」
  「是!」
  「還有我這裡一份驗屍報告。」公孫遞上了齊磊的驗屍報告,「他有很嚴重的自殘現象!而且吸毒!」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果然……
  「頭!你們來看!」在一邊擺弄電腦的蔣平突然喊了起來。
  眾人連忙跑了過去。
  「有很奇怪的郵件,這是11月27日收到的,也就是狙擊案發生的那天。」蔣平點開一封信件:
  「時間到了,把惡魔叫醒!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你!」
  眾人都是一愣。
  「還有這些!」蔣平點開其他幾封郵件,道,「同樣內容的郵件總共有四封,另外三封的來電日期就是其他三起狙擊案發生的當天。」
  「來件人是誰?」白玉堂問。
  「署名是……Killertrainingcamp。」蔣平把來電人的名字框選出來讓大家看。
  「……Killertrainingcamp……」展昭驚詫地看著這個名字,「凶手訓練營?」
  「頭,你看他電腦的桌面。」蔣平按下桌面顯示,就見全黑的屏幕上,一個拿著鐮刀的惡魔……
  「貓兒,這說明什麼?」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有人操控齊磊殺人,也許,這個Killertrainingcamp是個殺手組織!」
  「呼~~~」白玉堂長出來一口氣,「這件事情看來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得多!蔣平,查一下這個發件人。」
  「是!不過有一定難度!身份十有八九是偽造的。」
  展昭遲疑了一下,道:「我們要盡快!說不定,還會有受害者。」
  眾人的表情,同時嚴峻了起來。
  展昭跟著白玉堂走進辦公室,「玉堂,我有些擔心。」
  「怎麼了?」白玉堂看出展昭的不安。
  「根據齊樂等人的描述,齊磊剛開始的時候,病情並不嚴重,但是,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卻急劇惡化。」
  「那又怎麼樣?」白玉堂不解。
  「我覺得,好像是心理誘導引起的病情惡化!而且,是惡意的引導!」展昭說,「這是難度很高的心理作業,而且相當危險!」
  白玉堂沉默。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心理學被用來當成了害人的凶器。」展昭無奈地道,「有時好像比槍還好用。」
  白玉堂拍拍他肩膀,想要開口安慰幾句……
  Dididdididdid~~~~
  手機響了起來,白玉堂拿出,一看來電顯示,臉就白了。「貓兒!」抬手就把手機扔給了展昭,「一級警報!」
  展昭本能地接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媽。
  趕忙把手機扔了回去,「你自己接!」
  「幫我接!就說我不在!」扔回。
  「我不要!我不騙人!你每次都這樣!」丟回
  手機急促地響著,在空中打了幾個來回後,白玉堂接住,按了通話鍵,再次扔給展昭。
  「喂!你!」展昭正想又扔回去,電話那頭的人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喂?喂喂?是不是小昭啊?」
  沒辦法,憤憤地瞪了白玉堂一眼,展昭接起電話:「喂,阿姨。」
  「小昭啊,玉堂在不在你旁邊?」白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慈愛。
  「啊……玉堂啊~~」展昭抬頭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連忙擺手。
  「哦~~他不在。」
  「不在啊?那跟你說也一樣,你倆今晚記得上阿姨家來吃飯。」
  「吃飯?」展昭再次看白玉堂。
  白玉堂更賣力地擺手,意思是不去!!
  「阿姨,我們今晚有事情……」展昭說。
  「嗯~~」電話那頭的白家媽媽沉默了一下,道:「小昭啊,你把電話按免提,對著那個在給你做手勢的人。」
  「……」無奈,展昭只得按下免提鍵,把電話對準了白玉堂。
  就聽電話那頭咳嗽了一聲,隨即,那個溫和甜美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凶狠的怒吼:「白玉堂!你倆今晚給我回家吃飯!不然的話,我就把你倆小時後穿女裝的照片印成海報,帖到你們警局門口去!!!」
  「呯~~」掛電話。
  兩人掏著被震得嗡嗡做響的耳朵,嘆氣。
  最後,白玉堂對著擠在門口忍笑向裡張望的眾人大吼一聲:「都看什麼?!給老子出去查案!!」
  捂嘴,鳥獸散~~
  是夜,展昭和白玉堂乖乖回到了白家位於市區的住所,不出意外的,展家的媽媽正在廚房裡幫白媽媽做飯。客廳裡,白允文和展啟天邊喝茶邊聊天,在坐到,還有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
  「爸爸,叔叔」倆小孩乖乖叫人。
  那個中年男子笑著注視兩人:「這就是玉堂和小昭啊,都長這麼大了啊?警界精英啊!哈哈哈~~」中年男子很是爽朗,倒把展昭和白玉堂弄得一愣。
  「叫三叔。」白允文笑道,「是我的堂弟,白峰,你們小時候都見過的。」
  「三叔。」還是乖乖叫人。
  「玉堂啊,你三叔家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堂弟今年警校畢業,正好分到了S市局,你要多照顧啊!」白允文吩咐道。
  「白馳!你堂哥來了,快出來叫人。」白峰對著廚房的方向叫了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一愣。
  隨後,從廚房裡,跟在白媽媽身後走出來一個顯得很緊張的年輕人,脫下了警裝換上便裝後,顯得更加年輕,打冷眼一看,就是一個大學生……正是昨晚在天台上遇到的那個小警察。
  白馳有些尷尬地對展昭和白玉堂笑笑,「白……白隊……長。」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又是驚訝,又是好笑。
  「哈哈~~」白允文大笑,「什麼白隊長啊?這是在家裡!叫哥!兩個都是你哥。」
  …………
  白馳低著頭,漲紅了臉,干張著嘴,半天都沒叫出那個「哥」來。
  展昭朝白玉堂眨眨眼,意思是,「真難得,你白家還有這樣的品種啊??「
  白玉堂也眨眨眼,「你沒覺得他長得不像白家人麼,鐵定是撿的。」
  展昭瞪眼,「白老鼠你不厚道!」
  白玉堂聳肩,「以後有得麻煩了。」
  白馳看著眼前的兩個哥哥在那裡眼神交流,臉又漲紅了幾分,「怎麼辦,昨天讓他們看見自己那麼丟臉的樣子……他們一定會看不起我。」頭不自覺又埋下了幾分……
  這裡一直下著冷徹心扉的寒雨,巨大的冰雹,混合著刺鼻的惡臭。
  到處泥濘混濁,在昏暗的環境中,我看到一隻兇猛的怪獸,它正對著浸泡在泥塘裡的靈魂們咆哮。
  我轉身去看那些靈魂,他們遭受著怪獸的襲擊,雨雪冰雹不時地打在他們身上,為了減輕痛苦,他們拚命地扭動著身體,但是,痛苦永無止境。——————————————《神曲》-地獄第三層
  Di~~~顯示屏上又出現郵件。
  「能解救她們的,只有你!」
  「呯」地一聲,顯示屏被落下的凳子砸得粉碎。抱著頭坐到角落裡,淒厲嘶啞的叫聲,響徹房間。
  
06 概率
  
  白媽媽和展媽媽的廚藝絕對是世界級的!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一直靠快餐來打發日子的白玉堂和展昭吃得尾巴都翹起來了,美味啊~~
  白玉堂邊吃還邊給展昭夾菜,展昭邊吃邊把盤子裡自己不愛吃的夾出來扔到白玉堂碗裡。
  「不要香菇!」
  「挑食貓!」
  「蘿蔔也不要!」
  「維生素!」
  「那你自己吃!」
  「我最恨蘿蔔!」
  「准你挑不准我挑?」
  兩人就這樣,邊吃還邊斗嘴,展白兩家的大人顯然是已經習慣了,自顧自邊吃邊聊。
  白馳呆呆地看著這兩個偶像級的警界精英,竟然吃飯的時候還要為食物吵嘴,驚得連飯都不會吃了。
  吃飽喝足後,眾人坐下聊天。
  五分鐘後,白玉堂就坐不住了,抽個空溜進房裡,片刻後,拿了個籃球出來;「貓!走!」
  展昭也覺吃得太飽,撐得慌,就問坐在沙發上一臉拘謹的白馳:「要不要一起去?」
  白馳略微吃驚,但隨即就有些驚喜,跟著展昭和白玉堂出了門。
  白玉堂邊拍著球,邊往前走。展昭在後面伸著懶腰,白馳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後。
  小區裡有公共的籃球場,晚上沒有人,但高懸的射燈,還是把整個球場照得很亮。
  白玉堂走進鐵絲網圍攏的球場裡,自顧自投起籃來。
  展昭走到用來做露天看台的水泥台階上坐下,看著白玉堂投籃,不自覺就想起了大學的時光。
  「你……不去打麼?」白馳坐到展昭身邊,小聲問。
  展昭笑:「飯後半小時內劇烈運動會盲腸炎的!」
  「那……那白……」
  展昭好笑地看白馳,「那耗子盲腸早割了!就是因為飯後打球來著。」
  「哦~~」白馳點頭。
  「你好像很怕他?」展昭問他。
  「……」白馳的臉紅了起來,「他……他那天,收了我的子彈。」
  「嗯?」展昭不解。
  「就是,我……忘了開保險那次。」白馳有些猶豫,「他,是不是,說我沒資格用……槍。」
  展昭含笑看了他一會,道:「你家人是不是經常提起,你有這樣的一個堂哥?」
  「嗯。」白馳點頭,「他們,經常要我……學他那樣。」
  「然後呢,那天你第一次見他時,覺得自己和他的差距太遠了?」展昭很感興趣地說,「你覺得像他那樣是不可能的?」
  「嗯!!」白馳很認真地點頭,「我……我警校,都是勉強畢業的……根本,不行……」
  展昭擺擺手:「不用在意!不會打架,不會打槍,不代表就不能當警察啊!」
  「…………」白馳驚奇地抬頭看展昭,「有這樣的……警察?」
  展昭樂呵呵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怎麼沒有?這裡就有一個啊!」
  「你……你?」白馳長大了嘴,「怎麼可能?」
  「我除了考試,從沒開過一槍。」展昭抬頭指指天上的月亮說:「我還有散光,看起來,像有四個月亮在閃啊閃!」
  「呵呵……」白馳終於被逗笑了,人也輕鬆了起來,「可是,你還是好出名的,他們都說你是天才。」
  「其實,那天小白卸你的子彈,並不是說你不配用槍。」
  「那……那是為什麼?」顯然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白馳很久。
  「他根本就是一隻阿米巴原蟲!」展昭小聲說,「你不能把他想得太複雜!」
  遠處的白玉堂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阿……阿米巴??」白馳睜大了眼睛。
  「就是低等單細胞生物!!他要是覺得你不配用槍,肯定會直接跟你說!」
  「那……為什麼?」
  展昭微笑著說:「他只是覺得你當時的狀態,不適合拿槍。」
  「是……是這樣啊?」
  「喂~~~~」白玉堂在遠處拍著球,「差不多了吧?你倆也出來運動一下!臭貓,整天吃飽了不動,小心長肚子!!」
  展昭飛了個白眼過去。
  「他體力真好,一轉眼就扔了六十個了,氣都不喘一口。」白馳一臉的神往,「我連十個都丟不中!」
  「你剛才說什麼?」展昭驚訝地轉頭看他。
  「??」白馳不解。
  「小白!」展昭喊白玉堂,「你剛才叫我們的時候投到第幾個?」
  「哈?」白玉堂收起球,拍著球往這裡走,「差不多,六十個吧。」
  展昭轉過臉看著緊張起來的白馳,「你剛才和我聊天的時候有數啊?」
  「沒……沒有,有,有節奏的,總時間除一下……」白馳結結巴巴地解釋。
  展昭想了想,低頭找了塊小石頭,就在水泥台階上畫起了圈圈和叉叉。
  白玉堂已經走到了他身後:「你幹什麼呢?」
  看著一地沒有規則的圈和叉,展昭有些興奮地把石子遞給白馳,道:「按照這個規律,再往下畫五個符號!」
  白馳莫名其妙,但還是順從地低頭去看符號,幾乎是連一秒鐘的思考時間都沒用,白馳就在那排符號後面,畫了幾個叉和圈。
  「呵~~~」展昭倒抽一口氣。
  「貓,你搞什麼鬼?」白玉堂好奇地湊上前,看地上的符號。
  「愛德華標準測試!」展昭有些激動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堂弟的智商在170以上!!」
  「170是什麼概念?」白玉堂不解。
  「正常是80,聰明是100,居里夫人是150,愛因斯坦是160!!」展昭道:「他當年要是學的是物理的話,可能比霍金還有成就!!」
  白玉堂眨眨眼,隨後笑著拍了白馳的肩膀一把:「好小子!有出息,你肯定不是撿來的!」
  話剛出口,就被展昭狠狠踢了一腳:「說什麼呢你!!」
  「死貓!」白玉堂拍著球就往球場中心走,「歇夠了就出來單挑!爺打得你片甲不留!!」
  展昭脫下外套扔到看台上,招呼白馳一起去,卻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臉漲得通紅,「我……我真的沒給,白家丟……臉?」
  展昭笑:「做一個好警察,不一定要用槍的!」說著,點點自己的腦袋,「你有一個上天給的,最好的武器哦!!」說完,就摞起襯衫袖子跑去白玉堂身邊,搶球,「白老鼠!你囂張的日子到頭啦!!」
  「貓!你犯規!」
  「誰說的?!」
  「你都抱著球跑了,還不犯規?!」
  「哼!」
  「喂!你踢足球那??」
  「射門!」
  「你個死貓,你懂不懂規則啊??」
  「我就是規則!」
  ……
  三人一直鬧到九點多,其實是展昭和白玉堂兩個做哥哥的在那裡鬧,白馳這個做弟弟的幫忙撿球……
  Dididdi~~~
  白玉堂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白玉堂接起手機,「什麼?!……我們馬上來!」
  「怎麼了?」展昭見白玉堂一臉嚴峻。
  「齊樂出事了。」
  「什麼?」展昭驚了一條跳:「她怎麼樣?」
  白玉堂搖搖頭:「別急,幸虧今天讓趙虎跟著她,她在「霓裳街」買烴粉的時候,被人用刀襲擊了,趙虎救了她,不過那個砍人的跑了。」
  「被人砍?」展昭一臉的疑惑。
  白玉堂收起球,拿外套扔給展昭:「齊樂受了傷,不過就是不肯去醫院,虎子帶她回S.C.I.,讓公孫先幫她包紮一下。
  「那我們快走!」展昭穿上外套就跟著白玉堂往外走。
  「給!」白玉堂把球扔給白馳:「你先回去,我們有事要先走。」
  「啊~~~」白馳抱著球,緊跑上幾步,仗著膽子大聲地說:「我……我也想去。」
  話一出口,白馳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那麼大聲地說話呢,臉紅地低下頭。
  白玉堂微微一愣,轉頭看展昭,對他豎豎大拇指,意思是「行啊貓兒,半小時就把人自閉症治好了!」
  展昭對他比了個V,「我可是專家!!」
  「走吧。」白玉堂言簡意賅地對白馳說了兩個字,就和展昭快步向公寓樓下的車子跑去。
  白馳反應了一會,才明白白玉堂是讓他跟著,趕忙撒開腿就追。
  警局大樓S.C.I.辦公室裡
  齊樂裹著趙虎給她的毯子,坐在椅子上,微微地抖著,左上臂的刀傷還在往外滲著血。
  公孫拿著醫療箱走進來,給齊樂遞上一杯熱茶:「別怕,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齊樂抖了一下,抬頭有些驚恐地看公孫,隨即點點頭。
  公孫輕輕查看她的手,刀傷並不很嚴重,但還是需要縫針。拿出酒精,棉紗布等,公孫開始給齊樂處理傷口。
  齊樂就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公孫皺眉,感覺到一絲異樣。
  趙虎在一邊站著,臉色難看,見公孫抬頭看他,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粉狀物給他看了看。
  公孫抽了口氣,暗道,這女生才多大,就吸毒?而且她現在的樣子……
  正想著,就見齊樂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臉部表情漸漸扭曲。
  「糟了!」公孫叫了一聲,「她毒癮發作了!」
  「啊~~~~」齊樂猛地站起來,公孫想抓住她,只是此時的齊樂力氣大得驚人,她猛地推開公孫。
  公孫一個趔趄向後倒,就感覺身後一雙熟悉的手,一把接住了他。
  「白……」公孫回頭,就見白錦堂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我看你這麼晚還沒回去,就來看看。」白錦堂把公孫扶好,抬眼,表情複雜地看著被趙虎按在椅子上,正不顧一切拚命掙扎的齊樂。
  跟著白錦堂來的丁家雙胞胎已經衝了上去,一個抽出毯子,把齊樂包在椅子上,另一個找來繩子,把被毯子裹嚴實了的齊樂綁在椅子上,趙虎用全身的力氣壓住椅子。
  齊樂痛苦地掙紮著,拚命扭動著身體,撕心裂肺地叫著,不聽地哀求著眾人給她毒品……」
  白玉堂和展昭剛出電梯,就聽到了這淒厲的慘叫聲。
  看著S.C.I.辦公室裡一片混亂,還有齊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慘狀,白玉堂和展昭抿著嘴站在一邊,胸口堵得慌。
  白馳站在門口,驚駭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敢跨前一步。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齊樂漸漸安靜了下來,而整個警局也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比警察更熟悉這種慘叫聲,除非毒癮發作,否則,誰也無法叫得那麼淒慘……
  趙虎筋疲力盡地癱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丁兆惠鬆開了齊樂身上的綁繩,用毯子把她包好,抱起來放到一張比較寬的躺椅上,讓她睡的舒服一些。
  S.C.I.裡的眾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白玉堂問趙虎:「具體什麼情況?」
  趙虎抓抓頭,說:「我下午剛趕到M大,就見那丫頭自己走出了學校,她打車去了霓裳街。我就奇怪啊,她一個女大學生去霓裳街這樣的地方幹什麼,就跟緊了一點,後來,見她向街頭的一個飛仔買了什麼。那小子我見過,專賣烴粉的。「
  趙虎長出一口氣,接著道:「就這個時候,我見有個穿黑色套頭衫的小子鬼鬼祟祟走了上去,手背在身後,那麼長一把西瓜刀。一看他的方向是衝著齊樂去的,我就沖上去了。只可惜,那小子機警得很,一轉眼就跑了,我也不敢把那丫頭一個人留在原地,只好先帶她回來。」
  「長相什麼的呢。」
  趙虎搖頭:「這傢伙不止穿著套頭衫,還戴著頭套。我前一陣子就聽說最近在霓裳街之類的紅燈區,經常有不明身份的人砍傷妓女和白粉妹,沒想到這回讓齊樂趕上了!」
  白玉堂皺眉,「這麼巧麼,正趕上齊樂?」
  展昭也搖搖頭:「很奇怪,我們今天剛去找過齊樂,晚上就出事了?」
  「不……不大可能是巧合。」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的白馳,小聲地說了一句。
  「怎麼說?」展昭看他。
   白馳看看展昭,猶豫了一下,有些膽怯地說:「就拿一個月為例,你們今天去找人的概率是1/30;在一個大學裡,有至少一萬個學生,你們找到她的概率是1 /10000;她今晚出門的概率是1/30;這一時間同時發生的毒品交易案件,有十件的話,就有1/10;犯人今天出門行兇的概率是1/30。也就是說, 兩件事情完全是巧合的概率是一百億分之一,無限接近於零,所以,兩個案件完全無關的可能性沒……」
  白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種驚異的眼神望著他。
  「這小孩是誰?」白錦堂突然問白玉堂。
  白玉堂一笑,說:「咱本家一個兄弟,三叔白峰的兒子,叫白馳。」
  「哦~~」白錦堂很感興趣地摸摸下巴,道:「你確定不是撿來的?」
  …………
  展昭無奈瞥了那兩兄弟一眼,真不愧是親兄弟!
  「趙虎,你一會去重案組把這個襲擊案件的相關資料全部拿過來,我們併案處理。」
  「是!」趙虎跑下樓。
  「喂!小堂弟!」白玉堂叫住被看得心驚膽顫,正想躲到展昭身後去的白馳,道,「你想不想轉來S.C.I.」
  ……?!……什麼……白馳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白玉堂考慮了一下後說:「這個案子先借調!如果你表現合格,就把你轉過來!不過……」白玉堂補充道,「只能做文職!」
  黑暗中,我看到令我瞠目的景象,兩隊人使盡全力滾著碩大的圓形重物,面對面相互衝刺撞擊。一方叫罵「你們為何不肯放棄?」另一方回擊「你們為何放手丟棄?」
  重物撞擊的疼痛,令兩方發出驚人的哀嚎聲,但是,無論多麼痛苦與疲倦,彼此的攻擊卻無法停止。
  ————————《神曲》-地獄第四層
  點燃手中的汽油彈,扔向那密集的人群,聽著尖叫聲,大笑。
  揮動手上的長刀,看著銀光閃動,血光迸現……嘴裡喃喃著:「能解救她們的,只有你!能解救她們的,只有你!……」
  一遍又一遍,無法停歇。
  
07 煉獄
  
  跑去重案組拿資料的趙虎,五分鐘後就空著手奔了回來。
  「頭……頭……」趙虎像是有鬼追一般地衝進來,「不……不得了了。」
  「又不得了?」白玉堂皺眉,「怎麼啦?」
  「霓裳街大亂!」趙虎喘著氣,「樓下跟出動軍隊似的,全是防爆隊的,說是有個瘋子在霓裳街扔汽油彈,揮刀亂砍人,好像和砍齊樂那個是同一個人。」
  白玉堂愣了有那麼兩秒鐘,拿起外套就喊了聲:「去看看!」
  驅車來到霓裳街口,就聽到雜亂的警笛聲,打老遠看,就見前方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白玉堂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是包拯。
  「你馬上帶部下到霓裳街。」包拯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句。
  「已經到了。」白玉堂回了一句後,掛了電話。
  展昭,趙虎和白馳跟著白玉堂一起跑進了防爆警組成的包圍圈,抬起頭,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就見一個高聳的露天舞台上,站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年輕人,他的周圍躺著好些受了傷的人。
  那人手上拿著一隻打火機,站在舞台中間,睨視著台下的眾警察們,就算離得很遠,還是可以聞到台上傳來的刺鼻汽油味……
  舞台後面的大片建築已經被大火籠罩。
  「白隊!」防暴隊的指揮官徐凱和艾虎一起跑了上來。
  「他什麼意思?」白玉堂有些驚異地指著台上那個,看來極其瘋狂的人,問艾虎。
  「那家『煉獄』酒吧今晚舉行週年慶,在露天擺了個舞台,正表演時,那個人就提著兩桶汽油沖上了台。他砍傷了好些表演的女演員,向『煉獄』酒吧裡扔了汽油彈。」
  「那些演員身上都被潑了汽油?」展昭問。
  「沒錯。」徐凱說,「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拿著打火機在那裡走來走去。」
  「他沒什麼要求?」白玉堂問。
  「沒。」艾虎搖頭,「到現在什麼話都沒有說過,就是看著我們。」
  「沒法開槍!」徐凱說,「太危險了,他手裡的打火機一掉,那十來個姑娘就死定了。」
  展昭和白玉堂聽完兩人的敘事後,抬眼認真地打量起前方的情況。
  就見那個舞台大概有兩米高,台上橫七豎八或躺或臥的十來個女演員,穿著火紅暴露的表演服,到處都是血,身上都被汽油打濕了,汽油和血的混合液體交融著,在光潔的舞台表面蜿蜒流淌。表演用的五彩射燈打下絢爛的光,光影中,虛幻而說不出的淫靡。
   那人就站在舞台的中間,穿著黑色的套頭衫,頭套已經拿下來了,面貌卻看不清楚,因為他的臉已經被飛濺的血滴弄得像張破碎的紙片,只有紅與白的交錯。身材 是瘦高型的,瘦得異常,他像是個傲慢的執刑者一樣,在台上小步地來回踱著,挺著胸,高昂著頭顱卻低垂著眼簾。他時不時會看看台下的警察,眼中滿是興奮,又 時不時地看看躺在台上的傷者,臉上卻全然是鄙夷。
  他身後的酒吧正在往外冒著濃煙,那霓虹閃爍的「煉獄」兩個字,說不出的刺目。
  展昭和白玉堂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全神貫注,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眼眸中,映襯著火光的跳動。
  片刻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頭,就是他!」趙虎湊到白玉堂身邊說,「不會錯。」
  白玉堂點頭,轉臉問展昭:「貓兒,有什麼打算?」
  展昭又看了舞台一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把打火機扔下台!」
  「你呢?」展昭回問白玉堂,「什麼打算?」
  白玉堂看著後面濃煙滾滾的酒吧,說:「從二樓下來,制住他正好,不過前提是……」
  展昭瞭然點頭:「明白了,他把打火機扔下台。」
  「你要上二樓?」徐凱驚道:「太亂來了!整棟樓都著了火!」
  白玉堂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展昭:「貓兒,幾分把握?」
  「對半開吧。」展昭把外套脫掉,剩下白色的襯衫。
  「等一下!」徐凱道:「只要讓他把打火機扔了,防暴隊員就能沖上台把他制服啊!」
  白玉堂把外套遞給他,一笑:「是啊,不過你能保證他沒有第二個打火機?」
  「呃……」徐凱無語。
  「虎子,跟我來。」白玉堂轉身,帶著趙虎衝出人群。
  展昭看著兩人走遠,對徐凱說:「幫我準備點東西。」
  「什麼都行!」徐凱眼中閃著隱隱的興奮。眼前這個書生氣十足的年輕人,被贊為天才中的天才的心理學博士,他能用怎樣的魔法來挽救這幾乎已經是絕望了的局面呢?
  展昭微微一笑,道:「一個微型的揚聲器,一輛比那個檯子高的車!」
  「就這些?」防暴隊長有些吃驚。
  「還有。」展昭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這裡所有的人都必須聽我的!「
  …………
  片刻後,一輛將近三米高的消防車開了進來。
  艾虎給展昭拿來了袖珍的揚聲器,展昭別在胸前,這時,手機響起。
  接起,傳來了白玉堂的聲音:「貓兒,準備好了,五分鐘。」
  「ok!」展昭掛掉電話,爬上消防車的車頂,打開了揚聲器的開關。
  在場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注視著這個站在最高處的年輕人,就連站在台上,拿著打火機的人,也抬頭看著展昭。
  展昭看到他眼中的一絲怒意,微微地挑起嘴角,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他,滿眼的鄙夷和嘲弄。
  那人似乎是被激怒了,抬頭注視著展昭:「你笑什麼?」
  在車下的防暴隊長和艾虎對視了一眼,厲害,剛才談判專家忙了半天也沒讓那傢伙多看一眼,竟然這麼簡單就讓他說話了。
  展昭不慌不忙地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什麼?」那人一愣。
  「不過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展昭無所謂地聳聳肩道,「因為你實在太普通了!」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說著,用手裡的打火機向身邊的一個女人比劃了一下,嚇得那女人一聲尖叫。
  「呵呵~~」展昭冷笑著道:「你為什麼要恨這些女人呢?因為她們讓你想到你媽媽是不是」
  「你……你怎麼知道?」那人吃驚地道,「你認識我?」
  展昭無所謂地搖搖頭:「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我有在M大上學的朋友,他們說你是全校的笑話。」
  「閉嘴!閉嘴!」那人的情緒似乎剎那間激動了起來,用手上的打火機對著展昭。
  展昭好笑地對他擺擺手:「你可小心點,別把手上的東西弄丟了,這個東西現在是你活著唯一的價值。」
  「什麼……」那人凶狠地跨上一步,道:「誰!誰敢看不起我?!我是獨一無二的!」
  「什麼?我可不那麼覺得!」展昭不讚成地搖頭,指指他拿著打火機的手,說:「你是不是覺得那隻手很重,重得幾乎都拿不住了?」
  「?……」那人瞥了一眼自己拿著打火機的手,手竟在微微地顫抖,「怎麼……」
  展昭冷冷地說:「因為你沒用!」
  「什麼?」
  「這麼點重量的東西你都拿不動!」
  「誰……誰說的……」他奮力地把手舉過頭頂,得意地道:「誰,誰說我拿不動的?」
  「你的手在抖!」展昭瞭然地笑:「是不是毒癮犯了?」
  「沒有!」那人用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手,喊著,「我,我才沒有吸毒!我才不會去碰那種東西!」
  「你有的!你媽媽什麼都沒有留給你,除了毒癮。」展昭惋惜地說。
  「住嘴!不許你再說!不准再說!」
  「你想不想知道,是誰把毒品給你媽的?」展昭突然認真地說,「是我!」
  「什麼……」驚駭地抬起頭。
  「我知道毒品會毀了你媽媽,毀了你的家,毀了你,所以特意給她的!」展昭冷笑著說:「不過可惜,你對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是……是你!是你!我要殺了你!」歇斯底里地叫囂著。
  「你根本傷不到我!你連我的一根頭髮都碰不到!不信你試試!」展昭提高聲音,「你毒癮犯了,很快就會跪在眾人面前露出醜態,求人給你毒品,你會一點力氣都沒有,別說來殺我了,連拿手上的石頭扔我,你都辦不到!」
  「你胡說!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那就來啊!像個男人一樣,別總做個躲在女人後面的孬種。」展昭快速地說著,「你手上不是有石頭麼?扔啊!我就站在這裡不躲不藏,因為你根本丟不中我!扔啊!」
  「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隨著他情緒的失控,手腳擺動起來,手上的打火機在空中劃過一條長長的拋物線,向展昭的面門快速地飛了過來,展昭微微地一偏頭,伸手接住了打火機,那因為長時間的燃燒,打火機表面金屬殼的高溫,幾乎灼傷他的手。
  車下的艾虎等看著那被拋出的打火機,激動得差點就叫了出來,但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到車頂,展昭的臉上時,都叫不出來了。
  展昭的臉上,既沒有興奮也沒有激動,而是滿滿的苦澀和莫大的悲憫。
  就在這剎那,「哐~~」地一聲巨響,酒吧二樓的玻璃窗碎裂,裡面飛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把就撲倒了在台上發呆的人。
  白玉堂一個打滾站了起來,就見那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進口袋……
  沒等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來,白玉堂飛起一腳就把他踹下了台,隨後,他一個縱身從樓上下來,伸手拽住那人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狠狠地甩到一旁的牆上,肉體撞擊牆壁的響聲,驚得一邊的防爆隊員後退了好幾步。
  白玉堂滿臉的怒意,狠狠按住那人,咬牙罵道:「你知道里面死了多少人,你個混蛋!」
  「玉堂。」已經從消防車上下來的展昭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輕喚了一聲。
  暴怒的白玉堂似乎是瞬間平靜了下來,他鬆開了手,退後一步,任那人像攤爛泥一樣沿著牆壁滑落。一邊的防暴隊員們如夢初醒一般,上前拉起肇事的凶手,押回了警車。
  跟著白玉堂從酒吧裡跳出來的趙虎招呼著救護人員,搶救台上奄奄一息的傷者。
  白玉堂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展昭走過來,兩人低垂的手在擦身的瞬間輕輕拍了一下。
  隨即,展昭也轉過身,跟著低頭向前走到白玉堂走了回來。
  白馳遠遠地站著,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激烈地抖動著,
  現場滿地的鮮血,燃燒著的建築,慌亂的人群,猶如真正的煉獄一般的景象,但是,那兩個在瞬間化解了一切危機的男人,卻只是平靜地緩步往前走,離開煉獄,火光與夜色中,兩個純白的身影……
  白馳的腦袋裡反覆迴響著展昭在剛剛不久前和他說的話「做一個好警察,不一定要用槍!你有一個上天給的,最好的武器!」……
  救援和滅火的工作在防暴隊長的指揮下,緊張而有條不紊地進行,艾虎好奇地湊過來問:「展博士,你認識那個罪犯啊?」
  展昭搖搖頭:「不認識。」
  「那為什麼,你知道他是M大的,還有他媽媽也是吸毒的?」艾虎好奇地問。
  「嗯……我也想問。」白馳湊上來,雙眼睜得大大地盯著展昭。
  展昭聳聳肩道:「其實大半都是推測。」
   見眾人還是一臉很好奇的表情,展昭只好給大家解釋:「剛才白馳通過概率證明了那人砍齊樂不是偶然,他看起來又很年輕,那麼,就很有可能是齊樂的同學。而 他媽媽是吸毒的這一點,是從他的行為推測的,因為他之前幹了幾次襲擊白粉妹和妓女的案子,而這次又只砍傷了女人,所以,看得出他很恨女人。這個年齡段男生 恨女人多半和母親有關,簡單的俄狄浦斯情結。」
  艾虎等聽得似懂非懂,小白馳更是一臉的崇拜,展昭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拉過白玉堂,說:「有一樣很有趣的東西!」
  白玉堂不解,就見展昭遞過來手上的一樣東西,那是剛才犯人扔向他的打火機,金屬的外殼上,雕刻著一行英文字母:「Killertrainingcamp」
  ……
  「又是那個凶手訓練營?」趙虎驚得幾乎跳了起來。
  白玉堂皺著眉沉默了一會兒,對艾虎說:「相關的案件資料明天都送到S.C.I.這個案子轉交一下,我們要併案處理。」
  「好的。」艾虎答應。
  「大家都累了,明天早上到局裡再說!」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全部都要重新考量了!」
  展昭點頭,眾人散去。
  把白馳送回家後,白玉堂和展昭回到了公寓裡。
  自上次的案件開始,白玉堂就一直住在展昭那裡。
  展昭因為吃飯方便,又有人做家務,所以也一直沒趕他出門。
  沖完澡,洗去那滿身的汽油味和血腥味,白玉堂擦著頭髮,一身清爽地走出了浴室。
  沙發上,展昭照例抱著書睡著了,白玉堂好氣又好笑,這貓,每次都這樣。
  放輕腳步,走到近前,就見室內柔和的燈光下,沙發上的人睡得安寧而祥和,微微張開的嘴,舒解的眉,孩子氣得很。低頭湊近,感覺著他熟睡時平和的氣息。
  白玉堂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展昭的睡臉,很久很久,有一剎那,似乎是被那種寧靜所感動,白玉堂伸手輕撫展昭額前的碎髮,只要眼前人每晚都能這樣安心地入睡,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低頭輕輕地吻住他的額頭。
  展昭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幾下。
  白玉堂微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貓兒,你這樣很好,你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改變,我來就好。」
  然後,抱起臉頰泛紅的展昭,走進了臥室。
  兩個人一起的夜晚,即使無夢也不會寂寞。
  
08 裝病
  
  清晨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到臥室乳白的地板上。
  清脆的鬧鈴聲,吵醒了熟睡的人。
  公孫迷迷糊糊地皺眉,伸手想把鬧鐘按掉,但是鬧鐘卻自己停了。
  很快,意識又漸漸模糊起來,再睡一會兒吧。
  昨晚睡得特別舒適,進入11月後,天氣驟然轉冷,畏寒的公孫時常會被凍醒。不知為什麼,昨晚的被窩特別暖和,還軟洋洋的~~好舒服啊。
  公孫抱住身邊暖融融的「東西」蹭啊蹭,就聽到那個「東西」抽了一口氣。
  隨即,腰上有一個溫度很高的物體慢慢地移動了起來,就像是在輕柔地撫摸一樣,好癢~~
  公孫有些難耐地扭動了兩下。
  又一聲抽氣聲。
  耳朵上微微地一熱,濕滑的觸感漸漸由耳朵傳遞到面頰,脖頸,伴著滾燙的氣息。
  「嗯……」公孫輕輕地哼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就覺唇上一熱……
  本來血壓偏低,早起時常頭暈的公孫,被這一個吻弄得天旋地轉,待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撩開了他的睡衣,雙手沿著他的腰際緩慢地摩挲著,頭也埋在他頸間,賣力地又親又舔~~
  「啊~~」當那雙不知好歹的手摸到他不該摸到的地方時,公孫終於徹底被驚醒了!!
  睜眼抬頭,就見白錦堂一臉色狼樣地趴在他身上……而自己,正衣衫不整,顯然是被人當成了早餐~~
  本就屬於暴力型起床氣的公孫,臉上立刻出現了層層的殺氣~~~
  「白錦堂!!」怒喝一聲,抬腳就想把那人踹下床,只可惜,某人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公孫踹向他面門的腳丫子,低頭親了一下。
  …………就這一個動作,公孫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起來了,從耳朵開始一直燙到腳心……
  可是,白錦堂的調戲顯然還沒有結束,他抓住手中公孫的腳踝,架到自己的肩上,低頭湊了上去。張口輕輕咬住大腿的根部,雖然隔著睡褲,但那柔滑細嫩的皮膚,還是明確地感受到了口腔的炙熱和濕潤……
  「你……你幹什麼!!」公孫驚得拚命想要抽回腳,只是,白錦堂卻抓緊了不放,唇齒的侵襲漸漸地向下。
  「不……你……啊!」公孫無力,只好伸手去推白錦堂的頭。
  「呵呵~~」白錦堂笑得邪魅,灼熱的氣息故意流連在公孫最敏感的部位,「昨晚,可是你說冷,抓著我不肯放的。做了你一夜的暖爐,你總該請我一頓早飯吧?」說完,張嘴,湊了上去
  「啊!……住手~~你~~」
  「乖~~」
  「呀……呵~~嗯……」
  隔壁房間,穿著聖誕老人睡衣的雙胞胎正在牆邊忙碌著。
  大丁盯著熱感儀裡顯示的兩個交纏的身影擦口水~~
  小丁拿著高倍竊聽器貼著牆壁擦鼻水~~
  「哇!!老大在親哪裡啊??」
  「天,公孫叫得好性感~~」
  「呀!!老大的動作好大膽!!」
  「哇哇~~喘得好有節奏感!!」
  「咦呀!!明顯兩人的溫度在升高哦!看!從黃色變成紅色了!!」
  「老大加油!!聽公孫的喘氣聲已經沒力氣了~~」
  「對呀!對呀!!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啦!!乾脆吃乾抹淨算了!!」
  「就是就是!!公孫的柔韌性好像還蠻好的,聲線也很贊~~」
  「哥,你流那麼多鼻血不要緊嗎?」
  「怕什麼,到時候你輸給我就好了!!」
  「是呀,咱倆都是B型!!」
  「呀!!老大停下來了!!」
  「怎麼可以!!才進行到二分之一!!」
  「呀!真的停了!!」
  「功虧一簣!!」
  ………………
  被白錦堂吃掉了一半的公孫恢復力氣後,直衝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個遍。
  死命搓,用力搓,搓搓搓!!
  「死色狼!臭流氓!總有一天弄死你!!…………」
  白錦堂愜意地靠在公孫的床上回味著剛才那頓早餐,真是回味無窮啊~~
  「老大~~」雙胞胎把堵在洞口的衣櫥輕鬆地移到一邊,「chance啊!!怎麼不把暴行進行到底??」
  白錦堂輕蔑地瞥了兩個部下一眼:「沒見識,告訴你們,公孫這種男人就像是咖喱!」
  「那個~~請賜教!!」雙胞胎虛心受教。
  「呵呵~~」白錦堂得意地咂咂嘴,「要反反覆覆地燉上那麼幾遍,才夠味!!」
  「哦~~~」雙胞胎佩服地點點頭,「老大,那鍋咖喱在你後面。」
  ……!……白錦堂猛回頭,就見公孫一臉殺氣地站在他身後,手上一個水桶…………
  「那個,公孫,你要冷靜!!」
  「冷靜?」公孫冷笑著道,「我很冷靜,現在幫你也冷靜一下」
  抬手,潑~~~~
  雙胞胎老老實實地把頭縮回洞裡,在拉上衣櫥時,還不忘對公孫豎了豎拇指,道:「幹得好!~~大嫂!!」
  「嘭~~」地一聲,空水桶飛了過去,砸到衣櫥上。
  公孫氣得滿臉通紅,喘著氣,回頭就見濕漉漉的白錦堂笑得燦爛依舊,「你生氣的時候最性感!!」
  「呀!!!」公孫猛地衝進廚房,提著菜刀就殺了出來,「我要宰了你!宰了你!!」
  「哈哈哈哈~~~~」
  隔壁
  大丁小丁重新鑽進被窩。
  「那個,我覺得應該讓小昭給公孫做下心理輔導,不然他遲早被老大逼瘋!!」
  「我覺得老大才需要做心理輔導,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被小白逮捕!!」
  「逮捕??什麼罪名??」
  「性騷擾!!」
  ……………………
  送走了發飆的公孫,白錦堂心滿意足地照著鏡子打領帶。
  「老大,都準備好了。」丁家的雙胞胎道。
  「董事會我自己去開就行了!」白錦堂轉身拿起外套,「你倆去查點東西。」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老大,你想查晚宴上的槍擊案?」
  穿上外套,白錦堂笑:「有人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我們初來乍到,可不能讓人看扁了。」
  「是!」丁家雙胞胎點頭答應。
  「對了!」出門前,白錦堂回頭,「你兩從外面調幾個機靈一點的兄弟回來。」
  「……!……」雙胞胎微微有些驚訝,「老大?」
  白錦堂笑:「不用擔心,不干別的什麼,只是叫他們暗中保護公孫和小昭。」
  「……是。」
  9點,S.C.I.辦公室會議室
  桌上堆放著連環狙擊案和紅燈區砍人案件的資料。
  S.C.I.的組員們個個表情嚴肅。
  白玉堂先給大家介紹了一下白馳,隨後很快進入了正題。
  「昨天的行兇者名叫楊鋒,19歲,是m大化學系的學生。」王朝拿著資料說,「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遺棄了他,而他母親有毒癮,半年前因為吸毒過量死了,三個月前,他開始在紅燈區附近作案,砍傷的都是妓女和白粉妹,還有昨天的那個案子。」
  「我檢查了他的電腦!」蔣平搓搓手,把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到桌上,「他也收到了郵件,你們看!」
  眾人看顯示屏,就見短短一行字:
  「能解救她們的,只有你!」
  署名依然是:Killertrainingcamp——凶手訓練營。
  「這個案件的性質需要重新定位!」白玉堂看展昭,「貓兒,你來。」
  展昭點頭,把用證物袋密封起來的打火機放到中間:「原本以為只是一起比較單純的連環殺人案,不過現在看來,是一起組織性犯罪案件。」
  白玉堂點頭:「這個Killertrainingcamp,凶手訓練營,很有可能是一個專門製造犯罪的組織。」
  「我有些不明白。」趙虎撓撓頭,「為什麼呢?看不出什麼動機啊!被害者之間也沒什麼關係,如果是職業殺手組織,怎麼用的都是些菜鳥??」
  「說到被害者,我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哦!」說著,蔣平快速地在齊磊和楊鋒的電腦裡調出了一個文件夾。
  「這是齊磊的電腦,你們看!」說著,蔣平點開文件夾,就見裡面都是關於被害者的個人資料,也包括威爾森教授和喬恩金。」
  「霍!那麼詳細啊?連幾歲割過盲腸都有??」馬漢看著資料,隨手點開了一段視頻——裡面立刻出現了淫穢的場面,就見一個老態龍鍾的男人和一個女童糾纏著……「
  「這是什麼?」王朝看蔣平。
  「呵,這個老頭是第二個死者,著名的商人,慈善家,這個女童是他捐贈的對象。」蔣平點開資料。
  「禽獸!」趙虎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就這麼做慈善?!
  「還不止這些。」蔣平道:「其他兩個被害者也是十足的偽君子!」
  「那威爾森博士和喬恩金呢?」展昭問。
  「這個就有些奇怪了!」蔣平道:「我做過技術分析,其他三個死者的證據都是真實的,不過,喬恩金和那個老博士的所謂罪行都是偽造的。」
  「偽造?」白玉堂皺眉。
  蔣平點頭:「沒錯,照片都是電腦拼的,根本不是真的。」
  「楊鋒的電腦裡呢?」展昭趕忙問。
  「也有!」蔣平接著點開文件夾。
  就見都是些妓女及白粉妹的報導,沒有詳細的其他受害人的資料,只有齊樂和昨天那個活動的預告。「
  白玉堂轉臉看展昭:「貓兒,專業分析。」
  展昭點頭:「很明顯,齊磊和楊鋒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有一定的人格障礙,齊磊是人格分裂,楊鋒是偏執……是有人利用了他們的特點來操控他們犯罪。」
  「齊磊用的是狙擊,楊鋒用的是刀和自制的汽油彈~~而這些技能都和他們本身的擅長有關!」王朝說。
  「對!」馬漢點頭,「齊磊在射擊俱樂部學過,楊鋒又是化學系的學生……很好地發揮了他們的潛能。」
  「嗯……」一直在一邊聽的白馳伸手拉了拉坐在身邊的展昭的衣角,自從來到S.C.I.之後,小白馳就像小狗跟著主人一樣跟在展昭後面,看誰都是怯怯的。
  「怎麼了?」展昭轉頭看他。
  「我……我想發言~~」白馳小心翼翼地說。
  「呵~~~~」S.C.I.的眾人都被逗樂了,白馳見大家笑他,就更加怯怯了。
  「你說吧。」展昭道,「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白馳紅著臉,低頭道:「那個,齊磊,和楊鋒,都是m大的學生……他們的資料,學校的資料庫裡,是什麼時候洩露的……可以黑一下校園網的資料庫,看看那段時間,誰訪問過……」
  「啪!」蔣平猛地一拍桌子。
  嚇得白馳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下意識地抓住展昭的衣袖。
  「好小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蔣平蹦了起來就衝向自己的電腦,「就學校那個小網站,十分鐘黑掉他!!」
  …………
  眾人看向白馳的眼神立刻變得不一樣起來。
  展昭拍拍他,「很好。」
  「真……真的?」白馳眼睛眨啊眨,怯生生地瞄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對他讚許地笑了笑。立刻,白馳紅著臉低下頭,揪著衣角。
  展昭看著他的樣子搖搖頭,要做白家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馬漢,你那邊怎麼樣?」白玉堂問。
  「我在射擊俱樂部裡轉來一圈,聽了一節理論課,很不簡單。」馬漢用手指敲自己的下巴。
  「不簡單?」白玉堂感興趣地看他。
  「看起來是不經意的,不過,講師們都很刻意地透露著一些關於狙擊的知識。」馬漢道,「而且,辦了會員證後,進去練槍用的不是氣槍,而是殺傷力很強的真槍。」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正想開口,就聽門外電腦前的蔣平大喊了起來:「頭!頭!有發現!」
  眾人趕忙衝了出去。
  蔣平指著電腦屏幕,有些興奮地說:「我進入了校園網的管理員程序,發現在半年裡,有一個ID多次訪問這兩人的信息頁面。
  「能查出來是誰麼?」白玉堂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我剛才打電話給電信公司,他們給了我一個名字。」說著,把寫著名字的便簽遞到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看了眼名字,就笑著問展昭:「貓兒,耳熟麼?」
  展昭看著便簽上的名字:賈鄭岩。
  「齊磊他們的班導?」展昭驚訝地問。
  「呵呵……」白玉堂冷笑,「齊磊是他學生,看就看了,楊鋒跟他八桿子打不著,他看他資料幹什麼?」
  「頭!盯著他!」趙虎道。
  白玉堂點頭:「是要盯!不過你已經暴露了,王朝,張龍,你倆去!」
  「是!」
  「那……那我呢?」趙虎急。
  「你啊??」白玉堂按他頭頂,轉向會客室的方向,齊樂正坐在裡面,「你給我全天24小時盯著這丫頭,有人想殺她滅口,她肯定是知道什麼!」
  會議很快散去,眾人各忙各的,馬漢跟著展昭和白玉堂進了辦公室:「頭!我有個想法!」
  白玉堂看著他,嘆口氣:「你小子,是不是想去射擊俱樂部當臥底?」
  「嗯!」馬漢認真地點頭:「那傢俱樂部肯定有問題,我想偽裝成他們的下一個可利用對象,只是……」
  「只是,你要裝成錯亂,最好是一看就有人格分裂症」展昭笑著接口,「對不對?」
  「呵呵。」馬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展博士,你真的有讀心術來著……我怕那個利用人的,也很專業,別他一眼就看出我是裝的。」
  「你確定你要去?可能很危險,而且假裝心理異常非常的累!」展昭嚴肅地問馬漢。
  「嗯!」馬漢用力地點頭。
  「好!」
  隨後,展昭坐下,給馬漢詳細講解了人格分裂的病因,具體表現,特徵等等……別說馬漢,就連一邊的白玉堂和白馳,也是聽得心驚膽顫~~
  兩個鐘頭後,展昭滿意地拍了拍馬漢的肩膀說:「你出師了!」
  馬漢高興地跳起來:「下午我就行動!」
  「等一下!」白玉堂叫住他,「先試驗過,再去!」
  「試驗?」其他三人同時望他,怎麼試?「
  白玉堂對馬漢指指隔壁展昭的辦公室,待會兒,我叫個人進去,你要讓他相信你有人格分裂,我就答應你去!」
  馬漢自信滿滿地走進了展昭的辦公室,白玉堂對著外面就喊了一聲:「趙虎~~~」
  趙虎端著咖啡跑進來:「頭,什麼事?」
  白玉堂嘆了口氣:「你和馬漢是不是很熟?」
  趙虎點頭:「是啊。」
  展昭皺著眉道:「馬漢有點不對勁,我們問他,他又不說,你最好去看看。」
  「??」趙虎一愣,「他怎麼了?失戀啦?」
  白玉堂和展昭搖頭:「你快去看看吧,他在隔壁的辦公室。」
  「好!」趙虎屁顛屁顛地跑去了隔壁。
  進門,就見馬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抬頭望天,雙眼呆滯。
  「兄弟,怎麼啦?」趙虎湊近,邊喝咖啡邊問。
  馬漢緩緩地低下頭,注視著趙虎的眼睛:「怎麼辦?我好像完了。」
  趙虎接著喝咖啡:「嗨,得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失戀了。」
  馬漢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我身體裡,好像還住著個女人……」
  「噗~~~~」趙虎滿口的咖啡,都噴在了馬漢臉上。
  ………………
  十分鐘後,馬漢悠閒地走出了辦公室,對等在門口的展昭和白玉堂比了個V的手勢,轉身離去。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推門進去,就見趙虎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虎子,你沒事吧?」白玉堂小聲問。
  「啊~~」趙虎看白玉堂,視線又移到展昭身上:「博士~~~你給我看看,我好像也有人格分裂……」
  ………—口—
  白玉堂指著門口道:「那個,剛才馬漢……「
  「哦!」趙虎點點頭,虎了吧唧地說,「他是分得很厲害!」
  展昭點點頭:「那你呢?」
  趙虎歪著頭:「我……我好像也分了……」
  …………
  白玉堂拉著展昭退到外面,給趙虎關上門。兩人面無表情地回到白玉堂的辦公室,關上門。
  三秒鐘後,眾人就聽到白玉堂辦公室裡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聲,就連門口的白馳,也是捂著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笑聲裡,一切都是簡單而純粹。
  
09 利用
  
  監獄的特殊會見室,白玉堂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每次來都覺得很鬱悶。如果說只是普通的犯人,不管是打家劫舍的、還是燒殺搶掠的,他都能很好地應付,但是對於這些「特殊」的犯人,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辦法。
  就像現在他面前的楊鋒,昨晚見他時,他是在行兇的犯人,可今天,卻成了犯罪的病人。
  楊鋒就這樣坐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漠的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白玉堂看身邊的展昭,對他眨眨眼,意思是,這個我不在行,你來吧。
  展昭點點頭,看楊鋒:「你還記得我麼?」
  楊鋒沉默了有十秒鐘,緩緩抬起頭,看了展昭一眼,點頭。
  「你肯回答我幾個問題?」展昭問。
  楊鋒照舊點頭,樣子十分配合。
  「那麼……」展昭翻看手上的資料,想著從哪裡入手,楊鋒的配合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我是個瘋子。」不等發問,楊鋒就自己說了起來,「大家都那麼說……」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合上了手上的資料。
  「給我們講講你的事情吧。」展昭輕聲說。
  「呵~~」楊鋒苦笑了一聲,開口,說起了他的故事……
  這是一個很大眾版本的悲劇,從小生在不幸的家庭裡,父親離棄了他們母子,備受生活壓力的母親必須要靠做一些低賤的工作,來掙取微薄的生活費,不久,就染上了毒癮。
  毒癮讓她的人生更加的糟糕,疾病、平窮、暴躁、偏見……一切厄運都接踵而至,伴隨著楊鋒的整個成長過程,所以他變得敏感、自卑、不相信愛。
  很早開始,楊鋒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瘋狂地恨著女人,特別是那些有毒癮和賣淫的女人。他開始做夢,夢裡,他盡情地砍殺著那些骯髒的女人,讓她們的血流成河,點火把她們都燒成灰燼,來淨化她們墮落的靈魂。
  於是,他有了第一次的犯罪,那次,他只是砍傷了一個白粉妹,卻獲得了莫大的快感。回到家中後,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失眠,反而是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然後,他就開始像著了魔一樣不停犯罪,直到昨天被抓。
  聽楊鋒平靜地敘述自己的前二十年,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的無動於衷,坦然得可悲。
  白玉堂和展昭聽完後,只覺得壓抑異常,如果楊鋒從不曾犯罪,那他絕對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但是,那麼多條人命,那麼凶殘的手段……可惡的,是他,還是那個在幕後操控他的組織?
  「這個。」展昭把那刻有Killertrainingcamp字樣的打火機,放到了楊鋒的面前,「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楊鋒盯著打火機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展昭和白玉堂:「我不知道。」
  「什麼?」白玉堂皺眉。
  楊鋒笑:「我真的不知道。」
  展昭看著楊鋒的眼睛:「你是從哪裡得到那些被害者資料的?」
  「有人寄給我的。」
  「什麼人?」
  楊鋒搖頭,有些堅定地說:「你們不用問了,我想說的,就只有上面那些,別的我什麼都不想說。」
  「不想說?」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他,「你知不知道這個什麼訓練營只是在利用你的病,來幫他們殺人而已!」
  楊鋒反問,「你沒殺過人麼?」
  白玉堂一愣。
  楊鋒盯著他的眼睛道:「像你這樣的人,可以掌控命運,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你是不會懂像我這樣的,人渣的人生的。」
  白玉堂有些震驚地看著楊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孩子的人生,是一個純粹的悲劇,但問題是,他竟然不知道怎樣去反駁。
  「那他能理解你麼?」展昭突然問了一句。
  「他們當然能!」楊鋒冷笑著說,「他們給我力量,給我安寧!給我活下去的勇氣,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展昭靜靜地聽他說完,問:「我說的是『他』,你為什麼說『他們』?」
  「……」楊鋒有剎那的震愣和慌亂,隨即低下頭,恨恨地說:「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說著,指了指白玉堂對展昭說,「你比他還要討人厭!」
  白玉堂皺眉,剛想站起來,展昭卻拉住了他,問楊鋒:「為什麼討厭我?因為我可以看到你最真實的那面?」
  楊鋒點頭,再度陷入沉默。
  在那瞬間,展昭其實已經看到了打開楊鋒心理防線的大門,他甚至想到了好幾種方法來套他的話,但是……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很累。其實楊鋒並不知道,被窺視內心和窺伺他人內心,一樣令人痛苦。
  白玉堂伸手按下桌上的電鈴,刺耳的鈴聲將陷入沉思的展昭驚醒。
  兩個獄警走進來。
  「帶他下去吧。」白玉堂說,「今天就到這裡。」
  楊鋒很快被押走了,展昭有些歉意。
  白玉堂微笑,伸手揉揉展昭的頭:「沒關係貓兒,我們慢慢來,你累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隨後,白玉堂一臉輕鬆地站起來,對展昭說:「我想走走,我們走回去吧。」
  「你的車呢?」展昭問。
  「明天再來拿好了。」白玉堂穿上外套,「想不想走?」
  「嗯。」展昭點頭,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低著頭邊想邊走的展昭沒有注意到,白玉堂的眼神正緊緊追隨著他,裡面閃動著一絲光芒,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開完了冗長的董事會議,白錦堂揉著有些酸澀的眉心,走出了白氏的大樓。
  坐進車裡,握著方向盤,白錦堂考慮著:「應該想想辦法,拉近一下和公孫的距離,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個性騷擾的變態,應該讓公孫見到自己更有品味的一面……嗯~~」
  邊想邊開車,轉過彎後,眼前一亮。
  就見公孫站在公寓樓下的車道邊,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白錦堂遠遠地欣賞著,感覺像在品讀一件藝術品……公孫似乎是剛從S.C.I.回來,沒有了白大褂,只隨意地穿著一件黑色的v領毛衣,黑色的便褲,優雅地站在路邊,白皙的膚色、纖細到四肢、精緻的關節、黑色的碎髮……就連那副無框的眼鏡,都是說不出的性感~~
  白錦堂美滋滋地把車開向前,想來句:「美人,要不要搭便車……」
  只是,遐想還沒完,眼前就插進來了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公孫的面前。
  公孫似乎等的就是這輛車,他笑著和車子裡的人說了什麼,然後上車。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白錦堂還是看清了車子裡坐的,就是那天晚宴上和公孫相談甚歡的,那個叫方靜的經紀人。
  公孫上車後,方靜就發動了車子。白錦堂在反應過來前,已經本能地開車跟了上去。
  車子在不遠處的一家法國餐廳前停下來,兩人下車,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餐廳。
  白錦堂把車停靠在路邊,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根,靜靜地坐在車裡,注視著餐廳。
  公孫和方靜在靠窗的一張位子上坐下來,微笑、交談、點餐、進餐……
  白錦堂只是一根一根地抽著煙,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後視鏡裡映出的那張臉上……說不出的冷酷與狠戾。
  在餐廳裡進餐的公孫,全然不知道白錦堂就在外面。他是在下班時接到方靜的電話的,因為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所以上次巧遇後,就交換了電話,沒想到方靜真的約他吃飯。
  「你好像很吃驚。」方靜喝著紅酒,笑著看公孫。
  公孫很老實地點點頭。
  方靜笑:「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公孫聳聳肩,自己變沒變他是不知道,不過眼前的女生倒是變得翻天覆地!他記得印象中的方靜是個文靜內向得有些膽怯的女生,學習用功,穿著保守……可是現在,她卻時髦優雅,事業有成。
  「那件事之後,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你說謝謝。」方靜放下酒杯。
  「呃……已經很久了,別放在心上。」公孫輕鬆地笑笑。現在,可以輕鬆地談論這件事,可當時,對於這個年輕的女學生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沒錯,方靜曾經吸毒。
  公孫一直不明白,那麼品學兼優的一個女學生,為什麼會有毒癮。
  上學時,公孫因為懶得上體育課,經常會裝病,拿著書到醫務室或者天台待上一呆就是一下午,於是,在天台上,他偶遇了想要自殺的方靜。
  在救方靜時,公孫注意到她小臂上的靜脈注射孔。
  而更不巧的是,兩人在天台上的動靜,驚動了頂樓辦公室的幾個老師,情急之下,方靜拉住公孫,就對老師說,他們是情侶。公孫看著方靜祈求的眼神,也就沒有否認。
  然而,作為校園大眾偶像的公孫談戀愛了,這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更奇怪的是,對象還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生。
  為了幫方靜,公孫並沒有對這件事情進行過解釋,他每天都會有一定的時間和方靜在一起,雖然只是自顧自地看書或者上自習。
  半年後,方靜就轉校了,從此之後,彼此間也沒有了聯繫。
  「你……怎麼樣?」公訴有些尷尬地吃著飯,沒話找話。
  方靜看他,笑著說:「我已經戒了。「
  「……!……」公孫臉上的驚喜和如釋重負,引得方靜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轉學?」
  「……為了戒毒?」公孫認真地問。
  「哈哈~~」方靜無奈的搖著頭說,「因為我在那家學校已經混不下去了!」
  「怎麼會?」公孫不解,難道遇到了什麼麻煩?
  方靜無力地注視著公孫:「你真是遲鈍得可以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至少可以收到十封恐嚇信,威脅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公孫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方靜又笑:「沒辦法,誰讓我個醜小鴨把校草霸佔了呢?」
  看明白了方靜眼中的笑意,公孫也尷尬地笑了起來。
  整頓飯,氣氛融洽,笑語不斷。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進餐結束,在離開餐廳前,方靜突然問了一句:「對了,那個案件怎麼樣了?」
  公孫微微一愣,才想起來,方靜應該是問晚宴上的那起槍擊案,「我不是很瞭解,我一般不參與調查。」
  「我送你回去吧。」方靜說。
  「不用,我想走一走。」公孫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隱隱的不悅,感覺……其實方靜約他出來的最終目的,就是問剛才那句話……難道前面的談笑都是表演?方靜,到底變了多少?
  看出來公孫表情的變化,方靜苦笑著道:「你真的一點都沒變呢……不過這也是你吸引人的地方。」
  兩人在門口道別,方靜開車離去,公孫悠閒地踱步往回走。
  「嘟嘟~~」沒走出幾步,身後就響起了,有些急促的喇叭聲。
  回頭,就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緩緩地停到了身邊,白錦堂探身打開車門:「上車。」
  公孫吃驚,他不是說今天有董事會麼?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平時白錦堂看到他,不是飛撲上來,就是調笑兩句,今天有些——嚴肅……
  不過,生性最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公孫,當然是選坐車而棄走路的了。
  坐進車裡,就被那嗆人的煙味熏的直咳嗽。
  「咳咳……」怎麼這麼大的煙味,沒見你抽過煙啊。」公孫揮手驅趕著煙,抬手想要把車窗按下來,只是按了幾下,沒有反應。
  「車窗壞了麼?」公孫邊按邊問,得不到白錦堂的回答,就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他。
  此時的白錦堂,正專心致志地開著車。雖然面無表情,但公孫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今天的白錦堂,有一些可怕。
  「……你怎麼了?」沉默了一會兒,公孫忍不住問。
  白錦堂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車子卻開得飛快,而且,不是朝著回家的方向。
  「你……你要去哪?」公孫微微有些不安,白錦堂今天很不一樣。
  不理會公孫,專注開車。
  「停車!」公孫有些動氣地說:「我要下車!」
  白錦堂還是不理。
  公孫抬手想打開車門,但是,車門是鎖著的。
  「白……白錦堂,你要做什麼?」公孫不解地問身邊的人。
  車子嘎然停住,公孫猛地一震,幸好綁著安全帶,但那前衝力還是弄得他暈頭轉向,肩膀被安全帶勒得生疼。
  「你……發什麼神經?!」公孫氣極,想罵人,卻被白錦堂的表情嚇到……
  眼前的白錦堂,完全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有些脫線、死不要臉的變態,而是……如此令人害怕。
  「你……」公孫驚慌地伸手抵住靠過來的白錦堂,「怎麼了?」
  白錦堂臉上的戾氣漸漸斂去,留下一派的冷酷與平靜。
  「公孫。」他緩緩開口,伸手抓住公孫的下巴,和他對視,「看見了麼?這才是真正的我!」
  「什……什麼意思?」公孫向後靠,白錦堂卻又逼近:「我會殺死所有想染指你的人,不論男女。」
  「你……」
  「我喜歡你。」白錦堂湊近,對著嚇傻了不知所措的公孫狠狠地道,「所以我要你!現在!」
  夜幕降臨,湖濱路上,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愜意地漫步在掛滿了綵燈的梧桐樹下。
  左側是平靜的湖面,湖上的遊船,燈火閃爍。
  右側是車流湧動的公路,車尾燈交織成絢麗的燈網。
  展昭走在前面,白玉堂稍稍落後,靜靜地跟著。
  驚訝於白玉堂的安靜,展昭邊走邊用餘光看身邊的人,只是,那人一直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
  「貓兒。」
  正在納悶,白玉堂卻開口叫了一聲。
  展昭轉回身,看身後的白玉堂。
  光影交錯間,眼前的人,彷彿是獨立於這喧囂繁華之外的存在……清晰異常。
  白玉堂走上了一步,站到展昭面前。
  「貓兒……」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我們……改變一下,好不好?」
  展昭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改……改變什麼?」
  「呵……」白玉堂強裝鎮定地笑,「我們的狀態……關係……」
  展昭臉微微泛紅:「什麼?」
  「一直都很……」白玉堂努力地鎮靜,「很……很曖昧。」
  展昭抬眼看他,不說話。
  「那個……」白玉堂撓撓頭,「我想……明確一下。」
  「……嗯……」好半天,展昭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你同意?」白玉堂有些驚喜。
  「……嗯……」
  白玉堂好笑,輕輕抬起展昭的下巴:「貓兒,『嗯』什麼啊?」
  展昭抬頭看他,眼神相對,只是靜靜地等著。
  「我……」白玉堂有些侷促,「我喜歡你。」
  ………………
  展昭沉默了好一會,直等到白玉堂覺得自己頭髮都白了,就見展昭輕輕地點點頭:「嗯。」
  看到展昭的反應,白玉堂愣住:「嗯??」
  「……嗯。」
  「嗯?」
  「嗯!」
  白玉堂的嘴角漸漸地咧大,笑意從嘴角一直延伸到眼睛。伸手把展昭拉到自己的身前,低頭……
  「貓兒……」輕柔地吻住,「我喜歡你。」
  展昭抬頭有些青澀地回應,惹得白玉堂驚喜交加,「我想要你……現在……」
  就聽展昭小聲地說了一句:「死老鼠,得寸進尺!!」
  世間的所有人,都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氣,沐浴普照的陽光。但是,靈魂卻有不一樣的歸宿,有的被愛包圍,有的被恨糾纏。如果心中藏著一份寬恕,就會躺在純潔的雲端;如果心中藏著一份怨恨,就會沉入黑色的泥潭。
  電腦的顯示屏上,清晰地顯示著郵件的到來。
  「為何只有你得不到幸福?為何只有你孤獨?」
  眼淚,順著微笑的臉龐滑落,勾勒出扭曲的線條,手中,彩色的藥丸……
  這水源比墨還黑,滾滾流動著。我看見水底的池沼中,許多滿身污泥的靈魂,他們赤著身子,非常憤怒地相互毆打,撕咬,將彼此的身體弄得殘破不堪。
  憤怒的人永遠得不到救贖,他們只能詛咒,喊叫,在無盡的深淵裡咆哮、咆哮……
  ————————《神曲》地獄第五層
  
10 情迷
  
  夜色下偏僻的馬路上,一輛黑色的奔馳,幾乎已經融入了周圍的背景色裡。
  公孫有些驚恐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白錦堂,張嘴剛想說話,白錦堂就惡狠狠地吻了上來。
  狹窄的空間,讓兩人的身體幾乎緊緊地貼在一起,公孫抵抗,可是根本連手都抬不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和他差得太多了,光是感受那種氣勢,都會讓人不自覺地發抖。
   白錦堂的吻,帶著一份狠戾的粗暴,但又極有煽惑性,唇齒交融間,舌頭不停地侵入,舔嘗著那敏感柔軟的口腔,幾乎是像要通過喉嚨進入體內一般,公孫只覺得 幾乎斷息,連呻吟都發不出來,只是感覺周身的力氣都在離自己而去,腦子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那觸碰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強烈,還有那絲絲莫名的,讓他羞恥的快 感……
  在感覺自己就要窒息的一剎那,白錦堂放開了他的唇。公孫軟軟地躺在不知何時被放倒的車椅上,喘息。
  刺耳的撕裂聲傳來,公孫的意識漸漸恢復,就覺胸前一片微涼,緩過神來,白錦堂竟已經扯開了他的毛衣。
  那雙注視著自己身體的眼睛,讓公孫想到了看著獵物的獸類,身子就又不聽使喚地顫抖了起來,抬手去阻擋白錦堂扯開他皮帶的手,慌亂地想要坐起來,卻又被狠狠地壓倒。
  「住手……」公孫捶打這低頭在自己胸前舔舐親吻的人,那唇舌經過之處,留下的是斑駁的痕跡和如同灼傷一般的火熱……白錦堂惡意地試探著,當他輕輕地咬到公孫的側腰時,身下的人猛地掙動了一下,全身繃緊,腰微微地抖……
  「呵……」
  白錦堂對著公孫笑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腰,將他抱起來一些,隨即,低下頭流連在那纖細的腰際,啃噬一般地咬弄了起來。
  「啊~~」公孫驚叫一聲,立刻咬住下唇,不要發出這種聲音,但是白錦堂卻不肯放過他,一把扯開那礙事的褲子,公孫就覺腿間微涼,明白白錦堂的意圖後,嚇得他激烈地反抗起來。
  「不要……你……啊……」公孫只覺得白錦堂的碰觸可怕異常,每到之處,畢將他逼得叫出聲來。
  「你……怎麼了,為什……啊……」無可抗拒,只得問原因,那可以明確感覺到的暴怒究竟是因為什麼?
  「那個女人是誰?」白錦堂邊吻著,邊問,公孫驚懼地感受到抵在自己股間的那堅硬灼熱,睜大了眼睛,「你走開!走……啊!」
  「說,她是誰?」白錦堂伸手拽下自己的領帶,解開襯衣的扣子。
  公孫看著他的動作,說不出的惱怒,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推他:「不關你事!」
  白錦堂盯著公孫的眼睛,笑,「你是在邀請我麼?」
  公孫看到他眼中那絲危險的光芒,慌亂地搖頭:「不要這樣……」
  「呵……」白錦堂笑著低頭咬住公孫左胸前小小的凸起,驚得公孫倒吸一口冷氣,「住手……」
  「住手?」
  「啊~~」
  白錦堂在公孫的驚叫中,一把扯下他的褲子。分開公孫的膝蓋,把自己擠進他雙腿之間,低頭審視幾乎是全裸地呈現在自己面前的身體。
  極少運動,讓公孫身上的皮膚白皙無瑕。
  「真美。」白錦堂讚歎著,低頭開始享用這份純白的柔軟,唇齒由腰間一直向下舔舐到大腿的內測,品味著那份特有的滑膩,感受微弱的抗爭,說不出的滿足和燃燒得更高的慾望。
  「不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公孫有些絕望地望著白錦堂。
  「當然知道……我做夢都想這樣做。」
  「啊……不……嗯……」
  白錦堂邪魅地笑著,伸出舌頭,隔著純棉的單薄內褲,逗弄著公孫的慾望,「你也有感覺麼?」
  「閉嘴!閉嘴……啊……」
  白錦堂已經抬起上身,一手扶正公孫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一手從縫隙中探進公孫的內褲裡,輕緩地揉弄了起來。
  「嗯……唔……」公孫難耐地扭動著,白錦堂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公孫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手腳麻軟無力,全身的感受都集中到了白錦堂手所掌握的地帶,微微的疼痛,和難言的快感,本能地弓起腰,連頭皮都感覺到火熱……眼前隱隱的白光……「啊~~」
  腰部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白錦堂卻故意使壞地鬆開了手。
  「嗯……」隱隱的失落閃現在公孫的眼睛裡,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公孫羞愧得幾乎想要殺了自己,他用僅有的力氣扭動著,想要掙脫出白錦堂的控制,下唇已經咬得發白,倔強和自尊讓他拚命忍著眼裡的淚水,絕不要在這個人面前服軟,「你……放開!」
  只是,現在這副模樣,再凶悍也只是增加些情調而已,白錦堂看得有趣,貼上去蹭了蹭。
  公孫感覺到抵在自己火熱上的,是更加堅硬碩大的炙熱,臉上立刻紅了一片,「無恥~~~混蛋……啊……」
  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公孫只剩下罵人的力氣。
  「哈哈……」白錦堂好笑地把公孫抱起來,迅速地把他剝乾淨,抓住那精緻的腳踝,把身下人的雙腿分開,放倒了腰側……
  「住手……我不要……不要……」公孫驚懼地看著白靜堂的舉動,但自己卻一絲都無法違抗。
  「放鬆……乖。」
  「啊……你……你幹什麼?」公孫感覺到白錦堂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身下,摸索著,按壓探尋,突然深入……
  「好緊……從沒使用過麼?」白錦堂邊吻著公孫汗涔涔的鼻子,邊將探進去的中指蠕動向前,探尋著內裡的柔軟和濕熱。
  「住…………住手……」公孫搖著頭扭動著身子,想要遠離那開拓自己身體的手指,卻不知道那樣只能令接觸更徹底……第二根手指也適時地進來……兩根手指在緊致的內裡交纏擴張,公孫幾乎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白錦堂手指的關節和皮膚紋理……三根……
  「啊……不要……停下……」公孫無力地把頭偏向一邊,汗濕的頭髮緊貼在兩鬢,說不出的惑人與豔麗……
  「不要停麼?」白錦堂開始轉動手指,擴張的同時,在內壁的四周按壓著,像是在尋找什麼,「聽你的,不停。」
  「不……不是……啊!」突然,公孫驚叫著繃緊了身體,驚恐地看著白錦堂,白錦堂微笑,湊上去在公孫耳邊道:「別那麼大聲哦……說不定會被路人聽到。
  ……!……公孫猛地想起來,他們是在路邊的車裡,可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就覺白錦堂一手抓住他的腰背,將他抬起來,體內的手指撤出,突如其來地空虛感,隨即……比手指火熱巨大數倍的物體猛地衝了進來,狠狠地撞在剛才手指鎖定的一點上,
  「呀啊…………」公孫就覺眼前一片煞白,耳邊微微的耳鳴,伸長纖細的脖頸,頭無力地後仰。剛才沒有完成的釋放,突如其來,滅頂的快感和被侵入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
  「呵……」白錦堂沒有動,而是輕輕地在公孫體內調整著姿勢,感受他體內每一寸的柔軟,也讓身下人充分地感受他的堅硬……看著這個平時冷若冰霜的人無力地軟倒在自己身下,承受著自己的侵入和佔有……征服的快感,促發了他體內最原始的慾望。
  「公孫……」輕咬著那纖細的脖頸,感受著薄薄皮膚下血管中奔騰的生命力,白錦堂在他耳邊喃喃;「放鬆,寶貝……好好感受……」
  「嗯……啊……」公孫被剛才突然降臨的高潮卸光了全部的力量,只是難耐地搖著頭,眼淚再也忍不住。
  白錦堂有些驚訝地看著公孫略顯脆弱的表情,微微地不忍,但更強烈的是慾望……該死的性感……
  緩緩地律動起來,引來了公孫機械地顫動,腿難耐地抽搐著,那種致命一般的快感,他會死的……
  「不要……不……」公孫的意識似乎已近不太清醒,只是用微弱的聲音乞求著,說不出的動人……
   再也無法忍耐的白錦堂,輕吼了一聲,快速地律動起來,每一次都狠狠地撞擊著公孫最致命的敏感處,每一下,都會弄得身下人呻吟顫抖。漸漸陷入無意識狀態中 的公孫,就像一片飄絮一般,隨著白錦堂的動作顛動起伏。那人在自己體內盡情地馳騁聳動,予取予求,而他能做的,只是呻吟、搖頭和忍住梗在喉嚨裡的尖叫…… 直到白錦堂低吼著,將自己釋放在他的體內,徹底地陷入黑暗中。
  ………………
  稍稍做過整理後,白錦堂用西裝蓋住蜷縮在座椅上的公孫,才驚覺這人真的是纖巧,怎麼一件外套就可以徹底蓋住……
  重新發動車子,駛向近郊的一處別墅,那是他最近剛剛購置的,本想在公孫生日時帶他來,沒想到早了兩個月……
  他現在需要一張床,不是用來休息,而是再一次地,更好地感受身邊的人……剛才的,遠遠不夠!
  海米粥下鍋,慢慢熬。
  香酥小魚微甜微脆,下粥剛剛好。
  還有蟹黃包子,蒸得又白又軟……
  香噴噴的氣味從廚房一直飄出來,繞啊繞,飛進了臥室。
  展昭的鼻子比腦袋更先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坐在床上聞啊聞~~好香啊。
  在廚房忙碌的白玉堂,估計那貓差不多已經被「熏」醒了,就走過來,推開了臥室的門——果然。
  見展昭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呆呆的樣子,白玉堂笑著拉開了窗簾。
  明媚的陽光有些晃眼,展昭眨眨眼,適應著光線,又清醒了幾分。
  白玉堂走到床邊,坐下,湊過去在展昭嘴上親了一口:「貓兒,早。」
  ……///……展昭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兩秒鐘後,紅著臉推了那耗子一把,抬袖子擦嘴。
  「死貓!不准擦!」白玉堂抓他手腕子,「親我一下。」
  展昭驚得瞪大了眼睛。
  「幹什麼?昨晚我們講好的!」白玉堂說得理直氣壯,「你想不認帳啊?始亂終棄!」
  展昭臉上的紅暈開始向耳朵和脖子蔓延~~死耗子,不要臉!誰有亂你?!
  「來。」白玉堂笑眯眯地湊上去。
  展昭斜眼瞥他,突然對著門口一指,「啊!!」
  白玉堂本能地回頭,門口什麼也沒有啊,正納悶,就覺腮幫子上一熱,反應過來時,展昭已經從床上下來,飛也似地奔進了洗手間。
  白耗子在臥室裡喜得抓耳撓腮,耗子尾巴都翹上天了,還在有節奏地搖啊搖~~
  展昭衝進了洗手間,開水龍頭準備洗臉刷牙…………話說,這白耗子嘴上怎麼會有檸檬味呢??
  抬眼,就見自己的牙刷杯旁邊,放著白玉堂的牙刷杯……他的牙膏是~~檸檬味??果然!
  展昭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眼前粉紅色的泡泡都快冒出來了,趕忙掬了把涼水潑臉:「展昭!!你要振作啊!!」
  抬起頭,手卻還是鬼使神差地伸過去拿起了那管牙膏——檸檬味道耶,要不要試一下。
  「貓兒。」
  被這突如其來地一聲嚇得蹦了起來,展昭轉身,就見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站在門口,「呃,我想問……」
  展昭立刻把牙膏扔回洗臉台:「問什麼?只是看一下而已,又沒有要用!誰要用你牙膏!我最討厭檸檬味!!」
  白玉堂有些驚訝地看著展昭,隨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說:「貓兒,我是想問你,雞蛋要一面煎,還是兩面。」
  ……//////……
  十秒鐘的沉默後,展昭抬手抓起牙膏就向笑得一臉得意的白玉堂扔了過去!「死老鼠!滾出去!」
  「嘭」地一聲關上洗手間的門。
  裡面的展昭臉上開始冒蒸汽,外面的白玉堂拿著牙膏笑得嘴都歪了……呵呵,檸檬味啊~~~~
  美味的海鮮早餐還是把展昭一早的壞心情消滅得乾乾淨淨!貓麼,只要有魚吃,自然都是高興的。
  「喵~~~」白玉堂的手機響,拿起來看顯示。
  「我哥的??」白玉堂震驚。
  展昭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什麼好奇怪的?手機不是你送給他的麼?」
  「呃……不是這個問題。」白玉堂有些無奈地說,「我以為他只會打電話,沒想到還會發短信。」
  「你怎麼講得你哥跟白痴一樣??」展昭喝粥。
  「事實上……」白玉堂點開短信,「他就是個電子白痴~~~」
  ……………………
  看著短信的內容,白玉堂沉默了。
  「怎麼了?」展昭好奇問。
  「啊~~~」白玉堂表情複雜,「這個,什麼意思?」說著,把手機遞給展昭。
  接過來一看,就見白錦堂發過來的短信是:「G.S.QINGJIASANTIAN!……>__,☆@@@@@」。
  展昭皺著眉看了半天,搖頭……不明白。
  白玉堂撓頭:「這個G.S.是什麼意思?什麼組織的縮寫??」
  展昭摸著下巴;「嗯~~啊!」
  「什麼?」白玉堂見展昭似乎是明白了,連忙看他。
  「德國人G.S.歐姆發現了歐姆定律!!」展昭點著頭說。
  「哈??」白玉堂一臉佩服地看他,「你覺得我哥會知道「歐姆定律」是什麼麼?」
  「…………」展昭沮喪,「不會…………」
  「這個QINGJIASANTIAN呢?是個單詞??」白玉堂接著問。
  「不像啊,肯定不是英語單詞……也不是法語……西班牙語也不是……」展昭努力地想啊想,白玉堂有些心疼地揉揉他頭髮,「貓兒,別想了,我哥就會講中文。」
  「他不是一直都呆在國外麼?」展昭不解。
  「是啊,他在國外也講中文。」白玉堂點頭。
  「那別人聽不懂怎麼辦?」
  「他才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呢。」
  ……………………
  「乾脆,問問吧。」白玉堂打了個「?」發過去。
  半天,白錦堂回了一條過來。
  點開,是張圖片。
  白玉堂和展昭湊近手機仔細看,是一張自拍照:白錦堂舉著手機笑得燦爛,被子蓋到胸口,頭髮凌亂……啊,不是,這些都不是重點啊!!重點是,他懷裡躺著的——是公孫~~~肩膀和手臂裸露在外面,斑斑點點…………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同時被粥嗆到。
  緩了好久,理智才飛回來,就見照片下面還有一句話:「D.JIAYOU!!」
  只是,現在兩人已經沒有心思去研究那些字母究竟是什麼意思了,白玉堂臉上也出現了少有的紅暈,一把抓住已經可以當蒸汽機用的展昭:「貓兒,不如我們……「
  「呀~~~」展昭拿起背後的靠枕就砸了過去,「閉嘴!」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輸給他們!!」白玉堂追在轉身奔逃的展昭後面。
  「我不聽!!!不准說!!!」展昭抱頭就衝進了臥室,一把關上門,死命抵住。
  「貓兒,開門,我們就在臥室裡做吧,」白玉堂拍門。
  「閉嘴!不准說那個字!!」展昭抵住門,狠狠罵,「你們倆兄弟都不是好人!!」
  「哪個字?是『做』麼?」白玉堂繼續拍門,「貓兒,我們做吧!!」
  「滾!滾出去!!」展昭大喊,「不准你再靠近我!!!」
  「貓兒……我會努力的,會比大哥更…………」
  「閉嘴!……不准說那種話!!!」
  「貓兒……」
  「哼!」
  ………一日之計在於晨…………
  雜亂的節奏,嘈雜的音樂,伴著台上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喊和擺動。
  趙虎就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欲裂——這都是些個什麼樂隊啊??
  一邊的音樂經濟人張華笑著對他說:「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這種很吵的音樂。」
  趙虎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把注意力放在一邊的齊樂身上,他的工作,只是保證她的安全。
  不知道為什麼,齊樂還是決定來參加音樂公司的面試。由於齊磊的過世,「沸點」樂隊一下子知名了起來,再加上齊樂他們也算是被音樂經濟直接推薦來的,所以,在面試的會場裡,引起了很多人的矚目。
  陳瑜輕輕拍拍齊樂,指指站在不遠處的趙虎:「護花使者啊?」
  「切……」齊樂翻翻白眼。
  「不錯哦。」陳瑜笑,「還是個警察,上次救了你命是吧?」
  齊樂瞥她,「想什麼呢?不錯又怎麼樣,上次那兩個更不錯。」
  「對哦!」陳瑜立刻來了興致,「我喜歡那個姓白的!帥得都沒譜!!」
  「呵~~」齊樂冷笑,「你少犯賤了,人家是正經人。」
  「正經人怎麼了……」陳瑜噘嘴聳聳肩,「等我們出了名,要什麼沒有?!」
  「呼……等出名了再說吧。」齊樂嘆了口氣,湊過去,小聲說,「小瑜,你有沒有……」
  「……?」陳瑜看看齊樂,「你想要呀?」
  「嗯。」齊樂點頭,「我難受的厲害,怕待會兒表演的時候撐不住。」
  陳瑜拉著她說,「走。」
  兩人小心翼翼的往走廊走,趙虎轉頭看到,就跟了上去。
  「去哪?」攔住齊樂。
  「要你管?」齊樂瞪他一眼。
  趙虎好笑,「我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就不知好歹呢?有人想要你的命,我是在保護你。」
  「用不著!」齊樂白一眼,「我命硬,全世界的人都死絕了,我還活著呢。」
  「你!」
  「好啦好啦!!」陳瑜連忙勸住,「我們是去上廁所,怎麼帥哥,要不要一起去?!」說完,拉著齊樂就跑了。
  「呵~~」趙虎氣得哭笑不得,心說「人家不是臥底就是暗哨,我倒好,在這照顧個丫頭片子~~」
  氣呼呼地走到女廁所門外等著。氣歸氣,不過任務還是要完成的。
  因為表演棚裡有相當好的吸音設備,所以再吵鬧的聲音也傳不出來,整個走廊都靜悄悄的。
  趙虎隱約聽到女廁裡傳來了交談聲……皺眉。
  齊樂靠在洗臉台上,催促陳瑜:「快點兒!」
  「別急啊。」陳瑜翻衣服口袋,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顆彩色的藥丸,「給。」
  「就一顆?再給一顆。」齊樂接過藥丸。
  「你不要命啦?這東西吃多了會死人的。」陳瑜收起瓶子。
  「吃少了不管用!!」齊樂伸手就把瓶子搶了過來,又拿出一顆。
  就在他想把藥塞進嘴裡時,「嘭」地一聲,門被撞開。
  趙虎滿臉怒氣地衝進來,一把拍掉齊樂手上的藥,「你不是保證過不再吸了麼?!」
  齊樂和陳瑜都是一愣,但隨即,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趙虎被笑得莫名其妙,就見陳瑜晃著瓶子道:「你以為是毒品啊?是止疼片!」
  「止疼片?」趙虎有些不解,「你吃止疼片幹什麼?」
  齊樂笑得直喘,拍著趙虎道,「你沒交過女朋友啊?」
  「……?……」
  見趙虎還是一臉的茫然,齊樂和陳瑜笑得更厲害。
  「你不知道麼?」陳瑜說,「女人每個月都會疼的~~」說完,留下面紅耳赤的趙虎,兩人大笑著離開了廁所。
  趙虎嘆了口氣,再一次為自己的不幸默哀了一下,隨即,拿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地上的兩顆彩色藥丸,放進口袋裡,離開。
  M大教職工公寓的一座公廁門外。
  王朝把吸剩的煙蒂扔到地上,抬腳踩滅。
  張龍看看表:「這賈鄭岩什麼毛病?進去都十幾分鐘了,還不出來?」
  王朝聳聳肩:「咱倆跟了他都一天了,他不是上課,就是閒逛,看不出什麼不妥。」
  「……十五分鐘了。」張龍再次看表。
  王朝皺眉:「不對勁。」
  兩人對視了一眼,快步走進公廁……
  就見賈鄭岩正趴在洗臉台前的地磚上。
  「賈鄭岩!」喚了一聲,毫無反應。
  張龍上前探他鼻息,又按他的頸動脈……回頭對王朝搖搖頭。
  王朝一言不發,皺著眉,看著賈鄭岩屍體邊,散落的彩色藥丸。
  
11 惡魔之子
  
  展昭和白玉堂來到S.C.I.的辦公室,就見裡頭空蕩蕩的,窩在電腦後的蔣平叼著面包探起身來,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人呢?都出去啦?」白玉堂問。
  蔣平點點頭:「徐慶說去替趙虎的班,聽說他就快被那個小丫頭折騰死了,王朝和張龍還在跟蹤賈鄭岩,公孫今天沒來。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聽到公孫兩個字,臉色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你又熬了一宿?」展昭看著蔣平的黑眼圈。
  「唉~~~」蔣平無奈地搖頭,「我本想查查那個什麼凶手訓練營的資料,結果網上關於什麼凶手啊,殺手啊之類的消息實在是多到看都看不過來,還有兩個人約我一起去自殺!」
  這時,大門被推開,小白馳抱著箱子走了進來。
  「早啊。」展昭和氣地跟他打招呼。
  「早……我,我來,報導。」白馳怯生生地對白玉堂說,「白……白隊……長」。
  白玉堂覺得好笑,這小子,實在不像是白家人,「手續都辦好了?」
  「嗯」白馳點頭。
  「這張辦公桌是空的。」蔣平很熱情地整理著身邊的辦公桌,「你和我一樣是文職,咱倆做鄰居吧。」
  「好……好啊。」白馳高興地抱著箱子走過去,展昭幾乎可以看見他屁股後面一條尾巴,正使勁地甩啊甩……
  晃晃頭,趕走腦袋裡那不厚道的想法,展昭笑問:「這麼把你挖過來,你們上司沒有不高興吧?」
  「沒~~」白馳紅著臉低頭,心說,他們差點都放炮慶祝了,就是因為說和他一起執勤有生命危險,所以大家都避開他,他才會一個人去巡邏的……
  「我……我應該,做……做什麼?隊……隊長。」白馳鼓起勇氣問白玉堂。
  白玉堂聳聳肩,你先熟悉一下,然後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到你適合幹些什麼。
  「還有。」白玉堂拍拍白馳的肩膀,「你叫我哥就行了,我長那麼大,還沒當過哥呢。」說著,朝展昭瞪了一眼,「盡叫別人哥了。」
  「嘿嘿。」展昭笑,跟白馳說,「這裡的人你都可以叫哥哦,不要緊,放鬆一些。」
  「嗯!」白馳高高興興地用力點頭。
  白玉堂和展昭同時感覺到小白馳身後的尾巴搖得更歡了,再次晃頭,今天怎麼了?儘是幻覺~~
  「小白,小展。」們被敲響,負責聯絡的盧方走了進來,說:「有人找你們。」
  展昭和白玉堂往盧方的身後望去,就見站著一位打扮得體的婦人,不是亞裔,銀發滿頭,五十來歲,高雅端莊。
  「有什麼事麼?」白玉堂問。
  那位夫人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開口:「是展博士和白警官麼?」
  兩人點頭,回憶了一下,確定不認識這位女性。
  「這位是勞拉女士,是威爾森博士的夫人。」盧方給眾人介紹。
  展昭和白玉堂臉上都出現了一絲訝異。
  「博士說,他想見你們,有關於案子的線索提供給你們,你們是否願意隨我去一趟醫院?」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跟隨著這位夫人到了S市一家高檔的私人療養院。
  「嗨!展!!」威爾森博士靠在沙發上,嘴裡叼著煙斗,依然是神采奕奕。
  「哦~~白警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看著紅光滿面,胖了一圈的威爾森博士,展昭和白玉堂對望了一眼,心說:「這老外,哪裡有病啊??」
  「博士,你怎麼又開始抽菸了?小心被護士小姐罵~~。」從門外走進來的一個人笑著說。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看,是那天在宴會上見過的那個好萊塢明星,喬恩金。
  「哈哈,不用介意,喬恩,快過來,這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威爾森博士顯然和喬恩已經很熟識了,招呼他過來。
  喬恩很有禮貌地跟展昭和白玉堂握手,「你們好。」在和展昭握手時,喬恩輕輕地按了按展昭的手心,微微一笑,展昭覺得有一絲異樣,身邊的白玉堂已經皺起了眉。趕忙拉了滿臉殺氣的白玉堂一把,展昭笑著問威爾森:「博士,您說有關於案情的線索提供給我們?」
  把白玉堂按到沙發上坐下,展昭瞪他,示意他少安毋躁,正事要緊!
  白玉堂瞪一眼回去,要不是有正事,非揍得他滿地爪牙!!憤憤抬頭,卻見喬恩對他意義不明地一笑~~
  爆!
  展昭一把掐住白玉堂的手臂,疼得他一個激靈。
  瞪:臭貓!幹什麼?
  瞪:不准打架!
  白眼:那小子欠揍!
  瞥:暴力耗子!
  怒目:他調戲你!
  瞪:你有什麼證據??
  憤憤瞪:哼!!
  眨眨眼:乖~~
  「我是想給你們看看這些東西。」全然沒有注意到白玉堂和展昭已經用眼神吵了一架,威爾森博士拿出了兩個信封放在桌上。
  「這是……」展昭和白玉堂伸手接過,打開,每個信封裡都有一疊照片和一張卡片。
   第一個信封裡的照片是齊磊的,一半是他白天拿著貝斯的青春模樣;一半是他晚上拿著狙擊槍的冷酷模樣…………了另一個信封裡,是楊峰的照片,一半是白天拿 著課本的學生模樣,一半是晚上砍殺時嗜血的表情……兩張卡片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黑色的卡片,正面是血紅色的四個字——惡魔之子,反面是一個拿著鐮刀的惡魔 的圖案,和一排英語字母——Killertrainingcamp。
  展昭和白玉堂看得目瞪口呆,異口同聲地問:「這什麼時候寄來的?」
  威爾森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憂慮地道:「今天早上,出現在我房間門口的。」
  信封是純白的,上沒有署名,也沒有地址。
  白玉堂不解地看威爾森,「這些照片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寄過來給你?」
  威爾森點點頭,說:「親愛的白警官,你不是研究心理學的,難怪不明白,不過展,你應該看明白了吧?」
  白玉堂驚訝地轉頭看展昭,就見他微蹙著眉頭,一臉的擔憂,緩緩地說:「多重人格。」
  威爾森拿起煙斗抽了兩口,滿意地點頭道:「沒錯。」
   見白玉堂還是一臉困惑,威爾森耐心地解釋了起來,「我最有名的關於心理學的作品,是《創造另一個自己》。簡單地說,我畢生致力於研究人類的性格和行為的 動機。對於人格分裂,心理學上是存在爭論的,主要分為兩大派系,一說是共生,一說是寄生。所謂的共生,是指人格分裂是平等的,分裂的兩種或兩種以上的人格 共同佔據著一個身體。寄生,則認為分裂的人格是衍生的,是寄託著本尊而生存的。」
  抽了一口煙,威爾森繼續道:「不過,我的學術理論和這兩種說法都不相同。我認為,人格分裂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點頭,補充道:「博士的理論曾在心理學界引起過一場很激烈的爭論,他認為人格分裂實際上只是一種妄想,是人腦根據人不同的動機,塑造出來的假象。」
  「對。」威爾森站起來,踱到窗邊,「我堅決否定人格分裂是與生俱來的這種論調,人格分裂是不存在的。」
  「那這些信件?」白玉堂若有所思地道,「是為了駁斥你的理論?」
  威爾森讚許地點頭:「不錯……」
  白玉堂和展昭又對視了一眼,同樣的感覺——蹊蹺!
   「我活不了多少年了,榮譽、金錢、什麼我都享受過,以前,我很樂見大家為了我的理論而爭論不休,但是現在,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愚蠢……如果只是為了駁斥 我的理論而傷害無辜的生命,我真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威爾森停頓了一下,回頭看著展昭和白玉堂說:「我決定,幫你們引出那個人。」
  「引出?」展昭不解。白玉堂也有些疑惑地看他,「你打算怎麼做?」
  「博士準備為自己舉辦一次康復晚宴。」一旁的喬恩說,「邀請的都是心理學界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我不認為這是個明智的決定!」白玉堂皺眉,「風險太大,你很後可能再次受襲擊!」
  「我早說過了,我並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威爾森固執地搖頭,「我邀請兩位今晚來參加這次宴會。」說著,遞過來兩份請柬。
  「無論兩位去不去,宴會都會按時舉行。」威爾森說,「我希望屆時,兩位可以找到嫌疑人。」
  展昭和白玉堂無語,這老頭,根本不是在徵求意見,而是在下命令……這麼老了還玩命,太亂來了。
  一肚子困惑地走出療養院,白玉堂打開車門,「我說貓兒,這條線索實在有些詭異啊。」
  「嗯。」展昭點頭,「不過,這倒是個機會。以那個組織那麼囂張的作風,這次宴會一定會去參加。」
  「對了。」發動汽車,白玉堂有些好奇地問展昭:「你不是也研究過一陣子什麼人格分裂麼?你是哪一派的?」
  「哪派都不是。」展昭笑,「有空為了這種事情吵的不可開交,還不如研究一下怎樣治癒來的比較有用吧。」
  「哈哈~~」白玉堂點頭,「有道理!貓就是貓!」
  「你說的話根本不合邏輯!」
  「哪裡不合了?」
  「有沒有道理跟是不是貓根本沒關係!」
  「我又沒說你有道理是因為你是貓!」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因為你有道理,所以你是貓!」
  「因為你有道理,所以你是貓!跟你有道理因為你是貓!之間有本質區別麼?」
  「當然有!」
  「哪裡?」
  「一個貓在前面,一個貓在後面!」
  ………………
  「你幹嗎不說話?」
  「死耗子!」
  「什麼?」
  「因為你是死耗子!所以不說話!!」
  「…………臭貓,學我說話!!」
  「哼~~~」
  Dididididididididi~~~~~
  白玉堂按下免提鍵:「怎麼了,王朝?」
  「頭!賈鄭岩死了!」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一驚,「怎麼死的?」
  「還不是很清楚,初步認定是服毒自殺。」
  「我們馬上回來。」掛掉電話,白玉堂提速,飛快地向警局駛去。
  S.C.I.辦公室裡。
  白玉堂和展昭聽張龍和王朝講完了案件的經過。
  「這是什麼藥?」白玉堂拿起袋子裡的彩色藥丸仔細看著,淡黃的底色上,螺旋狀分佈著彩色的條紋。
  「具體要等檢測後才能分辨。」張龍道,「只是奇怪那小子幹嗎要跑去公廁自殺?」
  「我……我可不可以看一下。」白馳突然說。
  王朝把藥遞給他,白馳接過來看了一下後,說,「這是止疼片。」
  「止疼片?」白玉堂好奇地問,「怎麼這麼奇怪?」
  白馳道:「是給小朋友用的特製止痛藥,我去年開刀之後……之後……」
  白馳的聲音小了下去,因為大家都在看他,臉上滿是笑意。
  「你是說你去年開完刀後,醫生給你開的止痛片是兒童止疼片??」王朝好笑地問白馳,「你開什麼刀?」
  「…………」白馳紅著臉,小聲說,「腸……腸套疊~~~」
  ………………眾人沉默,互望一眼,笑——兒童病!!
  「這不是重點~~」白馳小聲嘀咕。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聲,讓眾人把注意力都放回到案子上。
  「賈鄭岩跑公廁裡吃兒童止痛片幹什麼?」蔣平不解。
  這時,S.C.I.的大們被推來,趙虎揉著痠痛的脖子進來,「娘的,那個丫頭,氣死我了。」
  眾人轉臉看他。
  「你們在幹嗎?」趙虎抬眼見眾人圍在會議室裡,立刻很感興趣地衝進來問,「有什麼進展?」
  一眼瞅見了桌上袋子裡的藥丸,「怎麼這裡也有這個藥?」
  「什麼?」白玉堂一愣,「你見過這藥?」
  趙虎從口袋裡拿出了紙巾包著的兩顆藥丸,「這裡就有。」
  「你從哪裡弄來的?」王朝驚。
  趙虎見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他,小心翼翼地看白玉堂,「頭,你們是不是又玩什麼花樣耍我呀??這次我絕對不上當!!」
  張龍抬手就在他後腦勺上來了一瓢,「說正經的呢!!」
  「剛才齊樂想吃來著。」趙虎撓撓頭,「那個叫陳瑜的女生給他的。」
  「齊樂吃止痛片幹什麼?」王朝奇怪。
  「我明白了。」展昭道,「止痛片裡有一定量的嗎啡成分,多服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白玉堂皺眉,「齊樂是用止痛藥來代替毒品?」
  「代替應該辦不到。」展昭搖搖頭,「不過可以減緩……只是,止痛片吃多了極有可能喪命。」
  「所以用兒童止痛片來代替,這樣,藥量會輕一些,誤食過量也不會有危險?」白玉堂端詳著塑料袋中的彩色藥丸,「賈鄭岩是因為毒癮犯了,才去公廁吃止痛片,緩解一下。」
  「吃過量了所以死了麼?」蔣平問。
  「只要檢測一下屍體,再檢測一下藥物的成分就行了。」王朝道,「問題是……」
  眾部下其轉頭,看白玉堂和展昭:「公孫在哪裡?」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彼此瞟了一眼,同時道:「病了/不知道「
  又瞟一眼,同時道:「不知道/病了」
  瞪~~~
  其他眾人一頭霧水。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道:「公孫要請假,找別的法醫吧。」
  眾人…………更加更加地好奇~~~。
  厚重的尼制窗簾把明亮的陽光阻隔在外面,床頭暖色的燈光,照得床上蜷縮著的人單薄異常,被子裡不知是不是溫暖,只是凌亂的發絲和蒼白的膚色,顯得有些清冷。
  白錦堂把室內的溫度調高,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公孫可能會冷。
  昨夜自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吧……從來不知道自我反省為何物的白錦堂,端著酒杯坐在房間角落的沙發上,心裡隱隱有些堵,昨夜的確是如願了,可是,等他醒後……他寧願公孫拿手術刀扎他幾下,不生氣就行~~
  床上的人微微地動了一下。
  白錦堂立刻緊張起來,他醒了。
  公孫緩緩地睜開眼睛,漸漸地清醒,看著眼前昏暗的房間。
  白錦堂隱在黑暗的角落,沒有出聲。
  大概呆愣了有半分鐘,公孫用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
  「……嗯……」
  只是,這個簡單的舉動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根本不可能完成,整個腰部以下,幾乎沒有知覺,全身都像是散了架……回想昨夜,具體情況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在車子裡暈過去後,醒來時是在這床上,然後,白錦堂又對他……
  「你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公孫驚了一跳,抬起頭,就見白錦堂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公孫盯著眼前的人,表情是出人意料的平靜。
  白錦堂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道:「我……「
  公孫看著他,緩緩地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你知道的,我其實並不討厭你。」
  白錦堂微微地震愣,看著公孫。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很安全……你搬到隔壁之後,我每晚都睡得很好。」
  「公孫……」白錦堂伸手想觸摸公孫的臉頰,公孫低頭躲開,不再看他,自言自語地說:「現在,我很怕你。」
  白錦堂覺得有些心慌,就聽公孫接著說,「你對我做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抬起頭,公孫冷冷地說:「你救過我的命,昨晚,就當我還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看見你。」
  「公孫……」白錦堂伸手想要抓住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卻被公孫冷冽的眼神震懾。
  「你要是再碰我,就等著給我收屍。」公孫費力地支起身體,找尋自己的衣物。
  「你……再躺一會……」白錦堂看著公孫吃力的動作,難得地不知所措起來。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一把將公孫按回床上。
  被他一折騰,公孫攤倒在床上徹底動不了了。
  白錦堂給他蓋上被子,直起身,道:「你再躺一會,我出去!」
  說著,轉身往房門走,打開門,背對著公孫,白錦堂低聲說:「我不該強迫你,但是我不後悔……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抱歉,我不知道怎麼去愛人。」
  回頭有些悲哀地看著公孫,「沒人教過我,或者是曾經會的,後來忘了……」
  關上門,一切歸於平靜。
  公孫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白錦堂,為什麼你不能多等一會……
  「心理學家都很有錢麼?」白玉堂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別墅,問身邊的展昭。
  展昭有些答非所問:「個人喜好吧。」
  兩人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了別墅的花園。
  威爾森熱情地跟客人們交談著,完全看不出異樣。
  「展博士,又見面了!」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驚喜地看著身後出現的龐煜——這可是條大魚啊。
  龐煜的身邊陪著喬恩金,白玉堂一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想揍人。
  「玉堂,我想喝飲料。」展昭對白玉堂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把喬恩支開,我想單獨和龐煜聊。
  巧的是,沒等白玉堂開都,喬恩就說:「飲料在那邊,我帶你去吧。」
  無所謂地聳聳肩,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小心」,就跟著喬恩走了。
  龐煜啜了一口手中的香檳,意味深長地看著喬恩和白玉堂轉過人群,走向花園的深處,笑了一下。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他。
  「你朋友和他一起去不要緊麼?」龐煜突然問了一句。
  「……有什麼要緊?」展昭一愣,「不是去拿飲料麼?」
  「呵呵……」龐煜笑,「飲料好像應該在那邊。」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那為什……」展昭有些不明白。
  龐煜湊過來,小聲地說:「據我所知,你朋友是喬恩最喜歡的類型……「
  展昭震愣了片刻,臉色立刻變了,轉身就追了過去。
  龐煜笑,繼續喝酒,目光落到了人群中的威爾森身上,冷笑。
  跟著喬恩走到花園深處,四周冷僻無人。
  「這裡好像沒有可以被叫做飲料的東西?」白玉堂看看四周。
  喬恩踏近一步,和白玉堂對視。
  「你那天救了我,我還沒有謝你。」
  白玉堂覺得他有些奇怪,「又不是我救你的。」
  「呵……」喬恩笑著伸手,輕觸白玉堂的下巴,湊上前道,「你真可愛~~~」
  等白玉堂反應過來時,喬恩已經湊了過來,似乎是想要吻他,驚得他毛都豎起來了,正想抬腳踹飛他,就見旁邊衝來一人,撲過來狠狠把喬恩踹了出去。
  「哎呦~~~」喬恩被踹翻在地,揉著腰直哼哼。
  展昭站在那裡,喘著氣狠狠瞪他一眼,拉起白玉堂轉身就走。
  「你怎麼不揍他??」展昭邊走還邊憤憤不平,揮著拳頭,「揍得他滿地找牙,從此不能人道!!」
  「貓兒。」身後白玉堂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住了展昭,「你吃醋啊?」
  「什麼?!」展昭臉上燙得厲害,「你不是散打冠軍嗎??有人吃你豆腐乾嗎不揍他。」
  看著酸溜溜的展昭,白玉堂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我不還沒來得及動手麼?你就跟只惡狼似的撲過來了。」
  「哼!」展昭狠瞪眼睛都笑咪了的白老鼠。
  轉身甩手往花園裡走,嘴裡罵:「死老鼠!眼帶桃花,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身後老鼠美滋滋,翹著尾巴跟上。
  
12 命運
  
  兩人再度回到了花園,卻發現原本站在那裡的龐煜已經不見了。
  對視一眼,展昭聳聳肩,「被他避開了。」
  白玉堂傻呵呵地笑,看來在這貓眼裡,還是我最重要。
  展昭朝他翻翻白眼。
  這時,威爾森教授拿著酒杯走到花園的中央,大聲說:「很高興眾位今天能來,這次的經歷,讓我充分地意識到,心臟對於心理醫生來說是多麼重要。」
  幽默的話語,引來了在場賓朋的笑聲。
  「下面!讓我們來幹一杯!為了健康。」說著,威爾森舉杯。
  眾人也都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展昭和白玉堂手上沒有杯子,自然也不用喝……所以,他們看到了不尋常的事情。
  就見威爾森博士的夫人,那位端莊的勞拉女士,突然搖搖晃晃地快步向威爾森走了過去。
  寒光一閃。
  白玉堂大叫一聲:「危險!」
  勞拉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刀……
  刀直刺入威爾森的腹部,白玉堂的一聲「危險」,讓威爾森轉過了身,因此,刺中了正面,而不是側面。
  勞拉猛地拔出刀,舉手又要刺。
  此時,白玉堂已經飛身一把將她撲開,按住她手腕,刀掉到了地上。
  只是,原本溫文嫻靜的勞拉此時就像是瘋了一樣,掙紮著,想要撲過去抓地上的刀。
  白玉堂用力制住她,就覺這老婦人力氣大得驚人……不對勁。抬頭對愣在一邊有些無措的保安們喊了一嗓子:「都愣著幹嗎?過來幫忙!」
  保安們如夢初醒,連忙走過去按住拚命反抗的勞拉。
  展昭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並且報了警。
  威爾森博士捂著腹部倒在血泊裡,但意識還清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瘋叫著的妻子,用僅有的力氣對保安們說:「別傷害她……」
  救護車和警車在第一時間趕到,威爾森被送去了醫院,勞拉也被警察押走。
  白玉堂拍拍灰,看走到他身邊的展昭。
  「貓兒,怎麼看?」
  展昭眉頭緊鎖:「太奇怪了……「
  「是啊!」白玉堂點頭,「跟鬼上身似的,我還沒見過哪個老太太那麼大力氣的。」
  「鬼上身?」展昭喃喃地重複著。
  「就像換了個人一樣!」白玉堂整理了一下衣服,突然愣住,「換了一個人?」
  展昭點點頭,然後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對白玉堂說:「龐煜不見了。」
  白玉堂皺眉,這事情也太蹊蹺了,說著,掏出手機,撥通了S.C.I.的電話。
  「喂~~」電話立刻被接起,白玉堂微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接電話的是白馳。
  「白馳,就你一人在辦公室?」
  「嗯……嗯。」白馳四周望望,蔣平正趴在桌子上流哈喇子,趙虎照顧了齊樂一天,也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你現在馬上到市醫院去。」白玉堂簡潔地說,「威爾森被人刺傷了,你去那裡等著,他一有情況馬上通知我。」
  「呃……」白馳剛想說什麼,白玉堂已經掛了電話。
  左右看看,蔣平和趙虎依舊打呼嚕,白馳有些著急地撓撓腦袋,拿起包包就飛跑了出去。
  辦公室裡,趙虎邊打呼嚕邊坐起來,朝也是滿臉清醒的蔣平看看,「小傢伙一個人去不要緊麼?」
  蔣平擦口水:「讓他鍛鍊鍛鍊唄。」
  別墅花園裡堆滿了警察,來賓們也都受了一定的驚嚇,喬恩金癱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白玉堂面色鐵青地查看著現場,一個警員遞過一個小巧的手提袋給他,是勞拉的。
  打開手提袋一看,白玉堂臉色更差了幾分。展昭連忙湊上去,就見白玉堂從手袋裡拿出一個小藥瓶,裡面裝著的是半瓶彩色藥丸。包裡還有一張卡片,和寄給威爾森博士的白色信封裡那兩張一模一樣:黑色的卡片,紅色的字跡,還有拿著鐮刀的惡魔。
  這是凶手在他們眼皮子地下犯罪,白玉堂和展昭別提多窩火了。
  「送去鑑定一下成分。」把藥瓶遞給警員。
  Didididdididi~~~~~~電話響
  白玉堂接起。
  「喂?……哥……「
  「白馳?教授情況怎麼樣?」白玉堂有些焦急。
  「沒……事。」白馳道,「沒有傷到致命的地方……」
  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一旁緊張地看著他面部表情的展昭,也鬆了口氣。
  「哥……」白馳似乎還有話說,「那個教授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在說……『惡魔之子』」
  白玉堂皺眉:「惡魔之子?」
  「嗯……」白馳點頭,「其他什麼都沒有說。」
  「很好!」白玉堂道,「我已經派警員過去保護他了,你自己回家小心點。」
  「好。」
  掛掉電話,白馳嘿嘿笑著原地走了兩圈,剛才他哥說「很好」耶~~~他那個超人哥哥誇獎他耶~~~
  樂呵呵地跑出醫院,想了想還是決定坐地鐵回去,剛才打的好貴哦~~
  氣喘吁吁地跑到地鐵站,在最後一秒種趕上末班車。
  白馳喘著氣坐到座椅上,好累,不過好暢快……
   今天應該是他長那麼大最開心的一天了。靠在座位上,想著今天的開心事:早上搬到了S.C.I.裡,大家都好和氣哦,還好有本事。下午聽大家分析案情,自 己也有幫到忙。晚上獨立出任務成功(雖然沒什麼危險)而且還得到了白玉堂的表揚。最後還成功地趕上了末班地鐵!!白馳的人生看來要從此改變了!
  喘了半天終於緩過勁來,才發現這節車廂裡只有他一個人……不是,那邊還有一個。
  車廂尾部的椅子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白色的褲子,黑色的頭髮有些長,他微微蜷縮著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白馳趕走腦子裡瞬間閃現的那些,有關地鐵鬧鬼的念頭~~~振作!!我是警察!!
  壯著膽子走過去,就見那人臉朝裡躺著,頭髮遮住面孔,看不清容貌。
  「先生……先生?」白馳輕輕拍拍他……沒有反應。
  「喂,你沒事吧?」白馳深呼吸,再拍拍,還是沒反應??
  做好那張臉上可能沒有五官,或者長得跟貞子一樣的心理準備,白馳鼓起勇氣,把那人扶了起來。
  烏黑的長發微微散開,露出了面孔,小白馳拍拍胸口,有五官,也不像貞子!!還好~~~
  定睛一看,驚得差點叫出來:「好好看哦~~~」
  那人並不是很年輕,偏瘦,膚色很白……說他不年輕,是因為他延伸到嘴角的兩條淡淡的法令紋,怎麼說呢,有一點歲月的滄桑,還有一點點性感,長在這張臉上……白馳不會形容,只感覺好看。
  「你沒事吧?」搖搖他,那人的頭歪向一邊,沒有反應。
  白馳腦子裡突然閃現了一個有些可怕的念頭,他會不會已經……
  顫巍巍地伸出食指,去探那人的鼻息,就在手指接觸到他嘴唇的一剎那……那人突然張嘴,含住了白馳的手指。
  「呀~~~~~」白馳嚇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人睜開眼睛,歪著頭看地上的白馳,隨即,捂著肚子倒在一邊,笑得肩膀直顫。
  他的笑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是看得出他非常的高興,幾乎眼淚都笑出來,斜長的鳳目裡水光氤氳……看得呆坐在地上的白馳有些傻。
  那人笑過一陣後,重新坐直了看白馳,眨眨眼,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上唇。
  白馳臉騰就紅了,憤憤地站起來:「原來……原來,你騙我!!」轉身就想走,卻被那人拉住。
  「肚子好餓~~」那人拉住白馳,湊過來抱住他腰,頭埋在腰間蹭了蹭,像撒嬌一般地說:「胃疼~~~」
  白馳呆站在原地,耳朵裡迴響著那人的聲音——好空靈……
  哭笑不得地看著正跟自己撒嬌,但是年紀明顯比自己大的人,可憐兮兮的,好像真的很餓。白馳無奈地坐到他身邊,從包包裡拿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吃……吧。」
  那人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白馳,仰起頭,張嘴說:「啊~~」
  白馳一愣,才明白那人是要自己喂他…………看在自己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白馳剝掉塑料包裝,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到那人嘴裡。
  吃完一塊,那人又靠在白馳肩上蹭蹭:「還要。」
  「你……你怎麼知道我……我還有??」白馳奇怪地看著他。
  那人也不回答,只是靠得更近:「我還要~~」
  ……………………
  白馳把包包裡的四塊德芙巧克力都塞到了那人的嘴裡,那人才咂咂嘴,心滿意足地靠在白馳肩頭休息。
  「你剛才,干……幹嗎要嚇人?」白馳有些氣鼓鼓地問。
  那人不理他,而是湊上去在白馳身上聞了聞,說:「醫院。」
  一驚:「你……你怎麼知道我去過醫院?」
  得意地轉開臉。
  白馳突然對他很感興趣,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瘋,不過又好像不瘋~~~
  「我叫白馳。」決定努力和他溝通一下。
  那人回頭看他一眼,又彎著腰笑了起來。
  白馳紅著臉,「是……白馳!馳騁的馳!!」
  那人停住笑,看白馳,道:「你姓白?」
  「嗯!」白馳點頭,「你呢?」
  那人湊到他耳邊說:「不告訴你。」
  ………………
  白馳決定還是不要和他溝通了!
  「你有什麼困擾?」那人卻說起話來,「你給我吃東西,我幫你解決一個難題。」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不用客氣。」
  白馳有些呆呆地看著他,感覺眼前的這人和展昭有些像,都好像可以看穿人心一樣,但兩人從氣質上又完全不同。
  「那個……惡魔之子……」脫口而出,這個困擾了自己一路的詞。白馳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個人可能會給他答案,「你知道麼?」
  那人盯著白馳看了一會兒,微笑,「如果當不成神子,就只好當惡魔之子。」然後意味深長地用手指點點白馳的額頭,「因為他們有人類沒有的東西。」
  白馳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地鐵緩緩停下,那人站起來,揉揉白馳的頭髮,湊到他耳邊說:「別擔心,你還可以選擇。」說完,在他頭髮上親了一下,「下次再見。」
  白馳猛地醒悟過來時,那人已經走出了地鐵。
  連忙跳起來衝過去,門卻在這個時候關了。趴在門上,白馳對著那人大喊:「你叫什麼名字~~~」
  電車開始前移,白馳向後跑著,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很接近謎底了,只要再一步。
  那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在消失前,他抬起手,食指壓在唇上,對著白馳笑……
  接近凌晨,白玉堂和展昭才從威爾森教授的別墅回到警局。
  剛出電梯,就見迎面衝過來的趙虎。
  「你幹什麼?」白玉堂看著一臉受驚過度的趙虎。
  「啊!頭,你們回來了啊?我走了!」趙虎言簡意賅地回答,衝進電梯。
  「你去哪啊?」
  「去看著齊樂。」電梯門關閉。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對視了一眼,繼續向裡走。
  推開門的瞬間,兩人就明白了。
  只見S.C.I.的辦公室裡,坐著臉色陰沉的白錦堂。
  氣壓好低啊~~~
  兩人默契地乖乖走進去,「大哥,你怎麼來了?」
  白錦堂抬頭看了兩人一眼,低頭繼續醞釀低氣壓。
  展昭望向躲得老遠的蔣平。
  蔣平戰戰兢兢地指指隔壁的法醫室。
  白玉堂和展昭立刻瞭然地點點頭,準備開溜。
  這時,辦公室的門卻開了,公孫拿著文件夾走進來。
  白玉堂和展昭剛想打招呼,就是一愣——公孫看上去,有些虛弱,不是,應該說很糟糕。
  臉色白得嚇人,有氣無力,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公孫……」展昭真想上前扶他一把,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公孫並沒有理會他倆,把文件遞給白玉堂,說:「賈鄭岩的驗屍報告,還有那些藥物分析。」
  ……!……
  兩人一驚,這麼快就好了?!
  「賈鄭岩是氰化物中毒死的。」
  「氰化物?」展昭和白玉堂愣住,「你是說那些藥丸裡的是氰化物?」
  公孫點頭,說「這些彩色藥物的成分各有不同,賈鄭岩身上的,是劇毒的氰化物;趙虎拿回來的,是毒麻藥之類的混和劑,的確可以止痛;你剛才叫人送來的,是含有king粉等高效制幻劑的混合物。」
  「制幻劑?」白玉堂皺眉,「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
  公孫點頭,「很強的藥效。」
  「也就是說,賈鄭岩是被殺的,而勞拉襲擊威爾森博士是因為吃了迷幻藥。」展昭面色嚴峻。
  「還有沒有其他發現?」白玉堂問公孫。
  「暫時就這些。」說完,公孫轉身想走,突然晃了一下,本能地按住身邊的桌子。
  一直注意著他一舉一動的白錦堂猛地站起來,想扶他一把,但手指還沒觸到公孫的手臂,就被一把揮開。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邊看著兩人的舉動,有些不知所措。
  公孫按著桌面緩和了一下那暈眩的感覺,白錦堂的手懸在半空,不敢靠近,又捨不得撤走。
  展昭上前扶住公孫道:「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說著,就把公孫扶向自己的辦公室,讓他靠在沙發上。
  門外的白錦堂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白玉堂突然問,「哥,公孫怎麼了?」
  見白錦堂不語,白玉堂想了一下,抽了口氣,小聲問:「你昨晚上,該不會是硬來的……」
  白錦堂抬頭瞪他一眼,嘆了口氣說:「待會兒幫我送他回去。我最近不會去他那裡,讓他乖乖在家裡呆著吧。」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展昭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到白玉堂身邊,「大哥走了啊?」
  點頭:「公孫怎麼樣?」
  「他在發燒,我想送他去醫院,他不肯。」
  白玉堂好笑,這貓真夠呆的,這樣怎麼能去醫院,「去醫務室拿些消炎藥和退燒藥來吧。」
  「嗯。」展昭點頭走了出去。
  白玉堂在原地轉了幾圈,還是慢慢踱進了展昭的辦公室,靠坐在辦公桌上,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公孫。
  公孫閉著眼睛,白玉堂知道他不是睡著了,是不想面對。
  「嗯……」撓撓頭,似乎是在組織著語言,「那個,我打擾你幾分鐘,行麼。」
  公孫緩緩睜開眼睛,真是難得,可以看見白玉堂手足無措的樣子。
  嘆了口氣,白玉堂說,「我不一定能像那貓那樣說得很明白,不過……」邊說,邊撩起自己的袖子給公孫看,「這裡。」
  公孫看著白玉堂的手臂,上面有幾道比皮膚顏色略淺的痕跡,像是用手抓的,不解地看他。
  「大哥在我很小的時候,出過一次事,你大概知道吧?」
  公孫點點頭。
  白玉堂慶幸,還好公孫還蠻配合的,接著說:「後來,他用了兩年的時間治療,等回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像變了一個人。」
  「他回來後,經常跟我和貓兒在一起,我記得有一次,我跟他說,我和貓兒要離家出走,他就把我們困了起來,關在房間裡,他怕我們真的走掉。」
  「這個傷,是七歲那年,我跟他吵架,說不要他這個哥哥,他就抓著我不放,死也不放……後來,是我爸硬把他手腕子拽脫了臼,才把他扯下來的,這幾道傷,是他死也不肯放手所以抓出來的。」
  「因為和他在一起,我們可能會有危險,家裡人就把他送到了國外……直到成年後才又有了來往。」白玉堂似乎是有些歉意,「我和貓兒其實都很喜歡他,只是小時候,看到他還是有些怕。」
  「他和家裡的關係很不好。」白玉堂笑著說,「聽說他在外面是什麼老大、幫派頭子,或者黑手黨?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就是不需要什麼人情味,只需要人家怕他就可以的工作。」
   「我唸書的時候,他來看過我們一次。還好貓兒比較細心,聽說他一直有寫信給大哥,告訴他我們的近況,用他的專業術語講,大哥屬於『心智不健全』」。白玉 堂苦笑,「只要喜歡,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也許是他失去的太多了,所以最怕失去,越是喜歡,就越是害怕……他可能會用比較極端的方式來把喜歡的人留 住。」
  遠遠看到展昭已經拿著藥走出了電梯,白玉堂站起來,向辦公室門口走,回頭對公孫說:「我原本還以為我哥不會再喜歡什麼人了呢……公孫,你是第一個敢拿手術刀飛他的人,別放棄他。」
  展昭走進辦公室,就見白玉堂走出來,袖子捲到手肘,看見那幾道熟悉的傷痕,展昭瞭然地笑了。
  倒了被熱水,走進去,喂公孫吃了藥,給他蓋上毯子,再走出來,剛到走廊,就被人狠拽了一把。
  「你幹什麼?」展昭瞪摟著自己的白玉堂。
  白玉堂笑而不語,低頭吻上去,邊吻,邊問:「貓兒,如果你走了,我會怎麼樣?」
  展昭微微一愣,揉揉他的腦袋,「笨老鼠!!「
  沙發上,公孫把頭埋在毛茸茸的毯子裡,出神~~~
  S市郊外,一座廢棄的工廠廠房裡,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一個人倒在水泥地上,不停地求饒:「我說~~我說~~」
  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頭黃毛,S市地下買賣軍火的生意,大多都由他搭橋。他拚命地喊著一個名字,說「就是他!就是他買走了槍!」
  黑暗中,走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有些調皮地說:「早叫你乖乖開口了麼,真是的~~白吃那麼多苦頭~~」
  隨後,雙胞胎抬起頭,對著已經隱藏在廠房某角落很久的人,說:「聽到了沒?警察!?」
  那人猛地一愣,緊張地手心都沁出了汗。
  雙胞胎笑著向外走,嘴上說:「這個名字,應該對你們很管用吧?」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一切恢復寧靜,很久很久~~那人才癱軟地坐到地上,全身冷汗。
  費力地拿出電話,按下一個號碼。
  「喂?是徐慶麼?」
  「對,我是韓彰,你上次讓我查槍的來源,已經查到了,買槍的人是——喬恩-金」
  …………………………
  復仇女神用爪子撕開自己的胸口,擊打著自己的心臟然後尖聲喊叫。
  我走進一座寬闊的墳場,密集的墳丘讓地表起伏不平。棺材都敞開著,裡面有烈焰燃燒,傳來悲鳴之聲。
  走在林立的墓碑間,我想,也許有我認識的人或者曾經認識的人,正在受煎熬
  ———————《神曲》地獄第六層
  手中的彩色藥丸灑落,看著它們像有生命一般地跳躍滾動,彷彿是看到了那些被桎梏在命運中的生命,掙扎翻滾。
  「為何只有你得不到幸福?為何只有你孤獨?」
  
13 線索
  
  「貓兒……貓兒……」
  似乎有人在喚他,展昭微微皺眉,轉身把頭藏到毯子裡,不理。
  「貓兒~~~」
  還是持續地柔聲輕喚,「貓兒,醒醒。」
  「嗯~~」展昭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死老鼠~~」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一句。
  「再不起來就親你哦」
  後脖頸傳來了濕熱的觸感~~~漸漸上移,含住了耳朵……
  「呀~~」展昭的覺全醒了,捂著耳朵,滿臉通紅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憤憤地盯著眼前笑得神清氣爽的某隻欠打老鼠。
  白玉堂卻是湊過去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早上好。」
  ……!……
  展昭驚得一爪子揮向眼前的白玉堂,咬牙切齒:「你個瘋老鼠,這裡是辦公室!!」
  白玉堂笑著聳肩:「有什麼關係,門關著呢。」
  展昭揉揉有些痠痛的脖子:「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昨晚睡著了,公孫在你那裡,我就把你抱我這裡來了。」
  「那你呢?我把你沙發睡了,你睡哪裡?」接過白玉堂遞來的咖啡~~還是好困。
  「我昨天也在這裡啊,兩個人睡一張沙發還真是擠」白玉堂說得輕描淡寫。
  「噗~~~~」展昭嘴裡的咖啡噴了一地。
  「死貓!你給我洗地毯!!!」
  「臭老鼠!難怪我渾身疼!肯定是昨晚沒睡好!!」
  「我借你沙發睡你還挑三揀四??」
  「你應該睡地上!」
  「會感冒的!」
  「你這個品種的不會感冒!」
  「什麼品種?」
  「你聽說過細菌會感冒的麼?」
  「又降一級?!」
  「哼~~早餐我要吃雞蛋餅!你去買!!」
  「死貓!上輩子欠你的!」
  「要放辣醬!」
  ………………
  十五分鐘後,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的展昭美滋滋地喝著牛奶,啃著雞蛋餅。
  「公孫嘞?」看到沙發上空空的,展昭問白玉堂。
  「哦,他昨晚吃過藥後就睡著了,後來我哥來把他接走了。」
  「公孫肯跟他走啊?」展昭小心翼翼地問。
  「他當時昏昏沉沉的,估計沒什麼意識吧,反正沒反抗。」白玉堂邊喝著展昭剛才喝剩下的半杯咖啡,邊回答。
  「嗯~~~~」展昭若有所思地邊吃邊轉眼珠。
  「死貓,想什麼呢?」白玉堂好笑。
  「嗯~~」展昭想了想,總結道:「很微妙啊~~很微妙。」
  「頭~~」其他的組員陸續到了辦公室。
  徐慶跑進來說:「我有重要情報!」
  「叫大家都到會議室集合!」白玉堂說。
  會議室中
  「喬恩金?」眾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徐慶,「你確定槍是喬恩金買的?」
  「沒錯!」徐慶點頭,「消息是韓彰那裡來的,應該不會錯。」
  「可是……齊磊拿著他給的槍想殺他?!」王朝有些不解。
  「不,齊磊真正想殺毒應該是威爾森教授。」展昭道,「殺喬恩的舉動很有可能只是個幌子。」
  「沒錯,這樣誰都不會懷疑他了。」白玉堂沉吟。
  「還有,我昨天查了喬恩金的資料。」徐慶接著說,「他以前是哥倫比亞大學的醫學生,畢業後,做了兩年的醫院麻醉師,後來突然轉行做了藝人。」
  「麻醉師?」白玉堂一驚,「也就是他很熟悉毒麻類藥物的特性?」
  「昨晚勞拉經過檢查的確是藥物過量引發了幻覺。」張龍看著昨晚做的筆錄說:「據她說,那些藥物是鎮靜作用的,一直都有服用,是喬恩金給她調配的。」
  「哈!證據確鑿啊!」展昭似乎有些幸災樂禍,「這回可以把那個色狼抓回來聊聊了??」
  「色狼?」周圍的眾人似是不解。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兩聲,「張龍王朝,你兩去把喬恩金請到這裡來,就說要他配合調查。」
  「頭,不申請逮捕他?夠級別了,證據確鑿啊。」王朝提議。
  「不,現在逮捕還為時過早。」展昭道,「而且他好歹也是名人,會引來過度關注,不利於我們調查。」
  「不是,我是覺得我們找他配合調查,他很有可能不肯來。」張龍有些為難。
  「哦~~」展昭笑著瞥了白玉堂一眼,道:「沒關係,你們就說是白隊長要請他,估計他屁顛屁顛就跟著來了。」
  張龍和王朝滿腹疑惑地走了,白玉堂瞪展昭一眼,「貓兒!好大的酸味~」
  「是嗎?」展昭轉身朝門口走,回頭說,「我先去睡個回籠覺,待會兒好好審審那隻金毛色狼!!」
  白玉堂搖頭苦笑,這貓,還在記恨呢…………
  「頭……」一邊的徐慶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白玉堂坐到會議桌上看他。
  「那個……你,你大哥的那兩個手下……」
  「他們怎麼了?」白玉堂問。
  「呃……韓彰告訴我,這次槍支的來源是他們查出的,手法有點……不太大眾化。」
  「呵……」白玉堂被支支吾吾的徐慶逗樂了,伸手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在這裡,他們不會幹什麼出格的事的。」
  說完,就起身出了辦公室,心說,「大哥啊大哥,你可千萬別亂來啊~~~」
  公孫從床上爬起來,推開身上厚重的被子,喘了口氣,差點讓被子壓死。
  身上感覺還蠻清爽的,頭不疼了,雖然還有一些乏,不過已經不像昨天那麼難受了。
  從床上下來,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浴室,打開淋浴器……
  穿好睡袍,擦著滴水的頭發出來,公孫走到客廳裡,肚子好像有些餓,自己好像一直沒有吃過東西。
  「餓不餓?」
  身後突如其來地聲音把公孫嚇了一跳,回頭,就見白錦堂正站在他身後五六步遠的地方,注視著他。
  公孫不語,轉過臉擦頭髮。
  「我說過不來的,不過有些擔心還是來看看,你好點沒?」白錦堂也不在意公孫不理他,繼續說著。
  公孫依舊不語,站在那裡發呆。
  「我想和你談談。」白錦堂繼續努力著。
  公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站到門邊。
  輕嘆了口氣,白錦堂無奈地走到門口,出門前,低聲對公孫說:「早飯在桌上,吃了飯之後,記得吃藥,好好休息。」隨後,轉身離開。
  公孫關上門,在緊閉的大門前站了一會,聽到電梯的開門和關門聲,又把門打開,白錦堂卻站在門口,微微有些尷尬,「……把,把頭髮吹乾。」
  公孫抬起頭看他。
  白錦堂有些激動,幸好還肯看他一眼。
  「呃……我走了。」伸手幫他關上門,白錦堂有些戀戀不捨地走進了電梯。
  公孫站著發了一會兒呆,就去房裡找出一個吹風機,靠在沙發上吹頭髮。遠遠地看到對過白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窗簾捲了起來。
  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拉上客廳裡的窗簾。
  吹乾了頭髮的公孫站起來,走到桌邊,桌子上放著清淡爽口還熱騰騰的中式早餐。
  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吃完早餐,坐到沙發上看一會兒報紙,就起來乖乖吃了藥。
  走進臥室,臥室的窗簾也是開著的,沒有去理會,而是爬上床,蓋上被子睡下。
  遠處的白錦堂一直站在窗前注視著,呆呆地看,忘了動作,任手上的咖啡慢慢地變冷,心也漸漸柔軟,公孫,你真是很溫柔,很溫柔。
  警局的審訊室裡,喬恩金一派從容地坐著,沒有帶律師。
  白玉堂和展昭走進審訊室,引來喬恩金的微笑。
  面對面坐下。
  「我昨天也沒幹什麼。」喬恩一臉無辜地說,「至於要逮捕我麼?」
  「我們是請你來配合調查的,還是你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被逮捕的事情?」展昭問。
  白玉堂在心裡揮了揮小白旗,不得了,這貓一上來就火力全開,這老外今天非當炮灰不可了。」
  「呵呵~~」喬恩笑著看展昭,「你對我有敵意?這可不是要求配合調查的語氣哦。」
  展昭也微笑:「那就別配合調查了,你的條件直接可以轉成審訊。」
  「哦?」喬恩似乎是來了興致:「不知道我符合什麼條件呢?」
  白玉堂從證物袋裡拿出一個藥瓶道:「這是你配給勞拉女士的藥?」
  喬恩看了一眼,點頭:「沒錯。」
  「自制迷幻類藥物是犯法的。」
  「在我們國家不算啊。」喬恩很惋惜的樣子,「我不是很瞭解你們國家的法律制度……」隨後,意味深長地朝白玉堂眨眨眼,「你有空的話,可以指導我一下。」
  白玉堂就感覺身邊展昭的氣壓又底了幾分,心裡為喬恩祈禱:「上帝保佑你!!」
  「你是不是曾經購買過一把巴雷特M82A1型的狙擊槍?」
  「買過。」喬恩回答得爽快。
  「你剛才的回答是承認非法持有槍械?」白玉堂看著他。
  喬恩很快樂地和他對視,「哦,我們國家持有槍械並不違法啊~~再說那把槍已經丟了。還是那句話,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教我你們國家的法律。」
  白玉堂皺著眉看了看眼前嬉皮笑臉的喬恩,真想揍他一頓,這時,身邊的展昭拍了拍他,示意——我來!!
  拿出賈鄭岩的屍體照片和那瓶藥丸放到喬恩的面前,展昭冷笑著問:「不知道你們國家殺人算不算犯法呢?」
  喬恩看著那些屍體照,有些發懵。
  展昭緊接著說:「我們現在完全有證據起訴你和一起謀殺案有關,你要不要叫你的律師來?」
  喬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展昭卻不願意給他緩和的機會,繼續緊逼道:「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起謀殺案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中的一環……你們國家好像對連環殺人犯的刑責很是多樣啊,你猜你輪到什麼呢?絞刑?或者電椅??」
  有些頹喪地伸手搓搓自己的臉,喬恩癱軟在座椅上,白玉堂挑挑眉,「看來你沒什麼時間學習外國法律了,好好研究本國法律吧,就你的情況,不死也得判上個兩百年。」
  「好好~~」喬恩放棄一般地攤攤手:「你們贏了,我說,我說。」
  接著,喬恩從口袋裡拿出了錢夾,打開,指著一張照片給白玉堂和展昭看。
  兩人湊上去一看,就見照片中的,是一個笑得十分燦爛的年輕男子。
  展昭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喬恩為什會對白玉堂感興趣……照片中的男子雖然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但是,眉宇間和白玉堂頗有幾分神似。
   「他叫安格爾,是我一生的摯愛。」喬恩看著照片似乎是在回憶著往事,「他在二十歲時,發生了一次車禍,頭部受到了一定的傷害,經常會出現一些幻覺。原本 很開朗的他,變得鬱鬱寡歡起來。我帶他去看了當時全美最好的心理學醫生,就是威爾森教授。我原本期望可以治好他,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他在接受了一段時間的 治療之後自殺了。」喬恩似乎是有些激動,「我們如此相愛,他卻自殺了,留下我一個,我孤獨,無法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後來我就到了演藝界發展,那個聲色犬馬 的環境不會讓我寂寞。而且這個工作可以讓我接觸到很多人,我瘋狂地尋找著和他相似的人,但是越找,越發現他的獨一無二……直到那天在宴會上看到你。」
  喬恩嘆口氣說:「你和安格爾真的很像,不過你比他堅強得多……他太脆弱。」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所以你恨威爾森教授?」
  「我當然恨他!他只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他害死了我最愛的人!你們知道麼,我後來才得知,他給安格爾服用的藥物和採用的療程根本就是從沒用過的,他在拿我摯愛的人來做實驗,為了證明那些日後讓他風光顯耀的狗屁理論!」
  白玉堂拿出那張惡魔之子的卡片,問:「這是什麼?」
  喬恩看了看卡片,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我想說的就這些,其他的,我要等我的律師來。「
  隨後,他便一直沉默。
  展昭和白玉堂從審訊室出來,一臉的不爽,著個喬恩和楊鋒的狀態差不多,似乎對於自己的罪行並不避諱,但當說起那個「凶手訓練」時,就都緘口不言了,似是在庇護著什麼……真是令人費解。
  「別想了,想得頭都炸了,走貓兒,去餐廳吃點東西。」白玉堂拉起展昭就走。
  在警局的餐廳裡,白玉堂點餐,拿著托盤站在旁邊的展昭看到不遠處,白馳正和一個小孩玩著石頭剪子布。
  那小孩有些眼熟,白玉堂買了吃的,見展昭呆望著前方,就順著他目光望去,「哦~~這不是盧方的兒子麼?」
  「啊!」展昭也想起來了,是上次案子裡的那個小盧珍啊。
  盧珍似乎是一直在輸,滿臉的不可思議,白馳咯咯地笑著。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厚道地想:「這兩人的心理年齡好像差不多。」對視一眼,找到休閒娛樂的玩具了,兩個一臉壞笑的哥哥拿著食物向兩個小弟弟走去。
  「啊!展叔叔白叔叔!」盧珍親暱地和兩人打招呼。
  兩人和他們同桌坐下,白玉堂問:「你倆玩什麼呢?」
  「哦!」盧珍一臉崇拜地說,「他好厲害哦!一直都贏!」
  「那麼神?」白玉堂好奇地問。
  「嗯!」盧珍點頭,「最開始的時候輸了幾次,後來就說一直不會輸了,果然啊!」
  展昭瞭然地問白馳:「又是你的高等數學?」
  白馳不好意思地笑。
  展昭抱過小盧珍,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小聲說了幾句,盧珍好奇地問,「真的?」
  「不信你試試!」展昭咬了一口三明治,笑嘻嘻地說。
  「好!」盧珍挽起袖子,對白馳說:「再來!」
  這次,小盧珍一直緊緊盯著白馳的眼睛,而且,每一把都贏了。白玉堂在一邊看得直樂,小白馳連輸了二十多次後,終於舉手投降,「我認輸!認輸~~~」
  盧珍歡呼著就跑了,白馳好奇地問展昭,「為……為什麼會這樣?」
  白玉堂在一邊笑:「別和這貓進行任何賭博類活動!結果一定會輸!!」
  展昭白他一眼,對白馳道:「其實很簡單,每個人都有一些下意識的習慣,我剛才觀察了一下,你出剪刀的時候,眼睛會不自覺地看右下方,出布時,會不自覺地眨下眼,出拳頭時,眼珠會偏向左上。」
  「呵呵,真的好像哦~~」白馳傻乎乎地啃著面包。
  「像?像什麼?」展昭好笑地問。
  「像我昨天碰到的一個人,可以看穿人心。」白馳一臉神往地說。
  「不是吧?」白玉堂有些不相信,「這種怪物還不止一隻啊?」
  展昭狠狠踩他一腳,白玉堂差點被三明治噎到,用力錘胸口。
  「哼!」遞杯水給他,展昭接著問白馳:「他看穿什麼了?」
  「那倒沒有。」白馳眨眼想了想,「不過他說了很有趣的話,我一直想不明白。」
  「哦?他說了什麼?」
  他說「如果當不成神子,就只好當惡魔之子。因為他們有人類沒有的東西。」
  「哐當……」一聲,原本握在展昭手中的勺子落進了湯碗裡。
  一邊的白玉堂和白馳不解地抬頭看著一臉惶惑的展昭。
  「貓兒?」白玉堂拍了拍展昭。
  展昭卻突然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說著,站起來衝了出去。
  「貓兒?!」白玉堂扔下三明治就追了出去。
  小白馳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猶豫了一下,捧著面包跟上。
  
14 神之子
  
  展昭衝回S.C.I.他自己的辦公室,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來。
  一路跟來的白玉堂和白馳見展昭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都不解地看他。
  「貓兒,你找什麼呢?」
  「小白,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買了一批舊的英文報紙?」展昭邊找邊問。
  白玉堂想了想:「就是你論斤秤來的那些?」
  「對啊……我記得就在這附近的。」展昭越找越著急,「不會是被我扔了吧?」
  「沒!在你文件櫃右面倒數第二個櫥子裡。」白玉堂很肯定地說。
  「……?……真的?」展昭有些懷疑。
  「絕對!」白玉堂點頭,走過去攔住要拉開櫥門的展昭,「我來,這個行為具有一定的危險性。」說著,他側身讓開,猛地一拉櫥門,閃!——「嘩」地一聲,廢舊發黃的報紙如「潮水」一般地湧出……
  「怎麼會這樣?」展昭瞪著那座報紙山發愣。
  白玉堂聳聳肩,「當時你死命往裡塞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一天它一定會噴發!!」
  「快幫我找!」展昭挽起袖子沖上去扒開那座報紙山,「幫我找一篇名叫《Thesonofthegods》的文章,大概是七幾年的報紙上的。」
  「Thesonofthegods?」白玉堂莫名其妙,「眾神的兒子?什麼?小說麼?」
  「不是,是篇心理學報導。」展昭快速地翻找著。
  「白馳!來幫忙!」白玉堂一看這些全是字的黃報紙就頭暈眼花,招呼一邊啃著面包的白馳。
  放下面包,白馳在褲子上擦擦手,也衝入了報紙堆中。
  三人快速地翻找著,白玉堂突然拍拍展昭。
  展昭一樂,趕忙看他,「找到了?」
  白玉堂搖搖頭,用手指了指白馳,就見他正以一種非人類的速度瀏覽著報紙。
  展昭笑,小聲說:「以他的智商,每分鐘至少可以看上萬字,而且你信不信,他剛才掃過一眼的都能背下來。」
  「真的假的?」白玉堂睜大了眼睛,「那不是比電腦還厲害?」
  展昭朝他眨眨眼,「你們白家總算是出了個頭腦發達的。」
  「嗯~~」白玉堂贊同地點點頭,才反應過來,「死貓,你說我四肢發達?」
  「我什麼都沒說。」
  「你~~」
  「啊!!」正在兩個當哥哥的又要開始鬥嘴時,小白馳喊了起來,「我找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望向他。
  就見白馳費力地從把自己包圍的報紙中爬了出來,仰著臉把手上的報紙遞給展昭,問,「哥,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白玉堂和展昭同時抽一口氣,出來了出來了!!耳朵出來了,尾巴也開始搖起來了!!——好可愛呀~~~
  展昭接過報紙一看,是76年的,在第三版的學術專版上,赫然一篇《Thesonofthegods》,雖然只有豆腐乾大小,但是白馳還是沒有漏掉。
  「就是這個。「展昭驚喜地看白馳。
  看到了展昭眼中的笑意,白馳心滿意足地眯起了眼睛,展昭伸手在他頭上摸摸,「乖~~~太能幹了。」
  見白馳被誇獎,高興得耳朵都耷拉下來,尾巴搖得更歡的樣子,白玉堂無力地扶自己額頭,這小孩真是白家人??基因突變啊!!!
  展昭已經專注地看起了這篇報導。
  「貓兒,這篇報導跟案件有什麼關係?」白玉堂好奇地湊過來,小白馳也靠了上來。
   「這是一篇關於人格分裂的早期研究報導,這篇報導裡把人格分裂的人,說成是擁有神賜予的特殊能力的種群,是凌駕於普通人類之上的物種,因此賦予他們眾神 之子的稱號。我對這篇文章的印象很深刻,因為作者鼓吹這些『眾神之子』是人類最高端也是最終極的兵器。」展昭指著文中的語句說,「看,這裡寫的『誰能擁有 控制這些終極武器的能力,誰就能成為未來世界的王。』」
  「嘩~~」白玉堂笑,「這也太符合這次案件的邏輯了,莫非這個作者是個預言家??」
  「話說回來貓兒,」白玉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些報紙你都看過了?而且還記得?」
  展昭和白馳同時轉臉看他,不解地問:「有什麼問題?」
  …………白玉堂乾笑,搖頭,「沒有~~沒問題。」咳嗽了一聲,面不改色地道,「繼續!繼續案情!」
  白馳指著標題下面作者的名字道:「這個文森特-布朗是什麼人啊?」
  「文森特-布朗?」展昭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文森特……布朗……啊!」
  「是威爾森教授的本名!」展昭輕聲驚呼了出來。
  「什麼?」白玉堂也是吃驚不小,「貓兒,沒弄錯吧?那老頭不是說人格分裂不存在麼?這篇文怎麼看他都是人格分裂的絕對擁躉啊~~」
  展昭緊皺著雙眉,「我也想不明白。」
  「會不會,他三十年前是相信的,後來就不信了呀?」白馳問,「就好比我十年前相信聖誕老人,十年後就不信了……」
  白玉堂和展昭轉頭看他,白馳乖乖閉嘴:「就,就當我沒說過。」
  坐到報紙上,白玉堂摸著下巴說:「貓兒,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哦?」展昭很感興趣地看他,「這麼巧,我也想到一些,你先說。」
  白玉堂點頭,說:「諾,著個案子的起因是威爾森教授被狙擊槍暗殺,那次雖然驚險,不過他很巧合地逃過了。這次,在他自己主辦的晚宴上,被他自己的太太刺傷,那麼巧又沒死。」
  展昭和白馳點頭。
  「表面上看起來他是絕對的受害者,不過,仔細想想,感覺很蹊蹺。」白玉堂總結。
  「嗯。」展昭贊同地點頭,站起來,從桌上拿了一張白紙和幾隻筆。
  「我們先把這個案子的所有人物關係理順一下。」拿起筆,在白紙上畫了個圈,說「首先,案子的幾個被操縱的人,你們看,齊磊,楊鋒和喬恩。」
  「齊磊和喬恩有交集,就是狙擊槍。」展昭把兩人的圈畫成交叉,中間的部分寫上「搶」字。
  「而這兩個人,都和龐煜有關係!」白玉堂說,「齊磊是在他的射擊俱樂部裡學的槍,而喬恩和他又是朋友。「
  「沒錯!」展昭接著說,「也就是說,這兩起案子,都是直指龐煜的。」
  「齊磊和楊鋒其實沒有關係,但是他們之間卻有另外一環,也就是賈鄭岩!」聰明的小白馳學著展昭的邏輯往下分析,「賈鄭岩和喬恩之間有交集,就是藥!!」
  「非常好!」展昭騰出手來摸他頭,「以此類推,案件是一環扣一環的,完整的犯罪,到最後肯定是一個封閉的集合!也就是說,在賈鄭岩和龐煜之間,必然存在著一個或一個以上的環,把他們彼此相連。」
  「也就是,我們接下來要找到,是既和龐煜有關係,又和賈鄭岩有關係的人!或者關係網。」展昭總結,「這兩個人身份懸殊,工作性質也相差甚遠,所以這樣的人應該不多。」
  「別忘了!」白玉堂突然道,「這個人,很有可能齊樂見過!」
  展昭和白馳同時驚訝地抬頭看他。
  「怎麼了?」白玉堂一臉奇怪,「不然幹嗎要殺齊樂。」
  展昭呆呆地問:「小白,有沒有人說過……」說道這裡,停頓。
  「說什麼?」白玉堂不解,莫非自己出了什麼洋相??
  突然伸出手猛揉白玉堂的頭髮,展昭咬牙切齒地說:「你有時笨得像個微生物,有時比天才還要天才!!!」
  白玉堂頂著亂蓬蓬的頭髮,一臉沮喪:「微生物??貓兒……又降了~~~」
  S市廣龍射擊俱樂部的靶場裡
  馬漢射完最後一發,一旁傳來了一陣口哨聲。
  射擊教練拍著手,看著射擊靶道:「天啊,你可以去參加奧運會了!!你絕對不是業餘的!!」
  馬漢放下槍,冷冷地朝教練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喂!等等!你想不想做教練?」射擊教練追在後面,跟著馬漢進了更衣室。
  趁著馬漢脫訓練服的時機,教練跟他搭起話來,「你好酷哦,沒見你說過什麼話,說真的,你是不是職業的啊?」
  「我是警察。」馬漢冷冷地說。
  「……」那人顯然是一愣,「你……哦!肯定是狙擊手!!」
  馬漢敏感地感覺到從剛才開始,就似乎有人在暗處盯著他,也許是躲在角落,也許是通過攝像頭……只是,他是有多年實戰經驗的狙擊手,說到靈敏度,整個警局除了白玉堂之外,沒有人能跟他比。
  成敗也許就在此一舉……馬漢打定主意,這麼多天不顯山不露水的,今天就來個瘋的給你們看看。
  那教練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身邊的氣氛不對,抬眼看馬漢……只一眼,驚得他幾乎癱坐在地上。
  此時的馬漢,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連瞳孔都放大了,額頭上青筋蹦著,鼻翼微微地搧動。不同於一貫的冷酷表情,此時,他的嘴邊正掛著一抹有些詭異的笑容。就這麼低頭看著他,好似另一個人。
  馬漢緩緩地蹲下身去,伸手輕輕握住教練的脖頸,注視著頸間的血脈,彷彿隨時會張開長滿了獠牙的嘴,咬下去一般。
  「你……你幹什麼……」教練的聲音有些顫抖。
  馬漢似乎已經聽到了那個暗中偷窺者的呼吸,正變得越來越劇烈——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手指收攏,力氣大得驚人。
  那教練拚命地伸手拍打著馬漢的手,但是感覺就像是蚍蜉撼樹,馬漢陰冷地笑著,近乎嗜血。
  「不……救……救命~~救命~~~」教練嘶啞著喉嚨喊叫了起來。
  瞬間,馬漢似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一彈。
  有些恍惚地放開手,看著好不容易掙脫的教練。
  教練捂著出現青紫手印的脖頸,驚慌地怪叫著跑了。
  馬漢就這樣呆呆地跪在原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手還在微微地抖著,他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頭,發出一陣陣的鈍響,然後,像瘋了般,猛捶身邊的金屬更衣箱,一遍又一遍,嗓子裡發出猶如幼獸一般的低吼聲,痛苦中,無盡的絕望。
  他盡情地演繹著展昭叮囑他的每一個重點,一個眼神都儘量到位……最後,更衣箱上已經鮮血淋淋,馬漢才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顫抖地站起來,失魂落魄地逃走……
  馬漢剛走沒多久,就有一個人踱進了更衣室,剛才在監視器前已經很好地欣賞過了,感覺相當滿意。走到帶血的更衣箱前,用手指觸摸那還有些粘膩的血液……又一個優秀的——惡魔之子。
  回到家中,坐到電腦前,馬漢才回過神來,感覺說不出的疲憊。
  「哥,你回來啦?」妹妹走了進來,「……哥!!你手怎麼啦?」馬欣驚叫了起來,「媽~~媽……」
  「噓~~」馬漢連忙把妹妹拉進來,關上門,「不能讓媽知道,會被念死的!!」
  「你手在流血!!」馬欣氣呼呼地從櫃子裡翻出醫藥箱來給馬漢處理傷口。
  「學校怎麼樣?」看妹妹一臉的不高興,馬漢笑嘻嘻地問,「未來的大醫生!」
  「才念大一而已!!神探!!」
  小心翼翼地幫馬漢包紮好,馬欣說:「媽煮了某人喜歡喝的赤豆湯,不過某人這個樣子肯定不敢出去。」
  馬漢看著自己被困的可以媲美木乃伊的手,苦著臉:「欣欣,你也太誇張了吧?」
  「我去給你端進來吧~~看你那麼可憐的份上。」馬欣笑呵呵地走了出去,一會兒就捧了滿滿一碗赤豆湯進來。
  清甜可口的赤豆湯下肚,馬漢一天的壞心情宣告終結。他突然想到了齊樂,年紀好像和馬欣差不多……不知道齊磊死的時候她是什麼心情。如果死的是他,馬欣說不定會崩潰吧……
  「呵~~」低頭看著自己手上厚厚的繃帶,「殺手訓練營?……該死的……」
  叮~~~屏幕一閃……
  馬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電腦,顯示有郵件寄來……伸出去抓鼠標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費力地點開郵件,映入眼簾的是短短的一句話:「聽從你心裡的魔,用你的槍,掃除不該存在的廢品。」
  署名竟然是Killertrainingcamp
  馬漢愣了三秒鐘,猛地彈起來,「電話……電話……」
  白玉堂坐在沙發上發呆,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想起那大滴小滴的水珠落在展昭的身體上……沿著白皙的皮膚緩緩地向下……
  使勁甩頭,不能想不能想……鼻血要出來了。
  Dididididid~~~~想入非非時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他驚了一跳,拿出手機——馬漢?!
  白玉堂差點蹦起來,連忙按接聽鍵:「喂,馬漢?!」
  「頭!來了!!」
  「什麼?」白玉堂覺得馬漢的聲音有些抖……或者說自己的聲音也有些抖。
  「殺……殺手訓練營來郵件了,快,快叫展博士,回覆郵件……」馬漢有些激動。
  「啊……哦,好!」白玉堂拿著電話就衝到了浴室,伸手一把拉開了浴室的門。
  「貓兒!貓,電話!電…………」
  就見氤氳的水霧中,展昭全身赤裸地站在淋浴器下,水珠沿著身體滾落,頭髮攏到耳後,露出秀氣的額頭。
  白玉堂腦袋裡亂哄哄的,只感覺這貓兒,皮膚好白,好纖細,腰好瘦,腿好長,關節好小好精緻……還有掛著水珠的長長睫毛下,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小屁股~~~
  天~~~~
  白玉堂只覺鼻子發癢,頭腦發熱。
  電話那頭的馬漢等了半天不見回音,正納悶,就聽一聲大喊震天:「呀啊~~死老鼠!滾出去!!!」
  …………………………
  兩分鐘後,
  濕漉漉裹著浴袍的展昭,氣呼呼地站在電腦前面,按下了電話的免提鍵,「馬漢,把郵件轉發給我。」
  「好的。」馬漢快速地把郵件轉發給了展昭。
  點開信件,展昭掃了一眼,心說馬漢幹得漂亮,「你現在不用回郵件!」
  「不用回麼?」馬漢問。
  展昭迅速地敲擊著鍵盤,給他發了三封信去:「馬漢,你看著,我給你發了三封信,分別標著序號,你今晚可能不能睡了。」
  「沒問題!我怎麼回?」
  「他會給你發很多遍那封郵件,到第二遍時,你回他我給你的第一封。等他發來第五次時,你回第二封。然後,你就可以睡了,等明天凌晨五點到六點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給你信,你都發第三封給他。」
   「好的……」馬漢和展昭又交談了幾句,白玉堂站在後面,根本一句都聽不進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景象,眼前的展昭裹著薄薄的浴袍,卻擋不住白玉 堂的想像,更何況露在浴袍外面的脖頸,修長的小腿,赤裸的腳。因為著急,他連拖鞋都沒有穿,白嫩嫩的腳丫子,修剪得光溜溜的腳趾……可愛……性感……
  手不自覺就伸了出去。
  掛掉電話,展昭有些興奮,看來馬漢的行動已經取得了大半的成功,起碼確定了那個射擊俱樂部和凶手訓練營有直接的關係。
  腰間微微一緊,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白玉堂從後面抱住,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
  「別鬧,說說案……啊!」展昭一聲短促的驚呼,咬住下唇回頭瞪白玉堂,「你……嗯~~」
  白玉堂一手伸進了展昭的浴袍裡,輕輕摩挲著他胸前精緻的凸起,引來展昭一陣顫慄……
  低頭吻住想發出抗議的唇瓣,另一隻手,沿著腰線漸漸下滑,找到浴袍兩襟間的縫隙,摸索了進去,輕撫著光潔修長的腿,漸漸向上,向內~~~
  「嗯……」被吻得昏昏沉沉的展昭,就覺白玉堂的手輕觸到那敏感的地帶……
  「等……等……玉堂……」
  展昭努力地想保持清醒,伸手推拒著白玉堂不安分的逗弄,那人卻突然含住了他的耳朵。
  「嗯~~」展昭就覺心慌意亂,感覺到身後和他緊貼在一起的白玉堂,似乎是起來什麼變化,頂在自己腰間的炙熱,漸漸硬挺起來,微微地磨蹭……
  「啊……」展昭紅著臉轉身狠狠推了白玉堂一把,趁著他後退一步的時機,低頭飛也似地衝進了臥室,狠狠地關上了房門。
  白玉堂看著緊閉的房門,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坐到地上,最後索性張開雙臂大字型躺到地上。
  全身燙得厲害,終於明白什麼叫慾火焚身了。有些頹喪地摸摸自己的額頭,手上滑膩的感覺還在……貓兒啊貓兒,你可要了我的命了……你要我拿你怎麼辦好~~你這只磨人的笨貓。
  是夜,
  臥室裡,展小貓裹著被子縮在床上裝鴕鳥。
  浴室裡,白老鼠邊沖冷水澡邊學狼人唱歌…………
  
15 突破
  
  馬漢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很快,又來了第二封郵件,內容與剛才的完全一致。
  趕緊打開展昭的第一封郵件,見寫的只有三個字「你是誰」。
  儘管不太明白,但馬漢還是按照指示,把郵件重打了一遍,發送過去。
  隨後,是將近一個小時的沉默,第三封郵件終於到達,依然是一樣的內容。
  晚上十二點左右,第五封郵件到達。馬漢趕緊打開了展昭的第二封信,寫的是「掃除不該存在的廢品。」是對方郵件裡的最後一句。還是照樣打了一遍,發送。
  然後,郵件又多次重複地發來,馬漢一直都沒有回,而是坐在電腦前盯著右下角的時間顯示……
  雖然展昭告訴他,之後就可以休息了,但是馬漢卻靜靜地坐著,直到天空漸漸地變亮——五點半了。
  馬漢打開了第三封郵件,就見寫著「魔已醒。」
  發送。
  兩分鐘後,對方來了回信,附件裡有一張圖片和一份簡介,名字是「獵物」。
  打開圖片,是一張中年男子的照片。
  馬漢拿起了電話。
  這一宿,不止馬漢沒睡,白玉堂和展昭也是一人半邊床,睜著眼直挺挺挨到天亮~~~
  白玉堂小小地佩服了自己一把,行啊白玉堂,這樣你都能忍,乾脆別姓白了,姓柳吧~~
  展昭小小地慶幸了一下,還好這白耗子定力不錯,如果昨晚他堅持,自己估計也跑不了吧~~小白,我以前都錯怪你了,我一直以為你是流氓來著,沒想到竟是個君子……
  「貓兒~~什麼時候讓我做?」白玉堂突然問。
  「呯~~」展昭拿起枕頭就砸過去,「不要說那個字!!」
  白玉堂隔著枕頭悶聲悶氣地說,「有什麼關係啊?反正早晚要做的。」
  ~~不理~~
  白玉堂一把拿下枕頭坐起來,看展昭:「貓兒,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展昭也坐起了,怒瞪:「死老鼠你說什麼?」隨後,小聲嘀咕,「不是真心的誰會讓你親?!」
  白玉堂要抓狂,「貓兒,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的時候就會有衝動,你看見我沒衝動的麼?」
  展昭臉紅,瞪人,「你不要講得那麼名正言順好不好?!」
  白玉堂盯著展昭看了半天,突然伸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
  「你幹什麼?」展昭驚,抱著枕頭退到床邊。
  「是不是你沒看過?」白玉堂問得認真,「我脫光了給你看看,你再感覺一下會不會有衝動……呀~~」
  話還沒說完,就被展昭一腳踹下了床,「死老鼠!暴露狂!」展昭抓起枕頭就扔,「你的腦袋是用來裝豆腐的麼??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東西啊~~~」
  白玉堂衣衫大敞地躺在地上揉頭髮,「貓兒~~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展昭憤憤地抱著被子在床上生氣,眼睛卻溜溜瞟過去……這耗子,有八塊腹肌呢~~
  Dididdidididi~~~~~電話鈴適時地響起,白玉堂一把坐起來,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快速拿起電話,果然是馬漢。
  「頭!有進展了,他剛發了獵物給我。」馬漢激動地說。
  「獵物?」白玉堂和展昭吃驚。
  「我轉發一份給你們。」
  展昭已經快速地打看了郵件,白玉堂也湊到近前,點開照片,兩人就是一愣。那個中年的男子……是上次在
  M大遇見的,齊樂的經濟人,張華。
  兩人看著張華的照片,都皺起了眉頭,一方面是因為,又一個不相干的人成為了被害的目標。另一方面,這個張華是白氏集團的員工,和白錦堂扯上了關係。
  「喂,頭?」馬漢聽不到這裡的答覆,就催促著問,「我用不用回覆?」
  展昭回過神來,道:「不用!」
  「那接下來呢?」
  「馬漢,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跟你講的第二種狀態?」展昭問。
  「記得!就是介於正常與失常之間,偏向狠戾的那種?」馬漢回憶。
  「很好!」展昭微微讚歎,馬漢不愧是個優秀的狙擊手,心理素質絕對不是一般等級的,「你就維持著那種狀態去俱樂部,對方可能會聯繫你,到時候,就只能隨機應變了,不過你只要記住,保持那種狀態就行。」
  「明白了!」馬漢掛掉電話。
  白玉堂立刻打電話給蔣平,讓他調查有關張華的信息。
  「接下來怎麼辦?」展昭問。
  「張華很符合我們昨天推斷的那個中間環的角色。」白玉堂沉吟,「他認識齊樂,現在,只要證明他跟賈鄭岩和龐煜有關係就行了。
  展昭點頭;「我想去賈鄭岩家調查一下。」
  白玉堂笑:「貓兒,咱倆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轉臉對視,卻是一愣,這才發現,剛才因為擠在一起看郵件,靠得好近哦~~幾乎是肩膀挨著肩膀。
  展昭看著白玉堂,眼中有一絲歉意……「我……還沒準備好……」
  白玉堂靜靜地看著他,搖頭微笑,「貓兒,沒關係,我可以等。」伸手輕捏展昭的耳朵,看著它漸漸變紅,「你不用強迫自己,慢慢來就好,我不會亂來的,放心。」
  展昭聽得鼻子發酸,心裡也是柔軟,湊上去,在白玉堂的嘴上淺淺一吻,紅著臉跑去洗臉刷牙。
  白玉堂渾渾噩噩地走進廚房,煮粥,看著如鏡面般光滑潔淨的瓷磚上映出的自己,嘆氣~~白玉堂啊白玉堂,你活該慾求不滿,誰叫你充情聖!!邊煎蛋,邊哼哼,「從今後,只有豆腐沒有菜~~~」
  ……………………………………
  公孫雙手插在雪白的風衣口袋裡,悠閒地漫步在清晨的街頭。這兩天一直在家裡悶著,吃了睡,睡了吃,燒早就退了,身上也不疼了,只是無奈白玉堂求他三天不要去上班(否則某隻老鼠可能被自己大哥弄死)。
  無所事事只好出來逛街,幸好今天天氣不錯,只是~~~看著眼前,半小時內第八次「巧遇」的白錦堂,公孫徹底無語~~~
  這回,白錦堂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的意思了,索性跟在公孫身後,陪他一起逛。
  身後五十米處,穿著風衣帶著墨鏡的雙胞胎隱蔽緊跟。
  「情況怎麼樣?」大丁問。
  「不對啊!氣氛完全不對!」小丁搖頭。
  「我們兩出去辦事的這幾天一定有事發生!!」兩雙胞胎一臉狐疑。
  「你有沒有發現公孫脖頸上的小紅斑?」
  「當然發現了,我還發現了他桌上的消炎藥和退燒藥。」
  「莫非~~~」兩丁對視,滿眼放綠光。
  「老大肯定是用了強的!!」
  「可惡啊!竟然趁我們不在的時候!!」
  「公孫不理大哥也是因為這個吧?」大丁摸下巴。
  「切~~」小丁不滿,「大哥也是,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一次不願意就做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XXOO後再OOXX再XOXO再OXOX我就不信搞不定公孫……呀!」
  大丁一個頭槌揍過去,「臭小子,從哪裡學來的??這種事情當然是要兩情相悅了!!你這樣J來J去的,虐待狂啊??」
  「啊!公孫進地鐵站了!大哥跟進去了。」
  「話說,大哥坐過地鐵麼?」
  「沒~~他應該連零錢都沒有吧……」
  「公孫……」白錦堂在後面有些焦急,這個地鐵票要怎麼買?他家公孫要進去了。
  公孫不理他,快步往前走~~~就知道你沒坐過。
  實在沒辦法,白錦堂對身後喊,「還不出來?!」
  大丁小丁只得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拿零錢給他們大哥買了張票……白錦堂轉身就追。
  很不幸地趕上了上班的早高峰,地鐵裡的人擠得就像罐頭裡的沙丁魚。
  不過,公孫的不幸就是某人的幸運!最後時刻追上公孫,一起擠進地鐵的白錦堂,驚喜地發現地鐵是這個世界上最人性化的交通工具~~~~
  為了保護他的寶貝不被擠到,白錦堂把公孫拉到車窗邊,伸出雙手撐住車窗,將公孫護在自己的懷裡。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公孫只好背轉身去面向車窗,只是那人溫熱的氣息還是在自己耳邊,熟悉的體溫和懷抱,讓人不禁想起那個不堪回首的夜晚……莫名地感覺有些冷,肩膀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
  白錦堂感覺到了公孫隱忍的恐懼,微微地退開一些,輕聲道:「公孫……對不起。」
  公孫一愣,這是白錦堂第二次跟他道歉,卻是第一次說「對不起」三個字。
  不著何時擠到了兩人身後的雙胞胎看準時機,猛地推了白錦堂一把……
  白錦堂很配合地撲到了公孫的身上……
  「啊~」公孫驚得全身僵硬,短促地驚呼了一聲,有些驚懼地看白錦堂。
  伸手抱住不自覺又開始發抖的公孫,白錦堂緊緊將他擁住,在他耳邊說,「別怕,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別怕。」
  慢慢的,公孫恢復了平靜,回頭瞪了白錦堂一眼,白錦堂立刻乖乖放手,向後退開~~~臉上的笑容卻是放大……公孫瞪他了~~~
  雙胞胎在遠處咬手絹,頭一回看他們家這個呼風喚雨仗勢欺人慣了的老大這麼吃癟,一個字——爽!!
  一上午,白錦堂跟著公孫在S市的商業街上逛啊逛。
  公孫似乎是沒什麼目標,也沒什麼想買的,只是一家店一家店地逛,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似乎心情不錯。
  旁邊一家工藝品店的櫥窗裡,放著一排水晶的小動物,白錦堂一眼就被併排坐著的一隻小貓咪和小老鼠吸引住了,這不是玉堂和小昭麼?
  「公孫!等一下!」白錦堂喚了一聲,指著櫥窗說「你看,像誰?」
  公孫想保持嚴肅,但還是被逗笑了,這小貓和小老鼠,一個齜著牙,一個翹著尾巴~~~簡直像極!!
  「你等我一下,我去買下來。」白錦堂快步進到店裡,付錢買東西,出來時,卻是一愣。
  就見公孫正站在路口,跟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說著什麼,那男人突然伸手,似乎是要拍公孫的肩膀……
  白錦堂反應過來時,已經衝了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人按到了路燈上。
  「呀~~~你,你幹什麼……」那人驚得大叫。
  「白錦堂!」公孫反應過來時,怒極喊了一聲,「你瘋了?!」
  「他想碰你!」白錦堂回頭答得理直氣壯。
  「我……我只是……問路!」那人斷斷續續地道。
  「……!……」白錦堂一愣,有些猶豫。
  「你快放手!」公孫上前拉開白錦堂,趕忙向那人道歉,那路人被嚇得不輕,逃也似的就跑了。
  白錦堂有些沮喪地站在那裡,公孫回頭皺眉看他,「你是兒童暴力麼?就不能好好解決?」
  「我……」白錦堂小聲說,「我以為,他想動你。」
  公孫無奈嘆口氣,「你要是還想見我,就改掉這毛病!」說完,轉身走開。
  白錦堂呆呆地站在原地,剛才公孫說什麼?他說還想見他……也就是說……
  「等一下!!」趕緊追上去,跑到公孫身邊,「我改!我改!不過,我有時會不受自己控制,你可不可以在我身邊隨時阻止我?」
  ……………………
  身後的雙胞胎繼續咬手絹,這哪是他們的野狼大哥啊,簡直就是一條搖著尾巴的大型犬麼~~公孫——服啦!!……現代馴夫記啊!!
  在回去的地鐵上,白錦堂依然充分地享受著地鐵的擁擠,緊緊地護住公孫。
  湊到耳邊,白錦堂用低緩的聲音說:「公孫,原諒我,好不好……我會改!」
  公孫不語,站在原地,任白錦堂一點點貼近,卻沒有躲開,
  S市彩虹城十幢的206室,就是賈鄭岩的家,單身一人的他,留下的只有簡陋的家具陳設和滿屋子的書。
  進入房間後,展昭和白玉堂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來,目標,相冊和日記。
  展昭瀏覽著書架上的書名,白玉堂打開了電腦。
  「這老師看起來還蠻正派的麼。」白玉堂邊查看電腦裡的文件,邊說。
  「是啊,書也看得很多,都是教育心理學之類的,教學筆記也做得很仔細,他好像很關心學生。」展昭翻著翻著,找出了一本年代有些久遠的相冊,翻看了起來,「是高中的畢業照啊。」
  一頁一頁地翻閱,其中的一張引起了展昭的注意,那是一張女高中生的黑白相片,照片中的女生有些眼熟……像誰呢?
  拿起那張照片,展昭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似乎是鎖鏈……
  白玉堂一驚,衝到門口,可是大門怎麼也打不開,下意識明白,是被什麼人在外面固定住了。
  「玉堂……怎……」展昭走近,卻被白玉堂反身一把拉開。
  就見透過門縫,大量的液體湧了進來,刺鼻的汽油味……兩人瞬間白了臉色,白玉堂猛地注意到,賈鄭岩家擺設的不對勁……為什麼煤氣罐放在了門口?
  「貓兒。走!」衝到窗邊,才發現窗戶撞了防盜窗,這時,火已順著門縫燒了進來。
  白玉堂伸手掏出槍對著鐵窗的四個固定螺栓各開了一槍,縱身躍上窗檯,一腳踹飛了防盜窗,「貓兒!上來!」
  展昭拉著白玉堂的手,站到窗檯上。
  新建小區的二樓一般都等同於三樓,因為底層有車庫,他們所站的位置有將近十米高。
  白玉堂率先攀到下一層的防盜窗上,伸手,「貓兒,來!」
  展昭微微有些猶豫,白玉堂一腳勾住防盜窗,伸出雙手,「來貓兒!」
  跨上一步,展昭也向下跳到了防盜窗上,白玉堂一把將他拽到懷裡,「跳!」
  「啊?」展昭驚
  「跳!」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玉堂拉著縱身往下跳,這一層離地面也就五六米,白玉堂在著地前向上拋了展昭一下,自己就勢一滾……再接住~~快速隱蔽到牆根。
  「轟」地一聲巨響,206室的窗戶隨著巨大的爆炸氣流飛了出來,還有大量的紙張和書籍,周圍的居民受到了驚嚇,紛紛跑了出來。
  「有沒有受傷?」白玉堂第一件事情是查看自己懷裡的展昭,展昭搖頭,臉色有些白。
  白玉堂突然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爬樹的事情?」
  展昭瞪眼。
  「你經常上去了就不敢下來,都要我帶你下來。」白玉堂繼續說,「現在也是呢,貓兒,你說要是沒有我你要怎麼辦?」
  展昭狠狠白了那隻翹尾巴的耗子一眼,這白老鼠,最近常說些甜言蜜語~~
  兩人略帶狼狽地走到汽車旁,總算還是保住了命……那個放火的人是誠心想燒死他們。
  白玉堂打開車門,「這也證明我們已經很接近謎底了,只可惜,賈鄭岩家裡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不見得哦。」展昭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舊的黑白照片給白玉堂看,「就帶出來這一張,覺得眼熟麼?」
  白玉堂拿著相片端詳了半晌,「在哪兒見過呢?」
  展昭笑道:「本來我也想不起來的,不過剛才一下子靈光一閃,就記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哥那次晚宴上,和公孫講話的那個女人。」
  「哦~~」白玉堂恍然大悟,「那個女經濟人,叫什麼來著……」
  「叫方靜!」展昭道,「和張華一樣,都是經紀人!」
  「也就是說?」白玉堂笑得瞭然,「這裡有戲!!」
  「沒錯!有戲。」展昭想了一下說,「你絕不覺得這個案子到現在都是我們在被牽著鼻子走,很不爽?!」
  「呵~~貓兒,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哼哼~~」展昭笑得狡黠,「這次,也該我們耍耍他們了,那個凶手訓練營!」
  
16 計
  
  「貓兒,你打算怎麼幹?」白玉堂發動車子,問身邊笑得一臉奸詐的展昭。
  「嗯~~」展昭沉吟了一小會兒,突然答非所問地來了一句,「小白,你覺得這些被害者之間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你這算換了一個話題?」白玉堂笑得有些俏皮。
  「說正經的!」展昭瞪他,「說說你對這些被害者的看法,我知道你心裡有數!」
   「什麼都瞞不過你這貓!」白玉堂搖頭,收起了笑容,「其實,我從楊鋒放火鬧事那次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了。齊磊和楊鋒都屬於是被利用犯罪。而最先的受害 者,比如說那個被狙擊的慈善家,那些街頭的白粉妹等,都似乎是隨機挑選的。但是,最後兩次,他們的目標就都變得很明確,而且彼此也有關聯起來,不是隨機 的,是特意挑選的。」
  展昭瞭然地點點頭:「有道理,還有麼?」
  「還有。」白玉堂接著說,「賈鄭岩,齊樂,包括那個張華……他們會成為被害人或者被害的目標,這似乎和上述的兩種犯罪又不一樣……暫時就這些。」
  白玉堂看展昭在一邊有些高深莫測地低著頭,就笑問:「怎麼樣,專家,你是不是已經有高見了?幹你們這行的不就是研究人的動機的麼,現在機會來了。」
  「去!」展昭又瞪了他一眼,道:「我發現的其實和你差不多,不過稍微總結了一下。」
  「洗耳恭聽!」白玉堂的眼裡閃爍出興味來。
  如果我們把被害者分類,可以歸結出三種動機來。
  「哪三種?」
  展昭右手的食指輕輕敲擊著車窗,慢慢開始分析。
  「第一,像你說的,是齊磊和楊鋒的第一批受害人,他們的選擇是隨機的,似乎是為了符合楊鋒和齊磊自己的某種正義價值。而對於唆使他們犯罪的主使來說,其目的,與其說是害人,還不如說是為了證明人格分裂的存在。」
  白玉堂點頭,「繼續。」
   「第二,就是威爾森、喬恩的被狙擊,楊鋒大鬧霓裳街和勞拉刺殺威爾森教授這三次。」展昭逐一地說明,「那次晚宴上的狙擊案,直接使『凶手訓練營』進入了 警方的視野;而楊鋒的那次鬧事,則是把『凶手訓練營』搞得沸沸揚揚……最後,威爾森收到信件並且被刺,更是將一切矛頭都指向了『凶手訓練營』。」
  白玉堂皺眉聽著,似乎是有所領會,道:「對啊貓兒,難怪你說我們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到目前為止,不是我們要把偵查的重點放在『凶手訓練營』上,而是……有人希望我們這樣。」
  「bingo!」展昭表示贊同,隨即又顯得有些煩惱,說:「只是最後這個第三類,賈鄭岩被殺還有齊樂和張華變成被殺對象,實在是令我無法理解,怎麼也想不明白。」
  沉默了一會兒,白玉堂突然說,「貓兒,我們會不會是鑽了牛角尖了?」
  「什麼意思?」展昭不解。
  「諾,如果拋開那些心理分析的話,殺人的理由一般都很單純。」白玉堂隨意地列舉,「仇殺、情殺……殺人滅口……」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愣住——殺人滅口?!
  展昭揪住白玉堂的衣服搖啊搖:「小白!!你是天才!」
  白玉堂笑著湊上臉去:「來!親一下。」
  「嗯!」興奮過頭的展昭反應過來時,已經「啾」地一聲,在白玉堂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沉默……
  「死老鼠!你去死吧!」紅著臉的貓開始動粗。
  「小心啊貓兒!我在開車!!」某老鼠笑得像掉進了油缸。
  「不管!!」
  回警局的路上,車子呈「s」型前進~~~
  到了警局後,展昭和白玉堂第一時間和大家開了個會,並且交代了接下來的計劃。
  會議結束後,白玉堂給丁家的雙胞胎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幾句,隨後,兩人一臉興奮地坐在辦公室裡,坐等大魚上鉤。
  中午十二點左右,白玉堂的手機上收到了馬漢發來的一條短信,寫的是「下午兩點,創意大廈十三層。」
  「魚兒上鉤了!」白玉堂有些激動,把短信轉發給了雙胞胎。
  創意大廈現在是白氏集團下屬影視公司的所在之處,今天下午,有樂隊面試的複賽。
  下午兩點三十分,比賽如期舉行。
  丁兆惠破天荒地出現在了比賽會場,因為是白氏的重要股東,又是白錦堂的心腹,所以立刻引起來了在場工作人員的高度注意。
  丁兆惠悠閒地踱著步,看到齊樂她們還不忘打個招呼,這一舉動立刻引來了多方的猜測。
  齊樂有些侷促,畢竟這也算半個老闆,而偏偏人家還看見過自己毒癮發作時的醜態。
  本來她們已經因為吸毒而被取消了複賽資格,不過後來不知為什麼又接到了比賽通知。
  但丁兆惠的目標顯然另有其人,他溜溜躂達地走到了經紀人張華的身邊,和他攀談起來。
  「幸苦了。」遞上煙。
  張華立刻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點燃……抽。
  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兆惠滿意地拍了拍他肩膀,離去。
  另一邊,馬漢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走上了創意大廈對面的一座高樓。
  這個箱子是剛才,他在射擊俱樂部自己的更衣箱裡發現的,裡面是一隻巴雷特M82A1型的狙擊步槍。
  馬漢拿到那隻搶後,就直接來了這裡,中途在廁所,給白玉堂發了一條短信。
  進入大樓後,馬漢沒有選擇電梯,而是直接走樓梯,上天台。
  在走到四樓時,一個推著垃圾箱的清潔工站在樓梯口,兩人擦身而過時,交換了手中的箱子。
  馬漢繼續上樓,清潔工退到樓內某個密封的房間裡,把箱子打開……
  下午兩點五十分。
  馬漢把天台的門關上,拿出箱子裡的巴雷特M82A1,拼裝好,放入子彈,架到護欄上,對著瞄準鏡開始選擇角度……
  下午三點。
  比賽的會場隨著沸點樂隊的表演沸騰起來,齊樂出眾的嗓音很有現場感染力,沒有一般少女的清純模樣,倒是有滿滿的滄桑。評委們都滿意地點頭,這個歌手,前途無量。
  張華美滋滋地看著齊樂的表演,心說這回真是挖到寶了……只是,頭怎麼暈乎乎的?
  馬漢透過瞄準鏡,瞄準了張華的心臟,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舉動,見他似乎是微微搖晃了一下。
  立刻扣動扳機。
  齊樂一曲完畢,音樂停止的瞬間,就聽一陣清晰的玻璃碎裂聲。
  張華覺得自己心口似乎是微微地有些刺痛,伸手一摸,抬手,見滿手的鮮血……腦中霎時閃現一個念頭……你,竟然殺人滅口,隨後,頭就重了起來,意識模糊,不支倒地。
  在場的眾人見到地點張華和他胸口的血跡,立刻亂了起來,尖叫著紛紛逃竄,聞亂趕來的丁兆惠連忙過去查看張華的情況。
  「快叫救護車……」一邊有幾個早些醒悟過來的人喊。
  「不用救護車了!」丁兆惠摸著張華的頸動脈,搖搖頭,「直接報警吧。」
  馬漢收起槍,快速地拆好,放回箱子,迅速走下樓,經過四樓時,又遇見了那個清潔工,交換箱子……
  一分鐘後,馬漢已經提著箱子消失在了人群中。
  三分鐘後,警車來到現場,抬走了張華的屍體。
  二十分鐘後,馬漢把箱子塞回了射擊俱樂部的更衣箱裡,維持著一種恍惚的狀態,跑回了家。
  半個小時後,有人走到馬漢的更衣箱前,取出黑色的箱子,打開,見裡面原本嶄新的巴雷特M82A1已經有了被使用過的痕跡……滿意地笑了。
  比賽場的眾人渾渾噩噩地來到警局,接受警方的調查。齊樂卻被單獨叫到了S.C.I.的辦公室裡。
  再次見到展昭和白玉堂,齊樂有些懵,她不明白剛才是怎麼回事。
  「不用擔心,只是讓你來配合一下調查。」說著,展昭拿出那張在賈鄭岩家找到的女高中生相片給齊樂看:「你回憶一下,是不是曾經見過這個人?」
  齊樂接過照片看了看,臉上有些狐疑,不是很確定地說:「嗯……很像,不過又感覺不太一樣。」
  「你認識這個人?」白玉堂問。
  「不認識。」齊樂搖搖頭,「……見過一次。那次在街上,看到她和張華在一起……好像是在爭吵,不過她看起來要時髦很多,年紀也大些。」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展昭拿出另一張,方靜在雜誌上的照片給齊樂看:「是不是她?」
  「就是她!」齊樂肯定地說。
  展昭收起照片,「你待會兒和其他人一起離開,別告訴任何人你來過這裡好麼?」
  「好的。」齊樂點頭,跟著趙虎下樓。
  「王朝張龍!」白玉堂叫來兩人,「你兩全天二十四小時緊盯著方靜,看她都做些什麼,和什麼人來往,別讓她發現!」
  「是」兩人快速離去。
  「蔣平,查所有關於方靜的資料,尤其是她高中時期的。」
  「好的。」
  「貓兒。」安排完組員的工作,白玉堂轉身問展昭,「下一步怎麼辦?」
  展昭想了想說:「只好等馬漢那邊了,對方應該很快就會再有指令下來,接著,就可以拼湊出他的意圖了。」
  白玉堂點頭。
  徐慶跑了進來:「頭兒,張華醒了。」
  「怎麼樣?」白玉堂看展昭,「貓兒,接著演戲?」
  展昭笑:「那是自然了。」
  一個特殊的病房裡,張華全身粘著怪異的管子,固定在床上,身邊放著各種治療的器械,感覺就像是在隔離的重症病房裡。
  張華醒過來,感覺心口有些疼,頭腦不是很清醒。
  「你感覺怎麼樣?」展昭問。
  張華有些費力地看清了身邊的展昭和白玉堂,「我怎麼了~~~」掙紮著想坐起來。
  白玉堂趕緊按住他,說:「你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現在別動!」
  「啊?我……」似乎是有些混亂。
  「你被狙擊了,子彈離心臟不到一公分。」白玉堂說得煞有介事,「醫生說你至少還要在床上躺三個月。」
  「我……」
  「你知道什麼人要殺你吧?」不等張華緩過神來,展昭緊追著問,「你最好說出來,對方如果知道你沒死,可能還會派人殺你。」
  張華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好,你個臭婊子想殺了我,你不仁我就不義……是方靜!是方靜那個臭女人想要殺我滅口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白玉堂打開錄音筆,問:「方靜為什麼要殺你?」
  「因為……因為我知道她的過去!還有,那些殺人案也都是她搞得。」張華有些激動。
  「說具體點。」白玉堂問。
  「你們別看方靜她現在風風光光的,什麼明星經紀人,手下一把小明星,她以前,以前是個婊子!」
  「你說話乾淨點行嗎?」白玉堂皺眉。
   「哦,好的好的。」張華連忙陪笑,臉上卻是不屑,「我和賈鄭岩在高中是認識的,泡酒吧時認識的。咱倆家境都不好,就想弄點錢花花,後來,我們就去了地下 賭場,起先賺了點,後來癮就越來越大了。不過麼,久賭無勝家,那次,我們輸得一乾二淨,還欠了賭場老大一屁股債。那個老大要我們還錢,不然就宰了我們。」 張華嘆了口氣,「我們哪有錢啊,嗯,我知道賈鄭岩有個女朋友,長得蠻漂亮的,就提議,用她來還債。」
  展昭微微一愣:「是方靜?」
  「……嗯。」張華點點頭。
  「繼續說。」白玉堂催促。
  「賈鄭岩那小子先是不肯,後來怕了,也就願意了,然後就用她……還了債。」張華支支吾吾地說。
  「方靜是不是自願的?」白玉堂冷冷地問。
  「呃……反正,她平時也挺隨便的,不隨便怎麼這麼小就和賈鄭岩這種混混在一起……」
  「我問你她是不是自願的?!」白玉堂打斷他。
  「……我們……我們給她吃了點藥,她就乖乖的了……」張華說。
  白玉堂皺眉,「然後呢!」
  「後來,我們也沒想到那個藥,方靜竟然上癮了……」
  「是什麼藥?」
  「就是那種街頭馬仔給的,彩色的鎮痛片……聽說不會上癮的,可能給她吃多了……然後,她就有了毒癮。她不肯原諒賈鄭岩,就跟他分了手。」
  「然後呢?」白玉堂皺眉,「你說話痛快點行不行?!」
  「好好~~」張華連忙繼續,「後來,賈鄭岩就跟我翻了臉,也就沒了來往,聽說方靜後來上了大學。賈鄭岩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本分了很多,他托關係進了M大當班導老師……我麼,也混得不是很好……然後,聽說方靜沒唸完書,就出了國。」
  「那你這次是怎麼和她扯上關係的?」
   「我那天這麼巧在電視上看見她了,她好像混得很好。我就去找賈鄭岩,本想打聽打聽他倆還在不在一起,沒想到,那天那小子喝多了,說是他把那兩個學生的資 料告訴方靜的,還說方靜很有可能在走不歸路……我才知道,這小子為了補償方靜,一直都給她當狗使喚……然後……然後……」
  「然後你就利用這件事情來威脅方靜,獲得好處?」展昭開口,「你除了讓她幫你找到了這份工作之外,還要了什麼?」
  「我……沒,沒要什麼了……」張華趕緊否認,「我也不敢太囂張……畢竟她有錢有勢的。」
  「賈鄭岩是不是你殺的?」白玉堂問。
  「不……不是。」
  「可是在瓶子上有你的指紋啊。」展昭看張華眼神閃爍,故意撒了個謊。
  「不可能,那瓶藥……」張華說到這裡,猛地醒悟,連忙閉嘴,可為時已晚。
  「接著說啊。」白玉堂冷笑,「誰告訴你那是藥瓶的?你怎麼不猜汽水瓶啊?」
  「我……」
  「你為什麼殺賈鄭岩?」展昭問。
  「是……是方靜叫我幹的,賈鄭岩為了挽回方靜的心,就自己去吃那種藥,不過我知道他吃的只是維他命之類的……後來方靜給了我一瓶藥,說是叫我換了賈鄭岩的……」
  白玉堂關掉錄音筆,拔掉了張華身上的管子,對門口說:「進來吧。」
  隨後,兩個警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白隊,好演技啊。」
  「交給你們了。」白玉堂拍拍兩人肩膀。
  「你們……我……」張華有些發愣,「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一個警員把他拉起來,張華才注意到自己胸口只有淺淺一個紅印而沒有槍眼。
  「打中你的是灌了血漿的練習彈。」展昭說。
  「我……你們騙我?」張華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白玉堂和展昭。
  「騙你?」白玉堂冷笑連連,「等著坐牢吧,人渣。」
  隨後,張華就被帶了下去。
  走出那個專門佈置的特殊病房,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唏噓……方靜的行為雖然可惡,但也很可悲……畢竟,她是最深的受害者。
  回到S.C.I.,展昭和白玉堂默默無語地走進了辦公室,案子到這裡有些眉目了,一切指指方靜……不過,方靜究竟是幕後黑手,還是,她也只是一顆棋子?
  Didididdididi~~~~~
  白玉堂的手機響——是馬漢。
  「馬漢,怎麼樣了?」白玉堂按下免提鍵。
  電話那頭是長時間的沉默,終於,馬漢開口:「頭,他又給我發了封郵件。是獵物2」
  「這次是誰?」白玉堂和展昭有些焦急地問。
  「是……」馬漢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張熟悉的照片,說,「是公孫……」
  ………什麼?!……………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滿臉的驚詫。
  第二天一早,被禁閉了三天的公孫終於離開了家門,走向警局。
  這次,丁兆惠在他的早餐裡加了些料,公孫步行在街頭,就覺頭暈暈的。
  身後開著車小心翼翼跟著的白錦堂擔心地看著,怎麼今天看起來倒比昨天還虛弱?這人什麼體制啊?這麼做一下就要養三天,那自己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難道要禁慾??
  正自嘀咕著,白錦堂猛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子彈劃空而過的聲音……
  公孫微微一晃,緩緩倒地。
  白錦堂從車子裡下來,走到公孫身邊,就見公孫躺在那裡,胸口一個清晰的血洞……
  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四周的一切也都彷彿已經消失,白錦堂呆愣地站在原地,感覺……這個世界,慢慢崩陷~~。
  「公……公孫……」白錦堂一臉迷茫地跪到公孫身邊,將他抱起來,「公孫……」
  遠處的大丁戳戳小丁:「糟了,忘了告訴大哥了。」
  「不用吧。」小丁一臉無所謂,「大哥一搭脈就知道公孫沒事了。」
  「你看他像是沒事的樣子麼?」大丁拉過小丁,一指遠處的白錦堂……白錦堂的臉色,比公孫還像死人。
  小丁急,「大哥怎麼這樣?摸他脈呀!!要不然聽聽心跳,探探鼻息啊!!」
  「這時候誰想得到?!」大丁嘆氣,「大哥會不會跟著公孫殉情啊?!」
  「不至於吧??」小丁大驚。
  「怎麼不會?」大丁鄙視,「要不然你以為羅密歐怎麼死的??」
  這時,人群裡不知誰喊了一聲,「快叫救護車……」
  白錦堂猛地驚醒了過來,似乎有什麼隱隱的不對勁,才感覺到,公孫的身體還是熱的,脈搏在跳,仔細一看……只是暈過去了……
  救護車比以往都要來得迅速,一言不發的白錦堂抱著公孫上了車……果然,車上坐的,不是醫生……而是一臉尷尬的展昭和白玉堂。
  鐵青著臉到了醫院,把公孫放到病床上,白錦堂回頭,冷冷地問兩人,「誰的主意?」
  驚~~~
  展昭看白玉堂,眼神示意:「怎麼辦?」
  白玉堂沮喪:「還能怎麼辦?跑唄!」
  只可惜,兩人還沒來得及向後轉,就被白錦堂一把抓住,「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吃了豹子膽了,我今天給你們梳梳皮!」
  「呀~~~~~」
  房間外,雙胞胎聽到裡面傳來的慘叫聲,驚得轉身就逃。
  房間裡,展昭和白玉堂抱著頭東竄西逃~~白家大哥發飆啦~~~
  危急時刻,公孫淺淺的一聲輕吟拯救了縮在角落裡等死的小貓和小老鼠。
  白錦堂臉上的戾氣瞬間全消,快步撲倒床頭,就見公孫睜開眼睛,一臉迷茫地看向眾人。
  「怎麼了……」掀開被子坐起來,就見眼前的白錦堂一臉的驚喜……確切地說,是失而復得的狂喜,難以掩飾。
  想起剛才的事情,又看見躲在角落裡的白玉堂和展昭,公孫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白錦堂的表情,讓他微微臉紅……
  白玉堂拉起展昭偷偷溜了出去,關門的瞬間,就見白錦堂把公孫拉到懷裡,抱得很緊。
  公孫就聽白錦堂在耳邊喃喃低語:「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只要你沒事……」
  
17 報應(本案卷完結)

  晚上九點,S市某高級公寓樓外。
  張龍和王朝已經在車子裡守了一天一夜。
  「她是還沒回來呢,還是一直在睡覺?」看著十二樓一直黑著的窗戶,張龍不解地問王朝。
  「要不然她公寓的窗戶是特製的?」王朝聳聳肩。
  這時,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駛入了小區,停在公寓樓下。
  「喂喂!看那是誰?」王朝立刻來了精神。
  「釣到大魚了!!」張龍趕緊拿出微型攝像機拍攝。
  就見車門打開,一個衣著體面的男子下了車,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方靜走了出來,一身的華貴禮服。
  「喔哦~~」張龍挑眉,「你猜他們去幹什麼了?」
  「嗯~~也許是慶祝公孫被害。」王朝打開筆記本電腦。
  兩人很快進入了公寓,張龍停止拍攝,把剛拍的視頻導入電腦。
  S.C.I.總部裡,蔣平第一時間接收到了視頻。
  展昭和白玉堂湊過來看。
  「貓兒,這個方靜感覺怪怪的。」白玉堂皺著眉。
  蔣平也表示贊同,「是啊,看照片挺樸素的,娛樂雜誌上又感覺很妖豔~~這段視頻又好像很高貴……」
  「女人不都是這樣的麼?」徐慶問。
  展昭一直不語,把視頻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後,突然說:「張華說方靜去過國外是吧,去的是哪個國家?」
  蔣平找出剛查到的有關方靜的資料說:「出入境記錄是六年前到了美國加州。」
  展昭又問:「威爾森教授這段時間在哪裡?」
  蔣平查詢了一下,「哈,同一個地方。」
  「貓兒,你覺得他們有關係?」白玉堂問。
  展昭點頭道:「按照張華的說法,方靜曾經吸毒是吧?「
  「沒錯。」眾人都望著展昭。
  「據我所知,威爾森教授一直主張通過心理治療來戒除毒癮。」展昭伸手轉過蔣平面前的鍵盤,輸入了一個國外心理學網站的地址。
  很快,網頁顯示了出來,裡面有詳細的,關於威爾森教授成功運用心理學,幫助吸毒者戒毒的報導。
  蔣平拿回鍵盤快速地擊打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白玉堂不解地問。
  「我找我的一個美國朋友,他也許能幫我想想辦法。」
  「你那個朋友是干什麼的?」展昭好奇地問。
  「哦~~一個黑客,專門攻擊政府網站,也許他可以進入心理醫療機構的聯網,幫我查找一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私人治療信息。」蔣平繼續敲打著鍵盤,「看,有回信了,好東西。」
  白玉堂和展昭湊上去看屏幕,就見是一份簡略的關於心理學治療的登記文件,病人赫然就是方靜,而她的醫生就是威爾森教授。
  「他們果然有關係。」白玉堂皺著眉,「方靜只是威爾森的棋子。」
  「不……」展昭搖搖頭說,「也許更不簡單。」
  「還有什麼?」白玉堂不解地問展昭。
  「看方靜注視龐煜的眼神。」展昭指著那段視頻中靜止的某個畫面說,「眼神無法偽裝。」
  其他眾人都認真地看畫面中的方靜,那顯然是陷入了愛情的眼神,方靜專注地看著龐煜。
  白玉堂似乎是有些混亂,「這說明了什麼?」
  展昭緊蹙著眉頭想了想,「蔣平,你搜索一下關於國際心理學機構年會的資料,我記得應該就是在近期。「
  「好的。」蔣平敲擊著鍵盤,信息一條條地顯示:「就是在三天後。」
  「再搜索龐煜。」展昭一手撐著桌面,有些焦急。
  「啊……」眾人吃驚地看著顯示出來的搜索結果,「龐煜將在這次心理學年會上宣讀自己的獲獎論文,《人格的進化和演變》」
  「天~~」展昭嘆了口氣。
  「貓兒,說明什麼?」白玉堂一臉惶惑。
  「說明一個可憐的女人成了兩個心理學瘋子較量的棋子。」展昭一臉的嚴峻,「小白,你還記不記得喬恩金說他的情人接受過威爾森教授的治療之後就死了。」
  「記得。」白玉堂點頭,「說是自殺的……你是說。」
  展昭點頭:「如果方靜也自殺了呢?」
   「啊~~~」白玉堂道:「明白了,殺掉賈鄭岩,張華,包括公孫,不是怕人知道方靜參與了這個案件,而是不想讓人知道方靜曾經吸毒,並且接受過威爾森的治 療。另外,只要方靜一死,所有關於『凶手訓練營』的一切就可以全部推到她身上,因為我們所掌握的所有證據都直接指向她。」
  「那樣的話,威爾森教授和龐煜都沒有干係了。」一直在一旁專注地聽著的白馳一臉的怒意,「她真的是徹底的犧牲品。」
  「我們有沒有辦法阻止?」白玉堂問展昭。
  「我得見見她。」展昭道,「越快越好。」
  白玉堂拿出電話打給張龍。
  「頭,龐煜剛才離開了。」張龍接起電話說。
  「也就是說方靜現在一個人在家裡?」白玉堂看展昭,「怎麼辦?」
  「別急。」展昭道,「她現在因該不會有事,因為龐煜剛走,如果她現在自殺,難免會扯上他。」
  「走!」白玉堂拿起外套對展昭說,「我們去接張龍和王朝的班。」
  「我也去。」白馳立刻說。
  三人迅速驅車來到了方靜的住所附近,換下了張龍和王朝。
  「貓兒,有什麼計劃?」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抬頭看著方靜家那黑洞洞的窗口說:「我現在很懷疑威爾森運用了非法的治療手段。」
  「什麼?」白玉堂不解。
  「方靜看起來很不對勁。」展昭解釋道,「她就像是處在一種邊緣的感覺,很不穩定,很善變。」
  白馳和白玉堂對視一眼,不解搖頭,「看不出來。」
  展昭無奈地看這對兄弟:「你們記不記得那篇威爾森教授關於人格分裂的論文?」
  「記得。」白馳點頭。
  白玉堂看看兩人,「還記得一點點~~」
  「呼~~~」展昭嘆口氣道,「其實,那個凶手訓練營現在所作的研究,或者說龐煜那篇論文所作的研究,感覺就像是威爾森幾十年前發現的一樣。」
  「然後呢?」白家兄弟一起歪頭。
  「也就是說,威爾森現在的研究應該更進一步了,他很有可能製造人格分裂。」展昭一手摸著下巴,緩緩地說,「方靜的情況,就像是被喚醒了第二種人格,而那種人格不為她所用。」
   白玉堂一臉的頓悟:「啊~~你是說龐煜和威爾森一人控制著她的一種人格?這也就可以解釋我們早上談論的,前兩類受害人的區別了!楊鋒和齊磊挑選的受害 人,前一種隨機的,是龐煜挑選的,為的是學術研究。後一種是威爾森挑選的,目的是為了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到『凶手訓練營』上面。」
  「聰 明!」展昭贊同地說,「我想,方靜在以前接受治療的時候,威爾森就發現了她符合他的某種實驗要求,於是激發了她的另外一種人格,並且他一直保持著對她另一 種人格的控制……他得知了龐煜的研究,和『凶手訓練營』的事,才會對此加以利用。這兩個男人,似乎是想在學術方面一爭高下……」
  白馳和白玉堂都沉默了,這種行為太過瘋狂,人類就像是一座金字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是最原始的生態食物鏈……站在頂端的生物,輕易地以底層的生物為食,或者作為遊戲的對象~~何其殘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濛濛亮,白馳已經安靜地趴在後座睡著了,白玉堂一如既往地好精神,難得的是,向來嗜睡的展昭也清清醒醒地挺到了天亮……白玉堂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一種悲憫的情緒,這個人總是同情著世間所有不幸的人。
  公寓門口出現的身影讓白玉堂和展昭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兩人精神起來,盯著走出來的方靜,就見她走進小區裡的一家便利店,展昭立刻下車,回頭對要跟來的白玉堂說:「讓我自己去,我要單獨和她談。」
  點點頭,白玉堂目送展昭跑向便利店。
  ……………………
  十分鐘左右,方靜獨自走了出來,回到公寓。
  白玉堂有些焦急地注視著便利店的大門,片刻之後,展昭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回到車裡。
  「你怎麼樣?」白玉堂把展昭拉到身邊,讓他靠在自己肩頭。
  「嗯,方靜應該……」
  「我問的是你!」白玉堂有些凶狠地打斷。
  展昭微微一愣,安慰般地在白玉堂肩頭蹭了蹭,「我沒事,準備好中午的騷亂吧,我們還得再演一場戲,這次真的要釣大魚了。」
  「好了,你先休息一會,接下來的我安排。」白玉堂伸手輕揉著展昭的頭髮。
  展昭笑,「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呵,」白玉堂得意,「你想什麼,從來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是研究人的專家,我是研究你的專家。」最後的話,淹沒在輕輕淺淺的一吻裡,後座上的小白馳,緊緊閉著眼睛,小臉紅撲撲的,睫毛還抖啊抖~~~
  S市的午間新聞,「著名的影視經紀人方靜被其好友發現死於家中,據警方初步鑑定為服毒自殺,方靜在遺書中寫明了她就是近期發生的一系列連環殺人案的幕後主使者,警方亦在他家中發現了大量的相關證據。」
  電視機前的人滿意地看著畫面中混亂的景象,啜飲著杯中的美酒,笑得志得意滿,舉杯在空中微微一晃,似乎是在邀請某人,來共飲一杯。
  S.C.I.的辦公室裡,眾人都在忙碌著,盧方帶著一個人進來,說:「小展,有人找。」
  眾人抬頭,看見的竟然是提著行李的龐煜。
  龐煜微笑著和展昭打招呼,「展博士,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展昭禮貌地和他握手。
  「我要去參加心理學的年會。」龐煜笑著說,「你看過我的論文了麼,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展昭搖頭,「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我沒有看過。」
  「哦,希望你有時間可以看一下,我很渴望你的意見。」龐煜轉身,「對了!為什麼你從來不參加心理學的會議和獎項評選?以你的造詣和地位,應該很有機會。」龐煜在出門前回頭問。
  展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你是不會明白的。」
  龐煜有些惋惜地聳聳肩,點頭說了聲「bye」,就離去了。
  蔣平狠狠地踹了一腳身邊的凳子,「娘的,太便宜他了。」
  展昭雙眼還是注視著門外,緩緩道:「會有報應的。」
  「貓兒,你不是一向不信這些的麼?」白玉堂穿上外套,好奇地問。
  展昭意義不明地點點頭,問:「都準備好了?」
  「當然!」白玉堂甩了甩手上的車鑰匙,「隨時出發。」
  「白馳也去麼?」展昭看一邊一臉躍躍欲試的白馳。
  「嗯……嗯。」白馳怯怯地點點頭,臉紅紅~~~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這小孩怎麼了??
  「夫人吃過藥了麼?」豪華的別墅裡,威爾森看著落地窗外,院子中央曬著太陽的勞拉,問護士。
  「吃過了。」護士回答後就離開了。
  威爾森給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烈酒刺激著他的神經,感覺好極,深情地注視著窗外一臉祥和的妻子,「勞拉,我的寶貝,你是我最後的神之子……」
  「老爺。」女傭敲開了房門,對威爾森說:「這兩位警官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見你。」
  房門外,展昭和白玉堂禮貌地向威爾森點點頭。
  「……哦!展,還有白警官,你們怎麼來了?」威爾森在瞬間的震愣後,立刻恢復了往日的熱情。展昭和白玉堂瞭然地對視了一眼。
  「威爾森教授,我們這裡有一組名單。」說著,白玉堂把一份名單遞給了威爾森,「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在你的治療後出現了人格分裂並且自殺,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從事非法治療和利用病人犯罪等。」
  「呵呵~~」威爾森無奈地搖搖頭,「你們說的我完全不明白。」
  展昭微笑:「博士,我們已經把案件遞交給了國際刑警,獲准逮捕你,並實行司法移交。」
  白玉堂拿出一分文件:「需要看逮捕令麼?」
  威爾森臉上的笑容斂去,「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麼逮捕我?」
  白玉堂笑,「如果你要證據的話,我想,最好的在這裡。」說著,對門口招了招手,白馳帶著一臉憔悴的方靜走了進來。
  威爾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方靜,「你怎麼……你應該……」
  「她應該已經死了是麼?」展昭問。
  「展!是你對不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怎麼會這樣?」威爾森有些失控地嚷著。
  「只是催眠而已。」展昭說,「短時間的,快速的,通過語言進行。」
  「什麼,你,你竟然可以做到……怎麼可能?」威爾森不行地搖著頭,「你是怎麼做的?」
  此時,白玉堂已經走過去給威爾森帶上了手銬,但威爾森顯然對展昭所做的更感興趣,不停地追問。
  展昭覺得他很可笑,搖著頭說:「在你心裡,心理學到底是什麼?是醫術還是魔術?或者是操控別人的法術?!」
  「告訴我!我要知道!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威爾森掙紮著,看著展昭。
  「提示是彩色的藥丸,命令是睡眠。」展昭道,「只要她看到彩色的藥丸就會進入深度睡眠,我再下指令,她才會醒。」
  「哈哈……」威爾森突然大笑起來,「天才!天才……你果然是世間罕見的心理學奇才……展!展你是真正的眾神之子……展……」
  白玉堂狠狠地把威爾森推給了外面的警員,「帶他走。」
  威爾森被押出去,嘴上還在叫嚷著,著名的心理學者,控制別人的人,現在,自己就像一個真正的瘋子。
  「你沒事吧?」白馳有些關切地走到展昭身邊,「不要在意。」
  展昭微笑地摸了摸他的頭,「不要緊。」目光,卻落在了落地窗外的勞拉身上。
  「怎麼了,貓兒?」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緩緩回頭,問白玉堂:「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殺一個很壞的人能救很多好人,那我也會殺……」
  白玉堂注視著展昭良久,說:「貓兒,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做就可以。」
  展昭點點頭,白玉堂拉著他往外走,離開房間時,展昭最後回頭看了勞拉一眼,眼中,滿是悲憫。
  勞拉靜靜地坐在那裡,撫摸著手中的一把袖珍手槍,機械地重複著「我是你的神子……最後的神之子……」
  第二天中午,S.C.I.辦公室裡熱鬧非凡。
  馬漢和趙虎結束了任務歸來,國際刑警方面也傳來了消息,威爾森已被起訴,這次的案件算是成功告破了。
  丁家的雙胞胎帶來了香檳和食物,眾人開始慶祝。
  「唉~~」馬漢喝了口香檳嘆氣道:「可惜便宜了龐煜那小子。」
  「不見得啊~~」大門被推開,盧方拿著一張CD進來說,「給你們看些東西。」
  這是一段新聞視頻,國際心理學年會上,發生了槍擊事件,年輕的心理學者龐煜被人開槍打死。開槍的是著名心理學教授威爾森-布朗的妻子,勞拉女士,後經醫生證實,勞拉女士有嚴重的人格分裂,她受到了自己丈夫的控制,需要入院接受治療。
  S.C.I.的眾人集體沉默,盧方關掉視頻,回頭問:「相不相信有報應?威爾森也好,龐煜也好,報應!」
  眾人集體轉臉看展昭。
  「幹嗎?」展昭聳肩,一臉的茫然,「的確是報應~~~」
  接下來,S.C.I.的狂歡進行得更加徹底,眾人都喜形於色,小白馳抱著酒杯,臉紅撲撲地趴在沙發上蹭啊蹭,嘴裡含含糊糊地講著什麼爆米花,哈密瓜之類,看得眾位哥哥口水直流,狼性大發——好可愛啊~~
  一團大亂的辦公室裡,誰也沒有發現少了幾個人。
  監獄的會見室裡,方靜看著眼前的公孫,有些難過地笑笑,「對不起……「
  公孫搖搖頭,「龐煜死了。」
  方靜微微一愣,眼中隱隱的淚花,「真是失敗的人生,是不是?」
  公孫靜靜地看著她,伸手拭去她的眼淚:「不是你的錯,愛人和被愛,都不是錯,即使有傷害,也可以原諒,如果出發點是愛。」
  走出會見室,公孫看見了站在外面眼巴巴等著的白錦堂。
  白錦堂替他打開車門,公孫搖頭,「我想走路。」
  「你身體……」白錦堂剛想說話,卻被公孫的眼神打斷了。
  公孫凶狠地瞪著他,笑:「是誰說的,從此都聽我的?」
  「好~~好~~走路!走路!」白錦堂歡天喜地地跟上。
  遠處跟蹤的雙胞胎繼續為他們的老大默哀——降伏啦!他們老大已經被公孫徹底馴服了~~~
  監獄門前,喬恩-金準備上車,他將被轉交回國,在他的國家服刑。
  展昭走到車前,遞給了喬恩一份資料:「你朋友的治療記錄。」
  喬恩接過來,打開,照片上的笑容燦爛,一如往昔。
  展昭說:「我看過他的治療報告,他會自殺是因為他要保護你,他的另一種人格被下令殺了你……他並不是因為脆弱而自殺的,是因為愛你。」
  喬恩緊緊地拿著那份資料,茫然地坐進車裡,眼淚再也止不住。
  展昭緩步走出監獄的大門,回頭注視這座巨大的牢籠,它就像地獄,一層一層,關著無數不可饒恕的惡靈。然而就像神曲中對地獄的定義一樣,它存在的意義,不在於是否讓惡靈遭受懲罰,而是讓那些被害的亡靈得到安息,更重要的是,拯救那些在地獄邊緣徘徊的靈魂。
  漫長的階梯下,白玉堂正靠在華麗的跑車上抬頭對他微笑,有些人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有些人卻相信一唸成魔一唸成佛,關鍵的,是你可以看見身邊真正愛你的和值得你去愛的人。
  展昭快步跑下台階,來到白玉堂身邊。
  「想去看演唱會麼?」白玉堂拿出兩張票子。
  「齊樂她們的?」展昭驚喜地看著那票面問。
  「剛走。」白玉堂指指遠處,「扔下票子就走了,還說想戒毒,要你給她治療。」
  「你幫她們說情了是麼?」展昭上了車,問白玉堂,「讓她們參加複試。」
  白玉堂聳肩,「誰知道呢?」發動車子,「那天龐煜問你,為什麼從來不去參加那些什麼國際會議啊,獎項評選之類的,你說他永遠不會明白。」
  展昭想了想,「總的來說呢,我認為心理學醫生歸根結底還是醫生,醫生的本職是什麼呢?」
  「啊~~」白玉堂點頭,「明白了,像他這樣的人的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貓不愧是貓。」
  「你又來了,都說沒有邏輯?」
  「誰說沒邏輯?那你說貓不是貓是什麼?」
  「死老鼠!」
  「你怎麼打人?」
  「打的是老鼠!」
  「……好!」摟過來親!
  「你幹嗎?!」擦擦!
  「幹嗎?我親的是貓!」
  「打死你!」
  「貓!我在開車~~」
  「不管!!」
  車子繼續呈S型前進。
  是誰說過的,「當一切結束,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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