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馬文才
受:祝英齊,

為一個現代人,穿越到東晉是需要適應的。
作為一個理科生,被逼學習孔孟之說是需要適應的。
作為一個直男,被另一個直男掰彎更是需要適應的。
這是一個現代人馬文才穿越到東晉成為祝英齊,與正牌馬文才之間的……明爭暗斗史。
祝英齊曾經說過:馬文才,如果你想掰彎我,請用力。
馬文才微微一笑,不語。
翌日,清晨。
祝英齊癱軟在床上:馬文才,你這個禽獸!
馬文才摸摸他的頭:不是叫我用力些嗎?
祝英齊:……
此文歡樂,絕對HE,歡迎跳坑~~~
作者接受催文、挑錯、調戲……只要你留言,什麼都可以~~~\(^o^)/~

內容標簽:靈魂轉換 天之驕子 歡喜冤家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祝英齊,馬文才 │ 配角:梁山伯,祝英台,祝家父母,馬太守 │ 其它:梁祝,HE


 



☆、祝家莊,我等著

  豔陽三月,冬去春來,卻帶不走凜人的寒風,也帶不來溫暖的氣溫。
  一個青年溜溜達達地走在路上,偶爾被身邊的小攤販吸引住目光,但僅僅只是駐足一會兒,便離開。
  祝英齊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溜達著,心裡一直在默默地盤算著今後的日子應該怎麼過。如果他是原裝的祝英齊,那他一定不會有任何顧慮,但慘就慘在……他不是。
  祝英齊在心底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但他的內心依然很鬱悶,而且這種鬱悶不是靠歎氣就能紓解出去。想他原本是個風華正茂的堂堂男兒,大學剛畢業,正準備大展拳腳,讓整個社會……不,整個世界都記住自己名字的時候……翹了。
  也許是上天都被他的怨念感動了,並沒有讓他輪回轉世,再經歷一遍九年義務教育和殘酷的高考,而是讓他空降到另一個人身上。
  於是,等他再一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就躺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床上,目之所及,全是高檔的紅木傢俱,沒有一點跡象表明這是他那個租了四年的廉價屋子,這讓他著實傻愣了好久。
  他盤腿坐在床上,用手托著下巴,努力地回想自己閉眼之前在幹嘛,而結果好像是……在泡澡?
  因為剛剛畢業,所以同一個班上幾個相好的兄弟商量著出去喝一頓,這一喝就沒了邊際。他記得自己好像是被人送回去,趴在沙發上的他醒了醒酒,就覺得渾身都很難受,於是強撐著眼皮放了水,泡了會澡,結果……
  祝英齊甩了甩頭,死活也想不起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難道,他是被自己淹死的?
  祝英齊不知道該對自己這種無知而又淒慘的死法表示何種感情。
  ……
  他家的人都對他的蘇醒很高興,因為聽說真正的祝英齊已經昏迷了很久,但當他問起自己昏迷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表示自己還有很忙很忙的事情要去做,然後以飛快地速度拋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如果不是有次無意中聽到兩個家丁在咬耳朵的時候說起他昏迷的原因,祝英齊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未婚妻在成親那夜跟別人跑了而被氣昏的。
  ……
  不管怎麼樣,只要靈魂還在,他就要勇敢地活下去!於是祝英齊精神十分抖擻的起床出了門,準備搞清楚自己現在究竟身處何方。
  可惜的是,一系列殘酷的事實,將他打擊的體無完膚。
  ……
  祝英齊?一個不是很熟的名字,跳過。
  排行第八?他除了能感歎下古人的生育能力外,只能跳過。
  還有個九妹?希望不是個難纏的女人,跳……還是去拜訪一下吧!也許是個好糊弄的女人呢!
  啥?九妹在我成親之夜把新娘子放跑了?嗯,夠膽識,也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可不想一醒來就發現自己還有個根本不認識的妻子。
  九妹叫祝英台?
  什麼?!!
  祝英齊哀怨了。
  因為,他前世的名字叫做……馬文才。
  此時此刻,他由衷地想問問自己前世的爹媽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給他起了那麼一個名字。不僅讓他在前世飽受各種希望梁山伯和祝英台在一起的人的偏見,還讓他在這輩子穿到這個悲催的地方,擁有了這麼悲催的一個身份。
  唉……
  祝英齊再次歎氣。
  不管怎麼說……還是個男人就好!
  祝英齊自己安慰自己。
  
  初春的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很熱鬧。被寒冬凍了幾個月的人們終於能脫下厚重的大衣,輕快地走在街上享受暖洋洋的陽光了。
  祝英齊一邊繼續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邊思考著自己什麼時候回去不會讓他在這世的爹娘——祝員外和祝夫人——擔憂。
  忽然,一個肩膀冷不丁撞了上來。力道不是很大,但因為祝英齊正在想著別的事,所以這一撞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朝後倒去。
  偏偏祝英齊的身後剛好是一個賣瓷器的小攤,一個一人高的大花瓶剛好擺在那裡,因此,祝英齊雖然沒有摔著,但是……花瓶摔著了。
  嘩啦。
  祝英齊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地的花瓶碎片,有點發懵。
  “啊!我的花瓶啊!”攤主哀嚎一聲,猛地撲倒在地,心疼地看著一地的碎片,“賠!你賠我的花瓶!”
  祝英齊看著小販那個悲憤交加的臉,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陪笑道,“當然,當然,賠,我一定賠!”
  說著就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際,想要去摸錢袋,然後……
  小販看著祝英齊越來越尷尬的笑容,不由問道:“你不會要跟我說你的錢袋被人給偷了吧?”
  “不會!怎麼會?這麼老套的情節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祝英齊借機把手從腰部移開,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摟了摟小販的肩膀,“我只是……忘了帶錢出門。”
  “……我說公子,你玩我呢是吧?”小販啪地一聲把祝英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開,“沒錢你還說那麼多廢話幹嘛?你說該怎麼辦吧?!”
  “呃……”祝英齊尷尬地看了看四周,原本圍觀的人頓時作鳥獸散,剛剛還圍滿了人的小攤一下子隻剩下一個面容英挺,一臉冷漠的錦服男子和他的跟班站在那裡。
  祝英齊仔細地看了看那個錦服男子一會兒,忽然道:“你就是那個剛剛撞我的人吧?!”
  那個錦服男子皺了皺劍眉,如鷹般銳利的雙眸裡露出一絲不耐煩,“是你自己摔倒的。”
  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你不撞我我怎麼會自己摔倒!”祝英齊忿忿地說道。
  那個錦服男子不耐煩地犯了個白眼,轉身欲走,但祝英齊一個箭步沖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究竟要如何?”那錦服男子似乎真的有絲怒氣泛了上來,祝英齊幾乎可以看到他眼底冒著的火苗。
  但祝英齊並不在乎,這樣的人他雖然並沒有見過多少,但從幾千年後穿過來的他從心底有一種自己比這些人都聰明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讓他肆無忌憚地走上前勾住那個錦服男子的肩,像個小痞子似的諂笑道:“這位兄台,看你的衣服就知道你一定是好人家出身的,你看,今天這件事的責任算是咱倆一人一半怎麼樣?”
  那錦服男子揮手將祝英齊從自己身上掃了下去,撣了撣自己的衣服,厭惡地看著祝英齊道:“就算責任是一人一半又怎樣?”
  祝英齊不以為意,繼續諂媚道:“既然責任一人一半,那麼賠償的錢也要一人一半!”
  那錦服男子眼中的不屑更濃,眼睛下意識地掃了眼祝英齊身上的衣服,最後定格在他那張俊秀的臉上,“把你的衣服當了,就夠錢賠他了。”
  “……”
  祝英齊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暗自驚奇。他本就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在前世因為沒錢也沒穿過什麼名牌,而這世所有的衣服都是家裡的僕人準備的,他更不需要去關注。可聽那男子口氣,似乎自己身上的衣服要比自己還值錢一點。
  ……
  他為什麼要拿自己和衣服作比較?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短路,他晃了晃腦袋朝小販看去,“你覺得怎麼樣?”言下之意竟真的願意將自己的衣服當了賠錢。
  “當然不行!”小販立刻回絕,“誰知道你這破衣服到底值不值錢,我要是拿去當人家說不值錢怎麼辦?”
  祝英齊想了想,覺得那小販說的也有理,連自己都不知道這衣服值多少錢,更何況是別人。
  “這位兄台不會是……出不起錢吧?”祝英齊故意懷疑地看向那錦服男子,“所以才拒絕出錢?”
  那錦服男子嗤笑一聲,目光陰冷地看向祝英齊,“你說誰出不起錢?”
  祝英齊毫不畏懼地回視,字正腔圓地回答道:“你。”
  那錦服男子的臉上連嗤笑都隱了下去,他偏偏頭,朝他的跟班示意一下,那個跟班就很識時務地從懷裡掏出了一些碎銀子,然後趾高氣揚地走到那個小販面前,傲慢道:“喂,這十兩銀子是我家公子賞你的,買下你整個攤位都多餘!”
  “是是是……”那個小販連忙應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那剛剛到手的十兩銀子飛了。
  那個跟班把碎銀子扔給那個小販後就自發地回到了那男子是身後,討好般地叫了聲:“公子。”
  那錦服男子不應聲,只是仗著半個頭的高度居高臨下地看著祝英齊,似乎在問:究竟誰才是給不起錢的那個。
  祝英齊見他已經給了錢,那小販也眉開眼笑地沒再追問自己,心中對那錦衣男子自是感謝,連帶著,對他眼裡流露出的鄙夷也忽視了過去,“這位兄台真是……心地善良啊!”祝英齊吹噓著,“相逢就是有緣,不如我們找個茶樓坐一坐,喝杯茶結識一下?”多條朋友多條路,這麼大手筆的人要是真結實上了也能讓自己在這個世界活的安全一點。祝英齊想的十分務實。
  “你有錢嗎?”錦衣男子再次嗤笑一聲,不屑道,“還是說你打算借著結交的名義讓我出錢?”
  “……”忘了最重要的這點了。祝英齊暗暗後悔,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收也收不會來了,祝英齊只好硬著頭皮乾笑兩聲,道:“當然不會讓兄台你出錢的!這喝茶……當然是我請客!”祝英齊頓了頓,在錦衣男子嘲弄的目光下十分坦然地接了下去,“你家的小廝出錢。”
  “你……”錦衣男子身後的跟班立刻憤怒地想要說什麼,但被錦衣男子揮手制止了。
  “好,”錦衣男子說道,“本公子就給你這個機會!帶路吧!”他倒要看看這個人能耍出什麼什麼花樣來!
  某跟班:“……”給他機會但出的是他的錢啊公子!
  ……
  祝英齊微笑著應了,轉身剛要走,已經抬起的腳步就僵硬地停在半空中,須臾,慢慢落下。
  “怎麼?後悔了?”錦衣男子嘲笑道。
  “不,”祝英齊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既然是我請客,那應該由你來選地方的。”
  錦衣男子的眉頭微松,看來還是懂些道理的,“就去隨苑吧。”那裡的綠茶最有名。
  “好的,”祝英齊微笑,“公子先請。”別說隨苑,就連隨便在哪他都不知道!
  錦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突然恭敬的態度感到疑惑,但沒說什麼,逕自抬腳走了起來。
  
  隨苑內。
  隨苑不愧是上虞城內最有名的茶館,裡面不大,佈置的卻極為清雅,淡淡的茶香飄在空氣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呼出體內的濁氣,換成淡淡的茶香。
  祝英齊和錦衣男子坐在一個小桌前面,跟班立在一旁。
  “話說,我們好像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祝英齊端起茶壺給自己和錦衣男子各倒了一杯茶,“我是上虞祝家的祝英齊,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杭州,馬文才。”錦衣男子說道。
  “噗!”
  茶水應聲而出,祝英齊覺得剛剛好像有一道天雷劈在他的腦袋上,現在還在冒著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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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員外,算你狠(小修)

  喝茶的時候把茶噴出來是極為不禮貌的,因此當祝英齊把茶水噴出來後馬文才的怒火瞬間被點了起來。
  他砰地一聲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惡聲道:“祝英齊!你什麼意思?!”
  祝英齊慢慢地抬起頭,伸手擦了擦嘴角,啞著嗓子說道:“燙著了……”
  馬文才憤怒地盯著他的臉,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但祝英齊並沒有給他多少時間,“那個,馬……馬公子,我忽然想起來我家中有些急事,要趕緊回去一趟,我們有緣下次再見!”
  說完,祝英齊不等馬文才反應過來,就一溜煙地跑出了茶館,隱在人群裡,不見了蹤影。
  “祝、英、齊。”馬文才收回目光,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表情,
  那個跟班適時地向前湊了湊,小聲地說道:“公子,要不要派人去把他抓回來?”
  馬文才狠狠地橫了那個跟班一眼,跟班嚇的一個哆嗦,當即縮回頭,垂頭站在那裡,不再言語。
  “祝、家、莊,”馬文才砰地捶了下竹子做的桌子,“給我等著!”
  ……
  
  上虞,祝家莊。
  祝英齊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停在大門口大喘了一口氣,轉頭看馬文才沒有跟上來才整理了下衣服,朝門口的兩個下人笑了笑走進了大門。
  竟然第一次上街就遇到馬文才,祝英齊覺得自己沒准真的和他有緣。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擋不住。
  祝英齊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剛剛走進了自己的院落,一個清脆的女聲就在身後響起。
  “八哥!”
  祝英齊下意識地往被拍了的左肩看去,卻不見有人。又往右邊看去,只見一張嘴和眼睛都被拉開,舌頭耷拉在外面的臉貼在自己的面前。
  “啊!”祝英齊嚇得急忙站起來後退兩步,看著眼前那個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的女孩忙舒了兩口氣,“唉喲,英台啊,八哥差點被你嚇死!”
  “八哥!”祝英台笑兮兮地走過來,親熱地挽住祝英齊的胳膊,撒嬌道:“你福大命大,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自從自己醒來表示完全不記得以前是事後,全家人尤其是那個名流千史的祝英台表現的最為開心。用那個祝員外的話講就是你好不容易忘了那個什麼逃婚女子,也不計較英台她從犯的身份,那個丫頭當然開心啦!
  “哎哎哎,小妹啊!你可千萬別這麼笑,”祝英齊連忙將胳膊抽了出來,轉身走到亭子裡的石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你一這麼笑,我就知道我要倒楣咯!”
  雖然來了這裡沒幾天,但從替祝英台背黑鍋的數量上來看,祝英齊確實對她的那個諂媚地笑容很熟悉。
  難道就因為自己前世叫馬文才這一世就要來替祝英台背黑鍋?
  新任祝英齊很委屈。叫馬文才又不是他能選擇的……
  “八哥,別這樣嘛!相信我!這次真的只是一個小小、小小的忙!”祝英台一轉身就坐在了他的身邊,趴在石桌上,笑的一臉的真誠。
  說實在的,祝英台確實有讓梁山伯和馬文才兩人傾心的資本。濃眉杏眼,櫻桃小嘴,小小的瓜子臉配上白皙的皮膚,活脫脫的一個美人兒。即使穿著女裝,也能從她的身上看到那股許多男子都不能及的桀驁不馴的灑脫勁。
  祝英齊看著旁邊這個便宜妹妹,在內心歎了口氣,“只是小小、小小的忙啊?”就當是替自己上輩子的爹媽背黑鍋吧!
  “當然!”
  ……
  
  如果祝英齊知道自己那個小妹口中的小小、小小的忙是這個的話,他一定不會答應的!看著男裝的祝英台在那裡胡扯,而自己卻站在父母身邊賠笑的祝英齊覺得十分地憋屈。
  ……
  “娘,我是英台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祝英齊從神遊太虛的狀況下拉了回來。還不等他想明白劇情怎麼會進行的如此突如其來,就接到了自家那個漂亮妹妹眨著大眼睛的暗示,連忙念起劇本上的臺詞。
  “是啊,娘,”祝英齊快步走到祝夫人旁邊,一邊扶著她,一邊幫腔道,“您看,英台她男裝的樣子連您都沒認出來,肯定能騙過別人的!”
  祝夫人好像還沒從自己女兒給自己帶來的衝擊中緩過來,愣著神道:“可,可是,難免有些人太過精明……”
  “夫人啊,”祝員外連忙接道,“您已經夠精明的了,這世上哪還有人比你更精明啊?”
  “是啊,娘,我不會讓別人發現的!要不……要不讓八哥陪我一起去?他前兩天還說想去讀書呢!”
  什麼?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祝英齊的內心十分震撼。
  “英齊,是這樣嗎”祝夫人遲疑地問道。
  “……”
  祝英齊呆呆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妹妹,實在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啊,哈哈,是,是啊,英齊前兩天也跟我說起過這事呢!”祝員外見他不管自己和祝英台怎麼暗示都不說話,只好拉回自家娘子注意力,替祝英台打掩護。
  祝夫人好像終於被說動了,遲疑地看向祝英台。
  祝英台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更加賣力地遊說起祝夫人來,“娘,您想啊,八哥跟我一起去,一來路上有個照應,書院裡也有個幫手,二來八哥也可以讀點書,沒准還能考個功名是不是?這樣我的身份就更不容易被揭穿了不是嗎?”
  祝夫人低頭思量了一會兒,才鬆口道:“好吧,如果英齊肯陪你去,我就讓你去書院讀書。”
  “謝謝娘!”祝英台大喜過望,連忙又磕了一個頭。
  “英齊啊,你就陪英台去書院讀三年書吧!”祝夫人回頭對我說道,“好好照顧你妹妹,聽到沒有?”
  “呃……娘,其實我……哦!”
  祝夫人見祝英齊的臉突然皺到一起去了,疑惑道:“怎麼了?”
  祝英台在她哥哥和祝夫人兩邊來回看了看,連忙從地上起來,跑到祝英齊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沒事,沒事,八哥聽說能去書院讀書特別開心,所以……有點激動,娘你要理解的!是不是啊,八哥?”
  “是……”
  聽到祝英齊啞著嗓子的回答,祝員外終於將自己的腳從自己兒子的腳上移了開來。
  祝夫人看著笑得一臉甜蜜的女兒和一臉欣慰的丈夫,也無奈地笑了笑。
  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像一家人誤會解除後開開心心地團圓的美好畫面,前提是,忽略祝英齊那一臉的……猙獰。
  
  “不行!想都別想!”祝英齊氣憤地坐了下來,猛地喝了口桌上的茶。
  “八哥……”祝英台可憐兮兮地蹭過來,握住他的胳膊,撒嬌道,“我的好八哥,你就陪我去吧!英台知道你最疼我了!”
  祝英齊將身子一扭,用後腦勺表達自己的堅決。
  “哥,你為什麼不去嘛?!”祝英台撅著小嘴不服氣道。
  “英台啊,哥這是為你好,只有哥留在家裡,才能給你早日找個漂亮嫂子啊!”
  “我不要漂亮嫂子!”
  “可是哥要啊,你弄走了哥的媳婦,哥再找一個有什麼錯啊?”
  “可是……可是……哎呀!”
  ……
  “哎,哎,哎,你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那麼不聽話呢?陪你妹妹去讀個三年書怎麼了?你怎麼就這麼不願意呢?你要是想要個漂亮媳婦爹給你找!包你滿意!等你三年後回來,立馬成親!”女兒上完爹爹上,在祝英台苦求無果後,祝員外親自上陣,準備打輩分牌。
  “爹,著感情的事怎麼也得兩情相悅啊!您說我要是去了書院,那裡除了男人就是男人,我上哪給您找個兒媳婦去啊!”
  “我不管!你就是給我娶個男人回來,你也得給我陪你妹妹去讀書!”
  “……”祝英齊被祝員外思想的開放深深地震撼了。
  “英齊啊,爹就不明白了,你怎麼就那麼不想去讀書呢?”祝員外的臉都皺在了一起。
  “爹,我不想去讀書,”祝英齊無奈地起身,扶著老父坐下來,倒了杯茶水,“再說我留在家裡可以幫您處理家族的生意啊!”
  “我不用你處理生意!”祝員外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繼續說道,“英齊啊,你妹妹想去讀書,這是件好事啊!你怎麼能不贊成呢?”
  “爹,我不是不贊成,我很贊成!”但是不能踩在我的屍體上贊成啊!這可是東晉!學的東西可比九年義務教育難多了!而且,作為一個純理科生,去私塾讀書簡直就是要了親命了啊!最最關鍵的是,他一點都不想再見到馬文才了!祝英齊的決心很堅決。
  “那到底你去還是不去?”祝員外的臉色好了一點,顯然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兒子。
  “不去。”
  “……我要把你趕出祝家!”祝員外惱羞成怒。
  “……”
  
  柳樹已經抽出了新芽,在風中輕輕地搖曳著,仿佛一雙雙手在揮別遠行的親人。
  “英台,你這一去,就是三年,一切都要小心啊!”祝員外拉著祝英台的手熱切地說道。
  祝英台回答:“爹,我知道了,您放心,有八哥在,他會照顧好我的!”
  祝員外歎息一聲道:“你八哥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啊。”
  “爹,你別這麼說八哥,”祝英台說道,“八哥也不是故意的。”
  “什麼不是故意的,昨天說走,今天就病了,還說不是故意的!”祝員外氣憤道。
  “爹……”
  “好好好,爹不說他,爹不說他。”
  “嗯!”祝英台笑得很開心
  
  祝宅,祝英齊屋內。
  “祝英齊!”祝員外一臉猙獰地沖了進來。
  祝英齊連忙癱軟在床上,裝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哎呦……爹啊,孩兒實在是……啊!爹!你做什麼?放下我!快放下我!”
  剛想裝可憐的祝英齊忽然發現自己被四個跟著祝員外一起進來的家丁抬了起來,走出了屋。
  “爹,你做什麼?”祝英齊大叫。
  “哼哼,你不是生病了嗎?”祝員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怕你的病傳染,因此不能留你在家裡了。”
  “……爹,我只是普通的小傷寒!”
  “普通的小傷寒?”祝員外詭異的笑容變得極為扭曲,“既然只是普通的小傷寒那就趕緊去追你妹妹,祝英齊我告訴你,這三年你給我好好照顧你妹妹,如果她回來後少了一根頭髮,我唯你是問!”
  “可是人一天都會掉二十根頭髮啊。”被抬著的祝英齊下意識地答道。
  “你說什麼?”祝員外的表情更加猙獰。
  “我說我一定照顧好妹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祝英齊趕緊補救道。
  “哼!算你識相!”祝員外冷哼道。
  “所以,爹啊,你看能不能等……啊!”
  被扔出來的祝英齊趴在地上,享受著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感覺。
  “我告訴你!不帶著英台回來,你再也別想踏進祝家莊一步!”祝員外的聲音充滿了威脅。
  一個藍色的包袱又被扔在他的旁邊。
  砰!
  祝英齊穿著白色的中衣慢慢地坐起身,看著祝家莊緊閉的後門,一臉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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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沒眼光

  湖面上波光淋漓,陽光灑在水波裡,一閃一閃的映在祝英齊的眼底。
  坐在船上,祝英齊面無表情地盯著水面,聽著身邊人不停地討論著關於尼山書院的事情,祝英齊的心在默默地淌著血。
  光是聽就知道這個尼山書院不是好混的,規矩比人多,麻煩比米繁。祝英齊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語文成績,默默地思考著如果自己現在投湖自盡的話穿回去的幾率有多大。
  “公子,靠岸了,咱們下船吧?”祝安——祝員外良心發現給祝英齊配發的書童——說道,“小姐比咱們先一步走,不知道現在在哪裡,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吧?”
  祝英齊收回看向水面的視線,瞥了這個祝安一眼,認真地思考著他的話。
  說實話,祝英齊對這個書童還是有些感激的。如果不是他在自己發呆的時候帶著身衣服跑過來,估計現在他還呆坐在後門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唉,祝英齊在心底摸摸地歎了一口氣,不是沒想過逃跑,但祝員外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所以……祝英齊渾身上下加上祝安渾身上下所有的錢……只夠路費和每天三個燒餅。
  “我們還是去客棧先休息一晚吧!”祝英齊慎重地說道。也罷,能拖一時是一時。
  “可是,公子……”祝安面露難色。
  “什麼事?”
  “我們的錢不夠住宿了。”
  “……”
  “老爺的意思是……加緊趕路,快點趕上小姐,咱們的錢都在小姐那裡呢!”
  “……”祝員外,算你狠!祝英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去找個小客棧,投宿!”
  “那我們後幾天的飯怎麼解決?”祝安問道。
  “……餓著。”早死早超生啊!祝英齊想的很開。
  “……”
  當天晚上,祝英齊得到一個令他十分悲憤的消息——
  “公子,我們沒有錢了。”
  “……”
  不是都說古代重男輕女嗎?騙子!都是騙子!祝英台在內心咆哮。
  不過祝英齊顯然忘了還有另一句貫穿古今、享譽全球的話:物以稀為貴。
  作為唯一的女兒,祝英台在家的地位顯然要比他這個最小的兒子要高得多。
  ……
  
  於是,第二天早上,祝英齊空著肚子帶著同樣空著肚子的祝安離開客棧。
  “公子,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祝安說道,“還是儘快找到小姐吧!而且你進書院的束修還在小姐手裡呢!”
  “你知道小姐在哪嗎?”祝英齊問道。
  “……不知道。”
  “那等你知道了再來給我提這個意見。”
  “……是。”
  祝英齊發誓,他當時這句話只是隨便說說,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
  “公子,公子,你快看!那個不是小姐嗎?!”祝安抓著祝英齊的胳膊興奮道。
  祝英齊順著祝安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祝英台正站在一個亭子裡跟一個儀錶堂堂的男人相視而笑,而銀心和另一個書童打扮的人站在後面,一臉的不高興。
  “……”這樣都能碰到?
  “公子,我們快過去吧!”祝安催促道。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麼樣?
  祝英齊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帶著祝安走了過去。
  “八公子?!”最先看見他的是銀心,從她興奮的臉上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喜悅之情,“八公子!你快來勸勸……公子吧!公子要和……梁公子結拜!”
  “銀心!”祝英台瞪了銀心一眼,然後又有些心虛地看了眼祝英齊,“八哥……”
  “結拜?”祝英齊吃了一驚,他明明記得祝英台的結拜大哥應該是……
  “這位是?”祝英齊看著那個儀錶堂堂的人問道。
  “啊,在下會稽梁山伯。”梁山伯抱了抱拳,“你是英台的哥哥?”
  果然是。祝英齊在心中暗道一聲,面上卻露出一副初識的樣子,“原來是梁公子啊,我是英台的八哥。”
  “八公子,剛剛公子他……”
  “銀心!”祝英台又喝了一聲,銀心看了祝英台一眼,委屈地低下了頭。
  “怎麼了,英台?”祝英齊問道。
  “沒,沒什麼,八哥,你身體這麼快就好了?”祝英台岔開話題道。
  “呃,是啊,”祝英齊尷尬地應聲,他可不信他裝病的事祝英台猜不出來,“對了,剛剛銀心說你和這位梁公子結拜了?”
  祝英台沒想到祝英齊還能把話題引回來,眼神飄忽了一下,才回答道:“啊,是啊,英台在這一單獨上路的時候多虧了梁公子相救,才能撿回一條命啊!”
  “撿回一條命?”祝英齊大驚,連忙上前一步把祝英台拉了過來,仔細地檢查著。這要是讓那個重女輕男的祝員外知道了,他還是直接收拾行李準備跑路吧!“究竟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在船上碰到一個惡棍,他把我推下水了。”祝英台輕描淡寫地說道。
  “誰這麼囂張?”祝英齊擺出一副要去與那人拼命的架勢。
  “不知道,”祝英台答道,“不過要不是梁公子相救,八哥你可就見不到我了!”
  祝英台又把梁山伯拉了出來。
  “原來如此,”祝英齊轉向梁山伯,“多謝梁公子的救命之恩啊!”要是祝英台有什麼事,他也就沒命了……
  “祝公子客氣了,這是梁某應該做的!”梁山伯笑著抱拳道。
  銀心見祝英齊也與梁山伯相談甚歡,心中更是著急。怎麼小姐不管不顧,連八公子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要是只有她一人也罷,但現在自家八公子在這裡,要是祝英台亂與貧民結拜的事被祝家知道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思慮至此,銀心便顧不得其他,拼命地朝祝安使眼色,想讓他趕緊說話。
  收到眼色的祝安很上道,當即上前,小聲地在祝英齊的耳邊說道:“公子,祝家人結義認親,是要通過家族宗法大會的,九……公子任意跟貧民結義是士族門閥所不容的。”
  “祝安!誰要你多嘴!”祝英台怒道。
  祝英齊皺了皺眉,怎麼著古代結個拜還有這麼多說頭,“英台,你這個做法……有些欠妥吧?”
  祝英台皺眉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撅了撅嘴,然後不甘不願地說道:“要是八哥覺得英台的做法欠妥,那就寫信告訴爹娘好了,順便把我獨自一人上路差點被淹死的事業說一下。”
  “……”祝英齊的嘴角抽了一下,然後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臉上已經滿是笑意,“梁公子儀錶堂堂,氣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我祝家有幸結交道梁公子這樣的人才,實乃我祝家之福啊!”
  銀心:“……”
  祝安:“……”
  祝英台偷笑。
  “八哥過獎了,山伯只是一介草民,能夠結交到英台這樣的兄弟,是山伯高攀了。”
  “……”知道就好。祝英齊在心底默默地吐槽。
  
  尼山書院依山而建,從門口到書院門口的兩旁都種著翠綠的楊樹,無數學子們走向大門。
  祝英齊、祝英台和梁山伯一起慢慢悠悠地走著,忽然,一個身著藍衣,面相猥瑣的男人三兩步跨到大門口,高聲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老大,想要進這書院的門,都要先拜我!”
  祝英齊不屑地撇撇嘴,這麼幼稚的行為還做得出來,他真懷疑那人的智商。
  “王藍田。”梁山伯低聲道。
  祝英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認識?”
  “嗯,他就是把我推下水的人。”祝英台接道。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是誰嗎?”
  祝英台尷尬地看了祝英齊一眼,“我怕你還沒進書院鬧事。”
  “所以我應該在進了書院之後鬧事?”祝英齊道。
  祝英台:“……”
  “喂!你幹什麼?!”
  梁山伯一個箭步沖上去,攔住一個正要打人的家丁,“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牛不喝水強按頭嗎?”
  祝英齊有些頭疼地跟在祝英台的身後朝那裡走去。說實話,他並不喜歡管這些事,在他看來,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只要過去一拳把那個王什麼田打到就好了,跟他費那麼多話根本就沒用。
  就在祝英齊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忍不住想打個哈欠時,一個盛氣淩人的聲音讓他的哈欠立刻變成了咳嗽。
  “當老大,你配嗎?!”
  不是要巧到來書院第一天就遇到他吧?
  祝英齊回頭看向那個騎在穿著鐵甲的馬上,英氣逼人的身影,又想起自己上次的匆匆而別,活了兩輩子的老臉忍不住紅了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馬文才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快到讓祝英齊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了。
  “你你你,你是誰?”
  “杭州,馬文才。”馬文才頓了頓,極快地瞟了祝英齊一眼,又加重了語氣說道:“你給我記住了!”
  祝英齊:“……”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跟他說的,但他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的——誰讓這個名字跟他前世的名字一摸一樣。
  “……等你做了陰魂托夢給你爹,再讓他來找我吧!”馬文才從身後的箭袋裡抽出一支箭架好,瞄準,猛地放箭。
  囂張的語氣配上乖張的行為,饒是膽大如祝英齊,也沒想過第一次見面就上箭要殺對方!要不是梁山伯順手拿了個扁擔擋住了箭矢,那王藍田可真就交代在這裡了。
  “八哥!你怎麼不攔住山伯?!”祝英台嬌嗔道。然後連忙跑到幫王藍田擋了一箭被砸的有些暈的梁山伯那裡。
  “……”祝妹妹,雖然我這個靈魂不是你親哥哥,但好歹身體是啊!你要不要這麼重色輕兄?!
  “馬公子,真是太好了!這種人就該這麼教訓!”和馬文才站的最近的那個人率先上前巴結道。
  馬文才坐在戰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砸暈了的王藍田,一臉的高傲。
  祝英齊看了馬文才一眼,被他臉上的冷漠驚了一下。
  “八哥?八哥!”
  “嗯?”祝英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祝英台已經叫了他好幾聲了。
  祝英台奇怪道:“八哥,你怎麼了?”
  “沒事啊,突然想起了點別的事,”祝英齊含糊道,“你剛剛叫我什麼事?”
  “我們走吧,山伯都進去了。”祝英台不疑有他道。
  “哦,好。”祝英齊應道,抬步就要往裡走。
  “祝英齊。”身後的聲音成功地留住了祝英齊的腳步。
  他詫異地回頭,之間馬文才坐在馬背上,一雙鷹眼緊盯著他。
  “馬公子有事?”祝英齊道。
  “你有沒受傷,你去幹什麼?”
  祝英齊愣了愣,顯然不明白馬文才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說這種話,“去探望受傷的人。”
  “哼,”馬文才嗤笑一聲,“去探望那個給別人擋箭的白癡?”
  “你說什麼?!”還不等祝英齊回答,祝英台就氣憤地說道。
  但馬文才連視線都沒有移動,仍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祝英齊,似乎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祝英齊深吸一口氣,道:“梁公子為人忠厚善良,可以不計前嫌,做出這等捨己救人之事,真可謂是……”祝英齊看了眼祝英台的臉色,默默地把滑到嘴邊的神經病咽了回去,“德才兼備。”
  祝英台的臉色果然緩了緩,但與之相反的是馬文才的臉色。
  原本似笑非笑的表達頓時變得陰冷起來,“祝英齊,你真是……沒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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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別說話

  “八哥,你說山伯會不會有事?”祝英台萎靡地坐在書院門口的臺階上,擔憂地問道。
  祝英齊坐在她的旁邊,捶了捶自己的腰,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祝英台大大眼睛裡滿是期待。
  “呃……”祝英齊捶著腰的手頓了一下,他真的很想說那是因為梁山伯是主角所以才不會有事的,但是……他不能,“因為……那個梁公子一看就是個好人啊,俗話說的好啊!吉人自有天相嘛!”
  “八哥沒騙我?”
  “當然!”如果梁山伯沒入學,那這個故事還怎麼演下去?祝英齊回答的十分理直氣壯。
  “那就好……”祝英台偷偷舒了一口氣。
  
  不過,事實證明,做人,有時候還是不要太鐵齒的好。
  “八哥,你不是說山伯一定會趕回來的嗎?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呃……這個……”祝英齊頭疼地看著旁邊那個一直揪著他袖子不放的妹妹,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梁山伯與祝英台在書院同讀書這是個中國人都知道的故事啊!誰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哼,貧民就是貧民,連束修都交不起還想來書院,癡人說夢。”冰冷不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祝英齊更加頭疼地轉頭看向剛好經過他們的馬文才大爺,同時還要抓住憤怒的祝英台以免她沖上去。
  “馬公子,話不是這麼說的。”祝英齊裝模作樣地把話音拉長,儘量拖延回答的時間,想讓馬文才因為沒興趣而儘快離開。
  但他顯然錯估了馬文才興趣點。
  “哦?那話應該怎麼說?”馬文才似笑非笑地問道。
  “……”用嘴說。但祝英齊怎麼也不敢當著馬文才和祝英台的面說出這話。
  “難道,應該邊喝茶邊說嗎?”
  “……”他怎麼還記得這事?!
  “對了,我家的書童讓我跟你說一句,你欠他的錢,該還了。”馬文才說完這話,輕哼一聲,帶著滿足的微笑率先走向祭孔大典。
  馬大爺,你這種身份還用替你家書童傳話?!說謊也說個靠譜點的好不好?!
  “八哥,他剛剛說的什麼意思?為什麼你會欠他書童的錢?!”祝英台抓著祝英齊胳膊的手微微用力,逼問道。
  “呃,那只是個意外……”祝英齊支支吾吾道。碰巧身後傳來鐘聲,祝英齊連忙拉著祝英台往祭孔大典的方向跑去,“英台啊,我們先快點過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可是山伯……”
  “梁山伯一定會有他自己的辦法的!你要對他有信心!”
  “可是……”
  祝英台的尾音消失在風中。
  
  祭孔大典後,山長的房門外。
  祝英齊默默地回想著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缺德的事,所以老天讓他重生到這個世界,遇到這麼一個麻煩的妹妹,真是……半點都不消停啊!
  “祝英齊,你弟弟真是厲害啊,祭孔大典都敢搗亂,還為了一個梁山伯大言不慚地說要退出書院,她可真是厲害啊!”上升的尾調表示著來者的心情不錯。
  “你怎麼會在這裡?”祝英齊吃驚地看著一臉愜意的馬文才出現在兩株桃花樹中間。
  不得不說,就算是同為男子,但祝英齊還是忍不住對馬文才的出場驚豔了一下。
  一雙鷹眼純粹而清明,白皙的肌膚配上嬌豔的桃花,不知是桃花他增豔,還是他給桃花增色。
  從眼神看,祝英齊怎麼也不覺得馬文才會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怎麼,你能來找山長我就不行?”馬文才泰然自若地從桃樹中走了出來。
  “能來,您老當然能來!”祝英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敷衍道。
  祝英齊的話極大地取悅了馬文才,他的臉色緩了緩,“祝英台只是個次子,還是個沒教養的次子,你又何必去管他的死活?”
  “次子是沒錯,可是她在家的地位比我高啊!她要是有什麼事,我爹娘不會放過我的。”祝英齊歎氣。如果不是地位比他高,他怎麼會淪落到被直接扔出大門?
  “哼,自己沒本事就說自己沒本事,不要怪別人太出色!”馬文才冷哼,顯然很不屑祝英齊把自己的沒能力怪到祝英台太美好身上去。
  “……”難道這人對祝英台一見鍾情?要不然幹嘛非要踩著他來誇祝英台?祝英齊思忖片刻,決定按照歷史潮流,幫幫梁山伯,“我弟弟他是個男人。”
  “那又怎樣?”馬文才的臉上首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就是……你不要離他太近的意思。”祝英齊生掰硬拽道。
  馬文才皺眉想了一下,就高度領會了他話中的意思,整張臉頓時就像是被十二月的暴雪覆蓋一般,冷冽非常,“你說我是斷袖?”
  “呃……”祝英齊抬頭望望天。
  “祝英齊,你好大的膽子!”馬文才的聲音變得惡毒,目光裡也流露出了兇狠,“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上你,也不會是斷袖!”
  說完,馬文才甩了下袖子,十分乾脆地走了,留下祝英齊一個人站在那裡默默地比著中指。
  什麼叫看上我你也不是斷袖?!究竟是你不是男人還是我不是男人?!一定是你不是男人!祝英齊的內心在咆哮。
  ……
  “八哥,你怎麼在這裡?”祝英台和梁山伯一起從山長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當然是在等你!”祝英齊道,“你們兩個怎麼樣?山長怎麼說?”
  祝英台和梁山伯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山伯說他願意在書院當三年的雜役,來抵那二兩金的束修。”
  “這樣啊,”祝英齊笑道,“能留下來就好。”
  “公子,公子,”祝安匆匆忙忙地從馬文才剛剛來的那條路上跑過來,“公子,九公子,梁公子,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啊?師母去前面貼了房間安排,大家都去看了!”
  “房間安排?”祝英齊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祝安道:“公子,你不知道嗎?剛剛我就想來告訴你,可是那個馬文才馬公子把我攔住了,他說他來告訴你就好了,他沒來嗎?”
  原來他剛剛來是說這個的?祝英齊暗想道,那他扯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是為了什麼?
  “馬文才?”祝英台皺了皺眉道,“他哪裡會有那麼好心,一定是騙你的!”
  “英台,”祝英齊朝祝安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別亂說話,“話不能這麼說的,剛剛馬文才確實來了,只不過我們相談甚歡,所以他可能給……忘了。”
  “真的?”祝英台明顯不信。
  “真的,”祝英齊把手搭到祝英台的肩膀上,邊推著她走,邊說道,“好了,我們快走吧,一會兒去遲了連看的位置都沒了!”
  
  看宿舍安排的人的確很多,但鬧事的人也不少,但最讓祝英齊頭疼的是……領頭鬧事的那個人,是祝英台。
  祝英齊看了眼宿舍安排表,發現自己竟然跟馬文才一個房間,雖然吃驚,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並沒有說什麼。但自家妹妹鬧事,而且鬧事的理由這麼充足,祝英齊就算想假裝看不見也不行啊!
  暗歎一口氣,祝英齊剛想張嘴替自家妹妹助威,一隻手就悄無聲息地從旁邊伸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在暴動面前,祝英齊這點蠅蚊之聲還沒有出來,就被掩蓋了過去,但沒人注意到並不代表祝英齊不痛苦。捂住他的那只手也很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如果不是那只手太過用力的話祝英齊一定會給這樣一隻手打上滿分。
  “師母,我要跟祝英台一個房間。”捂住他的那個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靠!還說自己不是斷袖?!才剛剛見面就要求同房,這要是相處了三年能不看上然後死追嗎?!不過這些話祝英齊只能在心裡轉一遍,然後丟到心底,一輩子都不拿出來給別人聽。
  “可是……”師母為難地看著學子們,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出聲。”馬文才小聲地在祝英齊耳邊說道,然後放開了捂住他的手。
  祝英齊大口大口地呼吸,等喘的差不多了,才低聲在馬文才耳邊說道:“為什麼?”
  馬文才嘴角一勾,沒有回答,祝英齊,而是對祝英台說道:“祝英台,你這樣鬧也沒意思,是個男人你現在就痛痛快快地選一個,要麼和梁山伯同房,要麼和我同房,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祝英台一張小臉被氣的羞紅,說話也結巴了起來,“那,那我要跟我八哥一間房!”
  祝英齊剛要回答祝英台的話,自己就猛地傳來一陣劇痛,疼的他差點咬著舌頭。
  馬文才看了一眼雙眼含淚瞪著他的祝英齊,忍不住心頭一蕩,對祝英台的語氣也頓時惡劣了起來,“祝英台,你聽不懂人話嗎?要不梁山伯要不我,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
  “你!”祝英台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其他的學生們倒是接了她的棒,開始吵吵起來,紛紛嚷著要換房,甚至連退學這種威脅都拿了出來。
  祝英齊在百痛之中依然分出心來腹誹,如果就靠著你們的吵鬧就讓學校屈服的話,那這就不是中國的教育了——這是上了十幾年學的人的新生。
  果然,弄當了這麼多年的山長,他肯定不是吃素的三言兩語就把學生的“造反”給壓下來了。
  學生們都灰頭土臉的離開,只剩下梁山伯、祝英台和祝英齊。
  “英台,別難過了,梁公子一定不會欺負你的。”祝英齊率先開口安慰道,“我對他有信心的!”
  “是啊,英台,你還信不過哥嗎?”梁山伯也趁機表明心跡。
  “可是,我……”祝英台皺著一張小臉看著祝英齊,“八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而且你剛剛為什麼不出聲?!”
  “呃,那個,那個我剛剛……走了下神兒。”祝英齊尷尬道。
  “八哥!你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走神!你……你氣死我了!”
  “英台,我這不是相信梁公子的人品嗎,你跟他同房不會有事的。”祝英齊一邊說一邊朝梁山伯使眼色。
  梁山伯得到暗示,立刻上前說了一堆好話才把祝英台勸走。
  作為哥哥,祝英齊只好全程護送,等幫著祝英台和銀心把帶來的行禮都收拾好了,才帶著祝安走到自己的房間。
  天色微暗,正是晚飯時間。
  一推開門,祝英齊就看著馬文才正坐在桌子旁,手裡拿著一隻茶杯,仔細地凝視著。
  “怎麼?你那個寶貝弟弟放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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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請指教

  祝英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馬文才口中的“寶貝弟弟”是指的祝英台,然後漫應道:“啊,是啊,他放我回來了。”
  馬文才原本愜意的面孔頓時一緊,整個人變得銳利起來,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絕世好劍,不過在祝英齊的腦子裡是想不出這樣的比喻,所以馬文才的形象就變成了……
  一隻蜷起來的刺蝟,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刺:
  “祝英齊,你有沒有尊嚴,他不過是個排行第九的兒子,你卻處處以他為尊,這像什麼話?!”
  祝英齊愣了一下,旋即疑惑道:“英齊多謝馬公子如此關心,但是……你我初識,不知馬公子為何如此……”祝英齊絞盡腦汁地回憶被自己丟了思念的語文課,拼命想找一個委婉一點的詞來代替“多管閒事”,但馬文才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祝英齊!你說在說我多管閒事?!”馬文才“砰”的一聲拍案而起,雙目怒視著祝英齊。祝英齊的未盡之言被他理解成了故意的嘲弄,讓他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祝英齊,本大爺看得起你才管你的,你別太不識抬舉!”
  馬文才惡劣的態度也激怒了祝英齊,是個男人被人無緣無故地痛駡一頓都會忍不住想要衝上去揍他一拳的,於是……祝英齊行動了。
  “公子!公子!”正在收拾的馬統聽到外間咚的一聲巨響,以為是自家公子終於忍不住揍了祝英齊,於是興沖沖地跑出來看熱鬧。
  可馬統哪知道揍是揍了,但被揍的不是祝英齊,反而是自己的公子,頓時把他嚇得魂不附體。馬文才可是馬太守的獨生子,出門前馬太守特意把他叫過去威脅了一通,說如果公子出了什麼,他也不用回去了,直接陪葬,這樣還能留個全屍。
  “公子,你沒事吧?”馬統連忙扶起馬文才,卻被馬文才猛地甩開。
  “祝英齊,你竟敢打我?!”馬文才的臉色很嚇人,看向祝英齊的目光像是在看有殺父奪妻之恨的仇人,“祝英齊,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言畢,馬文才一個挺身,曲手成爪,就朝祝英齊的咽喉攻去。
  祝英齊也不是沒練過。小時候他個子小,他媽媽怕他被人欺負,給他報了很多武術班、跆拳道,十幾年學下來也算是一高手,雖然跟馬文才這種從小長在古代的人不同,但中國功夫流傳千年也沒有多少變化,基本的把式還是會的。
  當即,祝英齊一個四兩撥千斤就把馬文才右手的力道卸了下去,然後伸出左手擋住馬文才攻他下盤的手。
  兩人從屋裡鬥到屋外,雖然誰都沒有受傷,但祝安和馬統這兩個書童看的可是心驚膽戰。打架的那兩位算是打爽了,但他們倆可一點都不爽,生怕這兩位出點什麼事,到時候可真的是要倒大黴了!
  幸好天色已晚,祝英齊又忙了一天,腹內早已唱響了空城計。跟馬文才打了一會兒,更是饑餓難耐,因此看準時機,一個轉身就抽身出來,但外面的儒衣卻被馬文才一把拽掉。
  “喂,我打累了,不想打了,下次再說吧!”祝英齊看了看馬文才手裡的自己的衣服,皺眉道,“馬公子,才第一次見面而已,用不用直接脫我衣服?”
  馬文才跟祝英齊打了半天,心中的不滿也早已抒發出去,不僅如此,還因為他的功夫而對他整個人的印象好了不少,聞言也沒什麼不滿,只是嗤笑一聲,道:“第一次見面?祝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家書童的錢你可還欠著呢!”
  “呃,”祝英齊整理衣服的手僵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一邊繼續整理,一邊對祝安氣勢十足地喊道:“祝安,去拿錢去,馬公子家的書童要多少就給多少!”
  祝安愣了一下,然後滿臉尷尬地跑到已經整理完衣服的祝英齊旁邊,小聲地說道:“公子,您忘了?我們的錢……都在九公子那裡呢!”
  祝英齊原本裝出來的怡然自得被祝安的話擊的粉碎,一顆玻璃心頓時嘁哩喀喳地碎了一地。
  “怎麼回事!不是都見到了嗎?怎麼還沒錢?!”祝英齊扯著祝安的耳朵小聲道。
  “啊疼,疼,”祝安忍不住叫道,“我,我以為既然已經遇到了,那就沒什麼要錢的必要了,何況,何況,八公子,如果你出門錢還要放在九公子那裡的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祝英齊黑著一張臉繼續靠近祝安的耳朵,用更小的聲音說道:“你覺得現在就沒人知道了嗎?”說完,他還特意瞟了瞟馬文才的方向,果然見他把頭側到一邊,右邊的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不會的,公子,”祝安立刻狗腿地說道,“我們這麼小聲,馬公子那裡一定聽不到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馬文才回頭大聲地對馬統喊道:“馬統,去包袱裡拿一百兩黃金給祝英齊,要不然祝家八公子出門的錢放在九公子那裡的事被人聽去,會不好聽的。”
  “……”
  於是,祝安在馬文才略帶笑意的目光中,被祝英齊掐住脖子不停地晃悠。
  ……
  
  晚餐時分,祝英齊和馬文才一起來到食堂。
  “八哥!”祝英齊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與馬文才一起進來的祝英齊,“過來坐吧!”
  祝英齊看了一眼,發現祝英台正和梁山伯坐在面向門的一個位置朝他招手。
  “好。”祝英齊應了一聲,正要走過去,胳膊就被身旁的人抓住。
  “你真的要過去?”馬文才皺眉道。
  “對啊。”祝英齊頓了一下,思考著要不要邀請馬文才一起過去,但又想到馬文才和祝英台那個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他就又有些猶豫。
  “哼,那你就去吧!”馬文才冷哼一聲,“別忘了是誰給你的錢!”
  祝英齊:“……”
  那裝著一百兩黃金的箱子最終還是挪到了祝英齊的行禮裡,因為馬文才說:“如果你不要,我就分發給書院中每個想要的人。”
  本著眾樂樂不如獨樂樂的原則,啊,不,是本著為了不讓書院中的同窗們分心的原則,祝英齊“勉為其難”地決定替書院中的眾學子保存這筆意外之財,替他們所有的人分心一下。
  反正他也無心功名,來書院的唯一身份就是祝英台的高級書童,混過三年就好。而且金子的主人都不愛惜他們,他又怎麼能放心把這麼多的金子放在那樣一個主人手裡?更何況,如果有了這一百兩黃金,等他實在熬不住時,跑路也有路費了!祝英齊對自己之後的人生規劃的很詳細。
  ……
  “八哥,你收拾完了嗎?”祝英台問道。
  “沒呢,”祝英齊拿起祝英台事先為他準備好的碗筷邊吃邊答,“我讓祝安在那裡收拾著呢!”
  “還沒完?”祝英台驚訝道,和梁山伯對視一眼後問道,“那八哥你一下午都在幹什麼?”
  祝英齊吃飯的手一頓,然後繼續快速地席捲自己手邊的菜,道:“沒什麼,舒展舒展了筋骨。”
  “舒展筋骨?”祝英台和梁山伯都是一臉的疑惑。但見祝英齊吃的實在太快,根本沒空搭理他們的問題,他們也只好作罷,埋頭吃起飯來。
  晚飯畢,祝英齊拎著兩份打包了的飯菜一根人溜溜達達地往房間走去。因為和祝英台他們不住在一起,所以不同路,而祝英齊又實在沒有去當那對苦命……蝴蝶的電燈泡的心情,所以就以“祝安很餓,他要趕回去送飯”這樣的理由婉言謝絕了他們兩個關於飯後把酒對詩的提議。
  當然,祝英齊是絕不會承認最後一條才是他拒絕的真正原因。
  ……
  
  祝英齊離開食堂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馬文才的方向,發現他正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前面的菜基本沒怎麼動過,因此就放棄了等他的想法。
  因為祝英齊比馬文才離開食堂的要早一點,所以他回到住處時馬文才還沒回來。
  祝安還在忙活,馬統則是跟在他身後看他忙活。
  “祝安,還沒弄完?”祝英齊拎著飯菜走進房門。
  “快了,公子,”祝安聞言回答道,“就差床鋪了,鋪好就行了。”
  “哦,那你快弄吧!”祝英齊把手裡的飯菜放在桌子上,正要轉身出去溜溜,就聽馬統在那裡大喊道:“等等!你憑什麼動我家公子的床?!你經過我家公子同意了嗎?”
  祝安愣了愣,立刻反擊唇舌道:“這床是書院提供給每個學生的!你家公子跟我家公子在一間房裡,床當然也是共用的!”
  “得了吧!”馬統不屑地笑了一聲,“你家公子連錢都是我家公子給的,有什麼可高貴的!連給我加公子提鞋都不配!”
  原本無所謂的祝英齊聽了馬統的這話頓時不舒服了起來,皺了皺眉剛要反駁,身後的聲音就先壓下了馬統的氣勢。
  “馬統!”馬文才冷漠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祝英齊愣了一下,回頭一看才發現馬文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
  “你怎麼這麼快?”明明他走的時候他前面還有很多飯菜啊!
  “只准你吃的快,不准我吃的快嗎?”馬文才淡淡道。
  “不是,”祝英齊下意識地說道,“可我剛剛看你還有很多菜沒吃完啊!”
  馬文才的臉色一緩,看著他輕笑一聲,沒有答話。
  但當他再次轉向馬統時,臉上再次覆上了千年冰霜,“誰准你這麼說的?”
  馬統嚇得不敢答話,但馬文才的臉色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不回答的後果別回答了更可怕,“是,是,是是我自己……公子,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馬統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打著自己耳光,滿臉驚恐。
  這樣的場景饒是正在氣頭上的祝英齊看了,心下也略微有些不忍。
  馬文才不緊不慢地走到祝英齊的身邊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你錯了關我什麼事?你是冒犯我了?還是衝撞我了?”
  聽了馬文才的話,馬統立刻掉頭朝祝英齊跪著,一邊自打耳光,一邊哭道:“祝公子,我錯了,我錯了,小的低賤,冒犯了您,衝撞了您,請您原諒!”
  “呃,”祝英齊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當下慌亂道:“看在你是無心之失,這次原諒你了,下不為例,就罰你……”祝英齊的眼角突然瞟到自己帶回來的飯菜,道,“今晚不許吃飯!”
  “是,是,謝謝祝公子,謝謝祝公子!”馬統謝完祝英齊,轉頭小心翼翼地看向馬文才,等馬文才漫聲示意才敢站起來。
  “祝安,收拾好了嗎?”祝英齊見冷場,忍不住催了一句。
  祝安愣了一下,忙道:“馬上,馬上。”
  然後連忙轉身賣力地收拾起床鋪,不一會兒就弄好了。
  “公子,已經全都收拾完了。”不知是不是馬文才對馬統的態度,連帶著祝安對祝英齊的態度也恭敬了不少。
  祝英齊在心中暗歎一聲,臉上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將手邊的飯菜推給祝安道:“這是我從食堂給你帶回來的飯菜,拿回去趁熱吃。”
  “謝,謝謝公子,”祝安驚了一下,才誠惶誠恐地從桌上拿起飯菜,“咦?”祝安掂了掂手裡的飯菜,“公子,你怎麼拿了兩份?”
  這下,不止祝安和馬統愣住,連馬文才也愣了一下。
  六束目光同時射向祝英齊。
  祝英齊臉上的笑容不變,柔聲道:“我怕你吃一份吃不夠,所以多要了一份。”
  “……”
  
  祝安和馬統走後,馬文才起身去把他的弓拿來擦了起來。
  祝英齊左看看又看看,發現房間裡除了馬文才外只有書,頓時無趣地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正在擦弓的馬文才頭也不抬地問道。
  “去英台那邊看看,順便把欠著馬統的錢要來。”祝英齊順口回答。
  “站住!”馬文才猛地抬頭,厲聲道:“誰准你去了?!”
  祝英齊愣了一下,皺眉回答:“不管誰准不准,都跟我去不去沒什麼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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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一起睡

  馬文才的臉色迅速拉了下來,好像祝英齊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馬統只是個奴才,你要是不喜歡他說的話,撕爛他的嘴就好。”馬文才冷冷地說道,眼神依然黏在手中的茶杯上,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祝英齊的心抖了一下,他總覺得能夠這麼如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的人,對待其他人和自己肯定是一樣的冷酷。
  沉思良久,祝英齊做了個決定。
  他皺著眉看向馬文才,說道:“你以後離我家祝安遠點。”
  “你家?”馬文才終於把視線從茶杯上移開,挑眉望向祝英齊,“遠點?”
  “當然,”祝英齊古怪地看著馬文才突然挑起來的眉毛,“難不成還是你家的嗎?”
  馬文才挑起來的眉毛慢慢放下,但逼問沒有結束,“那讓我離他遠點呢?”
  祝英齊沉吟,然後正色道:“他的嘴我還是挺喜歡的。”
  “你喜歡他的嘴?”馬文才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和……若有所思?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臉上的若有所思,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話好像有些歧義,連忙補充道:“當然,他身體的其他部位我也很喜歡,所以……”
  “所以什麼?”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逼問的目光,決定一次性說個清楚,“所以你別想撕爛他的嘴或者身體的其他任何部分!”
  “……”馬文才無語地看向祝英齊,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作為對話的其中一方,他卻一點都不懂祝英齊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而且還能在根本不懂的情況下把對話進行下來。
  馬文才從出生以來第一次佩服起自己的理解能力來。
  “那,你還有別的事嗎?”祝英齊見馬文才遲遲不肯說話,遲疑地問道。
  馬文才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對話,怎麼想怎麼覺得內容詭異,發展方向更加詭異,頓時失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趣,當下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邊朝床鋪走去邊道“沒了。”
  “哦,”祝英齊看著馬文才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知道他要睡了,才道,“那你先睡,我去一趟英台那裡。”
  “你還要去借錢?!”馬文才剛剛消下去的怒氣頓時恢復,並且有更加旺盛的餘地。
  祝英齊愣了愣,決定還是先蒙混過去再說,“不是,我是過去看看她怎麼樣,畢竟是頭一次出門,還是跟一個陌生人同住,我怕她會不習慣。”
  馬文才盯著祝英齊的臉,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出破綻,但經歷了十六年的學校生涯,編造了各種各樣關於作業和考試成績的謊言後,祝英齊的臉皮顯然不是馬文才能看透的。
  半響。
  “哼,”馬文才冷哼一聲,“你那個弟弟可還真是嬌貴啊。”
  “父母寵的,父母寵的。”祝英齊打著哈哈,轉身就要走。
  “等等,”馬文才突然道,“本公子讓你走了嗎?”
  祝英齊轉身,果然看見馬文才正一臉不爽地看著自己。
  他耐著性子回答道:“馬公子,我的人身自由好像不歸你管吧?”
  說完,不等馬文才出聲制止,他就腳跟一轉,快步走出宿舍,留下馬文才一個人穿著中衣坐在床上,臉上陰晴不定。
  ……
  
  尼山書院建在山上,因此不論是何季節,晚上總是要涼一些的。
  祝英齊走在去祝英台宿舍的小道上,心情十分不錯地左右看著那些佈局有理,卻又不是自然的花花草草,心頭間被馬文才一再管制所產生的煩躁也漸漸平靜了下去。
  他不是一個喜歡受管制的人,這也是他大學時交了兩三個女朋友,最後都以分手告終的主要原因。他的每個女朋友都在交往前承諾過不會限制他的自由,但到了最後,哪個都忍不住提出一大堆條條框框來約束他。
  晚風拂面,在初春時節,還是顯得有些微涼。
  走到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房門外,祝英齊見裡面的燈光還亮著,便直接走進微開的門,在門口象徵地敲了敲門。
  “八哥?!”祝英台驚喜地看著他,那眼神就好像許久沒有看到親人一般,就差一個箭步沖上來了。
  雖然……他們確實是親人,雖然……祝英台真的沖上來了。
  “英台,”祝英齊接住撲到他懷裡的祝英台,語重心長地說道,“都是大人了,成熟一點,別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總要八哥護著。”
  “可是,八哥,我……”
  祝英台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然後悄悄地朝梁山伯那邊瞟了一眼,見梁山伯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一張白皙的小臉頓時微微紅了起來。
  祝英齊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了,可是……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暗度陳倉了,讓他回去怎麼跟家裡那兩尊大佛交代啊?!
  “英台,看書別看的太晚了,早點睡吧!”祝英齊見祝英台想要插嘴,連忙繼續說道,“注意睡姿,別打壞了梁公子。”
  祝英台奇怪地看著祝英齊,顯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打壞”。但梁山伯則是難得機靈了一回,道:“八哥放心,書院的床很大,英台一個人睡誰也打不到的。”
  “可是這樣就委屈了梁公子了。”祝英齊說著客套話。
  “不委屈不委屈,”梁山伯看了眼祝英台才道,“讓英台和我一個房間,委屈了他才是。”
  “……”
  祝英齊默默地抖到渾身的雞皮疙瘩,佯作鎮靜道,“梁公子啊,我跟英台有幾句話要說,能不能……”
  “啊,好的,好的,我出去看看天色,你們慢慢聊!”梁山伯很識相地離開房間,還十分體貼地把門關上。
  “八哥,你找我什麼事?”祝英台見梁山伯出去了,才問道。
  “呃,”祝英齊的臉上有些尷尬,“那個,聽祝安說,爹把咱們出來的錢都放在你那了?”
  祝英台道:“是啊。”
  “那你……能不能先給我十幾兩銀子?”祝英齊道,“我……有點用處。”
  “八哥你怎麼了?”祝英台看著祝英齊尷尬的神色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這銀子本身就是咱們兩個共用的,有什麼借不借的問題。”
  說著,就轉身朝她帶來的包袱走過去,摸出三十幾兩銀子和一疊銀票交給祝英齊,道:“八哥,我們的現錢不多,只有這三十幾兩,剩下的都是銀票,你要是想用就拿去錢莊換就行!”
  “不用那麼多的,”祝英齊從祝英台手裡拿過二十幾兩銀子,“多了我那裡也沒地放,還是先放你這裡,等我要用了再來拿。”
  “好吧,”祝英台妥協道,“八哥,你跟馬文才同屋怎麼樣?”
  “……還好吧,”乍一聽“馬文才”,還得祝英齊以為有人在叫前世的自己一樣,“他那個人其實還不錯。”
  “八哥不覺得他太過傲慢不好相與?”祝英台疑惑道。
  “傲慢是有的,但這是性格使然,”祝英齊道,“其實他這個人的本性還是……不算太壞的。”想到了馬統,祝英齊默默把嘴邊的“挺好”收了回去。
  ……
  
  回到房間,祝英齊詫異地看著還亮著的燈光。
  “你還沒睡?”祝英齊疑惑地看著坐在床邊擦著弓和箭的馬文才。
  “你不是也沒睡?”馬文才漫不經心地應道。
  祝英齊:“……”他分明才剛剛回來!要他去哪裡睡?
  馬文才擦完弓箭,就拿起一支箭,朝祝英齊的方向瞄準,用力地拉開弓,像是隨時都會撒手射箭一樣。
  祝英齊泰然自若地走到祝安給自己收拾的包袱旁脫著衣服。
  “你不怕我放箭嗎?”馬文才興致盎然地問道。
  “我相信王蘭姑娘的醫術,”祝英齊頭也不回地答道,“和你不被信任的箭術。”
  砰!
  祝英齊的話音剛落,他身邊的牆上就多了一支顫顫悠悠的箭。
  祝英齊鎮定地轉過身,一臉不屑地看著嘴角微揚的馬文才,“果然是不被信任的箭術。”
  馬文才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祝英齊的話有兩種意思,一種是他馬文才的箭術太差,這麼近的距離都沒有射中,一種是他馬文才的箭術太好,故意不射中他。
  前者是對他箭術的侮辱,後者是對他這個人的輕視。就像是再說:“看吧,我給你機會了,你還是射不中我,你也就是個只會是大話的傢伙而已!”
  “哼!”馬文才冷哼一聲,重重地把手裡的弓放到一邊,轉身用背對著祝英齊躺下。
  祝英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見馬文才沒有再轉過來的意思,腿才一軟,連忙扶住身邊的躺椅,才阻止了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厄運。
  “……”祝英齊絕不承認他是因為剛剛的那一箭嚇得腿軟了!他一定是……想到了明天早上就要早起去讀些之乎者也的怪東西才會嚇得腿軟的!不,他為什麼一定要承認腿軟?!他明明只是腳下一滑,沒有站住而已!
  呆坐在躺椅上、滿頭冷汗的祝英齊給自己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
  ……
  
  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祝英齊穿著身中衣就往床上走去。
  因為馬文才是先躺下的,而且正好躺在了外面那半邊,所以祝英齊之後先才上床,邁到裡面那邊才能睡下。
  這不是祝英齊第一次和別人同睡。上輩子,當他還是馬文才的時候,他就經常在宿舍裡和別人擠一張床,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宿舍的床三天兩天壞一張,不是他的壞,就是他舍友的壞。搞得他們宿舍的看門大媽一見到他們宿舍的人就一臉驚恐地問道:“睡的床又壞了?”
  “……”
  書院的床很大,兩個人睡綽綽有餘。
  祝英齊睡覺習慣朝右側側睡,這個習慣即使穿越千年依然不改。
  於是……當祝英齊調整好自己的姿勢,正準備入睡時,就看到馬文才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祝英齊一邊默默地安撫著自己被嚇得狂跳的心,一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道:“既然咱們在床上都能遇到,那就……一起睡吧!”
  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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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滾下床

  “祝英齊,究竟是你不正常還是我不正常?!”馬文才忍無可忍地說道。
  “呃,這個問題……”祝英齊面露難色,“有點難回答的啊!”
  “……”
  看著祝英齊臉上的難色,馬文才終於下了最後的通牒:“祝英齊,我想打你。”
  馬文才的語氣很平淡,但祝英齊就是從這看似平淡的語氣中聽到了他心中無限的憤怒,他想起剛剛射在牆上的那一箭,冷汗頓時從後背上冒了出來,他忙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嗷!”
  “我沒動手。”馬文才一邊收回伸出去的腳,一邊說道,語氣還是一樣的淡然,但聽上去比剛剛少了幾分緊繃感。
  “……”
  祝英齊縮在床裡面,抱著腿,一雙黑眸一眨不眨地瞪著他。因為痛,祝英齊的黑眸上蒙了一層水霧,看起來明豔動人,就連剛剛還對他一肚子不滿的馬文才看到也不由愣了愣。
  “馬文才,你等著!嘿、嘿、嘿。”祝英齊突然露出了一個十分邪惡的笑容,然後逕自笑了兩三聲,就自己轉了個身,背朝馬文才睡去。
  馬文才:“……”不會踹一下就瘋癲了吧?
  但馬文才很快就明白了祝英齊那邪惡的笑是什麼意思……
  憤怒地拿開用力地打在自己臉上的手,馬文才氣的想殺人。
  不過那個罪魁禍首卻依然“睡得香甜”。
  馬文才忿忿地轉身,背朝祝英齊睡去。
  ……
  又過了一會兒,馬文才一腳踹開打在自己……襠部的腿,半坐起身,惱怒地盯著祝英齊。
  祝英齊一臉無辜地任他打量。
  “哼,祝英齊,你覺得你很聰明嗎?”馬文才突然笑道,“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完,馬文才便逕自下了床,走到自己的包袱前翻著什麼。
  祝英齊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著馬文才的背影,心裡悄悄地猜測著馬文才的打算。但當馬文才真正轉身,讓祝英齊看清自己手裡拿著什麼東西的時候,祝英齊覺得自己裝不下去了。
  “哈,這麼晚了,馬公子還不睡?”祝英齊打了個哈欠,佯裝剛醒的樣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半眯著眼看著馬文才。
  “是啊,這不是托祝公子的福嗎?”馬文才一邊掂量著自己手裡的那圈繩子,一邊假笑道。
  “客氣,客氣。”祝英齊乾笑道,“呃,不知馬公子大半夜的拿……繩子,做什麼?”
  “繩子,當然是用來綁不安分的東西的。”馬文才右手拿著繩子有節奏地打在左手的手心上,漫不經心地看著祝英齊笑道。
  “呵,呵呵,馬公子真是說笑了啊,”祝英齊硬撐著笑容乾巴巴道,“這大半夜的,哪有什麼不安分的東西啊!”
  “有沒有,可是我說了算。”馬文才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就將繩子扔在床邊的地上,然後繼續躺回床上睡去,留下祝英齊一個人坐在床上,微抽著嘴角。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很平靜。
  ……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上永遠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但對於這個開始,有人喜愛,有人厭惡。
  喜愛的人,例如馬文才,天剛濛濛亮,就起床梳洗,順帶還在房間帶的院子裡練了一套拳法。
  厭惡的人,例如祝英齊……直到還差一刻鐘上課他也沒起來。
  “祝英齊!你快點給我滾下床!”連早飯都吃完了的馬文才回到房間正準備拿書去上課時,看到依然賴在床上的祝英齊,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不過……收效甚微。
  “唔嗯……不起。”祝英齊趴在床上扭動了一番,然後……不動了。
  “……”
  嘩啦!
  一盆清涼的水從天而降,潑的祝英齊一個鯉魚打滾就跳了起來。
  “誰?!誰這麼混蛋地擾人清夢!”祝英齊轉著濕漉漉的頭髮,四處尋找那個“行兇者”。
  鑒於屋內並沒有別人,而馬文才手上的那個木盆又太過顯眼,所以“行兇者”的真實身份很快就被確定。
  “靠!你沒事閑的拿水潑我幹嘛?!”祝英齊的語氣很不好,因為這種情況他以前經常經歷。不過那時候是在大學,同寢的三個人因為他賴床的毛病,每天早上都會在他的床前站成一排,然後其中一個人迅速潑水,再把盆飛快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讓他無法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沒事閑的?”馬文才劍眉一挑,整張臉都沉了下來,“我要是真是沒事閑的,一定拿繩子把你捆了,然後丟到夫子面前!”如果不是因為他馬文才和他同寢,祝英齊遲到的話第一個被詢問的人就是自己,那馬文才他大爺才不會管這傢伙睡到幾時!
  “……”祝英齊抹了把臉上的誰,沉默著。繩子這個詞顯然喚醒了他昨晚的某些記憶,理智也有些回籠,“現在什麼時辰了?”祝英齊的聲音很冷靜。
  “現在什麼時辰不重要,”馬文才慢悠悠地說道,“還有多久上課才是重要的。”
  “那還有多久上課?”祝英齊從善如流地改口。
  “一盞茶的時間。”
  祝英齊在心裡默默地算了下一盞茶的時間究竟有多久。他記得他曾經估算過祝員外喝一盞茶的時間好像大約是……十分鐘?
  “……”
  馬文才想,他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人能把洗漱這項工作做得這麼的……乾淨俐落。
  從時間上看,祝英齊大概只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洗漱完畢,收拾妥當。然後用剩下的半盞茶的時間跟著馬文才跑向課堂。
  
  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剛好陳夫子還沒來。
  “呼,好險,幸虧趕上了!”祝英齊站在課堂門口一手扶著門框,大口大口地喘氣。
  馬文才站在他旁邊,雖然不像他喘的那麼丟人,但氣息也紊亂了些。
  “馬文才,祝英齊。”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鴨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剛剛還在門口慶倖的兩人頓時渾身一震,然後以相同的速度慢吞吞地轉過身,行禮道:
  “陳夫子。”
  比上課遲到更驚險的事情是什麼?
  上課遲到還被老師抓了個正著。
  ……
  “嗯,”陳夫子的一線眼微闔,滿意地應了一聲,“你們兩個,站在門口幹嘛?還不進去?擋著其他的學子怎麼辦?”
  馬文才和祝英齊同時看了眼除了他們外已經全部落座的學生,默默地應了句:“是。”然後就一起走向那張唯一空著的桌子。
  “好了,讓我們開始上課。”陳夫子走到最前面的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書,開始讀起了課文。
  陳夫子道:“朽木不可雕也。”
  眾學生跟著道:“……朽木不可雕也。”
  祝英齊:“……”
  這樣的教學方式對於祝英齊來說簡直就是天然的催眠曲,不含任何添加劑。
  所以,當陳夫子的第一句話結束時,祝英齊的腦袋耷拉下去了。當陳夫子的第二句話的結束時,祝英齊的眼皮耷拉下去了。當陳夫子的第三句話結束時……
  “啊!”
  正準備跟讀的學子們和陳夫子俱是一愣,齊齊望向突然大叫出聲的祝英齊。
  “祝英齊,你有什麼、問題嗎?”陳夫子故意加重“什麼”的讀音,然後把本來就薄薄的嘴唇抿的更加薄。
  “沒,沒什麼。”祝英齊一邊乾笑著回答,一邊伸手不動聲色地揉著馬文才剛剛掐過的大腿,內心默默地滴血。
  “夫子,我想英齊兄一定是對剛剛的那句話有著十分獨特的見解,才會出聲的,”馬文才顯然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他,“還請夫子允許英齊兄把他的見解說出來,也讓我們大家一飽耳福。”
  切,你以為這裡是美國式教育嗎?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馬文才,你太不瞭解行情了!祝英齊在心底不屑地想到。
  “嗯,如此甚好,那祝英齊,你來說說你的見解吧!”陳夫子面露贊同道。
  祝英齊:“……”他收回他剛剛的話。不是馬文才不瞭解書院的行情,而是他不瞭解黃金的魅力。
  他早就該想到這個陳夫子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馬文才的那二百兩束修肯定給他留下了好印象!但也不能因為金錢丟掉自己的原則啊!祝英齊心底的不屑變成了悲憤。
  “呃,陳夫子,其實……”祝英齊努力把自己說出的每個字的讀音拉長,以拖延時間,但就算他拖延了時間……也沒有人來救他,他只好認命地說道:“我的見解實在難等大雅之堂,還是……不要說的好!”
  “哎,這是什麼話,我們在這裡學習的,就是孔孟之學,為的,就是讓每個人都瞭解孔孟之說的奧妙,你不說出你的見解,我怎麼知道你的理解對不對,我怎麼能及時糾正你呢?”陳夫子說的一臉正經。
  祝英齊:“……”夫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重視我?
  “咳,”馬文才乾咳一聲,將祝英齊和陳夫子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道,“英齊兄,你如此藏著掖著,莫不是覺得我們這群凡夫俗子不能理解你的見解?”
  “……”馬文才!我跟你有什麼仇?!祝英齊努力用眼神表達的自己的心情。
  你覺得我們之間沒仇嗎?馬文才同樣用眼神回答。
  “……”
  “好了,祝英齊,快說說你的見解吧!莫要耽誤大家上課的時間。”陳夫子催促道。
  “……請夫子重複一下剛剛的話。”祝英齊拿出一個微笑,裝出自信滿滿的樣子。
  陳夫子愣了一下,見他面上滿上自信,毫無心虛,便重複了一遍,“子曰:‘甚矣,吾衰也。’”
  腎……衰?
  孔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直接了?
  祝英齊的心裡滿是疑問,但面上卻是涓滴不露,一本正經地開口道:“這句話代表著,孔聖人覺得……自己的年紀已經太大了,有些事……做不得了。”
  “嗯?不錯,繼續。”陳夫子的雙眼微微放光。
  不錯?難道孔子真的腎虛?祝英齊默默感歎著孔子勇於面對自己的缺點的勇氣!
  “呃,因為有些事做不得,所以孔聖人他非常的……後悔,”祝英齊繼續編下去,“後悔在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多做一些。”
  “嗯!不錯,十分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陳夫子道,“這句話就是表達了孔聖人對於自己已經年老,不能再夢見周公,傳揚其道的悔恨。”
  祝英齊:“……”他沒想差,他就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
話說,我已經在打字時無數次把“夫子”打成“父子”了,所以,如果親們在文裡……或者以後的文裡看到了“父子”的話……請懷著一顆寬容的心原諒我小小的失誤,然後溫油地指出來~我一定會改正的!QAQ




☆、祝英齊,別丟人

  “沒想到,你肚子裡還有點存貨啊。”馬文才用手掩著嘴,小聲地在祝英齊旁邊說道。
  “你沒想到了事還多著呢!”祝英齊同樣小聲地回答,語氣裡滿是自信。
  “呵,那我可要擦亮眼睛,好好地看看了。”馬文才輕笑。
  祝英齊笑春風得意,連帶著剛剛的困意也隨著回答問題的興奮而消失的一乾二淨。
  呵,馬文才在心底暗笑一聲,顯然對於自己能夠把祝英齊的瞌睡蟲驅走很是驕傲。
  但一炷香之後……
  馬文才忍不住用右手捏了捏眉心,左手在桌子底下使勁捅了一下旁邊的祝英齊。
  咚!
  馬文才閉了閉眼睛,實在不忍心看旁邊那個一頭磕在桌子上的祝英齊。
  “祝英齊,你又有什麼事?”陳夫子抿著嘴問道。
  祝英齊:“……”
  “祝英齊?”陳夫子看著毫無反應的祝英齊不由得奇怪地朝他走了一步,喊他名字的音量也不斷增加,“祝英齊?!”
  “夫子,梁山伯和祝英台好像睡著了!”馬文才突然指著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方向說道。
  陳夫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連忙轉頭朝那兩個歪著頭的人看去。
  馬文才趁機狠狠地擰了一把祝英齊的大腿。
  “唔!”祝英齊吃痛,死咬著牙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陳夫子和梁山伯與祝英台吸引了過去,因此祝英齊的呼聲倒是沒人在意。
  “梁山伯,祝英台!”陳夫子快步走到那兩人的身邊,扳著臉看著他的睡眼,“梁山伯,你醒了?”
  梁山伯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推醒自己身邊的祝英台,低著頭做認錯狀。
  “夫子,是山伯錯了。”
  “錯了?”陳夫子嗤笑一聲,“梁山伯,你還在山長面前自比勤學的顏回,我看你根本就是晝睡的宰與!”
  “喂,什麼情況?”祝英齊戳了戳馬文才的胳膊,小聲地問道。他剛剛揉好自己被掐的發紅的大腿,就聽到陳夫子這麼嚴肅地說這樣的話,不由得有些發懵。
  “就是你看到的情況。”馬文才敷衍道。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倒楣可是他一手促成,他怎麼不將他們倒楣的過程一點一點地記下來,留在心裡做個紀念。
  “我就是不知道我看到的情況是什麼情況我才來問你是什麼情況的啊!”祝英齊用更加小聲的聲音將一連串的“情況”丟給馬文才,繞的馬文才不得不從梁山伯和祝英台倒楣的好戲中抽搐幾分心思才理清楚祝英齊嘴裡的那一堆“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山伯和祝英台上課睡覺被陳夫子抓了個正著。”馬文才隻字不提自己告發的事情。
  “不應該啊!”祝英齊把嘴湊到馬文才耳邊小聲道,“梁山伯不像是在課上睡覺的人啊!”
  “你怎麼知道?”馬文才漸漸收回看熱鬧的心情,轉而開始認真地喝祝英齊對話。
  但現在兩人的情況好像對調了一般,馬文才變成那個專心於對話的人,而祝英齊則更關注于陳夫子那邊的發展,連回答馬文才的話也開始變得有些漫不經心,“當然了!梁山伯那個人一看就是個書蟲,要不然他來書院幹嘛?!”
  “我也來書院了,你覺得我像是上課睡覺的人嗎?”馬文才面上裝作漫不經心,但眼神卻一直盯著祝英齊。
  “我怎麼知道,”祝英齊隨口說道,“反正如果這個書院裡還有一個人腦子裡有學習的話,那就是梁山伯了。”按照傳說,梁山伯可是一個標準的三好學生,而且還能學習戀愛兩不耽誤,要不然怎麼可能把祝英台這麼一個敢女扮男裝上書院讀書的女子迷得七葷八素的。
  馬文才這回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跟他很熟?”
  “不熟啊!”祝英齊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馬文才臉色已經黑了起來一般,逕自說道,“只見過幾面而已,英台跟他比較熟。”
  “那你怎麼一副對他很瞭解的口氣?”馬文才暗暗攥緊了拳頭,發誓如果祝英齊在說出一句他不想聽到的話,他一定一拳打上去,讓他搞清楚誰才是應該親近的人!
  “夫子,這懲罰,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祝英齊突然站起來說道。
  馬文才聞言愣了愣,抬頭看了眼祝英齊才意識到他根本就沒在跟自己說話,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陳夫子。
  “祝英齊,你覺得有何不妥啊?”陳夫子扳著臉質問道。
  “呃,夫子,英台與梁山伯在課上睡覺確實是她們的不對,所以,我的意思是……”
  “夫子,英齊兄的意思是,您給他們兩個的懲罰太輕了!”馬文才迅速站起來接道,不給祝英齊一絲反駁的機會,“就如您所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祝英台的祝家莊的人,祝家莊的人犯了錯,這樣輕輕的責罰是不能達到懲戒的目的的。”
  “是這樣嗎,祝英齊?”陳夫子盯著他問道。
  祝英齊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難道祝家莊就這麼放任做錯事的人逍遙法外?好讓他們下次接著做錯事嗎?”馬文才盯著祝英齊咄咄逼人道。
  “馬文才,你……”祝英齊皺眉看著馬文才,一臉不解。
  “英齊兄,”馬文才朝祝英齊靠近一步,伏在他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句,“別丟人。”
  祝英齊一愣,馬文才就代替他回答道:“夫子,英齊兄和祝英台是親兄弟,兄弟之間相互照顧也屬情理之中,但他說祝家莊的人不能給祝家莊丟人,如果丟了,那就不是那點小小的懲罰就能解決的。”
  “馬文才,你憑什麼代表祝家莊說話?!”祝英台憤怒地指責道。
  “這話可都是你八哥說的,”馬文才輕飄飄地回答,“我只不過是代他轉達他的意思。”
  “我八哥才不會說這種話!”祝英台在面對馬文才時氣勢倒是很足,“八哥……”
  “好了!”陳夫子打斷了祝英台和馬文才之間的爭論,直接下了定論,“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懲罰延長成三天,三天之內所有學生的打飯雜役,都由你祝英台一人承擔,至於梁山伯,供書院書生引用的水,由你一人挑滿,為期三天!”
  祝英台焦急道:“可是,夫子……”
  “下課!”
  陳夫子丟下這句所有學生都愛聽的話後就大步離開,一點都不給祝英台把話說清楚的餘地。
  所有學生都嘟嘟囔囔地收拾東西離開,課堂上霎時間就只剩下一臉委屈的祝英台和不住地安慰她的梁山伯以及……馬文才和祝英齊。
  “英台,”祝英齊甩開馬文才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我剛剛是想幫你的。”
  祝英台低著頭站在那裡,祝英齊看不到她的臉色,但也知道她的心情並不好。他不是原裝的祝英齊,他對祝英台的瞭解僅限於她和梁山伯的一見鍾情,所以他一點都不知道像祝英台這種從小就集父母兄長寵愛于一身的大小姐受了這麼大打擊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猶豫再三,祝英齊說道:“英台,你要是實在難過的話……就跟我會祝家莊吧!”祝英齊越想越覺得靠譜,反正他不喜歡這個地方,如果祝英台也不喜歡了的話,那他們就早點回去,這樣的話,他也不用每天早上那麼早起,還要受什麼腎虛的摧殘,祝英齊越想越覺得靠譜,語氣也不自覺地興奮起來,“回咱們能……”
  “八哥!你在說什麼?!”祝英台突然抬頭怒視著祝英齊,“什麼叫回去?!”
  “呃,這個……”
  “八哥,你真的變了!你真的變了好多!”祝英齊忍不住掉了眼淚,“你以前從來不會那麼輕易地說放棄的,哪怕是良玉姐姐……”
  祝英台的話戛然而止,用略帶驚慌的眼神看了眼祝英齊,聲音也弱了下去,“八哥……你,你……哎呀!”
  於是在祝英齊十分不解的目光中,祝英台慌亂地跑走。
  “哎,英台!英台!”梁山伯在後面叫道,“八公子,我,我……”
  “去吧,去吧。”祝英齊見梁山伯有追的意思,便揮揮手示意他去,不用管他。
  “那八公子,你……你別生氣,英台他……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
  “山伯啊,你要是再不追,就追不到了。”祝英齊開口威脅道。
  “那,那八公子你千萬不要生氣啊!我一定會把英台勸好的!”梁山伯邊說邊往外面跑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
  
  “唉……”祝英齊有些頹然地坐在空下來的課桌旁,無力地歎氣。
  “你究竟在哀歎些什麼?”馬文才不屑道,“梁山伯和祝英台上課睡覺,理應被罰,就算祝英台是你的弟弟,你也不該為他徇私。”
  祝英齊瞥了馬文才一眼,淡淡道:“難道我上課沒睡覺?怎麼不見你說我該罰?”
  馬文才語塞。
  這個問題別說祝英齊疑慮,連他自己也疑惑的緊。明明應該很煩眼前這個人的,但偏偏下意識地替他隱瞞,不想他受罰。馬文才在心底悄悄問著自己原因,但答案並沒有跳出來讓他看。所以他決定把這歸結到自己的一時心軟,並且向自己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心軟。
  “唉……”祝英齊接著歎氣。
  “……你究竟在歎什麼氣?”好吧,他向自己保證的是不再多管閒事地讓祝英齊免受責罰,但不代表他不可以詢問祝英齊用自己的廢氣污染環境的原因!馬文才為自己找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在想,”祝英齊頓了頓,“這三天可能都不能去吃飯了。”
  馬文才頓了頓,才道:“你擔心祝英台?”
  “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祝英齊揉著臉道,“而是英台在那裡為別人打飯,我怎麼吃得下去!”
  這次馬文才沉默地更久了,才遲疑道:“你怕他給你打的飯裡有髒東西?”
  這回怔愣的換成了祝英齊,“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他生你的氣,當然要報復你,”馬文才的聲音陡然增大,像是在掩飾什麼,“要不然你還能怕什麼?!”
  “當然不是這樣,”祝英齊吃了一驚,“你怎麼會這麼想?”
  “難道不是?”馬文才不答反問。
  “當然不是!”祝英齊下意識地回答道,“他是我……弟弟,他在受苦,我當然不能跑去幸災樂禍啊!”雖然是名義上的妹妹,但他確實還沒有沒人性到去幸災樂禍,而且平心而論,祝英台其實對他不錯……除了拐他來書院。
  其實幸災樂禍也不錯!祝英齊想到。
  “不會去幸災樂禍嗎?”馬文才微斂眼眸。
  “當然,”祝英齊頓了頓,“難道你會去幸災樂禍你的家人嗎?”
  馬文才不語。
  “你們家是什麼情況啊?”祝英齊真正地被震驚到了。
  馬文才的眸光一動,卻很快將眼中的情緒隱了下去。
  祝英齊吃驚地張大嘴巴。不會真的有家人還會幸災樂禍吧?又不是清穿宮鬥,需要爾虞我詐什麼的。
  ……
  不過,在東晉杭州馬家好像也算是……豪門望族?
  祝英齊無語。
  “良玉是誰?”馬文才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啊?”祝英齊呆呆地看著馬文才,顯然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被轉到那裡去,“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沒跟我提過。”
  祝英齊撓撓頭,以示自己的無辜。
  “真的?”
  “當然!”祝英齊道,“不過我之前失過一次憶,可能是以前認識的人吧?”
  “失憶?”馬文才看向祝英齊的目光變得若有所思。
  祝英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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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別搗亂

  月光清明,灑在窗臺上,像是一位絕世美人的手,輕輕地覆在霸王的手上。
  吱呀。
  房間的門被推開,馬文才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身清爽。
  “你在做什麼?”馬文才看著呆呆地坐在窗前的祝英齊,皺眉問道。
  “想事情……”祝英齊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馬文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
  “唉……”祝英齊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猛地把搭在窗臺上的手抽了回來,看著馬文才悠悠地說道:“飽漢不知餓漢饑啊!”
  “什麼意思?”馬文才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就是……吃飽了的人,不知道餓著的人的痛苦。”祝英齊摸摸肚子,費力地解釋著連他自己也不是很瞭解的句子,一臉的委屈。
  “……”馬文才犯了個白眼,“是你自己不要去吃飯的,你現在在怪誰?”
  “陳夫子……”祝英齊又一副萎靡的樣子趴在窗臺上,但盯著窗外的目光十分的哀怨。
  馬文才哼了一聲,不再理他,逕自走到書桌旁,拿起一本兵書讀了起來。
  但書是拿著,心卻已經不在這裡了。
  “祝英台今天被欺負了,你知道嗎?”馬文才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知道……”祝英齊的聲音從窗戶的方向飄來,“而且欺負她的罪魁禍首正在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聞言,馬文才原本黏在兵書上的視線不得不抬眼看向祝英齊,反映了一會兒,馬文才才反應過來祝英齊說的是今天在課堂上他要求陳夫子多罰祝英台一些的事。
  “你說我是罪魁禍首?!”馬文才的聲音微微拔高,“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他今天會過得更慘!”
  “……你覺得打一天的飯菜比打三天的飯菜要更慘?”與馬文才相反,祝英齊的聲音越來越弱。據他前世很多減肥的女生們說,睡眠是克制饑餓的最好方法。所以他決定像那些為了美麗而擁有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的姑娘們學習,化餓欲為睡欲!
  但是可惜,美好的願望總是用來被人打破的。
  “我說的是他今天打飯時候的事情。”馬文才把時間轉移回書上,若無其事地說道。
  噌!
  “打飯?”祝英齊猛地站起來,大聲地問道。
  看著祝英齊吃驚地睜大眼睛,馬文才發覺自己的內心竟然湧起一陣陣愉悅感。
  果然,看人倒楣自己才是最開心的嗎?嘴角勾起意思淺笑,馬文才把書翻了一頁,“他給秦京生打飯的時候少打了,秦京生在找他的茬。”
  “秦京生?”祝英齊皺著眉努力地想了想,“是誰?他為什麼跟英台過不去?”
  “不清楚,”馬文才道,“聽說祝英台和梁山伯在來書院的路上就跟秦京生打起來了。”
  “來書院的路上?”祝英齊來回走了兩步,“不應該啊!我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中間只有一天不在一起啊!”
  馬文才瞟了正在沉思中的祝英齊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來書院的第一天你沒看見秦京生嗎?”
  “第一天?”祝英齊臉上的表情回歸空白,一會兒才道:“那個被梁山伯手賤救了的人?”
  “手賤?”馬文才的重點抓的非常准,“你覺得他是手賤?”
  “呃,”祝英齊的臉上露出了意思尷尬,畢竟這麼明目張膽地說自己妹妹的心上人是手賤這樣的話,如果被祝英台知道了,估計又少不了一頓脾氣,“其實我也不主張動不動就動手殺人的,”祝英齊的表情變得嚴肅,“梁公子他捨身為人的精神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馬文才奇怪地看著他,對於他前後十分矛盾的話表示疑惑。
  “咳,”祝英齊乾咳一聲,“所以,如果你哪天跟英台聊天說起這件事,一定要記得,我剛剛說的後面的才是重點!切記啊切記!”
  “……”馬文才無語地看著祝英齊緊繃的臉。
  “唉,你自己慢慢看書吧,我去英台那裡看看。”祝英齊回復自己平時的表情,邊說邊往外走。
  “站住,”馬文才突然道,“你去他哪裡能做什麼?等著他接著罵你說你變了個人?”
  祝英齊的腳步頓了頓,但他並沒有轉身,所以馬文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實,她說的沒錯。”祝英齊緩緩地說道。她說道當然沒錯,他本就不是祝英齊,所以,他不是變了一個人,而是換了一個人。不過,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不同,他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老老實實地活在這裡才對。
  不過……後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呢?
  祝英齊逕自陷入自己的人生哲理當中。
  “祝英齊?祝英齊!”馬文才不滿地叫道。
  “什麼?”祝英齊愣了一下,才發現馬文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並且走到自己的身邊,正拉著自己的胳膊。
  “你剛剛在想什麼?”馬文才皺眉不滿道。
  “沒什麼,”祝英齊下意識地掙開馬文才的手,低頭道,“你繼續看書,我先去了。”
  “等等,”馬文才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嘛?”祝英齊脫口而出道。
  馬文才挑眉,“你能去我不能去嗎?”
  祝英齊道:“我去找我弟弟,你去找誰?”
  馬文才回嘴:“我去找我同窗。”
  “……”祝英齊的嘴角微微抽搐,“馬公子,你搗亂了,英台那裡已經夠亂的了。”
  “你說我是去搗亂!”馬文才猛地抓住祝英齊的胳膊,面上的表情要躲兇狠有多兇狠,“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祝英齊被馬文才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但祝英齊的不知該如何回應落在馬文才眼裡,那就是明晃晃的默認。這下,連語氣都變得陰冷起來,和剛剛相識時的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祝英齊,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
  馬文才猛地斷住,比剛剛抓住祝英齊胳膊的速度還要快,然後迅速轉身走回書桌前,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呃,馬公子?”祝英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但並沒有得到回應。
  瘋了?祝英齊在心底默默地質疑。當然,他也只敢在心底質疑,因為那本被馬文才緊緊地捏住的書給了他很大的警示。
  ……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房間裡誰都沒在,祝英齊無奈,只好轉身朝書童們住的地方走去,希望銀心能給他一點消息。
  “銀心?”祝英齊站在門口喚道,不一會兒,銀心就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祝英齊先是愣了愣,然後就不滿地撅起嘴來,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走了過去。
  “八公子有什麼事嗎?”
  “你知道英台去哪了嗎?”祝英齊問道。
  “公子她去幫梁公子修補水缸了。”
  銀心的態度顯然打消祝英齊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想法,而是直接道了晚安,朝梁山伯挑水的水缸走去。
  夜幕下的書院總算是有了一絲學校的氣息,讓祝英齊忍不住回想起以前在大學時偶爾浪漫一把帶著女朋友出來散步的經歷。不過那時候滿心滿眼想的都是面子,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更加有面子,怎樣能讓自己能在學校裡獲得個最佳男友的稱號。
  不過今天,他想的人是……
  馬文才?
  祝英齊鬱悶了。這麼浪漫的時刻為什麼自己的腦子裡都是馬文才在他出門前的那聲冷哼?分明精神不正常,隨意發脾氣的人是他馬文才馬大爺啊!
  懷揣著鬱悶的心情,祝英齊信步走著,但腦子裡的男主角卻並沒有被替換掉。
  ……
  “英台,快去洗把臉吧!”
  祝英齊看著前面臉髒的像只小野貓似的的祝英台和忙著不水缸的梁山伯,一陣無語。
  “你們在做什麼?”祝英齊無奈地開口。
  “八哥?”
  “英齊兄?”
  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時愣了一下,然後叫道。
  “嗯,”祝英齊走過去,皺眉看了看祝英台的臉,“怎麼弄的這麼髒?”
  “八哥……”祝英台抬眼打量著祝英齊的臉色,“你……不生氣?”
  “什麼?”祝英齊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被罰的不是祝英台嗎?為什麼他要生氣?
  祝英台仔細地看了看祝英齊的臉色,直到完全確定他並沒有生氣的跡象,才展開笑顏,道:“啊,沒什麼,沒什麼,八哥你……呃,反正你不生氣就好!啊,對了,八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留下來幫幫山伯吧!他忙了一整天了!”
  說完,祝英台就一溜煙地跑走了,留下祝英齊和梁山伯在哪裡大眼瞪小眼,傻傻地對視著。
  “呵,英台還真是急性子啊!”梁山伯率先打破沉默,笑道。
  “是啊,”祝英齊順著他說道,“她一向如此,也就你還能容忍著她。”
  “英齊兄,你不是也很寵著英台嗎?”梁山伯看了祝英齊一眼,才笑道,“要不然你又怎麼會陪著她來書院?”
  ……他來書院完全是被自己的老頭踢出來的!跟他寵不寵祝英台完全沒有關係!祝英齊的心在默默滴血,不過……
  “你怎麼知道這個事的?”
  “哈,是英台告訴我的,”梁山伯用手敲了敲水缸,試了試硬度,接著說道,“他說你一點都不想來書院讀書,從小到大他從沒見你這麼強烈地反駁一件事,而且還是他提出來的請求,所以他說你藉口生病不來書院時,他真的很怕你真的不管他了,所以才會跟我結拜的。”
  “跟你結拜?”祝英齊問道。
  “是啊,”梁山伯道,“英台他因為想到三年不能和家人見面,倍感傷心,所以英台才會願意跟我結拜,認我這個大哥的。”
  “……”原來不是祝英台趕著要嫁,而是梁山伯追的有技巧啊!
  不知道馬文才那個傢伙追女孩的時候會用什麼方法?
  ……
  大概是直接霸王硬上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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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成熟點

  “不仁者可以言哉……”
  再次被讀書聲包圍,讓祝英齊感覺自己有回到了那個天天奮鬥的高三時代,但他身上的疲倦卻又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此刻身處異代。
  昨晚祝英台洗完臉回來時手裡竟然端著盤燒餅,不過所謂樂極生悲,祝英台的興奮體現在了她跑步的速度,所以最後的結果是她摔倒了,燒餅也“泡湯”了。
  梁山伯連忙上去安慰,祝英齊則蹲在地上,看著那塊燒餅不住地惋惜。那燒餅從顏色上看怎麼看怎麼好吃啊!
  不過祝英齊很快就不為那些燒餅惋惜了,因為味道實在是……
  太難吃了!
  默默地背過身吐出他悄悄撿起來吃了一口的燒餅,然後看著梁山伯大口大口地把燒餅往下嚥,祝英齊在心底默默地讚歎著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
  但他顯然低估了梁山伯……
  “英台,這些燒餅,我先留著,等著以後再吃,好不好?”
  “咳!”聽著梁山伯滿懷深情地說出這句話,祝英齊發誓他沒有因為猜到梁山伯是因為太難吃才這麼說的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梁山伯的暈倒不在祝英齊的意料之中,但他不得不去管這檔子事,因為把一暈倒的大男人扔給一小姑娘去抬,實在不是一大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啊!
  不過也幸虧梁山伯的昏倒,讓師母跟陳夫子說了好話,免去了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懲罰,才讓祝英齊吃上了一頓好點的早飯。
  可是……
  祝英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一夜沒睡的後果就這麼體現出來了,梁山伯和祝英台沒事,但他卻困得想要睡死過去。
  不過他之所以沒有睡死過去,不是因為對學習的熱愛或者是對陳夫子的尊敬,而是因為……
  馬公子,我又沒欠你錢,你要不要用這種苦大仇深的眼神瞪著我?要不要用這種方圓幾十裡都能感覺到的怨氣腐蝕我?
  ……
  好吧,祝英齊突然想到,他欠馬統的錢好像真的還沒還。
  ……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祝英齊剛想向馬文才問下馬統在哪裡,馬文才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走了。
  所以祝英齊只能用馬文才在的時間驚歎他的速度,等馬文才走了才想起來自己還什麼都沒問。
  “……”
  
  午後的陽光十分明媚,但再明媚也明媚不過品狀排行榜上馬文才和……王藍田的大名。
  “馬公子啊,你說你上品狀排行倒還算是真才實學,但是那個王藍田……陳夫子究竟看重他哪點了?”祝英齊小聲地問著旁邊的馬文才。
  馬文才忍了一個上午,聞言終於瞥了一眼祝英齊,心情微佳,“你覺得我是真才實學?”
  “當然,”祝英齊下意識地說道。他和馬文才同屋,馬文才一天到晚都在做什麼他當然知道,“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看書嗎?”
  馬文才的心情又好了一點,但面上還是裝作毫不在意,故意犯了個白眼,“哼,你怎麼知道,你不是一天到晚竟往外跑嗎?”
  祝英齊愣了愣,反駁道:“我哪有?!”
  “你沒有?”馬文才撇了撇嘴角,“昨晚是誰徹夜不歸?!昨晚是誰說我是個搗亂的?!”這才是他真正生氣的地方。從小到大,除了家人外他頭次相幫一個人,但那個人竟然敢說他要去搗亂!想到這裡,馬文才心中好不容易平復了一點的怒火再次冒出頭。
  “……”祝英齊無語地看著馬文才那雙冒火的眼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真的冤枉了他,當即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馬公子,你說誰說你是搗亂的?我去幫你教訓他!”
  “是嗎?”馬文才看著祝英齊諂媚的笑,心下也生起了幾分挑逗的意思,“那你想怎麼教訓你自己?”
  “聽馬公子的意思,好像是說那個那麼說你的人是我?”祝英齊故作驚訝道。
  “難道不是?!”馬文才挑眉。難道他想賴帳?
  “當然不是!”祝英齊飛快地說道,“一定是馬公子你聽錯了!”
  “哦?”馬文才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不過,這個幾率非常的小啊!”祝英齊很快把話轉了回來,“所以一定是我說錯了!”
  馬文才失笑。
  不就是道個歉嗎?竟然能被他扯出這麼多有的沒的!
  祝英齊見馬文才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才偷偷地舒了一口氣,暗歎自己之前交的女朋友不是白交的,起碼教他的哄女朋友的方法還是挺管用的!不過……
  他為什麼要把馬文才當女朋友哄?
  祝英齊陷入了自己的無限糾結中……
  大概,是因為馬文才表現的實在太像一個吃醋的小姑娘了吧?祝英齊很自然地把責任推到了馬文才的身上,然後對自己的結論十分的滿意。
  ……
  “你真的覺得是你說錯了?”馬文才故意問道。
  “當然,”祝英齊回答,“其實仔細想想,如果你真的想去搗亂的話,你要麼是大張旗鼓地自己去,要麼就是絕對不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馬文才咬著牙說道。
  “當然,”祝英齊笑嘻嘻地說道,“這是我對你能力的肯定!”
  “不過,你不覺得你應該為你說過的話付出代價嗎?”馬文才話鋒一轉,直接地說道。
  祝英齊一怔,“什麼代價?”
  “後山位置不錯,還有很多禽獸,我們找一天去比賽打獵吧!”馬文才道。
  “……好。”其實最大的禽獸就在他旁邊吧?幹嘛還要去後山找?祝英齊默默地把永遠都不敢說出口的話房子肚子裡說道。
  
  “怎麼?你不去迎接那個什麼謝道韞?”馬文才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問向那個癱在床上不想起來的人。
  “不去……”祝英齊含含糊糊地回答。
  “你弟弟不是很想見那個人嗎?”馬文才喝了口茶水,繼續問道。
  “她有梁山伯……”聲音越來越低。
  “可是你……”
  “馬公子,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不道德的?”祝英齊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怨氣地朝一臉悠哉的馬文才吼道。
  “誰讓你晚上不睡的。”馬文才用杯蓋撇了撇杯內的茶葉,輕飄飄地說道。
  其實現在並不流行喝茶,但馬文才卻偏愛茶水入口後的苦澀與甘甜。就好像是他堅信的那樣似的,唯有先苦,才有後甜。
  “又不是我不想睡,”祝英齊抓狂道,“梁山伯昏倒,英台非要守夜我能怎麼辦?作為哥哥的我獨自回來睡大覺?”
  “梁山伯昏倒?”馬文才端著茶杯往嘴邊送的手頓住,聞言疑惑地看了祝英齊一眼。
  不過梁山伯的話題顯然一點都提不起祝英齊的興趣,所以他直接到頭,用被子蒙住頭,隔絕了馬文才的視線。
  馬文才淺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外走去,心中不屑地想道,才女謝道韞?哼,不過是個女流之輩,能有什麼本事。這個“才”字恐怕也只是在那些打字不是一個的女人中才稱得上“才”吧!
  屋內傳來的悶悶的聲音讓正準備邁出門檻的馬文才停住了腳步:
  “下午的課記得幫我請假……”
  馬文才輕哼一聲,嘴角的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
  於是,祝英齊怡然自得地翹了下午的課,睡起了午覺。
  
  不過,如果他早知道他不去上課的後果是馬文才當場頂撞那個女夫子,他一定提前給自己澆一盆涼水,讓自己感冒個三五七天,這樣就不用去面對祝英台的奪命連環問了。
  “八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祝英台氣的甩開了祝英齊的胳膊,別過頭不去看他,“這樣的人究竟有哪裡好?!你幹嘛還要和這種人同住?”
  “英台啊……”你就算說人家的壞話也不用當著人家的面吧?你八哥我還要跟他一起睡上三年呢!祝英齊偷偷看了眼坐在書桌前看軍書的馬文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馬公子真的不像你想的那個差勁,”祝英齊一摟祝英台的肩膀,把聲音壓倒最低,“你先回去,我去跟他談談,我保證讓他去跟謝才女道歉好不好?”
  “可是……”
  “英台啊,”祝英齊連忙打斷祝英台的話,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你覺得是在這世上留一個討厭謝才女的人好,還是讓這世上多一個尊敬她的人好?”
  “當然是多一個尊敬她的人!”祝英台下意識地回答。
  “那不就對了嗎?!”祝英齊趁機把手壓在祝英台的肩膀上,一邊把她推往門外推,一邊悄悄地說道,“你讓我跟馬文才談談,他一定會對謝才女滿心滿眼地佩服,這樣對他好,對謝才女也好!你說是不是?”
  “那八哥,你真的能做到?”祝英台站在門外,語中的反對之意已經不強了。
  “當然!你八哥是誰?!”祝英齊自吹自擂道,“你要相信我,一會兒我要跟馬文才之間的對話是男人間的對話,要兩個人單獨的對話,所以,英台啊,你先回去,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說。”
  “那八哥,你說話要算數的!”祝英台撅著嘴說道。
  “當然!八哥什麼時候蒙過你!快回去吧,一會兒梁山伯看不到你該著急了!”祝英齊敷衍道。
  梁山伯果然比什麼都管用,祝英台聽到他的名字只丟下一句“不許騙我”就歡快地跑了。
  “唉,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啊!”祝英齊嘀咕道。
  關上房門,祝英齊重新走回屋內,但還不及他出聲,馬文才便先開口道:“讓我滿心滿眼地佩服那個不遵從三從四德的女人?祝英齊,你做得到嗎?”
  看著馬文才滿臉的挑釁之意,祝英齊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馬文才,你成熟點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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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別管我

  祝英齊的那句“你成熟點”顯然踩到了馬文才的痛腳,他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你說誰不成熟?”
  “你,”祝英齊斜靠在桌子旁邊說道:“馬文才,你究竟有沒有腦子啊?謝道韞是山長請來的才女,跟她作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山長請來的,山長請來的怎麼了?”馬文才怒道,“你也覺得一個女子能坐在上座,教你禮義廉恥?!”
  “這不是女子不女子的問題,”祝英齊揉了揉眉心,“她是山長請來的,于情於理山長都不會允許她受辱,你帶著學生們當場走掉,已經給了她難看,你覺得山長會善罷甘休?還有英台,她有多崇拜謝道韞你又不是沒看到,你覺得有個梁山伯在旁邊的她能是個省事的?而且剛剛她過來的時候梁山伯還沒在,我看八成是梁山伯想了什麼法子正在實施呢!”
  “所以,你是在為我擔心?”馬文才再次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馬公子,你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了!我只是在為擺脫祝英台的糾纏而努力!祝英齊腹誹道。
  “祝英齊,如果你是在為我擔心,”馬文才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到祝英齊的前面,微微傾身道,“那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你來管我!我有足夠的能力來做到我想要做到的事!”
  因為身高的問題,所以祝英齊不得不微微抬眼才能和馬文才對視上,“馬文才,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幼稚?不管你現在去不去道歉,你總歸得去道歉,難道你真相等著在所有人面前出醜道歉,你才覺得滿意?”
  “我說過了,祝英齊,你別管我!”說完,馬文才便冷哼一聲,直接離開了。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毅然決然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跟著走出了門。
  ……
  
  夜幕微降,習習的夜風給眾人送來一絲涼爽。
  馬文才回到房間的時候,祝英齊正在床上睡的踏實。
  看著祝英齊熟睡的臉龐,馬文才覺得自己心中剛剛還熊熊燃燒的怒火就好像遇到了冷水一般,頓時滅了下來。
  平靜下來的心中不自覺地冒出祝英齊下午說的那些話和下午山長來課堂上的反應。
  ……真是沒有一處不對啊!
  這樣的結局擊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原本以為,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他做不到,沒有任何東西是他得不到的,但是奈何……事實就是如此的讓人不堪。
  床上的祝英齊翻了個身,原本緊閉的眼睛開始有了睜開的跡象。
  馬文才皺了皺眉。
  同一件事情,有人喜歡靜態的美,又有人喜歡動態的活力。就像是祝英齊,當他睡著時那種滿足的表情,讓馬文才可以瞬間平息自己的怒火,但當他可是動起來,有蘇醒的跡象時,馬文才發覺自己的怒火再一次被挑了起來。
  難道就讓這個人這麼直接地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馬文才在心底問自己,但還沒等他想出結果,祝英齊便睜開了那雙明亮的黑眸,眼中一點睡意都沒有。
  “你裝睡?!”馬文才覺得自己的怒火更盛了。被迫道歉的屈辱感和被祝英齊騙的怒火一起交織在心中,讓他有種強烈的打人的欲望。
  “沒有,”祝英齊打了個哈欠,一個挺身坐了起來,“是你離開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我睡的太多了。”
  “睡太多?”馬文才輕哼一聲,“你還有睡太多的時候?”
  “當然,”祝英齊翻身下床,然後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壇酒,“所以我晚上可能睡不著了,要不要一起?”
  馬文才瞟了一眼那壇酒,眼睛微眯道:“酒?你哪裡來的酒?”
  “下山去賣的,”祝英齊一邊隨口應道,一邊走到桌子旁拿起實現準備好的兩個大碗,“想不想喝?喝酒可比打人要付的責任小多了啊!嗯?”
  馬文才看了看送到眼前的救,冷哼一聲一把接了過來,然後一仰頭,便喝光了碗裡的酒。
  “好酒量!馬公子好酒量啊!”祝英齊為剛剛坐在旁邊的馬文才又滿上了一碗酒,“來!再來一碗!”
  “為什麼會想到請我喝酒?何況,請我喝酒,你覺得一罎子夠嗎?”馬文才端著第二碗酒,卻並沒有直接喝下。第一碗酒順著喉嚨流下,代替了心中的那把怒火,而在胃裡火辣辣地燒著。
  祝英齊這才喝了一口自己碗裡的酒,回答道:“其實,也算不上是請,因為我是用你給我的那箱黃金買的,而且也不只一罎子,如果你想看的話可以去床底下看看,我買了整整一床的酒。”
  馬文才下意識地朝床底看去,果然隱隱約約看到了許多酒罈子正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裡,不由好奇道:“你就搬著這麼多酒罈子上書院?”
  尼山書院明令禁酒,如果祝英齊真這麼大膽的把這麼多酒運上山,估計他現在已經不在這裡呆著了。
  “當然不是!”祝英齊有喝了一口酒,“你當我傻啊?我買了個大浴桶,把酒藏在浴桶裡運上來的。”
  “浴桶呢?”馬文才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問道。
  “給英台送過去了,”祝英齊道,“她臉皮薄,不喜歡與別人共同洗澡,所以讓我給她買一個浴桶,這樣她就可以自己在房間裡洗了。”
  “他的事還真是多啊!”馬文才又把第二碗酒幹了下去。
  “沒辦法,家裡最得寵的嘛!”祝英齊給馬文才手裡的碗再次滿上了,“要不是她,我也沒必要來這個破書院。”
  “哦?”馬文才看了祝英齊一眼,“你不想考上仕途?”
  “當然不想!”因為酒精,祝英齊的話匣子慢慢打開,“入了仕途不是還得對上司卑躬屈漆,對皇帝卑躬屈漆嗎?還不如做個小生意,雖然地位低下了一些,但勝在自己舒服,不用見到誰都要彎個腰。”
  馬文才沉默。
  祝英齊的話就好像是在將他下午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須臾。
  馬文才道:“卑躬屈漆,是因為你還沒有達到最高的高度。”
  祝英齊瞟了他一眼,道:“最高的高度?你覺得是哪裡?皇帝嗎?與其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如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一個世外桃源,給自己一個可以安身之地。”
  “呵,”馬文才失笑,又喝下了一碗酒,“祝英齊,你可是祝家莊堂堂八公子,你還需要自己給自己一個世外桃源?”
  這回沉默的換成了祝英齊。
  “有些事情,是誰也說不準的。”悶頭喝了整整一碗酒,祝英齊不得不承認,馬文才問題也問到了他的心裡。
  他並不是真的祝英齊,他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在祝家莊蹭吃蹭喝一輩子,而且畢竟東晉時期的人跟他的思想有著根本的不同,就拿成親這檔子事,他不能強迫祝員外和祝夫人改變思想讓他自由戀愛,但他也不可能勉強自己接受一樁他根本就沒見過新娘的婚事。
  這東晉的女子,像祝英台、謝道韞這樣勇於表現自己的女子的確是鳳毛麟角。而那些天天躲在閨閣裡繡花的女子他又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永遠是人生最尷尬的一個時期。不論是在選擇結婚對象上,還是在找工作上。
  “說不準嗎?”馬文才自己給自己滿上了一碗酒,“是啊,人生中有太多的說不準,讓人捉摸不透,只有事到臨頭是才知道,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哦?這是你對謝先生的懺悔嗎?”祝英齊將思緒從自己的世界裡拔了出來,淺笑道。
  “賠罪?”馬文才猛地喝下一碗酒,“你也覺得我那是賠罪?”
  祝英齊愣了愣,“你做了什麼?”
  “你不知道?”馬文才正要喝酒的手頓住。
  “你覺得我這一下午除了搬酒就是睡覺,有誰能告訴我下午發生了什麼?”祝英齊沒好氣地說道。
  “所以,你給我買酒,只是因為你早就猜到了我會輸,是嗎?”馬文才問的很雲淡風輕。
  “馬公子啊,你說你這是何必呢?”祝英齊給自己滿上了一碗酒,“大家都是男人,我當然理解你這種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感覺,我只是把我自己擺到了你的位置上,然後想給你一點作為室友的安慰而已。”
  “作為室友嗎?”馬文才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碗,輕笑。
  “當然。”順便保證一下我以後的日子。祝英齊的算盤打得很響,如果馬大爺你不爽了,我晚上就更沒覺可睡了!
  “祝英齊,整個尼山書院,恐怕也只有你是真心實意地給我安慰了。”馬文才自嘲了一句。
  “真心實意又如何?虛情假意又如何?”祝英台起身從床底下有拿了壇酒出來替兩人滿上,“最終誰又能代替你做出選擇?”
  “你在暗示我什麼?”馬文才目光灼灼地看著祝英齊道。
  “呵,”祝英齊嘴角輕揚,“我又能暗示你什麼呢?馬文才小朋友?”
  “你叫誰小朋友?!”馬文平“砰”的一聲將酒碗摔在桌子上,一臉的怒容。
  “馬公子啊!”祝英齊毫不在意道,“你這樣摔碗,碗和桌子都不會高興的!”
  祝英齊喝的雖少,但奈何他本就沒喝過著東晉的酒,所以此時也有了幾分醉意,臉頰上紅撲撲的兩團,猶如女子的胭脂。
  馬文才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祝英齊,心在一點點地沉淪。
  “那你呢?”馬文才輕聲問道,“你會不高興嗎?”
  直到問題出口,馬文才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
  不知道他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我?”祝英齊的視線變得模糊,“我能有什麼……”
  咚。
  馬文才一驚,連忙看向祝英齊的方向,之間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馬文才:“……”
  說話說一半這種事真是該死的討厭!
  瞪著昏睡過去的祝英齊,馬文才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讓他把問題再問一遍是決計不可能的,因為他的驕傲在那裡擺著,讓他無法再次說出口,可是對於那個答案……
  馬文才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好奇。
  微歎一聲,馬文才無奈地站了起來,朝祝英齊走去,一個橫抱將他攔腰抱起。
  然後,踉踉蹌蹌地朝床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3╰)╮




☆、祝英齊,快回來

  祝英齊是被敲門聲給敲醒的,但等他睜開眼,敲門聲便變得不再重要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四肢並用地抱在懷裡,而抱著他的人……
  是馬文才!
  祝英齊猛地一推,從馬文才的懷中退了出去然後坐了起來,大吼道:“馬文才!你對我做了什麼?!”
  祝英齊的吼聲讓門外敲門的聲音詭異地停了一下,然後敲門聲更加猛烈地響起,還夾雜著祝安焦急的叫聲:“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祝英齊的動靜既然能讓在門外的祝安聽到,又怎麼能不驚動就睡在他旁邊的馬文才?
  看著馬文才慢慢睜開的黑色雙眸,祝英齊的大腦不停地回憶著昨晚喝酒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才造成了今天早上的這個局面。
  可奈何主觀意識在怎麼強大,也敵不過客觀事實的存在。祝英齊混亂的大腦裡除了喝酒就還是喝酒,這讓他的內心十分的焦躁。
  都說喝酒易誤事,明明穿越過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一次這樣的虧了,為什麼現在還是這麼義無反顧地再來一次?祝英齊逕自懊惱著。
  不過……
  他為什麼會覺得馬文才對他做了什麼而不是他對馬文才做了什麼?明明從樣貌上來講,馬文才更屬於秀色可餐的範圍啊!
  ……
  思考了一會兒,祝英齊決定把原因歸結為自己剛剛睡醒,所以不清醒的腦子帶著舌頭一起不清醒了一回。
  但不等他開口對自己的話進行補救,馬文才便看著他的臉突然道:“你的臉怎麼了?”
  “什麼?”祝英齊愣了下,下意識地抬手摸臉。
  “很……紅。”馬文才皺眉道。
  其實馬文才已經的用詞已經很委婉了,祝英齊的臉現在簡直就像是抹了胭脂一般,兩腮上紅撲撲的一團,映在他原本就白皙的膚色上,更加明顯。
  “……”祝英齊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問道,“很明顯?”
  馬文才默默點頭。
  “……沒事,打娘胎裡帶來的毛病,一喝酒就臉紅。”祝英齊乾巴巴地解釋著。這是他前世就有的毛病,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身體沒帶來,這毛病卻一直跟著他!
  馬文才見他一臉的習慣,變不再糾纏臉紅的問題,而是輕悠悠地開口回答祝英齊的第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哪點能吸引我對你做什麼?還是這是你的心底話,所以不經頭腦就說出來了?”
  祝英齊:“……”馬文才的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睡意,但祝英齊聽起來怎麼就那麼的……不是滋味呢?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並不代表被戳中痛處的一方就要承認啊!其實祝英齊的容貌並不差勁,只是與馬文才俊美的容貌相比,祝英齊頂多算的上是個俊秀。如果說馬文才天生是那種應該征戰沙場的武將,那祝英齊就天生屬於舞文弄墨的才子。
  毫無文藝細胞的祝英齊坐在床上皺緊眉頭拼命在腦子裡把有生以來曾經見過的古文轉來轉去,想要找回些場子。
  不過馬文才顯然不準備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而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後起身、下床、穿衣,整套動作做得十分地自然,就好像剛剛抱著祝英齊睡的正香的人不是他一樣。
  就在馬文才拿著洗漱用具準備拯救一直被敲打的房間門於水火之間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讓他差點手滑將盆扔掉的話: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馬文才:“……”
  於是,好不容易敲開了房門的祝安看到的一幕就是……馬文才拿著木桶回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兩頰緋紅的祝英齊。
  祝安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幕,似乎想編出一個合理的故事來解釋一下這混亂的情形剛剛大叫的不是自家的公子嗎?怎麼一轉眼震驚的變成了馬文才?
  至於祝英齊……他正為自己能夠從腦子裡找出一句差不多的古文而沾沾自喜。
  ……
  
  早晨的時間永遠是一天中過得最快的,所以一眨眼,馬文才便獨自坐在課堂上聽謝先生講課,而祝英齊則跑到醫舍去找祝英台。
  而原因是……祝英台受傷了。
  對於不用去上課這種事,祝英齊當然十分願意。反正他不喜歡那些拗口的古文,也正好不想讓自己的臉紅被人圍觀。
  ……
  “英台啊,究竟是誰射傷的你?”祝英齊坐在床邊問道。
  “不知道,那個人蒙著面,我也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祝英台回答道。
  “就是的!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要治祝公子于死地!”小惠姑娘——山長的二女兒——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八公子啊!你一定要找出那個人渣,替祝公子報仇!”
  “是的是的,一定一定……”祝英齊看著小惠姑娘碩大的身軀嘴角有些微微地抽動。
  “來,祝公子,把這藥喝了,這是促進傷口癒合的藥,喝了對你有好處的!”小惠姑娘一邊說,一邊用屁股把祝英齊從床邊的位置上供走,然後十分自然地坐了下來。
  “小惠,你坐在這裡讓八公子坐在哪裡!”一直在旁邊研藥的王蘭見狀走了過來說道。
  “讓八公子和姐姐一起坐啊!”小惠很快地接道,“反正八公子的臉也要姐姐給治,坐近點有什麼關係嘛!”
  “小惠!”王蘭無奈地叫了一聲,奈何小惠姑娘逕自回過頭來看著祝英台,不再理睬自己姐姐的叫聲。
  王蘭歉疚地看了祝英齊一眼,然後走到藥櫃旁,來開一個小抽屜,“哎呀,要採用光了,小惠,你跟我上山去采藥吧!”
  “姐姐,祝公子的手受傷了,還要我給他喂藥呢!”小惠反駁道,“讓八公子跟你一起去吧!”
  “呃,小惠姑娘,其實,我能自己喝的!”祝英台看著小惠送過來的一芍藥連忙拒絕道。
  “祝公子,”小惠收回手,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含情脈脈道:“你為救我而受傷,如果我不照顧好你的,我會心懷愧疚的!”
  “呃……呃……那,那好吧,”祝英台硬著頭皮說道,“那八哥,你就陪著王姑娘去吧。”
  “是啊,八公子,後山地勢高險,姐姐一個人去很容易受傷的!你就陪著我姐姐去吧!”小惠在旁邊煽風點火道。
  “呃……”祝英齊為難地看著王蘭。
  王蘭迎上祝英齊的目光,略一欠身道:“那麻煩八公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祝英齊客氣道,“王姑娘為我菜肴,有我護送是應當的。”
  ……
  
  於是,在馬文才跟著梁山伯一起來找人的時候,得到的就是祝英齊和王蘭兩個人孤男寡女地一起去了後山一整天還沒有回來。
  “你說他們兩個去了一整天?到現在還沒回來?!”馬文才的口氣很不善。
  “回不回來關你什麼事啊!”小惠姑娘的語氣更加不善,而且表現的很直接,“八公子和我姐姐郎才女貌,他們兩個沒准采藥采著采著還采出感情來了呢!”
  砰!
  馬文才狠狠地捶了一下旁邊的桌子,臉上的神色極其陰冷,嚇了屋內的人一跳,但還不等小惠反應過來,門外的呼聲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來人啊!快來人啊!”祝英齊的聲音裡竟充滿了驚恐。
  馬文才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但剛剛沖出大門,他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因為祝英齊正橫抱著王蘭往醫舍跑。
  “王姑娘她采藥的時候扭傷了腳,我不會推拿……馬文才,你做什麼?”祝英齊看著自己懷中驟空的部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怕你累死!”馬文才抱著剛剛從祝英齊懷裡一把搶過來的王蘭繼續朝醫舍走去。
  “呼!”祝英齊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然後悄悄地歎了一聲,“差點累死我……”
  ……
  等祝英齊喘了過來,三兩步跑進醫舍時,發現所有人都圍著王蘭乾著急。
  “怎麼了?”祝英齊問道,“小惠姑娘不是也會醫術嗎?怎麼不快替王姑娘醫治?”
  “我……我不會推拿啊!”小惠姑娘帶著哭腔地說道,“所有醫術中唯獨推拿是我最不會的!一聽到骨頭的那個‘哢嚓’聲,我……我就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了!”
  “那,那這可怎麼辦?”祝英齊把圍著王蘭的一圈人看了個遍,但回答他的只有馬文才,雖然他的回答有點驢唇不對馬嘴。
  “你很擔心?”馬文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問道。
  “當然!”祝英齊下意識地說道,“王姑娘是在為我采藥的時候受的傷,我自然擔心!”
  “為你采藥?”馬文才猛地抓住祝英齊的胳膊,“你哪裡受傷了?”
  祝英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馬文才想岔了,解釋道:“不是受傷,是用來治我臉上的紅暈的!”
  馬文才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祝英齊的臉上,果然發現他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
  但祝英齊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馬文才那裡了,“王姑娘,著推拿之術好學嗎?”
  “推拿之術,並不難學。”王蘭強忍著疼痛說道。
  “那就讓……”
  “讓梁山伯現學一下吧!”馬文才截住祝英齊的話頭說道,“反正他是個男人,力氣也應該小不到哪裡去,王姑娘你把方法講給他,讓他幫你治療吧!”
  王蘭看了看祝英齊,又看了看梁山伯,點頭道:“好。”
  ……
  隨著“哢嚓”一聲,王蘭的腳便被掰回了原位,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姐姐,這次幸虧八公子及時將你送了回來,要不然你的腳啊,可就完了!”小惠姑娘直言直語道。
  “應該的,應該的。”祝英齊笑著應道,“如果不是為了我,王姑娘也不會扭傷腳。”
  “知道自己是黴星還不走?”馬文才冷冷地說道,“要等人趕嗎?”
  “馬文才,你說的什麼話?”小惠姑娘的語氣更差,“我告訴你,要趕也是趕你!我警告你!你以後別再想傷害祝公子!”
  “你什麼意思?!”馬文才鄙夷地看著小惠姑娘,“我什麼時候傷害過祝英台?”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小惠姑娘走到馬文才面前瞪著他道,“昨晚射傷祝公子的就是你的箭!”
  “我的箭?”馬文才皺眉,“你憑什麼說是我的箭?而且,是我的箭就一定是我射的嗎?”
  “全書院只有你用那種箭,不是你還有誰啊?!”
  “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
  “誰能證明?!”
  “咳,”祝英齊尷尬地咳了一聲,道,“我能證明,馬文才他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
  “八哥!”祝英台突然震驚地說道,“你昨晚一直跟他在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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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生病而沒有更的那兩張……我會找時間雙更補會來的……跪地……




☆、馬文才,你不錯

  看著祝英台震驚的面容,祝英齊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既然這個身體也有喝酒後臉紅這個毛病,那祝英台肯定也是知道的。
  “呃,就是昨晚……我,”祝英齊結結巴巴地編著瞎話,“我突然十分地想念爹娘,所以,一時忍不住就……”
  “你思念爹娘了?”祝英台先皺眉,後又舒展眉毛,落寞地說道,“是啊,出來這麼久,怎能不思念爹娘。”
  梁山伯和小慧姑娘見祝英台落寞的樣子,連忙圍了上去盡力寬慰。
  祝英齊站在一邊悄悄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把喝酒的原因給糊弄過去。
  “怎麼?嫉妒你弟弟得到別人的關心?”馬文才靠近祝英齊的耳邊輕聲問道,“這也難怪,明明提出思念的人是你,可得到安慰的人確實祝英台,我猜你在家裡也是這樣的吧?”
  “我為什麼要嫉妒?”祝英台的頭微微後傾,幾乎靠在馬文才的肩膀上,“本來思念的人就只有英台。”
  “那你在家裡的待遇呢?”馬文才接著問道,“你還沒回答我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馬文才的這個問題確實讓祝英齊有些為難,他成為祝英齊之前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而他成為祝英齊之後又正好趕上他因為未婚妻逃婚大病一場,所以全家人對他的關心多一點也是應該的,不過……
  就算關心多了,他也沒逃脫陪著祝英台來書院的命運,所以……
  “我爹娘比較看重英台,關心多一點也沒什麼不正常的。”祝英齊儘量用陳述的語氣說這句話,但這種時候的這種語氣難免有些顯得欲蓋彌彰。
  “哼,我真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麼還要護著那個祝英台,”馬文才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既沒你有學識,又沒你有魄力,我真不明白你父母究竟看上他什麼了。”
  祝英齊驚訝地扭頭看向馬文才,但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所以祝英齊的鼻尖轉頭的時候不免碰到馬文才的脖子。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都是男人,碰一下又不會懷孕。但馬文才的反應卻大大地出乎了祝英齊的意料。
  “你做什麼?”馬文才猛地從祝英齊的身邊跳開,面色微紅地瞪著祝英齊。
  因為剛剛站的很近的原因,所以祝英齊理所當然地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了馬文才的身上,他這麼一跳開,祝英齊當即一個重心不穩,踉蹌了一下,然後詫異地看著馬文才。
  那邊和祝英台上演悲情戲的梁山伯等人也看了過來。
  馬文才的面色在祝英齊的注視下越來越紅。
  “你怎麼了?”祝英齊驚訝地問道。
  “哼!”馬文才什麼也沒說,冷哼一聲就轉身離開了醫舍。
  “八哥,他怎麼了?”祝英台探身看了眼馬文才憤怒裡去的背影,奇怪地問道。
  “天知道!”祝英齊隨意地回答。
  明明是自己問了奇怪地問題,然後就甩甩袖子跑了,這算什麼?
  祝英齊抬手摸了摸微癢的鼻尖,然後,頓住。
  他的鼻尖剛剛好像……碰到什麼東西?
  ……
  祝英齊再次後知後覺發現,他碰到的好像是馬文才的脖子,而脖子……通常是人的敏感地帶。
  祝英齊:“……”
  
  第二天一早,祝英齊再次被馬文才硬拖著去了課堂上課,不過唯一讓他欣慰的是,今天的課謝先生講的是棋藝。
  雖說祝英齊並不是很會下棋,但涉獵還是有的,因此看的也很興致盎然。
  上午的時間匆匆流過,謝先生讓他們下午自己與同屋的練習棋藝,不用來上課,因此當祝英齊吃完午飯興致勃勃地奔向自己期盼已久的大床準備補覺的時候……
  “祝英齊,跟我去後山比賽打獵吧!”
  “……”祝英齊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劈裡啪啦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
  “別忘了,是你答應我的。”馬文才的補充,讓祝英齊的心碎的更加的徹底。
  ……
  午時過後,差不多到了一天中最熱的那會兒。
  但馬文才和祝英齊騎著馬信步走在樹林裡,頭上鬱鬱蔥蔥的樹葉遮擋住午後毒辣的陽光,清新的空氣讓兩人俱是精神一震。
  “好久沒聞到過這麼清新的空氣了!”祝英齊由衷地感歎道。
  “是嗎?”馬文才漫不經心地瞟了祝英齊一眼,“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馬文才的話並沒有得到祝英齊的回答,這讓馬文才忍不住又朝他那邊看了一眼,隨即皺眉道:“你在想什麼?”
  “我發現,”祝英齊慢慢地開口,“我好像在每次剛剛還了你一點之後,你馬上就要了第二次。”
  明明空氣是山裡的,跟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他還要感謝他?!祝英齊不滿地想到。
  “那就一次還清了吧!”馬文才突然搭箭,然後朝一個方向射去。
  “咯!”
  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傳來。
  “馬公子好箭術啊!”祝英齊在一邊拍馬屁道,“和別人說著話都能準確地射中目標,真是好箭術啊!”
  “馬公子?”馬文才不滿地挑了挑眉毛,“英齊兄還真是見外啊!”
  祝英齊愣了愣,隨即展顏,“文才兄客氣,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你的尊重之情啊!”
  “尊重之情?”馬文才的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就是這麼表達的?”
  祝英齊用尷尬的小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哼,你不是說我的箭術是不被信任的箭術嗎?”馬文才淡淡地說道。
  “呃,玩笑而已,玩笑而已。”祝英齊更加尷尬道。
  馬文才催馬走到剛剛被自己射中的山雞那裡,將山雞拿起來拴在自己的馬上。
  “說道箭術,你知道是誰射傷的祝英台了嗎?”馬文才接著問道。
  “呃,這個,”祝英齊皺皺眉,“其實人選是十分明瞭的。”
  “哦?”
  “環顧整個尼山書院,跟英台有仇的不過那麼幾個,想要置英台於死地的,那估計就只有一個了吧?”
  “你是說王藍田?”馬文才直接點出名字。
  “你還想得到第二個嗎?”祝英齊不答反問。
  “那你準備怎麼辦?”馬文才問道。
  雖然人選很容易列出來,但難就難在……
  “沒有證據啊!”祝英齊掐了掐眉毛中間的地方,“對了,不是說射中英台的箭是你的箭嗎?你難道沒發現有誰動過你的箭嗎?”
  “我的弓和箭一直放在屋裡,”馬文才道,“能動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如果都不是咱倆的話,那只可能是……”
  “偷偷摸進來的。”祝英齊幫馬文才把話補完。
  “看來,我們書院還鬧耗子啊!”馬文才不屑地說道。
  “那天你不在房間,而我又出去買酒,所以房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沒有人的,所以他要進去也很方便啊!”祝英齊說道,“不過他沒想到那天你會跟我在一起罷了,可見那人的腦子是有多蠢,嫁禍的活都不說做全了。”
  “我看他是沒膽子做全吧?”馬文才的聲音裡更加不屑。
  “也是,”祝英齊輕笑一聲,“你來書院第一天就差點送他上天,他大概是怕死你了吧!”
  “管他呢!”馬文才拍了拍自己拴在馬上的野雞,“我們今天是來打獵的,輸了的人,可是要有懲罰的。”
  “哦?什麼懲罰?”
  馬文才想了想道,“誰輸了,今晚的晚飯就誰做。”
  祝英齊低頭慎重地想了想,才抬頭道:“我怎麼覺得我今天還是輸了好?”
  馬文才:“……”
  
  事實證明,有時候烏鴉嘴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別告訴我你連火都不會生!”馬文才看著祝英齊拿著兩塊火石乾瞪眼後無力地說道。
  “咳,你要知道,真正能做出美味食物的廚子都是會有一些缺陷的!”祝英齊佯裝沒有看到馬文才嘴角的笑意,繼續和打火石做著鬥爭。
  一隻白皙的手從祝英齊手中將兩塊火石拿了過去,祝英齊順著手看到了馬文才的臉,“做什麼?”
  “彌補某個能真正做出沒餵食物的廚子的一些缺陷。”馬文才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去處理山雞吧!”
  看著馬文才三下五除二地生起一團火,又去找樹枝搭起烤雞的架子,祝英齊老老實實地去拿起野雞,然後……繼續乾瞪眼。
  “別告訴我你連去毛都不會!”馬文才生完火回來,就看見祝英齊死死地盯著野雞,手裡拿著刀,卻遲遲不肯下手,“你不覺得以你的這種情況,你當初就不該輸嗎?”
  “咳,世事難料啊!”祝英齊自覺地把野雞和刀遞給馬文才伸過來的手裡,然後眼神繼續死死地盯著野雞,做虔誠狀。
  ……
  色澤金黃,烤雞的香味已經傳了出來,祝英齊這回是不由自主地盯著那正串在木棍裡放在火上烤的野雞身上。
  那樣的色澤,那樣的香味,真是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啊!
  “沒想到你還會這些東西。”為了不讓自己太丟人地流出口水,祝英齊決定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真是不賴啊!”
  “我經常自己上山打獵,當然會做。”馬文才轉著手中的木棍,隨意地回答道。
  “馬統不跟你一起去嗎?”
  “我去打獵,帶他做什麼?”
  “不知道,”祝英齊的話開始不經大腦,“蹭吃蹭喝?”
  “你以為他是你啊!”馬文才沒好氣地說道。
  祝英齊嘿嘿地傻笑,不以為意。
  ……
  等到烤雞終於烤熟,馬文才用小刀劃下了雞腿部分的肉遞給祝英齊,而祝英齊則拼命忍住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故作謙虛道:“那你怎麼辦?”
  馬文才犯了個白眼,“雞有兩條腿!”
  “哦。”祝英齊笑呵呵地接過雞腿。
  吃了一會兒,馬文才突然道,“有月,有雞,有人,要是能再有一壺酒,那就美滿了!”
  祝英齊啃完雞腿上的最後一絲肉,聞言說道:“房間的床底下就有,何不把烤雞帶回去吃?”
  “把酒言歡嗎?”馬文才輕笑,“你不怕再喝醉了?”
  “我酒量沒有那麼差的!”祝英齊為自己平反道。
  “是嗎?”馬文才的嘴角上揚,“說起來,你還沒有跟我解釋清楚你那句‘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是什麼意思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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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許願吧

  “嗯?”祝英齊奇怪地看了馬文才一眼,故作鄙夷的姿態道,“你不懂嗎?”
  馬文才並沒有因為祝英齊的鄙夷而生氣,數天的相處讓馬文才十分清楚此刻的祝英齊臉上有多鄙夷,他的心裡就有多心虛,因此,馬文才十分不以為意道,“我就是懂,才問的。”
  “你懂了幹嘛還要問?”祝英齊再一次驚奇地看向馬文才。
  “你確定你說的是我懂的那個意思?”馬文才挑眉。但如果真的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
  馬文才的眸色深了深,好像自己也不是特別的反感?
  “你懂的是什麼意思?”祝英齊眨眨眼睛,心裡開始不確定起來。畢竟那句話是他隨便挑出來的,具體什麼意思他也很含糊,不過怎麼也跳不出拒絕的意思吧?
  “這取決於你原本的意思。”不管自己抗不抗拒那個想法,但以祝英齊的性子十之八九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所以馬文才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讓兩人平添尷尬。
  祝英齊看馬文才的樣子就知道如果自己不說,那馬文才就更不可能說了,“我的意思是……”祝英齊頓了頓,“我忘記你之前說過什麼了。”
  “……”
  馬文才默默地用事先帶好的油紙將少了兩條腿的烤雞包起來,然後翻身上馬,俯視著祝英齊道:“不是說回書院嗎?”
  “……好。”
  
  回到書院,已是亥時,原本燙手的烤雞也變得有些微涼。
  不過這些仍減不了馬文才和祝英齊的興致。
  屋頂上。
  一壇清酒,一隻烤雞,兩個人。
  夜已深,整個書院都好像陷入了沉睡,只有零星地亮著幾盞燈。
  “怎麼?你還敢喝酒?”馬文才給兩人手裡的杯子斟滿酒。
  “有什麼不敢?”祝英齊呷了一小口,“反正臉已經紅了,那多紅一天,少紅一天也沒什麼區別。”
  “你倒是想得開,”馬文才輕笑一聲,“聽說明天那個謝道韞要阻止野外演武,你不怕醉得騎不上馬?”
  “你以為我的酒量是有多差?”祝英齊瞥了一眼把玩著小酒杯的馬文才,不屑道。
  “至少我還從未醉到過需要別人抱才能上床的地步。”馬文才輕飄飄地說著重如鐵錘般的話。
  “……”祝英齊噎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誤會什麼?”馬文才興致盎然地看著祝英齊。
  “……誤會我酒量差。”祝英齊面不改色地說道。
  “這需要誤會?”馬文才一臉的驚異,似乎在說:著分明是事實,根本不需要誤會。
  “……”祝英齊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的決心。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但並不顯尷尬。
  酒杯空了的時候祝英齊斟酒,手裡的雞肉吃完了馬文才用小刀再削下來一塊兒,配合的好不默契。
  “咦?”祝英齊突然看著天空驚訝地叫道,“流星?”
  馬文才順著祝英齊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原本如濃墨一般的天空上劃過了一顆又一顆耀眼的星星,托起長長的尾巴,努力在這夜空上留下一抹屬於自己的絢麗。
  “竟然還是流星雨?”祝英齊驚喜道,“沒想到這麼幸運!”
  “幸運?”馬文才重複了一遍。
  “當然,”祝英齊笑嘻嘻道,“對著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的!你還不快許願?!一會兒流星雨過去了,有你後悔的!”
  馬文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不許願?”
  這下沉默的換成了祝英齊,半響,他才道:“我沒什麼願望可許的。”
  對於他來說,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過他的生活。可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這個願望即使是流星也幫不了他。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還沒有設想,就更不要提願望了。
  就在祝英齊沉默的時候,馬文才已經許好了願望,正睜著眼睛打量著沉默不語的祝英齊。
  “這麼快?”祝英齊隨口問道,“許了什麼願望?”
  “……不知道。”
  祝英齊挑眉,“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不會問的。”所以不要用一聽就不靠譜的話來糊弄人好不好?
  “不是不想說,”馬文才頓了頓,“而是真的不知道。”
  祝英齊一臉問號。如果說他沒有願望可許是因為還沒有期待,那馬文才呢?別的不說,他來書院讀書是為了當官是肯定的吧?再不濟也可以許個願保自己官運亨通吧?
  “因為太過如意,所以別無所求。”馬文才慢慢地說道。
  祝英齊愣了下,但馬文才繼續說道:“我母親早逝,父親平時有很忙,所以不論我有什麼要求,他都會儘量答應我、滿足我,”馬文才頓了頓,“剛剛許願時我忽然發現,不論我想要許的願望是什麼,我爹都能給我,不論是官職、金錢或者別的什麼。”
  “……那你這個樣子也挺無聊的。”祝英齊實事求是地說道。想要什麼東西都能得到,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費心爭取,這比沒有渴求還要可怕。
  因為沒有渴求的話還可以在遇到想要的東西時爭取一下,但如果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話反而會讓人對那件想要的東西失去原有的期待,轉而失去興趣。
  “是啊,”馬文才歎了一口氣,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所以與其求流星,不如去求我爹。”
  “只可惜了這難得一見的流星雨。”祝英齊望著天空上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幾顆流星歎息道。
  “你呢?”馬文才突然問道,“為什麼你也沒有願望?”
  祝英齊心下一驚,但嘴上還是打了個哈哈道:“沒什麼,大概是因為我還沒想好以後想要做什麼吧?”
  “以後?”馬文才頓了頓,“你真的不想做官?”
  “當然!”祝英齊回答的斬釘截鐵,堂堂七尺男兒,他憑什麼向一群智商沒他高的人卑躬屈漆?
  “那你以後想做什麼?”馬文才問道。
  “……”祝英齊無語地看著身邊的人,他明明剛剛才說過還沒想好以後做什麼吧,“大概會幫我爹打點祝家的產業吧?”
  “你想爭家產?”
  “……沒有,”祝英齊再度無語,“我只是想做生意。”不能讓大學四年白念了啊!
  “那我呢?”馬文才輕聲說道,“我能做什麼呢?”
  祝英齊有些拿不准馬文才這話是不是對他說的,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若不是他們兩個坐的近,半夜的時候又安靜,他真的有可能把這句話給錯過去。
  “做點你父親幫不了你的事?”祝英齊試探地說道。
  “例如呢?”馬文才喝了一口酒。
  “……”他是你父親又不是我的,我怎麼他能做到什麼,又不能做到什麼?!
  祝英齊舉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比他年輕。”
  “咳!”馬文才不住地咳嗽著。
  祝英齊面無表情地給他順氣,“我知道你突然發現了自己能做到一件你父親做不到的事情很興奮,但也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咳咳!”馬文才咳的更加嚴重。
  “我說祝英齊啊,”好不容易咳夠了的馬文才一臉劫後餘生地表情看著祝英齊,“有時候我真的好奇你的腦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
  “就算你好奇我也不會讓你打開看的。”祝英齊嚴肅地說道。
  “呵,”馬文才別過臉,但笑聲卻從他的口中流了出來,“哈哈……”
  祝英齊:“……”
  “祝英齊,跟你說話還真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情啊!”笑夠了的馬文才說道。
  祝英齊:“……”為什麼他自己一點都不覺得?
  “祝英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不是被你氣死的,就是被你笑死的!”馬文才又笑呵呵地喝了一口酒。
  “……馬大爺,我勸你最好不要把這話說出去。”
  “哦?為何?”
  “……我怕有人恨我入骨,所以殺了你嫁禍給我。”
  “如果恨你入骨,又為何不直接殺了你?”
  祝英台抬頭看著漆黑天空,道:“大概想體現一下他有腦子,會計畫吧?”至少嫁禍聽起來比謀殺需要智商多了!
  “呵,能有這種想法的,估計和你的智商是在同一水準上的吧?”馬文才掂了掂手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罈子,“那應該就不用擔心他能殺的了我了!”
  祝英齊:“……”這句話是不是在轉著彎地罵他智商低?
  “酒空了,我們走吧!”說完,馬文才就把手裡的酒罈子扔給祝英齊,然後率先順著梯子從爬了下去。
  等馬文才到了地上,抬頭,才發現祝英齊沒有跟下來,而是爬在房頂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做什麼?還不下來?”
  “我在想,”祝英齊把玩著手裡的酒罈子,“如果我把酒罎子扔下去,會不會砸死你。”
  “……你可以試試。”馬文才說道。
  於是,祝英齊真的試了。
  ……
  等祝英齊手腳並用地爬下來後,才繼續笑眯眯地對拿著酒罈子的馬文才說道:“原來砸不死啊!”
  馬文才:“……”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o^)/~




☆、祝英齊,快點去

  晴朗的天空,溫暖的和風將尼山書院的眾學子都包裹在一派春色之中。
  “祝英齊,你一會兒要一直跟在我後面走,聽到沒有?”馬文才轉身悄悄對跟在身後頭昏腦脹的祝英齊說道。
  “嗯嗯嗯。”祝英齊抬手揉揉太陽穴,隨口應道。
  看著祝英齊閉著眼睛走向馬廄取馬,馬文才從心底生出一種不放心的感覺。
  “你做什麼?”祝英齊詫異地睜開眼睛,連頭痛的顧不上,吃驚地看著馬文才。
  “我怕你走丟了。”馬文才無波無瀾地說道。
  “但有必要牽著手嗎?”祝英齊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指出核心問題。
  “要不然你還能想出其他的辦法嗎?”馬文才問的理直氣壯。
  “有的,”祝英齊刷開被馬文才欠著的手,“我睜開眼睛走路就好。”兩個大男人挨這麼近走路已經很奇怪了,在拉著手的話別說別人會誤會,恐怕連祝英齊自己都會問自己一句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馬文才被刷開的手僵硬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你不是頭痛嗎?”馬文才繼續問道。
  “還好,比昨天好多了。”祝英齊又捏了捏眉間的位置,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早起什麼的果然一點都不適合他啊!
  “要不然你去醫舍吧,我幫你跟陳夫子請假。”馬文才皺眉說道,他一點都不想看到某人因為頭痛而從馬上摔下來的樣子。不過……
  “記得找小惠姑娘去。”
  “為什麼?”祝英齊驚奇道。
  “因為找王蘭姑娘的人太多了,她會忙不過來的。”馬文才面不改色地說道。
  “……”祝英齊默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我為什麼覺得你在騙我?”
  “因為你頭痛,”馬文才很快地說道,“所以你需要去醫舍找小惠姑娘醫治。”
  “……算了,”祝英齊抬手牽過馬文才身邊一匹白馬的韁繩,“請假的話還要理由,你讓我說什麼?半夜喝酒?而且還喝醉了?”別的不說,祝英台那關他就過不了。更何況他最近請假請的也很頻繁,他倒不是怕課程跟不上,而是怕請假請的多了會招來那個什麼謝先生的探望。
  他可不想步祝英台的後塵,讓那個謝先生發現什麼。
  ……尤其是床底下的那些酒!
  “你這樣個樣子上場了也是扯後腿的,”馬文才故作鄙夷地說道,“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去醫舍呆著吧!”
  “誰說的!”男人最經不起激將法,聽了馬文才的話祝英齊的心中立刻激起了雄心壯志,“只要我上場!就一定能贏!”
  “自己摔下馬摔的頭破血流然後誣陷給對方說對方犯規來贏得勝利?”馬文才挑眉,心中的不滿隨著自己剛剛適得其反的話愈加高漲。
  “……”祝英齊想了想自己的情況,不得不承認馬文才說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生,氣勢頓時一弱,“可是沒有理由啊!”當想要請假時,最傷腦筋的就是一個合理的理由。
  “你說的對,”馬文才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喝酒確實不能當做理由,不過……受傷可以。”
  “啊?”祝英齊呆呆地看著馬文才,似乎不明白平白無故地自己為什麼會受傷。
  但他很快就看不下去了,因為馬文才出手出的實在太快了。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
  原本還在挑馬匹的人聞音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之間剛剛還站著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個馬文才,而祝英齊卻倒在地上,左眼圈有明顯的淤青。
  “八哥!”祝英台看見倒在地上的祝英齊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想把他扶起來,但奈何祝英齊一個大男人的重量顯然比祝英台預計的要重一些,因此,她和梁山伯合理才把他扶了起來。
  “八哥!八哥!你怎麼樣?八哥?”祝英齊焦急地叫道,但祝英齊很明顯已經陷入了昏迷,“馬文才!你幹什麼打我八哥?!”
  “是他欠打!”馬文才痞痞地說道,“我告訴你,祝英台,你要是再不把他抬走,我還打!”
  “馬文才!你欺人太甚!”祝英台憤怒地說道。
  “就算我欺人太甚又怎樣?有本事你讓祝英齊他蹦起來再給我一拳啊!”馬文才盛氣淩人地說道。
  “馬文才你……”
  “哎,英台,”梁山伯攔下了氣的想要衝過去的祝英台,瞪著馬文才道,“先把英齊兄送到醫舍去吧!”
  祝英台看了梁山伯一眼,又狠狠地瞪了馬文才一眼,才憤然起身,想把祝英齊背在身上。
  “英台,我來!”梁山伯從祝英台手裡接過祝英齊的手,正要將祝英齊背在身上,就聽見祝英齊的嘴裡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馬文才……”
  梁山伯愣了一下,並沒有直接背著祝英齊就跑,而是轉頭看向他,道:“英齊兄你要說什麼?”
  “馬文才……”祝英齊渾渾噩噩地掙開眼睛,“你……你給我……等著……”
  說完,祝英齊便一歪脖,徹底昏了過去。
  “八哥?八哥?”
  “行了英台,你先去謝先生那裡,我把英齊兄送到醫舍後就趕過去!”梁山伯一邊說一邊把祝英齊背到背上,朝醫舍跑去。
  馬文才看著梁山伯跑遠的背影,突然發現,自己盯著的並不是梁山伯,而是……那個被他背著的祝英齊!
  ……這傢伙也太不抗打了!馬文才在心裡想道,才一下就趴下了,之前和他對打的時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不過……為什麼覺得好像忘了點東西?
  ……
  於是,在等待謝先生和陳夫子宣佈演武開始前,馬文才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究竟忘了什麼,直到看見梁山伯匆匆趕來,馬文才才恍然!
  他沒跟梁山伯說讓他把祝英齊交到小惠姑娘手裡!
  ……
  一想到自己費心費力地把祝英齊送到醫舍,但卻落到王蘭手裡,馬文才的心裡就充滿了一團有一團的怒火。
  不過幸運的是馬文才的怒火完全可以在接下來的演武中得到釋放,但不幸的是……作為馬文才的對手,他不但要承接馬文才淩厲的招式,還要承擔馬文才更加高漲的怒火。
  原本敗陣就是時間問題的對手,在怒火的燃燒下,把時間縮短的更少了。
  ……
  把對手挑翻下馬後,馬文才的壓力驟輕,也有時間看看四周的情形,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讓這場小兒科的演武快點結束,好快點去醫舍看祝英齊。
  不過,至於為什麼要去探望祝英齊……馬文才並沒有深想,因為他忽然發現了一件足以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事
  王藍田?祝英台?
  馬文才皺眉。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跑進樹林裡做什麼?祝英台不是和王藍田交惡嗎?
  馬文才轉身驅馬跟著祝英台跑進樹林,要看看他們兩個究竟要做些什麼。
  
  樹林裡的草木茂盛,再加上馬文才比祝英台晚進入樹林,因此不一會兒就失去了祝英台和王藍田的蹤影。
  馬文才翻身下馬,信步走在樹林裡,努力尋找著那兩人的身影。
  “王藍田!你給我出來!”
  馬文才聞聲一陣,這分明是祝英台的聲音。
  順著聲音一路跑過去,果然見祝英台正一個人站在茂盛的草叢裡,向四周大喊。
  馬文才心下一定,暗歎一口氣,想道:幸虧找著了,要是這祝英台在祝英齊不在的情況下受傷,那他這個造成祝英齊不在的罪魁禍首,一定會被他念死的。
  但有時候做人確實不能放心的太早,就像現在,馬文才正朝祝英台走過去,就猛地感覺到心跳停了一拍,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迅速跑到祝英台的身邊,正好幫她擋下了射向她的箭。
  “你怎麼在這裡?”祝英台詫異道,但隨即臉色就一沉,“我用不著你在這裡假好心!還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安排的呢!”
  “是我安排的又怎麼樣?”馬文才沒好氣地說道。他對祝英齊有耐心是因為祝英齊是他想要相交的人,也許這層關係能讓他順帶著對他弟弟上點心,但不代表著要讓他對他弟弟同樣有耐心。
  “你……”
  祝英台很快就說不出來了,因為箭矢突然猶如下雨一般朝馬文才飛去。如果不是馬文才實現把祝英台推到,那她現在可能已經受了傷。
  “小心!”
  馬文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祝英台下意識地驚了一下,順手攔住馬文才伸過去的手,但下一秒,祝英台就感到滾燙的血水濺在自己的臉上。
  “你受傷了?”祝英台瞪大了眼睛看著馬文才左臂上的箭,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馬文才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顯然,手臂上的劇痛讓他難以開口說話。
  “馬文才,你沒事吧?”祝英台急忙扶住馬文才的另一隻胳膊,“快,快去醫舍!”
  但馬文才猛地推開了扶著他的祝英台,朝剛剛箭矢飛來的方向跑去。
  不過,他耽擱的這麼久,那裡哪還有什麼人影,只剩下與人同高的雜草在哪裡隨風搖擺。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搞定~~~\(^o^)/~
上一章以為腦子抽了所以把演武寫成了狩獵,已經改了……跪地……
求包養~~~~求包養~~~~~o(≧v≦)o~~




☆、祝英齊,你弟弟

  “唉,我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那麼不會保護自己呢?不是眼睛青了就是手臂被箭射傷了,而且被箭射傷還一下就兩個,你說你們怎麼就那麼的……”
  馬文才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想要緩解一下自己因為眼前這個胖姑娘的碎碎念而產生的頭痛。
  “好了,小惠姑娘,”馬文才忍無可忍地說道,“有人想要殺我又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跟我在這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麼用?!”
  正在給馬文才包紮傷口的小惠姑娘聽到馬文才的話,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當下一沉,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馬文才的傷口,沒好氣道:“我說你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明明就是你把八公子打傷在先,現在你又受傷了,只能說你是活該!”
  “我活該?我……”馬文才猛地抽回自己受傷的左手,抬起沒受傷的手擋在自己和小惠姑娘中間,“好好好,我活該,我活該,你別管我啊!”
  “哼!誰願意管你啊!”小惠姑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憤憤地起身,走了。
  “馬公子,你別介意,小惠她……她不是有意的。”王蘭見自己妹妹說走就走,只得上前道歉,“我來幫你包紮傷口吧!”
  “不必!”馬文才擋住王蘭的手,“我太活該了,別髒了王姑娘的手。”
  “可……可你的傷口要是不包紮的話會生膿的!”王蘭為難地說道。
  “咳,”在一旁看了很久戲的祝英齊終於良心發現地出了聲,“還是我來吧!反正我的手也不乾淨,被文才兄髒了也就髒了。”
  馬文才瞥了一眼明顯帶著笑意的祝英齊,心中因為受傷和小惠姑娘而升起的煩悶漸漸被壓了下去。
  “文才兄,把手給我吧!”祝英齊笑嘻嘻地做到小惠姑娘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朝馬文才伸出了手。
  馬文才瞪了祝英齊一眼,像是在說:算你有眼色,然後便慢慢地把手伸了過去。
  “八哥?你沒事了?”祝英台疑惑地看著祝英齊,似乎不明白早上還關係壞到要大打出手的兩人為什麼經過短短一個上午就和好如初,甚至比自己之前見過的還要更好。
  “嗯?沒事啊,”祝英齊隨意地回答道,“我能有什麼事。”
  “可是你……”祝英台偷偷看了馬文才一眼,才委婉地說道,“你早上的時候不是還和馬公子……鬧過彆扭嗎?”
  祝英齊包紮的手頓了一下,才道,“啊,你說那個啊!其實……那是個誤會。”
  “誤會?”祝英台盯著祝英齊眼睛上的淤青猶豫道,“可是,這個誤會好像……很深?”
  “……”祝英齊努力在臉上掛起一個微笑,道,“其實,事實是……我昨晚上沒有睡好,文才兄擔心我那樣的精神狀態在演武上容易受傷,才故意打傷我,讓我來醫舍躲避演武的。”
  “原來是這樣!”祝英台看向馬文才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歉意,“文才兄,是我冤枉了你,對不起。”
  馬文才看了祝英台一眼,原本不想答話,但正在給自己包紮的祝英齊手下突然一重,讓他不得不勉為其難地開口道:“沒關係,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懷疑你的。”
  說完,馬文才特意回過頭狠狠地瞪了祝英齊一眼,但祝英齊熟視無睹地繼續給他包紮。
  “可是,今天究竟是誰要殺你們呢?”站在一邊半天沒說話的梁山伯問道。
  “是王藍田!”祝英台恨聲道。
  “你怎麼知道?”祝英齊皺了皺眉。如果那個王藍田真的想要殺祝英台的話,他就不能這麼看著了。
  “他親口承認的!”祝英台激動道,“演武的時候我跟他對打,他親口承認那天晚上是他拿箭射傷的我!後來我也是追著他進了樹林,不是他還能是誰?”
  “是他射傷的你?”祝英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下意識地和馬文才交換了個眼神,“可是,不是說射傷你的是馬文才的箭嗎?為什麼他會有?”
  “哼,還能為什麼,”馬文才不屑道,“他那種人,別的不會,小偷小摸的還不會嗎?”
  “如此說來,以後出門還要關好門窗,省的他們見沒其他的可嫁禍了,就順手牽羊,”祝英齊沉思道,“對了,馬統呢?”
  馬文才聽他提到馬統,先是愣了愣,才回答道:“你找他有事?他現在應該在書童的房間裡呆著吧。”
  “自家公子受傷了,他在書童的房間裡呆著?”祝英齊奇異地睜大眼睛,“而且你竟然還沒有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讓他在書童房間裡呆著不許踏出一步的是我,我又為何要生氣。”馬文才悠哉哉地說道。
  “可是,為什麼?”祝英齊真的奇怪了,怪不得這幾天馬文才都是自己鋪床。
  馬文才淡淡地瞟了祝英齊一眼,“你不是跟他關係不好嗎?”
  “我跟他關係不好?”祝英齊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確實從上次跟馬統在房裡吵了一架後就沒怎麼見過面了,“都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馬文才的臉色一沉,片刻後又恢復過來,“你還沒說你找他有什麼事呢。”
  “哦,”祝英齊沒在上個問題上做太多的糾纏,“只是剛剛說到順手牽羊,我忽然想起來我欠馬統的茶錢還沒給他呢!”
  啪!
  馬文才氣的拍了下桌子,“祝英齊,你變著法兒的給我噁心呢是不……你幹什麼?!”馬文才怒視著祝英齊給他包紮好的手,質問道。
  祝英齊故意用力地拍了拍包紮好的傷口,微笑道:“變著法兒地給你噁心啊!怎麼樣,剛剛是不是疼的噁心了一下?”
  馬文才:“……”這個人的幼稚可不可以有個底線?!
  
  是夜,在祝英台強烈的要求下,祝英齊無奈地在醫舍留宿一宿,而馬文才也以自己的傷比祝英齊要重為由要求在醫舍留宿。所以,在這個月色迷人的夜晚,馬文才和祝英齊肩並肩地躺在醫舍的小床上,望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祝英齊,我可是把你弟弟完整的交回你手裡了。”馬文才率先打破沉默。
  “啊,”祝英齊的思路還有一點茫然,聞言道,“是啊,真是謝謝你了。”
  沉默再次降臨,卻並不顯得尷尬。
  半響。
  “你剛剛說什麼?”祝英齊突然問道。
  “你沒聽到?”雖然是夜晚,但窗外的月色足以讓兩人將對方臉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所以祝英齊明顯地看著馬文才的眉毛向上挑了挑。
  “呃,聽到了,”祝英齊咽了口口水,“但是我想再聽一遍。”
  “……”馬文才無言地看著身邊躺著的祝英齊,就在祝英齊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馬文才突然道:“祝英齊,我可是把你弟弟完整的交回你手裡了。”
  “……”這回無言的換成了祝英齊,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剛剛提了個多麼幼稚的要求。
  這會沉默的時間變得更久了。
  “睡吧。”祝英齊輕聲地說道。
  “嗯,要不然趕不上明天的早課了。”
  祝英齊:“……”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不,應該是他完全就沒有這個意思。
  不知是誰先動的,但等祝英齊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原本平躺的兩個人竟然變成了面對面的側躺。
  “呃……”
  “別動。”馬文才打斷祝英齊想說的話,然後把自己受傷的左手搭在祝英齊的腰上,“我的胳膊放在床上疼。”
  “……”他的腰和床究竟有什麼區別?按照面積來算,同樣的胳膊,但他腰的面積比床板小多了!所以壓強應該更大,胳膊更會疼的吧?!
  “你不覺得這樣……很彆扭嗎?”祝英齊決定委婉一點提出異議。
  “有嗎?”馬文才又往祝英齊那邊湊了湊,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不覺得。”
  “……難道你沒有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有點小嗎?”祝英齊更加委婉地說道。
  “平躺太擠了。”馬文才所答非所問。
  “可是……”
  “祝英齊,你要是再不睡,明天早上我就把你叫起來去上早課!”馬文才威脅道。
  “……如果睡了呢?”祝英齊不怕死地問道。
  “那明天早上就不叫醒你,讓你再歇一天。”幼稚的小孩兒是要哄的。
  於是,祝英齊安靜了。
  馬文才調整了一下自己左手的位置,讓自己摟住祝英齊的腰,然後帶著滿意的微笑睡去。
  至於第二天一早某人會不會以為兩人的睡姿而驚叫……這取決於兩人究竟誰先醒。
  ……
  
  翌日清晨。
  祝英齊從睡夢中睜開眼睛,身邊的人早已起身。
  祝英齊慢吞吞地從床上起來,捶了捶自己因為保持同一個睡姿一晚上而有些僵硬的腰,然後茫然地環視了一下四周,才在桌子旁看見了正拿著一本醫書看的馬文才。
  “醒了?”像是察覺到祝英齊的視線,馬文才放下醫書,轉頭看向他。
  “……”
  “給我倒杯茶。”馬文才命令道。
  “……憑什麼?”祝英齊還有點沒醒過來。
  “我手受傷了。”馬文才挑挑眉,但眼裡的興奮確實滿滿的。
  “……關我什麼事?”祝英齊到頭繼續睡。回籠覺永遠是最舒服的!
  “我的手是為了救祝英台的時候受傷的。”馬文才終於忍不住露出了十分邪惡的笑容,“所以,你要負責。”
  正要睡回籠覺的某人:“……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3╰)╮
賣萌求包養~~~快來包養我吧包養我吧~~~~~嘎嘎~~~~




☆、馬文才,很痛嗎

  從回籠覺被打擾已經被列為祝英齊最不能接受的十大事件之一就可以看出,他對於在能睡回籠覺時卻必須起床怨恨到了極點。
  不過相對于祝英齊的怨恨,馬文才則顯得極其滋潤,尤其是在他端起祝英齊給他倒的茶喝了一口後還能十分嫌棄地說上一句“太難喝了”的時候。
  “馬文才,不要得寸進尺好不好?!”無恥的下線是用來限制你的無恥的,不是用來讓你秀的!
  “照顧病人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馬文才懶洋洋地說道。
  “是的!”祝英齊咬牙切齒道,“照顧病、人確實是天經地義,但前提是受傷的那個得有作為一個人、的自覺!”
  “你是在委婉地表達我剛剛對你的做法不是人嗎?”馬文才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到讓他自己都有一絲詫異。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點毫無疑問,而且甚至可以說他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只要有人惹他生氣,不管對方是誰,他絕不會讓對方好過,可是……
  他好像對祝英齊特別的有耐心?
  馬文才疑惑地瞥了一眼那個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怨氣的人,眼中的疑色更濃,似乎是在疑惑對方究竟為什麼能令自己另眼相看,又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究竟哪根筋抽錯了竟然會對這樣一個人青睞有加?
  論學識,他原本以為那個“甚矣,我衰也”足以說明祝英齊的學識不錯,但經過後面的那個“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馬文才算是徹底對他的學識不抱任何希望。
  論家世,上虞祝家雖然和他杭州馬家算是同等水準,但他爹是太守,而祝員外僅僅是個當地大戶,所以還是他馬家略勝一籌。
  論樣貌,祝英齊雖然算是在他所見過的所有男人中最好看的一個,甚至比下去了他見過的大多數女人。月眉星眸,面如冠玉,那雙漆黑的雙眸裡似乎總能看見希望的光芒在閃爍。馬文才微愣,他似乎還從未在祝英齊的眼裡看到過類似絕望的情緒。不可否認,與這樣的人相處起來確實讓人愉快,但的……他是個男人,這點無可辯駁,而自己怎麼舒服也不可能沒事對一個大男人憐香惜玉。
  那麼,祝英齊究竟為什麼能夠讓自己如此的反常呢?
  ……
  “喂,你看什麼呢?”祝英齊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臉,“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房間裡最大的髒東西不就在我眼前嗎?”馬文才淡定地將目光收了回來,繼續研究自己手裡的醫術。不得不說,這小小的醫舍裡的醫書,竟然還真有幾本能入眼的。
  “馬文才,我說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吧?”祝英齊怒了,“你沒事就去看你的醫書,你拿我尋開心算怎麼回事?!”
  “嗯……”馬文才懶洋洋地晃了晃腦袋,“你就當我是沒事閑的吧!”
  “……”要不是看在他受傷是為了救祝英台的份上!他一定當著他的面把桌上的一壺茶全都潑到馬文才的身上!
  但奈何事實是馬文才的傷就是為了祝英齊,所以祝英齊腦子一熱,決定滿足自己一半的願望——潑茶水。
  只不過被潑的對象不是馬文才,而是……他自己。
  一壺茶水從腦袋上澆下來是什麼感覺祝英齊算是領略到了。此刻,被淋的濕濕的,頭髮上還掛著幾片茶葉的祝英齊唯一慶倖的就是……茶水是溫的。
  “祝英齊,你發瘋呢?”馬文才被祝英齊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這是茶水!”
  “我沒事,”祝英齊抬手制止馬文才繼續走過來,“茶水是溫的,我只是想……讓自己洗個溫泉。”
  “你這哪是洗溫泉,你這根本就是抽風!”馬文才被氣得語無倫次道,“不對!你說的什麼洗溫泉也是抽風!”
  “那你讓我這個正在抽瘋的人回去換件衣服行不行?!”祝英齊沒好氣地說道。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今天的他就跟整個人都魂不在身上似的,暈得很。
  馬文才看著眼前這個滿頭茶水的人,心下突然覺得一陣好笑,“祝英齊,你可以再笨一點的!”
  祝英齊臉上一沉,哀怨地看著他,“你說誰笨?!”他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說過笨——被人說傻不算!
  “說你!”馬文才十分自然地朝祝英齊的頭上伸手,要去摘他頭頂的茶葉,“別動,你看不見。”
  祝英齊阻止馬文才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他本來想說沒事,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就好了,但看馬文才摘得這麼認真,不知為何,哪些話竟然變得有些說不出口。
  “馬公子,我來給你換藥了……”王蘭一進屋,就看到原本應該坐著享受的馬文才站著給那個應該端茶倒水的祝英齊理頭髮。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八公子頭上都是茶葉啊?”和王蘭一起進來的小惠姑娘問道。
  “沒事,茶水不小心潑到他頭上了。”馬文才隨口說道。
  他這麼說原本是想替祝英齊隱瞞自己往自己頭上澆茶的尷尬,但這話聽到王蘭和小惠姑娘的耳朵裡就像是馬文才把茶水澆到了祝英齊的頭上,現在又扮好人幫他梳理。
  “馬文才,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啊!昨天才把八公子的眼睛打青了,我看在你後來手臂也受傷的份上就不說什麼了,你今天又把茶水往八公子頭上潑算是怎麼回事啊?!”小惠姑娘指著馬文才的鼻子說道。
  “誰說是我潑的他?”馬文才皺眉反駁道。
  “這屋裡就兩個人,不是你還能是八公子自己嗎?!”小惠姑娘氣勢不減地喊道。
  “我……”馬文才一擺手,不再理小惠姑娘。
  “咳,”祝英齊乾咳一聲,十分艱難地說道,“那個,其實……小惠姑娘誤會了,這茶水……確實不是文才兄潑的。”
  “那還是誰潑的?”小惠姑娘愣了一下,“八公子你要替他狡辯了!”
  祝英齊抹了把自己臉上的茶水,乾笑道:“其實……是我在阻止文才兄自己潑自己的時候……不小心弄濕的。”
  “自己潑自己?”這回是王蘭詫異了,“馬公子好好的為什麼要自己潑自己?”
  “人啊,一生中總會犯那麼幾次傻。”祝英齊無限感慨。
  “但,但拿茶水自己潑自己……”小惠姑娘看了王蘭一眼,“那也太傻了!”
  祝英齊:“……”
  馬文才抿著嘴偷笑。
  
  房間裡。
  “傻傻的八公子,給我把那本琴譜拿過來。”回到房間,馬文才又立刻露出了地主對待包身工的嘴臉,頤指氣使道。
  “受傷的馬公子,請問你真的很痛嗎?”祝英齊忍無可忍地把馬文才指定的那本琴譜扔了過去。
  “當然,”馬文才笑得很自在,“你有什麼辦法讓我的手臂不痛嗎?”
  “有!”祝英齊露出一個極其陰暗的笑容。
  “哦?”馬文才愣了下,才道,“什麼辦法?”
  “把你的腿打斷!這樣相比起來,你的手臂就不會痛了!”祝英齊的主意果然沒有辜負他的笑容。
  “這樣啊,”馬文才依然保持著悠閒的笑容,“我是沒有意見,不過……”
  原本已經抄傢伙準備打上去的祝英齊頓時停了下來,屏息等待著馬文才的下文。
  “……如果我的腿也斷了,而且還是被你打斷了的話,我覺得你可能會比現在更痛苦一些。”
  “……”祝英齊忿忿地把剛剛抄到手裡的椅子擺回原位,然後坐上去,用椅子與地面接觸時巨大的聲響表達自己的不滿。
  馬文才看了一眼憤憤不平的祝英齊,扯開話題道:“你最近多久沒去上過謝道韞的課了?”
  祝英齊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記得了……”
  “你要是再不去,山長恐怕就要找你談話了。”馬文才說道。
  “為什麼?”祝英齊驚恐道。不論在什麼朝代,老師找學生談話對於學生來說都是一大難題。
  “以為你不尊重她?”馬文才隨意地猜道。
  祝英齊沉思許久,才道:“不會,有英台在哪裡,我相信她!”言下之意就是祝英台一定會幫他搞定謝道韞的。
  “是嗎?”馬文才翻了頁琴譜,“可是我看她最近好像很忙啊!”
  “忙?”祝英齊奇怪道,“忙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馬文才道:“梁山伯和王蘭走得近,他忙著吃醋啊!”
  “不可能,”祝英齊想也不想地回答,“梁山伯拋棄誰都不可能拋棄英台的。”要不然那千古佳話從哪裡來的?
  馬文才把手中的琴譜放下,身子微微向前傾,“我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前兩天我還看到梁山伯扶著腳傷了的王蘭在樹林裡散步,還有,你忘了今天咱們走的時候梁山伯去做什麼了嗎?”
  “他只是去請教岐黃醫理,”祝英齊撇撇嘴,“而且你不是也很感興趣嗎?”不知道是誰拿著醫書看了那麼半天!
  “好吧,隨便你怎麼想,”馬文才重新靠回椅子上,“不過明天陳夫子的課你必須得去上。”
  “知道了!”祝英齊有種被自己老媽催著去上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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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寫情詩

  陪著祝英齊重新回到久別的課堂的,除了馬文才,還有他的瞌睡蟲。
  馬文才撫額,他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早知道應該在祝英齊的早飯裡放辣椒水的,這樣他起碼能夠清醒一點。
  ……
  昏昏欲睡的祝英齊一點都沒想到自己明天的早餐竟然在現在,以這種形式……被確定下來了。
  “祝英齊,你要是再睡祝英台就要死了!”馬文才湊到祝英齊的耳邊輕聲威脅道。
  “嗯嗯……有梁山伯,沒事……”祝英齊翻了個身繼續睡。
  馬文才無力地看著身邊這個只要在課堂上,就隨時都能睡著的人,默默無語。
  但不管馬文才再怎麼無語,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讓他不得不把祝英齊拍醒。
  “你要幹什麼?!”被拍醒的祝英齊脾氣很暴躁。
  “祝英台寫情書被發現了。”馬文才直接說重點。
  “情書?”祝英齊還有些迷瞪,“給梁山伯的嗎?怎麼這麼不小心……”
  “梁山伯?”馬文才的臉色變得很詭異,“祝英台是斷袖?”
  “斷袖”和“梁山伯”這樣的詞終於讓祝英齊馬上就要再次睡過去的腦子清醒了一點,他嚇的一個激靈,“你別亂說!英台會殺了我的!”
  “這麼說,不是真的?”馬文才眯著眼睛打量著祝英齊,“祝英台不喜歡梁山伯?”
  祝英齊道:“當然!”
  馬文才道:“那為何你那麼放心梁山伯照顧祝英台?還下意識地以為祝英台的情書是給梁山伯的?”
  “……”祝英齊咽了口口水,“你那麼多問題我不知道回答你哪一個!”
  “不知道該回答哪裡?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馬文才輕笑一聲,搶在祝英台之前說道,“就先說祝英台是不是喜歡梁山伯吧!”
  “……這個問題太過籠統,我沒法用一句話來回答清楚。”祝英齊死撐著說道。
  “是嗎?那我懂了。”馬文才露出十分詭異的一笑,轉過頭去看熱鬧,不再理祝英齊了。
  “……”喂喂,你究竟懂了什麼啊?英台她不是斷袖啊!
  不過可惜,馬文才就算再怎麼厲害,也猜不到祝英齊的心中所想。
  “祝英台,你就承認了吧!這情詩,就是你寫的是不是?”陳夫子沉聲問道。
  祝英台朗聲道:“不是!”
  “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不是你寫的,還能是誰寫的?!”陳夫子咄咄逼人道。
  “是我寫的。”
  “是我寫的。”
  梁山伯和祝英齊同時站起來承認道。
  “祝英齊,你又發什麼瘋?”馬文才也跟著站起來,扯著祝英齊的袖子想讓他坐下,但奈何祝英齊的決心很大,兩人一時也僵持不下。
  但這樣的情形卻也讓陳夫子為難了一下。
  “梁山伯,你說這詩……是你寫的?”陳夫子先問梁山伯。
  “是。”梁山伯無奈地回答道。
  “你給誰寫的?”祝英台忍不住問道。
  “我……我不能說!”梁山伯更加無可奈何。
  “你……”
  “英台,你別逼他了,那情書不是他寫的!”祝英齊開口打斷了自家妹妹的逼問,“那情書……是我寫的。”
  “八哥……”祝英齊不敢置信地看著祝英齊,“你……你怎麼會寫出這麼……低俗的詩?!”
  “哎,”陳夫子愣了一下,“祝英台,你說!你說這詩,究竟哪裡低俗?!”
  “陳夫子這麼動怒,不會是因為這詩是陳夫子所做吧?”馬文才突然說道。
  “這,這……馬文才!你不要無中生有!”陳夫子惱羞成怒道。
  “夫子,文才並沒有無中生有,我只是說出了寫詩人的想法,”馬文才朝陳夫子拱拱手,“畢竟,我才是這詩的真正主人。”
  馬文才的話一出口,整個班級頓時譁然。
  “你?”祝英齊吃驚地說道,“你寫的詩怎麼跑到英台那裡去的?!”
  馬文才看了祝英齊一眼,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祝英台道:“因為那詩我本想給你的,所以夾在了你書桌的書裡,誰想那本書正好是祝英台的,恐怕是剛剛祝英台看書的時候掉出來的。”
  “你夾在我的書裡?”祝英齊回想了一下,他因為之前沒上課,所以祝英台特意把自己的書拿過來給他,讓他看看筆記,不過想也知道,書祝英齊是拿回來了,但看肯定是沒看,所以他今早匆匆把書還給祝英台後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後,沒想到現在那本書倒是成了重點,不過……
  “你剛剛說那詩是給誰的?!”祝英齊瞪大了眼睛看著馬文才。
  “給你的。”馬文才的話是對著祝英齊說的,但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祝英台。
  這回祝英齊不止眼睛瞪大了,連嘴巴也張成了一個大圓。
  馬文才瘋了?這是祝英齊的第一個念頭,要不然怎麼會沒事給自己寫情詩?他不是應該天天算計著怎麼去跟梁山伯搶祝英台嗎?要不然梁山伯和祝英台還怎麼化蝶?!還怎麼成為千古佳話?!
  不過……他現在為什麼要盯著祝英台看個不停?
  祝英齊慢慢把自己張大了的嘴巴閉上。難道說……他想借著這個幫祝英台脫罪的機會,試探祝英台是不是對他有意?祝英齊覺得自己猜到點子上了,不過……把情詩的對象換成王蘭,再不濟換成王慧都比用他強吧?!他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啊!
  “馬文才,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陳夫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我說,那情詩是我寫的,而且是寫給祝英齊的,”馬文才終於把目光從祝英台震驚的臉上移到了陳夫子的臉上,“陳夫子有問題嗎?”
  陳夫子想起馬文才初來時那個財大氣粗的樣子,轉念一想,這些有錢人家裡養著兩三個男寵又不是新鮮事,所以也就把心中的震驚默默地收了回去。
  “馬文才,這書院是清靜之地,你行事切莫太張揚!”陳夫子囑咐道,然後走到秦京生的面前一把奪過那首情詩,“這詩,沒收!”
  “哦哦哦!”課堂上的學子頓時發出了然的“哦”聲。
  “哦什麼哦啊!”陳夫子尷尬地說道,“下課!”
  “哦!”
  於是,陳夫子在眾學生中的哄聲中……落荒而逃了。
  ……
  
  “馬文才,你剛剛在課上是什麼意思?!”祝英齊雙手撐著書桌對坐在書桌後面的馬文才說道,臉上滿是陰沉之色。
  馬文才從書中抬眸,眼中滿是不耐煩,他啪地一聲把手中的書敲在祝英齊的額頭上,不耐煩道:“祝英齊,這個問題你用相同的姿勢、相同的問法已經重複問了我十幾遍了,你究竟還有問多久?!”
  “問到你給我真實答案!”祝英齊把打在自己額頭的書揮走,“馬文才,你知不知道這個姿勢很累?!”
  “累你還不換個姿勢!”馬文才怒道。
  “不換!除非你告訴我答案!”祝英齊十分倔強。
  “……那你就繼續累著吧!”馬文才翻了個白眼,繼續看書。
  “……”祝英齊瀟灑地站直身體,道,“你讓我繼續累著我就繼續累著?你當我傻啊!”
  馬文才:“……”
  “你今天在課堂上究竟為什麼要那麼說?!”換了位置的祝英齊站在馬文才的邊上念叨著,“那詩根本就不是你寫的!你沒事認那個罪去幹嘛?!”最關鍵的是還把自己拉下水!
  馬文才歎了口氣,把書往自己臉上一遮,須臾,“祝英齊,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那麼說完全是為了試探祝英台對斷袖的態度!”
  “你沒事試探英台對斷袖的態度幹嘛?你以為我會相信這麼荒謬的謊話?!”祝英齊一臉你別騙我的表情,但隨即,他的表情開始變得震驚,“難道你喜歡英……”
  “祝英齊,我警告你!”馬文才驀地站起身,威脅道,“你要是敢瞎猜一個字,我就……”
  “你就怎樣?!”祝英齊看著馬文才兇狠的表情,外強中乾地問道。
  “我就……”
  “公子!公子!”
  馬文才和祝英齊同時朝聲源望去,之間消失多日的馬統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公子,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我都查到了!”馬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他這幾天不見人影就是被你派去查事情?”祝英齊看著馬文才問道,“你之前不是說他被你遏令關在書童的房間不許出來嗎?”
  馬文才瞟了祝英齊一眼,道:“我說你就信?”
  祝英齊:“……”
  馬文才逕自走到房間外的院子裡,剛剛一直扶著門框喘氣的馬統自覺地跟了上去。
  祝英齊看著院子裡咬耳朵的主僕兩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陰謀。
  不過,怎麼才能讓這陰謀浮出水面呢?祝英齊開始深入思考,腦子裡自動把屬於孫子兵法的那一格記憶拿出來,然後……
  祝英齊忽然發現,他對於孫子兵法的記憶……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一條。
  ……
  “祝英齊,想知道剛剛馬統跟我說了什麼嗎?”跟馬統咬完耳朵的馬文才滿面春風地回到房間。
  “……”這麼自覺地跟自己說?祝英齊詫異了一下,“你要告訴我?”
  “當然!”馬文才微笑道,“馬統剛剛從上虞回來,他跟我說上虞的祝家有八子一女,不知道祝英台……排行第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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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跟我走

  馬文才的話嚇的祝英齊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你,你,你胡說什麼!我,我……我上虞祝家有幾子幾女我能不知道嗎?!”
  “你知道?”馬文才笑的詭異,“那你倒是說說你們祝家莊,究竟有幾子幾女?”
  祝英齊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乾巴巴地說道:“當然是九子無女!”
  “是嗎?”馬文才朝祝英齊靠近了一步,緊緊地盯著祝英齊的眼睛道,“這麼說,是馬統打聽錯了?”
  “當然!”祝英齊慌慌張張地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和馬文才之間的距離,“你站的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不做什麼,”馬文才繼續逼近一步,“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誰……誰知道你那個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祝英齊轉身坐到馬文才剛剛做過的書桌後面,拿起馬文才放過放下的書遮住了臉。
  “你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的。”馬文才跟著祝英齊走到了書桌後面,不過他坐在桌子上,俯視著祝英齊道。
  “……不想!”祝英齊幾乎把臉埋在了書裡。
  “可是我突然很想很想跟你說,怎麼辦呢?”馬文才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祝英齊慌亂中還拽了次文。
  “……”馬文才無語地看著把臉擋在書後面的祝英齊,“這句話要說也應該是我說吧?”
  “……為什麼?”祝英齊稍稍把臉從書後面露出來了一點。
  “……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馬文才十分無語。
  “當然知道!”馬文才有多無語,祝英齊這句話就說的有多外強中乾。
  “……”馬文才放棄了與祝英齊溝通這句話含義的想法,“我在想,祝英台,會不會就是馬統打聽到的九妹呢?”
  “……你在想什麼關我什麼事!”祝英齊避而不答,“而且,我不是說了我不想知道的嗎?!”
  “你說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馬文才糾正道,“所以我只是滿足了你的要求。”
  “……啊!”祝英齊猛地站了起來,“快到端午假期了,我得去找英台商量一下回家的事情!”
  說完,不等馬文才再說什麼,祝英齊就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留下一臉詭異笑容的馬文才站在原地,看著祝英齊的背影發出陣陣笑聲。
  八男一女……
  八哥、九妹……
  祝英齊、祝英台……
  端午假期……
  呵,事情變得有趣多了啊!
  ……
  
  慌慌忙忙從屋裡逃出來的祝英齊卻一點都不覺得事情變得有趣,反而覺得事情變得可怕了不少。
  “英台,英台?”祝英齊風風火火地跑到祝英台的房間,正好看到梁山伯站在門口和祝英齊說話,“呃,你們在談事情?那我待會兒再來好了!”打擾情侶相處是要遭雷劈的!
  “哎,八哥,”祝英台連忙叫住轉身欲走的祝英齊,“你在說什麼啊!什麼談事情待會兒再來的!”
  “……”祝英齊看著祝英台那個一臉嬌羞的樣子,默默無語。
  “就是啊英齊兄,”梁山伯笑道,“你是英台的哥哥,你來找英台理應是我回避才對的!”
  “都一樣,都一樣……”祝英齊敷衍地笑道。
  “嗯,既然這樣,英台,你和英齊兄好好聊著,我先去找陳夫子。”梁山伯對祝英台說道,然後朝祝英齊點點頭,就跑了出去。
  祝英齊微笑著目送梁山伯走遠,等確定他出了院子後,臉上的笑容才猛地卸了下來,手忙腳亂地把門窗關好,苦著臉走到祝英台身前,悲壯道:“英台啊!大事不好了!咱們快回家吧!”
  祝英台看著一臉慌張的祝英齊,疑惑道:“八哥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究竟出什麼事了?”
  “英台啊!馬文才他差馬統去了趟咱們上虞祝家,打聽出來咱們祝家是有八男一女,所以他現在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
  “什麼?!”祝英台的臉上也有了驚色,“怎麼會這樣呢!”
  “我也不知道啊!”祝英齊道,“誰知道他抽什麼瘋就突然去調查你了!”
  “哎呀,八哥,你跟他一個屋睡,你難道就沒察覺他的不對勁嗎?”祝英齊嬌嗔道。
  祝英齊被惱怒的祝英台打了一下胳膊,聞言也無奈道:“我沒覺得啊,他最近一直挺正常的,誰知道他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出。”
  祝英台低頭深思。
  祝英齊見狀更加賣力地勸了起來,“我說英台啊,要不然,咱們就回家吧?”祝英台抬眸瞪了祝英齊一眼,祝英齊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馬文才既然懷疑,那以他的性格,接下來肯定會去查證的!如果被他拆穿了,那對你的閨譽不利,對咱們祝家莊的名譽也不好啊!”
  祝英台聽了自家八哥的話後沉默不語,但眼神已經飄向中間擺著一堆書的大床上。
  祝英齊見祝英台的眼神,就知道她捨不得梁山伯,遂繼續勸道:“英台啊,你要是捨不得梁山伯,那就給他留件信物,讓他日後方便找你便好,何必執著于這一時呢?”
  “八哥你在說什麼?!”祝英台猛地反應了過來,“我跟山伯……只是兄弟情義。”
  “……”祝英齊默默地看著祝英台那明顯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般的嬌羞樣,“那關於我們回家的事情……”
  “不要!”祝英台想也不想就拒絕道,“馬文才他現在只是懷疑,有沒有真憑實據,我憑什麼因為他的懷疑就回家?有本事讓他拿出真憑實據來!”
  “……英台啊,等他拿出真憑實據來,就晚了。”祝英齊循循善誘,希望祝英台能認清現實。
  “晚了就晚了!”祝英台倔強地說道,“反正我和山伯同房,我們兩個清清白白,只要山伯相信我就可以了!”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和戀愛中的女人爭執,你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祝英齊無聲敗退。
  ……
  “對了,八哥,我端午假期不回家了。”祝英台在祝英齊邁出門口的一刹那說道。
  “為什麼?”祝英齊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和梁山伯去玩?”
  “不是,是我答應了謝先生,要和謝先生出去,”祝英齊皺皺眉,“八哥,你怎麼總是先想到山伯?”
  “……”因為你們就是一堆兒。
  祝英齊繼續敗退。
  ……
  
  祝英齊邁進自己房間門的時候心情是忐忑的。因為他害怕馬文才還呆在裡面,這樣他就不得不再次被逼問關於祝英台性別的事情。
  不過上天這次還是對他很仁慈,祝英齊推開門左右看了看之後發現馬文才竟然不在房間裡?!
  於是,祝英齊很放心地走了進去,然後躺在床上開始睡覺,爭取在馬文才回來之前睡著,這樣馬文才就沒有理由再逼問他了。
  不過……
  上天的仁慈是有限是。
  “祝英齊!祝英齊!快點醒醒!”一個人在使勁地搖著祝英齊的肩膀,“祝英台跟馬文才在蹴鞠場快打起來了!”
  “什麼?!”原本還睡眼惺忪的祝英齊聞言激動的差點跳起來,瞪著前來報信的荀巨伯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荀巨伯氣喘吁吁地說道,“馬文才約祝英台去蹴鞠,然後,他們全把衣服脫了,非要祝英台也脫,祝英台不樂意,就……就……哎哎哎,你等等我!等等我!”
  荀巨伯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又追著已經跑出去的祝英齊跑了出去。
  ……
  等祝英齊趕到蹴鞠場上的時候,祝英台已經被梁山伯救走了,但這並不妨礙他把怒氣撒在馬文才的身上。
  “馬文才!你犯什麼病!”祝英齊抓著馬文才半退的衣領吼道,“英台她招你惹你了?!你沒事找她的麻煩幹嘛?!”
  想也知道如果剛剛祝英台真的被他們逼的脫了衣服,那祝家的那兩尊大佛還不得要了他的命!
  “你不把實話告訴我,我當然要自己取證。”馬文才把祝英齊的手撥到一邊,穿好自己衣服。
  “你……”
  “祝英齊,你別多管……唔!”
  王藍田捂著被揍出血的鼻子蹲在地上,然後抬頭,用著包含恨意的眼神狠狠地瞪著祝英齊,“我告訴你,我爹他……唔!”
  這次,王藍田再也沒有說出話的機會了。
  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拳頭落在王藍田的身上,打得他連句叫喊都喊不出來。
  末了,祝英齊一腳踹在王藍田的臉上,差點把他踹的背過氣去。
  當然,他之所以是差點背過氣去,不是因為祝英齊腳下留情,而是因為在最後一秒,馬文才踩住了他的肚子,讓他整個人都疼的弓起了腰。
  “如果回去要跟你爹告狀,記著說指使的人是我馬文才。”馬文才收回腳,王藍田便躺子地上不動了。
  “回去說。”馬文才看了眼餘怒未消的祝英齊,放柔聲音說道。
  ……
  房間裡。
  “馬文才,你究竟想怎樣?”祝英齊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地說道,“英台究竟是男是女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幹嘛非要去找她的是非?!”
  “想知道?”馬文才閑閑地喝了口茶,“端午節的假期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祝英齊皺眉看著馬文才,一時間鬧不清楚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O(∩_∩)O~
下章預告:究竟馬文才帶著祝英齊去了哪了又做了什麼呢?且看下一章:祝英齊,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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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去洗澡

  假期永遠是學生們最喜歡的日子,不論是長是短,只要有假期就能讓莘莘學子們為之振臂高呼,不過,對於端午節的假期,祝英齊十分的不喜歡。
  原因無他,只因這個正站在他身前的男人。
  “祝英齊,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馬文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將包袱背好,隨口問道。
  “嗯……”祝英齊遊魂般地回答道。
  馬文才整理衣領的手一頓,皺著眉往裡走去,只見祝英齊正一臉萎靡地趴在桌子上,連把眼皮睜開都欠奉。
  “祝英齊,跟我出去你就這麼不願意?”馬文才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嗯?”祝英齊睜開殘留著濃濃的睡意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馬文才。
  “我說,”馬文才深吸一口氣,然後露出一個假笑,道,“你應該不想在臨走前洗個涼水澡在換身衣服吧?”
  祝英齊:“……”
  “東西都收拾好了就快點跟我走!”馬文才上前敲了敲祝英齊的額頭。
  “知道了……知道了……”祝英齊暈暈乎乎地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包袱就要往外走,然後……
  砰!
  “……”
  馬文才蹲在被門檻絆倒的祝英齊旁邊,一臉無語地問道:“祝英齊,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祝英齊沉默了一會兒,喃喃的聲音才傳了出來,“要是昨晚能早點睡就好了。”
  馬文才:“……”
  
  由於涉及到時間與空間的轉換,所以即便是馬文才,也幫不了祝英齊完成難度係數這麼高的願望,而且昨晚是祝英齊自己因為馬上就要放假而太興奮才睡不著的。就算回到了昨晚,祝英齊一樣會因為興奮二戰裝反側,死活睡不著。
  不過摔了一跤顯然讓祝英齊的腦子清楚了一點,至少起碼的時候他沒有因為打瞌睡而掉下來。
  “下次你再不起床,我會考慮用磚頭往你頭上拍一下的。”馬文才開玩笑道。
  “以便給我多天不用早起的理由嗎?”祝英齊沒好氣地回答道。
  “不會,我下手會有輕重的!”馬文才笑著說。
  “……我們究竟要去哪?”祝英齊無奈地問道。好不容易到了假期,還這麼早就把他挖了起來,祝英齊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你不知道去哪裡就肯跟我走?”馬文才的嘴角勾起一個無聲的笑容。
  祝英齊沒好氣地說道:“……我不知道去哪裡是因為你沒說,我跟你走是因為你要我跟你走!”只要一想到馬文才威脅他跟他走的原因,祝英齊就一肚子的火沒處發。
  “我要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嗎?”馬文才故意曲解祝英齊的意思,心情更加大好,“原來你對我的話這麼言聽計從啊!”
  “……”祝英齊握著韁繩的手一頓,咬著牙問道:“馬大公子,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還有,為什麼不讓馬統和祝安跟著?”
  “你想讓他們跟著嗎?”馬文才反問道。
  “額,也沒有,只是……”
  “我不讓馬統跟來是不想讓我爹知道我的行程。”馬文才解釋道。
  “為什麼?”祝英齊疑惑。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馬文才的眸色深了深,“他有他的正事要忙,我又何必用我的事情去勞煩他的耳朵。”
  “也許他只是想關心你?”祝英齊替馬太守說好話道。
  “用探聽我生活的方式?”馬文才不屑道。
  “你沒有考慮過自己把自己的生活告訴他?”祝英齊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顏色也跟著暗了下去,“孩子身在異處讀書,家裡的父母必是惦記著的,怕自己的孩子冷著、餓著、被別人欺負了。”
  他還記得他有次跟自己學文的媽媽看玩笑說學校食堂的飯裡含有一大堆化學物質,本想聽他媽一臉疑惑地問他那些化學專有名詞是什麼,誰知得到的回復竟然是卡裡新存進去的一千塊錢和媽媽的叮囑:孩子,那些都是不確定的事,但也別大意,出去吃吧!以安全為主,別怕花錢。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騙過他媽媽一句話。
  “如果他真的惦記我的話,又怎麼會有時間和什麼怡紅院的小紅,崔柳閣的小崔纏綿悱惻?”馬文才想也不想地反駁。
  “……”這就是一夫多妻制的弊端啊!
  祝英齊的無語讓馬文才猛然發現了自己的咄咄逼人,本來祝英齊就不可能知道這些,而祝員外又和祝夫人又琴瑟調和,伉儷情深,自然想問題的方式和自己不同。思及至此,馬文才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快到午時了,我們找家酒樓吃飯吧!”
  “好。”
  對於吃喝睡,祝英齊從來沒提出過異議。
  ……
  
  把馬拴在酒樓的門口,馬文才和祝英齊走進一家名叫豆腐坊的酒樓去點菜。
  “還有雅間嗎?”馬文才向站在櫃檯後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闆娘問道。
  “喲,二位公子來的不巧啊,雅間已經沒有了,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坐在這大廳吧,我們給二位俊俏的爺擺個屏風,保證和雅間是一個效果!”言畢,老闆娘還朝祝英齊跑了個媚眼。但奈何祝英齊打從一進門開始,一雙星眼就一直盯著別的客人桌上點的菜。這是他的習慣,去一家新的酒樓吃飯,必先看其他人的飯菜,這樣有助於他篩選好自己想吃的東西。
  不過,祝英齊沒有看到老闆娘風騷的媚眼,不代表一直跟老闆娘說話的馬文才沒看到。
  在外貌上,祝英齊並不輸馬文才,面如冠玉,臉型還是鵝蛋型,如果沒有明顯的喉結,說是女扮男裝恐怕也有人相信。而在氣勢上,祝英齊並不像馬文才那麼盛氣淩人,棱角分明,因此也給人更易親近之感。
  “你往哪看哪?!”馬文才不爽道。
  “喲,大爺,奴家這不正給您二位找地呢嗎?”能把酒樓開這麼大,老闆娘必然的經過風雨的,之間她的酥手朝祝英齊的身後一指,道“您瞧,那邊不就有一個靠窗的座位嗎?而且靠牆,您要是需要,我著人給您二位放兩個屏風,您二位就將就一下,您看可行嗎?”
  馬文才看了看那個位子和老闆娘在的櫃檯,皺著眉答應了,還不忘囑咐道:“快點把屏風搬過來。”
  “好嘞!”老闆娘笑著應道,“小菊,帶二位公子過去,然後去樓上拿兩個屏風,給二位公子用!”
  “好嘞!”一個正忙著收拾一桌殘羹冷飯,聞言下意識地抬起頭,等看清馬文才和祝英齊的樣貌時,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二位公子,這邊請。”小菊匆匆結束手裡的活,擦乾淨手走到祝英齊的身邊,恭謙道。
  “你叫小菊?”祝英齊搭訕道。
  “是。”小菊甜甜地答應著。
  “那你們這有什麼特色的好吃的菜嗎?”祝英齊問道。
  “爺,這問題可叫我難回答了,我們這的菜都是大師傅用心做出來的,哪道好吃哪道不好吃也有個人口味的差距,總之按我的想法,我們家的菜都好吃!”小菊巧笑,抬眼瞄了一眼祝英齊臉上並無慍色,才繼續說道,“不過說道特色,當然是我們家的豆腐宴,可是這杭州的一絕,您可以點一個來嘗嘗。”
  “好,拿來一份豆腐宴,”無肉不歡的祝英齊繼續問道,“那有什麼肉食嗎?”
  “有啊!您想吃什麼肉?雞鴨魚肉我們樣樣都有,樣樣好吃。”
  “文才兄想吃什麼?”祝英齊問道。
  “隨便。”馬文才的語氣很差。
  “嗯……魚吧!做法你定吧!”祝英齊說道,“記得要好吃點!”
  “好嘞,您就放心吧,保准好吃!”小菊看著祝英齊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便轉身去吩咐屏風和飯菜。
  相對于小菊和祝英齊臉上的喜色,馬文才的臉色可算是難看到了極點。
  “想起我的存在了?”馬文才陰陽怪氣地說道。
  “……文才兄的意思是?”祝英齊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不是和那個小菊說的挺開心的嗎?”
  “……點菜需要。”無數次事實告訴祝英齊,和負責點菜的打好關係,是一頓飯保質保量的關鍵所在。
  “哼,聊的那麼歡騰還只是點菜需要?”馬文才冷哼一聲,“難道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上的好看了?”
  小菊的樣貌其實撐死了只算清純,細眉、大眼、高鼻樑、小嘴,甚至和祝英台都沒有可比性。難得的是她的眼神裡還能保持著清明,在酒樓裡生活,還能保持如此的清明,已是不易。
  “……文才兄莫不是妒忌我的魅力比你大?”祝英齊猜測道。
  “你覺得我有可能沒眼光到看上那種貨色嗎?”馬文才的字裡行間滿是不屑,“祝英齊,你最好放聰明點,她是看上你錢袋裡的錢了!”
  “其實……我覺得文才兄想多了,”祝英齊無語地看著他,“這真的只是點菜需要。”
  “哼。”馬文才冷哼一聲,不知的接受了祝英齊的解釋,還是覺得這個解釋實在太漏洞百出。
  祝英齊沒答聲,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沒想到馬文才在屏風送來後又發了一頓脾氣。
  “你們這沒有別的樣的了嗎?”馬文才看著擺在旁邊的屏風上畫著的一簇簇菊花,覺得分外的礙眼。來一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小菊也就算了,怎麼連屏風都這麼礙眼?!
  送屏風過來的小廝說道:“著是小菊姐吩咐的,她說二位公子一看就是文雅之士,因此命小人把梅蘭竹菊中的竹菊給二位公子拿過來,也讓我們這個小店附庸下風雅。”
  小菊!又是小菊!
  馬文才從未這麼討厭過菊花。
  ……
  一頓飯吃的十分糾結,以至於下午上路時馬文才氣的一句話都沒說。
  祝英齊倒是樂得清閒,畢竟脾氣不好的馬文才可不知道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不過祝英齊的清閒也只截止到傍晚入住客棧後。
  因為兩人都不是窮人,客棧也沒發生認輸爆滿只剩一間房的情況,因此兩人要了兩間房,但當祝英齊看著客棧裡的兩個夥計送來一桶洗澡水後,開始不淡定了。
  “我沒要洗澡水,你們免費送的?”祝英齊疑惑道。
  “不是,”一個小廝把桶放好後回答道,“是您的同伴命我們送來的,他還讓我給您帶個紙條。”
  說著,那個小廝就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張紙條遞給祝英齊。
  祝英齊滿臉疑惑地打開紙條,然後……滿頭黑線。
  只見紙條上寫著:
  趕緊去把你身上的那些花粉都洗掉!別老去招蜂引蝶!
  祝英齊:“……”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3╰)╮
這是昨天的份,今天的大約兩個小時後會放上來~~~~
下章預告:文才兄究竟會帶英齊去哪裡呢?PS:下章有兩人第一次從身體意義上的“坦誠相對”喲~




☆、馬文才,洗溫泉

  翌日清晨。
  馬文才和祝英齊付了房費,牽了馬,起身上路。
  “昨日洗澡了嗎?”馬文才率先開口。
  “……洗了。”雖然原因很令人無語,但既然熱水都準備好了,不洗白不洗!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想了想,又道:“要不然你帶個面具吧?”
  “……原因呢?”祝英齊耐著性子問道。
  馬文才異想天開地說道:“臉上有疾?”
  “滾!”
  最終祝英齊也沒有戴面具上路。
  “我們已經走了一天了,你究竟要帶我去哪?”祝英齊看著旁邊茂盛的樹木問道。
  “馬家的一處別院,”馬文才補充道:“溫泉別院。”
  “溫泉?”祝英齊奇怪地看著他,“現在這個季節去泡溫泉?”
  “有問題?”馬文才瞥了他一眼,“而且不是你說你想泡溫泉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在醫舍,”馬文才提醒道,“你不是想的已經把茶水往自己腦袋上潑了嗎?”
  “那是玩笑!”祝英齊加重語氣說道。
  “無所謂,”馬文才聳聳肩,“反正還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你要是想臨時換地方我也沒意見。”
  “……溫泉就溫泉吧!”已經走了一整天的路程了,再去別的地方估計還沒到就已經要回書院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東晉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那就走吧!”馬文才一語定乾坤,言畢,便拍馬狂奔。
  祝英齊緊隨其後。
  雖然現代騎馬並不是交通的主要管道,但這並不妨礙祝英齊學騎馬。
  小時候他的父母每週末都會帶他去馬場學騎馬,因此現在騎馬跟著馬文才狂奔也並非難事。
  騎馬狂奔顯然比信步亂走要快的多,半天的路程被硬生生地縮短成了兩個時辰。
  東晉的馬鞍還沒有現代的先進,因此祝英齊的小腿也被磨破了一點皮,索性沒有大礙。
  
  “你的房間在我隔壁,走吧!”把兩匹馬交給溫泉別院的管家,馬文才示意祝英齊跟著他走。
  溫泉別院建在山上,裡面有一處天然的溫泉。當年是為了馬文才的母親而建的,馬夫人身體不好,大夫說泡溫泉能緩解病情,馬太守就命人建了著溫泉別院,可惜即使有了別院,馬夫人還是去了。而馬家的人丁又不似祝家莊那樣旺盛,只有馬太守和馬文才兩個男人,而馬太守的正妻又早亡,馬太守也一直沒有續弦,因此溫泉別院長年也就被空著了。
  “想不想去打獵?”馬文才換好衣服,拿著弓箭站在祝英齊的門口問道。
  “誰做飯?”祝英齊下意識地問道。
  “……我。”
  “走著!”祝英齊興致勃勃。
  ……
  一個下午的成果十分的豐碩,當然,成果中以馬文才的為主。
  “怎麼?輸了還這麼高興?”在一邊給野雞拔毛的馬文才回頭剛好看到祝英齊臉上滿足的笑容,不由地問道。
  “當然!”祝英齊回答道,“馬公子的廚藝精妙絕倫,能夠吃到馬公子烤的野雞,實在是難得啊!”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好勝心嗎?”馬文才問道。
  “好勝心當然是有的,但也要分什麼事情啊!”
  “哦?”馬文才被提起了一點興趣,“那你在什麼事情上會有好勝心?”
  “簡單說什麼事情上都有,但好勝心也有強弱之分,例如現在,雖然我打獵輸了,但代價是能吃到好吃的烤雞,那失落之心也就被彌補了一點,如果是在我擅長的方面輸了,那我一定會韜光養晦,下一局贏回來的!”
  “那個是你擅長的方面?”
  “做生意賺錢什麼的。”祝英齊想也不想地回答。想他一個現代大學生,耍心機玩陰的怎麼也不能輸給千年前的古人啊!要是輸了的話他就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你喜歡做生意?”馬文才沉思。這已經是祝英齊第二次說離開書院後要去做生意了,想來他應該是已經決定了。
  “當然,”祝英齊頓了頓,“要不我還能幹嘛?”
  “其實,馬家也有一些生意的。”馬文才突然說道。
  “……你是在炫耀嗎?”祝英齊無語地看向馬文才,“祝家也有很多生意的。”而且相比有一個太守的馬家,祝家的生意更多。
  馬文才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祝英齊想岔了,但也沒了說下去的興致,畢竟,對於祝家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瞭解。
  處理好野雞,馬文才開始烤,香味漸漸飄了出來。
  “好香啊!馬公子的手藝只增不減啊!”祝英齊拍馬屁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一會兒還要去泡溫泉,不能喝酒。”馬文才一邊調整烤雞的位置,一邊說道。
  “一會兒就去?”祝英齊愣了愣。
  “要不你以為?”馬文才沒好氣地說道,“書院一共就放三天假,所以明早我們就得走了。”
  “……既然這麼趕,又何必現在來?等放長一點的假時再來不好嗎?”祝英齊嘴角微抽道。
  馬文才聞聲抬眼,“好,等書院結課科考結束後我們再來。”
  “……”怎麼有點地方感覺不對?
  
  晚飯後,馬文才和祝英齊回到溫泉別院。
  “走吧,直接去溫泉。”馬文才在門口把馬交給小廝,對祝英齊說道。
  “直接?”祝英齊愣住,“不用換衣服什麼的嗎?”
  “換衣服幹嗎?”馬文才皺眉。
  “……所以,是裸浴?”
  “當然,”馬文才頓了頓,隨即壞笑道,“難道祝家的那八子一女中的一女並不是祝英台,而是你?”
  “當然不是!”祝英齊惱怒地說道,“還有!別老說英台是女子,她不是!”
  “好吧,”馬文才無可無不可地應道,“反正他是不是都跟我沒關係。”
  “……”跟你沒關係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去調查啊?!
  ……
  洗溫泉祝英齊不是第一次,裸浴他也不是第一次。
  大學時的澡堂裡多得是不著寸縷的男人,但祝英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特別緊張。
  “祝英齊,你在緊張?”已經下水了的馬文才對正背對著他,慢吞吞地脫衣服的祝英齊說道。
  “誰、誰說……我緊張的?!”祝英齊暗暗捋直了自己的抽筋的舌頭。
  “那你結巴什麼?”馬文才趴在溫泉邊上的石頭上問道,“還有,你的手抖什麼?”
  “……”祝英齊吞了口口水,然後一咬牙,把身上最後一件中衣也脫了下來。
  祝英齊是身材偏瘦,但該有肉的地方也很有料。因為背對著,所以馬文才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但從背面來講,馬文才只能說……祝英齊的屁股很翹。
  “脫都脫了,就快進來吧!”馬文才說道,“山上的氣溫不高,你在冷風裡幹站著幹嘛?”
  “……”祝英齊同手同腳地走到離馬文才最遠的溫泉邊上,看也不看一眼他一眼,直接跳到水裡。
  溫暖的泉水立刻包圍住了祝英齊,雖然水的透明度很好,但也足夠祝英齊自欺欺人的相信其實自己是有遮擋物的。
  “坐那麼遠幹什麼?”馬文才皺眉道。
  “我喜歡這裡的溫泉水!”祝英齊外強中乾地回答。不知是本身的緣故還是溫泉的緣故,祝英齊的臉紅的跟喝醉了酒一樣。
  “是嗎?”馬文才將信將疑。
  “你要幹什麼?!”祝英齊看著馬文才驚恐地問道。
  “你不是喜歡這裡的泉水嗎?”馬文才在他的身邊坐定,“我來感受一下這裡的泉水哪裡好。”
  “……”祝英齊後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祝英齊,都是男人,你臉紅什麼?”馬文才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祝英齊的肩膀上。
  摸著手下光滑的皮膚,馬文才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馬。
  “都是男人!你摸什麼摸!”祝英齊紅著臉啪地一聲打掉馬文才的手,又遊到了離他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馬文才聳聳肩,“隨你。”然後就閉上了眼睛,仰頭枕在石頭上,放鬆自己的身體,享受著溫泉的的溫暖。
  閉上眼睛的馬文才顯然給了祝英齊一絲若有似無安全感,他悄悄舒了一口氣,也學著馬文才的樣子放鬆身體。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他就從未真正地放鬆過幾次。僅有的幾次還都是和馬文才在一起喝酒的時候。
  不得不說,不管馬文才怎麼讓他生氣、抓狂,但他卻是那個能讓他真正大笑放鬆的人。
  “你說,如果我娘還在,她會不會希望看著這溫泉別院冷清成這個樣子?”沉默許久,馬文才突然問道。
  祝英齊反應了一會兒,才確定剛剛的話不是他泡溫泉泡的太舒服而產生的幻覺。
  睜開眼睛望向馬文才,只見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頭髮絲都不曾動過。
  祝英齊沉吟,“我想不論你娘還在不在,她最希望的,都應該是你能夠開開心心地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o^)/~
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留言~~~~~~~~




☆、馬文才,很愉快

  “哼,開開心心?”馬文才嗤笑一聲,抬眼望著祝英齊,“你能做到嗎?”
  祝英齊想起自己在書院剩下的三年時間,又想起馬文才手裡關於祝英台是男是女的證據,原本不錯的心情頓時變得有些陰鬱,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好,“如果你能答應我不再亂說英台是女人,我能活的更開心一點!”起碼解決了一半的煩惱。
  “唔……再說吧!”馬文才隨口應道,立刻變成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祝英齊:“……”你這樣做實在是太欲蓋彌彰了啊文才兄!
  “祝英齊,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馬文才的聲音再次傳來。
  “什麼事?”祝英齊表示很疑惑,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你馬大公子究竟想怎樣啊!
  “原本感情很好的夫妻,丈夫卻在妻子死後尋花問柳,”馬文才頓了頓,“如果你是那個家裡的孩子,你會怎麼做?”
  “所以,你介意的一直是你父親尋花問柳?”祝英齊皺皺眉。
  馬文才沉默以對。
  祝英齊把這樣的反應當成默認,低頭想了好久,才不得不出聲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爹絕不會這樣做,”不論是這世的祝員外,還是前世的馬家父母,都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不過……”祝英齊頓了頓,“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我想我會勸我父親不要去尋花問柳,而是……找一個喜歡的人,再娶。”
  “再娶”兩個字顯然波動了馬文才的某根心弦,他的手猛地攥緊,讓祝英齊下意識地以為他馬上就會站起來把他揍一頓。
  但出乎意料的,馬文才似乎在忍耐著自己的怒氣,許久,才僵硬地問道:“為什麼?”
  祝英齊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意思。他從幾千年後穿越而來,在他看來,喪偶後再娶本來就是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原因可言,這是每個人對於家的溫暖的本能尋求。
  “我想……你父親應該也想要再組建一個家庭吧?”祝英齊觀察著馬文才的反應,但奈何馬文才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呆在那裡一動不動,“你難道不想再要一個娘嗎?”
  “我的娘只有一個!”馬文才激烈地反駁,用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水面濺起了無數的水花,迷了馬文才和祝英齊之間的視線,“我不會管第二個女人叫娘!”
  “馬文才,你冷靜一點!”祝英齊猛地撲過去按住馬文才的手,防止他在亂發脾氣,“你太偏激了,你這個樣子會活的很痛苦的!”
  “難道你覺得讓另一個女人來佔有明明應該屬於你娘的東西是件好事嗎?!”馬文才大吼道。
  “不是佔有!”祝英齊的聲音也慢慢加大,“而是讓你的家重新變得完整,當然!”祝英齊在馬文才還想說什麼之前大聲打斷他說話的欲望,“如果你實在不能接受你父親再娶也沒人逼你,我只是想說,再娶不是一件壞事,但也不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祝英齊見馬文才的臉色還沒有好轉的跡象,連忙補上最後一句。
  “你真的不介意你娘的一切被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佔有?”馬文才的臉色鐵青,連溫泉都不能融化他臉上的寒冰。
  “我說了這不是佔有……”祝英齊無奈地歎了口氣,稍微放鬆了一下對馬文才的鉗制,讓雙方都舒服一點,“而且,總的來說,如果那個女人不是抱著其他的心思,那我就能接受她被娶進來。”
  “哼,那些女人眼裡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馬文才的臉色緩了緩,“她們爬上我爹的床也不過是為了他的錢!”
  “這只能說明你爹去的不是地方,”祝英齊見馬文才疑惑地瞥了一眼自己,便補充道,“環境決定一切,你爹他去青樓找女人,那找的必然都是為了錢的女人,我想他如果正兒八經地想給你找繼母,應該便不會去青樓了吧?”
  “那又有那家的黃花大閨女願意嫁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馬文才諷刺道,“就算有,也只能是看上了我馬家的財產,想要來分一杯羹!”
  祝英齊本想說“你可以找一些年紀大一點的啊”,但仔細想想,找什麼樣的這樣的事似乎不歸他管,而且這個時代的民風雖然沒有之後那麼封建,丈夫死了,妻子再嫁的事也不是沒有,但到底是不常見的。
  “這個應該就要看個人的際遇了吧?”祝英齊開始說些空話,“也許你父親以後會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呢?”
  “哼。”馬文才用冷哼表達自己的不屑,“我這一生,都只會娶一個人!”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的臉色,見他臉上的慍色已經去了不少,便放心地放開他的手,然後肩靠肩地坐在他的旁邊重新開始享受溫泉的舒適。
  雖然現在兩人依然的“坦誠相見”,但一來兩人已經一個池子泡了這麼久,更何況剛剛連肌膚之親都有了,現在也沒什麼好忌諱的;二來,明明都已經坐過來了,如果現在在回到剛剛的位置,又不免有嫌棄之意,徒惹馬文才再次生氣,所以祝英齊只好自己勸慰自己——大家都是男人,他身上有的你也有,何必在意……除了腹肌……再除了胸肌……再除了肱二頭肌……
  祝英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雖然並不是柔弱不堪一擊型的,該有的地方也都有些肌肉的雛形,但遠不如馬文才這樣的……引人眼球。
  摸摸自己腹部四塊模糊可見的肌肉,又看看馬文才那棱角分明的六塊腹肌,祝英齊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結論……就算大家都是男人,有時候也不能坐的太近,尤其是對方有一個十分火辣的身材的時候!
  “你在看什麼?”馬文才見祝英齊半天沒吭聲,便睜開眼睛看向他,正好看到他眼神詭異地盯著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
  祝英齊抬頭,一臉陰鬱地回答道:“沒什麼。”
  馬文才:“……”在他閉眼的時候都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剛剛祝英齊的視線光顧了自己的身體,所以馬文才也下意識地也看向了祝英齊的身體。
  白皙的皮膚被溫泉泡的有些有些發紅,臉頰上的紅暈也有加紅的趨勢,整個人就像一隻即將煮熟的蝦一般,散發著無形的誘惑。
  不過……
  “你的肚子怎麼了?”馬文才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祝英齊吸得緊緊的肚子,直到手下溫暖的觸感撞進他的心裡,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於是,剛剛準備躲開的祝英齊還沒來得及行動,便感到一大波水花濺到了他的臉上。
  ……
  抹了把臉,祝英齊哀怨地看著水花的來源,但“來源”已經三兩步走到了岸上,正背對著他在自己的腰部圍一塊白布。
  “這個季節溫泉不能多泡,該起來了,”馬文才的聲音有一些祝英齊也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你認識回房間的路吧?那就自己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言畢,馬文才便匆匆批了件中衣,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溫泉室,留下一臉疑惑的祝英齊繼續泡在水裡。
  ……
  
  匆匆回到房間,馬文才舒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氣。
  低頭看看自己腰部以下的某個部位,馬文才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明明都是男人,為什麼自己會……有反應?
  想到祝英齊剛剛白裡透著紅的樣子和自己手上的觸感,馬文才的心中又是一蕩。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馬文才靠在門上,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心情和突如其來的邪火,但緊縮的眉頭顯然表面他此刻的心裡亂成了一團。
  ……
  相比于馬文才欲火焚身,祝英齊倒是更加逍遙自在一些。
  擦乾淨身體,穿好衣服,信步走回房間。進門前,祝英齊朝旁邊馬文才的房間看了一眼,見裡面並無燈光,頓時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
  “文才兄,你在嗎?”
  “……有事?”
  祝英齊聽著馬文才明顯有些喘息的聲音,皺了皺眉,“你沒事吧?怎麼不點燈?我看你剛剛很匆忙的樣子,有什麼麻煩嗎?”
  正靠在門上處於“特殊情況”的馬文才聽見祝英齊這話,腦子裡不免浮現了一些旖旎的畫面,但此時此刻,就算腦子裡的情景再怎麼旖旎,也不能付諸實踐,因此馬文才的語氣更差了些,“我累了,想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回書院。”
  祝英齊聳聳肩,走回房間。既然正主都說了不用管,那他還急什麼。
  翌日清晨,馬文才起的極早,但不知是不是昨晚的“特殊情況”給他的衝擊太大了,他並沒有自己去叫祝英齊起床,而是差一隻在這裡管家去叫。
  於是,等祝英齊打著哈欠出來時,馬文才已經收拾妥當,吃完早點,正坐在桌子旁喝茶,一副隨時都能上路的樣子。
  祝英齊見馬文才這樣的行頭,當即抓了個包子塞在嘴裡,又一手抓了兩個,含含糊糊地說道:“走吧!”
  馬文才見他這個樣子,不由一笑,把他手裡的四個包子奪過來放回盤子裡,又給他盛了一碗粥,道:“吃完再走也不遲。”
  祝英齊笑嘻嘻地欣然從命。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
下章預告:重新回到書院,但文才兄的品狀排行去下滑。於是,祝英齊不得不感歎:對於捋這匹馬的毛,他真是越來越嫺熟了!




☆、祝英齊,我會贏

  從馬家的溫泉山莊回到書院,馬文才和祝英齊又開始了屬於他們的生活。一起上課,一起睡覺,馬文才也並沒有再起過那天溫泉中的邪火,但不可否認,他對祝英齊的態度變了。
  從一開始的用水潑醒賴床的祝英齊,到現在一看祝英齊起不來就自覺地去替他請假;從一開始帶著挑釁地比武,到現在幾乎每天一次的切磋。
  ……
  春去冬來夏又至,時間匆匆如流水一般從馬文才和祝英齊身邊流走,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改變了一切。
  期間,品狀排行榜又換了一次,不過那次上榜的是馬文才和祝英台。原本馬文才想去幫祝英齊找陳夫子理論一番,但祝英齊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想想我的出勤率,再想想我上課睜著眼睛的時候。”
  “……”馬文才不得不承認,這次的品狀排行榜應該是最沒有暗箱操作的一次。
  
  馬文才在乎品狀排行,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但祝英齊沒想到他在乎到了這個地步。
  “文才啊,不要太過在意,品狀排行沒有上榜也沒什麼的,”經過一年的相處,馬文才和祝英齊的關係突飛猛進,從稱呼上就能看出來,“是金子放在哪都會發光的,況且品狀排行排了三次,你上了兩次,這還不能說明你有真才實學嗎?”
  “可他梁山伯憑什麼排在我之上?!”馬文才砰地捶了下桌子,“論學識、論家世他哪點比的上我?如果不是和祝英台交好,他怎麼可能會排在我之上?!”
  “文才啊,”祝英齊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梁山伯有沒有學識我沒什麼可說的,他家世不如你是肯定的,但我只想說,他能上品狀排行,和英台是沒有一丁點關係的。”
  “你為他說話?!”不知為何,馬文才似乎覺得和梁山伯代替他上品狀排行榜相比,祝英齊替他說話更讓自己生氣。
  “不,”祝英齊很快地否認,讓馬文才的心裡寬了寬,“我是在為英台說話。”
  “……”剛剛寬下的心又不爽了起來,“你什麼時候能替我說說話?!”不過就算再不爽,馬文才也不能說什麼,誰讓祝英齊和祝英台是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的!
  “……當別人冤枉你的時候,”祝英齊鄭重地說道,“不過我估計你並不想要這個我替你說話的機會。”
  “……”馬文才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然後砰地把碗摔在桌子上,“我還是不服!”
  祝英齊:“……”他剛剛說的話都喂狗了嗎?
  “我要去找夫子!”說著,馬文才便站起來,舉步要走。
  “文才!”祝英齊連忙按住馬文才的肩膀,“你清醒一點,你這樣去了,會被笑話的!”
  “我有什麼可被笑話的?”馬文才乖乖地坐下,拿起酒罈子給自己滿了一碗酒喝了下去。
  “明知書院不讓喝酒,你還喝,喝了不說還去找夫子,找夫子不說還是去找夫子理論,你這不是找死嗎?”祝英齊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癥結。
  “……”馬文才鬱悶地仰頭喝酒,為什麼事情已從祝英齊的嘴裡出來,他也覺得自己那麼可笑?
  “不過,梁山伯上榜應該和謝安謝丞相有關吧?”祝英齊見馬文才冷靜下來,才說道。
  馬文才已經有些醉意的眼睛聞言往祝英齊那邊一斜,看的祝英齊心中一蕩。
  “謝……安?”馬文才皺皺眉,“梁山伯什麼時候跟他扯上關係了?”
  “好像去年端午節的時候梁山伯代替王凝之去定情,而王凝之定親的對象是謝道韞謝先生,也因此機會認識了謝安。”
  “端午節……”馬文才自己喃喃自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去年端午節你不是跟我在一起的嗎?為什麼會知道梁山伯幹了什麼去?!”
  好不容易老實了一會兒的馬文才又猛地抬起頭,抓著祝英齊的手皺眉看著他,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像丈夫看自己紅杏出牆的妻子的眼神。
  祝英齊被自己的想像力雷了一下,“……是英台告訴我的。”
  “祝英台沒事跟你說這些幹嘛,”馬文才一臉的鄙夷,醉醺醺地說道,“下次別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髒了耳朵我就不要你了。”
  “……”祝英齊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面對馬文才的話,他真的很想問問他,他什麼時候要過他,不過最終,他還是只選擇了反應——抽嘴角。
  馬文才掂了掂空了的酒罈子,一撇嘴就要扔到,被祝英齊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行了,你已經喝的夠多的了,該去睡了。”
  馬文才順從地把手裡的空酒罈子遞給祝英齊,然後十分不像他的朝祝英齊說了一個字:“抱。”
  “……”祝英齊一臉黑線地看著眼前這個學小孩耍無賴的馬文才,猶豫著要不要假裝沒聽見他那個幼稚的要求。
  但馬文才顯然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甘休的人,他見祝英齊只顧站在那裡,而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抱自己,所以……
  “馬文才,你幹嘛?”祝英齊連忙接住突然撲過來的馬文才,不由怒吼道。
  “抱……”說完,馬文才便伸手抱住祝英齊的腰,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
  “……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祝英齊無奈地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睡的正香的馬文才,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一抹淺笑。
  好不容易將馬文才弄到床上,祝英齊想去收拾一下桌子上殘餘的酒罈子,但奈何馬文才像是離了他不行似的,手臂緊緊地攬著他的腰,一點放手的餘地都沒有。
  “唉……”祝英齊無奈地歎了一聲,然後十分順從地躺了下來,反正酒是他馬文才喝的,那收拾也讓他去煩惱好了!
  “祝英齊……”馬文才的頭靠在祝英齊的肩膀上,說話時的熱氣便噴在他的脖子上,癢癢的,帶著濃濃的酒味,讓祝英齊忍不住偏了偏頭。
  但馬文才像是感覺到了他想要遠離自己的意圖,更加用力地抱住他,還在祝英齊的脖子上蹭了蹭,“……別離開我。”
  原本不安分的祝英齊聞言愣住。
  “……我一定會贏的……”馬文才繼續說道。
  “……”祝英齊看著頭頂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翌日清晨,率先從夢中醒來的是輕微頭痛的馬文才。
  他盯著緊緊貼著自己祝英齊半響,才慢慢想起昨晚自己的舉動。
  輕輕地移動橫跨在祝英齊身上的大腿,卻猛地頓住。
  兩腿間的異樣讓原本已經有些淡忘的記憶重新霸道地佔領了自己的心神。
  這個早晨,註定不會太平凡。
  ……
  祝英齊醒的時候馬文才已經去上課了,桌子上的酒罈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祝英齊猜測馬統一定悄悄過來收拾過了。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祝英齊懶散地下床,洗漱。
  這樣的情況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想到昨晚馬文才的樣子,祝英齊覺得一陣好笑。沒想到天天用下巴看人的馬文才也有撒嬌的一天。
  自從馬文才開始替祝英齊蹺課打掩護後,祝英齊儼然成了書院裡最嬌貴的一位,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一般。
  呆在房間裡閑閑地過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午飯的時候,他正準備去找馬文才一起吃飯,就見馬文才提前回來,身後還跟著馬統。
  “今天這麼早?”祝英齊驚訝道。
  “嗯,”馬文才隨口應道,“夫子讓我回來收拾東西,早點下山。”
  “下山?”祝英齊這回真的驚訝了,“你要回家?”
  “沒有,陳夫子說想找五柳先生來講課,讓我和祝英台下山去尋他。”馬文才十分地言簡意賅。
  “你和誰?”祝英齊發現自己今天接到的衝擊真是一波比一波大。
  “祝英台。”馬文才說的字正腔圓,但祝英齊就是感覺很不真實。
  “那梁山伯呢?”他呆呆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他倆好像鬧了什麼矛盾,祝英台指名要跟我去的。”馬文才帶著馬統繞過祝英齊走到房間裡。
  “他們倆個能鬧什麼矛盾?”祝英齊倚在門框上,一臉驚疑。
  “誰知道。”馬文才態度冷淡道。
  “……你怎麼了?”祝英齊終於察覺到馬文才今天的不對勁。
  “沒事,”馬文才頓了頓,像是想忍什麼,但最終還是說道:“夫子還說這幾天朝廷派來的賢良方正考評官要來,你每天早上不要再睡過頭了,否則被那個考評官抓個現行就完了。”
  “賢良方正考評官?”祝英齊皺皺眉,“他來幹嘛?”
  “替朝廷選拔人才。”
  “哦……”祝英齊暗自琢磨著自己這幾天應該怎麼辦,隨即突然意識到,“那你下山豈不是錯過了被選拔的機會?”
  “嗯。”馬文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為什麼?”祝英齊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當官不是你的心願嗎?”
  馬文才的手一頓,半響,才抬頭直視著祝英齊,“我有些事想下山想想。”
  “什麼事要下山想這麼麻煩?”
  “和你有關。”
  “……”
  直到馬文才拿著馬統給他收拾的包袱離開後許久,祝英齊才從馬文才的話中反應過來。
  “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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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我會的

  “我八哥呢?他怎麼沒來?”尼山書院大門口,祝英台看著背著弓箭一個人走過來的馬文才問道。
  “他發燒了,不便前來。”馬文才隨口應道。
  “我八哥真的發燒了?”祝英台急問。在書院已經呆了快一年,對於祝英齊隔三差五找藉口不去上課的事祝英台不是不知道,但一來祝英齊確實沒有做官的願望,二來他來書院也不過是陪她打發時間,所以祝英台也就從一開始還去送書讓祝英齊學習功課,變成了現在這樣連藉口都不過問的狀態。
  馬文才愣了愣,顯然才意識到自己把祝英台當成了陳夫子一樣糊弄,道:“沒有,他只是不想上課,但現在跑出來被人看到也不好。”
  “是嗎。”祝英台回答的有點萎靡。
  “走吧。”馬文才轉身就走,也不管祝英台會不會跟上。但還沒等他走兩步,便停了先來。
  “梁山伯?”馬文才看了看眼前的人,又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後面的祝英台,才發現祝英台並沒有跟上來,依然站在原來的位置,正癡癡地看著前面的梁山伯,“你來幹嘛?”他和祝英台約的是在門口見面,所以如果告別的話他倆應該已經告別完了。
  “我是來……”
  “告別的。”
  馬文才猛地回頭,心在看見那個立在臺階上的男子時跳漏了一拍。
  “你……怎麼來了?”馬文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道。
  “告別啊,”祝英齊笑嘻嘻地走下臺階在馬文才面前站定,“剛剛你走的太匆忙了,我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呢。”
  “是嗎?”馬文才盡力板起臉,不讓自己心中突然出現的喜悅顯露出來,“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咳,”祝英齊乾咳一聲,“你……多多保重。”
  “還有呢?”馬文才不動聲色。
  “還有?”祝英齊皺皺眉,似乎想從馬文才的臉上找出他想要的答案,“文才你還想聽什麼?”
  馬文才的嘴角微微一勾,“沒有像拜託我照顧好祝英台?”
  祝英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隨即乾咳道:“咳,有的有的。”
  “既然有,剛剛為何不說?”
  “……”因為根本就沒有,祝英齊窘迫地想道。跑下來找馬文才只不過是個衝動,明明掩飾這個衝動的最好理由是來送祝英台,但等真正見到馬文才,他才發現自己的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
  “八哥,你怎麼突然來了?”見到梁山伯的祝英台心情顯然好了很多。
  “來跟你告別啊!”祝英齊咧著嘴說道。
  “哼,”馬文才輕笑一聲,把嘴湊到祝英齊的耳朵邊上說道,“這句話好像很耳熟?”
  祝英齊:“……”
  
  告別完畢,兩人留在山上,兩人牽馬下山。
  和祝英台一起下山並沒有馬文才想像中的那麼麻煩,起碼祝英台似乎被什麼事情困擾住了,至少沒有出聲煩他。
  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造訪發現自己與平時的“與眾不同”後,他的心裡一直都很亂。所以,當眾要求陪著祝英台下山找什麼五柳先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下山靜一靜。不是不知道梁山伯也會想同往,但只要想到梁山伯那個傢伙在祝英齊心裡的地位比他要靠前,他就十分地不爽,不管這個靠前的原因是什麼。
  祝英齊……
  馬文才的心中一動,似乎自己無論什麼奇怪的做法都是因他而起。他從未帶人去一起打過獵,卻數次與他祝英齊同往;他從未帶過任何外人去過母親最愛的溫泉別院,卻不但帶了祝英齊去,還約好了下次去的時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外人動過情。
  他馬文才的生活一直很自律。母親早亡,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每夜進入不同女人的房間,這讓他痛恨女人,痛恨那些躺在他父親身下的女人。也因此,雖然已經二十有餘,他卻從未碰過女人,就算在年少之時有過需求,他也是獨自解決。
  但是對於祝英齊……
  馬文才想起自己前後兩次的反應,眉頭微皺,問題的答案呼之欲出,只剩下一塊透明的薄膜擋在中間,起著欲拒還迎的遮擋作用。
  “馬文才,你為什麼會想跟我一起出來?”一直很安靜的祝英台突然出聲問道。
  思緒被打斷,也就很難再提起興致找回思路,所以馬文才只好陰沉著臉,不屑道:“本大爺願意出來就出來,你管得著嗎?”
  “你……”祝英台秀美微豎,瞪圓了眼睛看著馬文才,“你要是不願意和我一起下山現在就回去吧!”
  “我下不下山跟你有什麼關係?”馬文才語氣不善道,“我跟你只是剛好同行。”
  “你!”
  “順便照顧好你。”馬文才說道。
  “為什麼?”祝英台的面色古怪道。
  “我答應了英齊。”
  “什麼時候?”
  馬文才想起祝英齊剛剛告別時的模樣,嘴角微微上翹,“無時無刻,在心裡。”
  祝英台看著馬文才嘴角那抹淺笑,微微怔住。
  
  不過不管馬文才這次下山自己的想法是什麼,他都是頂著尋人的名目來的,所以如果不找的話,又實在說不過去。
  “人海茫茫,我們究竟要怎樣才能找到陶先生?”祝英台問道。
  馬文才想了想,決定選最省事的一種,“懸賞吧。”
  “會有用?”
  “試了就知道。”
  ……
  試過的結果,是沒用。不僅沒用,連錢和馬都沒了。
  “馬文才,你為什麼要殺它?!它不是你最疼愛的馬嗎?!”祝英台吃驚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死馬。
  “我疼它,是因為它衷心,我殺它,是因為它隨意就能被一個盜賊騎走,那我又要它何用?”馬文才冷酷的說道。
  “你太殘忍了!”
  “對,我就是殘忍,”祝英齊的模樣不期然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不論是人是馬,我馬文才都只要最好的,如果不夠好,”馬文才頓了頓,像是在跟自己作保證一般,說道:“那我寧可毀了他。”
  ……
  不論是誰,處於沒錢、沒馬還沒地去的狀態下,都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露宿荒野,要麼找人投宿。
  不管祝英台的腦子是不是正常,反正馬文才的腦子很正常,於是,他們選了第二條路——找人投宿。
  “那裡有一戶人家,我們過去看看吧!”祝英台指著前面的人家說道。
  “嗯。”
  看著樓梯上站著的大叔,馬文才覺得自己一定和祝英台的八字不合,要不然為什麼不論什麼事,都是他倒楣?
  “大叔,是你啊!”祝英台興奮道。
  “是啊,就是我。”大叔回答道,“怎麼?這位公子還想摔我一杯菊花茶嗎?”
  馬文才在大叔的目光中默默低頭。
  ……
  
  那邊馬文才正忍受著某個大叔的冷嘲熱諷,這邊祝英齊正趴在床上挺屍。
  “不對啊,為什麼睡不著了?”祝英齊猛地坐了起來朝窗外望去,“沒錯啊!天黑了,人靜了,燈也滅了,是晚上了,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了啊!”
  祝英齊皺著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想要找出自己失眠的原因,但是環視一周後,他猛然發現,周圍什麼都沒少,少的是誰在旁邊的那個人。
  “馬文才……”夜深人靜之時,祝英齊坐在床上輕喃。
  ……
  既然睡不著,那在書院晚上能進行的活動就只剩下夜遊。
  披著外衣,祝英齊遊走在這個他白天幾乎不怎麼關注的書院裡,他從未想到過馬文才不在,自己竟然會失常至此。
  明明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應該是習慣獨眠的,但為什麼他會在沒有馬文才的夜晚睡不著呢?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八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祝英齊驚異地朝身後看去,只見梁山伯同樣披著一份站在他身後。
  “呃,睡不著,來轉轉。”祝英齊敷衍道。
  “呵,是嗎?”梁山伯笑道,“我也是,英台一走,我……還真有點失眠。”
  “哦,我也……”祝英齊猛地頓住。
  梁山伯因為祝英台不再而失眠還情有可原,但他為什麼也會因為馬文才離開而失眠?!
  祝英齊被自己腦子裡自動蹦出來的答案震驚了。
  “……也不是。”祝英齊改口道。
  “啊?”
  “我的意思的說……”祝英齊喘了口氣,給自己留了一點時間編藉口,“我白天睡的太多了,所以晚上有點睡不著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梁山伯笑道,“我還以為八公子跟我一樣因為馬公子下山,沒了睡在旁邊的人所以睡不著呢。”
  “……不,我不是。”祝英齊冷聲說道,不知是在對梁山伯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八公子你擔心英台嗎?”梁山伯還是把話題引到了祝英台的身上,“你知不知道他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什麼事情?”祝英齊奇怪地問道,跟祝英台當連體嬰兒的不是他梁山伯嗎,幹嘛要問自己?
  “哦,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覺得英台最近好像在躲我。”
  祝英齊想起祝英台臨走前,祝母對她說的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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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談談吧

  “英齊兄?”梁山伯試探地叫了一聲似乎在沉思的祝英齊,“你沒事吧?”
  月色灑在祝英齊微皺的眉頭上,給他多添了一絲愁緒
  “啊?沒事,沒事……”祝英齊頓了頓,才道,“梁山伯啊,咱們談談吧!”
  “談談?”梁山伯奇怪地看了祝英齊一眼,隨即釋然,“好啊,談什麼?”
  “啊,是關於英台的,”祝英齊雙手環胸道,“你覺得英台……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微風拂面,盛夏時節,即便是深夜,風中也帶有一絲暖意,吹散了梁山伯臉上的隨意,幫他換上了一副認真的神色。
  “英台啊,他……很好,”梁山伯臉上露出一絲溫柔,“很仗義,很細心,也很溫柔,他是這世上除了我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會在意我吃沒吃飯,會在意我有沒有被人欺負,如果有可能,我倒是願意跟他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可是……”祝英齊斟酌著說辭,“你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就算他不介意,也不代表祝家的兩位大佛不介意。
  梁山伯臉上的溫柔頓時裂了一條縫隙,半響,才出聲道:“就算門不當戶不對又如何?只要英台願意,我願意,難道世俗還能禁止我們交往嗎?再何況,我從書院出去後,一定會考取功名,努力站到和英台一樣的高度,呵,我想那時候,應該就沒有人會反對了吧?”
  祝英齊沉默不語。
  如果放在現代,梁山伯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從窮鄉僻壤裡飛出來的鳳凰男。但祝英齊並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因為他總覺得就算鳳凰男能憑自己的實力能飛出來,但從小養成的價值觀不一樣,和大戶門家的小姐從小養成的價值觀必定不同。
  就像去年英台給梁山伯做的那盤掉在地上的燒餅,梁山伯想的是燒餅弄髒了自己辛辛苦苦打得水,所以他安慰祝英台的話是讓她不必介意水,但祝英台抬頭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傷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些燒餅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但現在全沒了!”
  當然,他不否認凡事都有個例外,至於梁山伯究竟是不是這裡例外……這應該是祝英台去煩惱的問題。總之,如果他是祝家父母,他也不會同意祝英台嫁給這樣一個和自己價值觀天差地別的男人,相比之下,還是馬文才更好一些,有學識,有人品,而且還門當戶對。
  馬文才……
  祝英齊忍不住捶了捶額頭,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就又想到他那裡去了呢?
  “英齊兄?”梁山伯剛從自己的傷感中回過神來,就看到祝英齊用手不停地捶著自己的額頭,不由緊張道,“你頭痛嗎?”
  “呃,沒有,沒有,”祝英齊連忙將自己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來,繼續道,“還有呢?剛剛你只說了英台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呢?”
  “不好的一面……”梁山伯想了想才道,“其實我覺得英台沒什麼不好的,只不過有時候他有點……鬧小孩子脾氣,呵,應該是因為從小嬌生慣養的習慣所致吧?”
  “……那你能忍受她嗎?”祝英齊問道,“我是說那些……嬌生慣養的習慣。”
  “還好吧,”梁山伯抱胸道,“其實換個角度看,就會發現英台他連那些嬌生慣養的習慣都很可愛,讓人忍不住去親近他。”
  “……”祝英齊無語,如果他女朋友這麼無理取鬧的話,他一定早就提出分手了,他還是比較喜歡像馬文才那樣果斷,堅毅一點的……
  為什麼又是馬文才?!
  祝英齊在懷疑馬文才是不是給自己喝的水裡下了迷藥,要不然為什麼自己有事沒事都想到他?
  “不過……”梁山伯並沒有注意到祝英齊的失神,而是露出一個苦笑,繼續說道,“英台估計是很介意我的身份吧?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和我一起上品狀排行榜而生氣不理我了。”
  “你覺得她是因為你的家世而生氣?”祝英齊問道。
  “說實話,”梁山伯抬頭看了看月亮,道,“我覺得不會,但是……我又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理由了。”
  祝英齊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做回好人,“也許,英台只是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所以鑽了牛角尖,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會跟你和好如初的。”
  “那英台會有什麼事想不明白呢?”梁山伯皺眉,“最近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啊……除了我和他一起上了品狀排行榜。”
  “哈哈,我也不知道啊,相比起來,還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啊!”祝英齊打了個哈哈糊弄了過去。
  “呵,說的也是,”梁山伯笑了笑,“英齊兄你的確是和文才兄在一起的時候都比跟英台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英台有段時間還以為是他把你硬拉過來所以你生氣不想理他了呢!”
  祝英齊的呼吸一窒,半響才說道,“我跟文才……只是同屋而已。”祝英齊看著地面說道,臉上的神情被月光照的有些看不清,但語氣裡的沉重怎麼掩都掩不住。
  “是啊,我知道,”梁山伯自認為善解人意地說道,“我跟英台也是一直同進同出啊!整個書院就只有咱們四個人是和同屋之人的關係這麼好的了。”
  “……”梁山伯的話徹底打消了祝英齊談下去的欲望,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山伯兄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那個什麼方正考評官就要來了,陳夫子不是還安排你服侍他的起居嗎?你要是睡意朦朧的,會影響他對你的印象的。”
  “呵,是啊,英齊兄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梁山伯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英齊兄你也快去睡吧!你這幾天不去課堂的次數太多了,被方正考評官知道了對你的考評不好的。”
  “好好好……”
  看著梁山伯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後面,祝英齊臉上扯出來的笑容迅速土崩瓦解。
  馬文才……
  祝英齊垂眸。
  清風拂過身邊是樹枝,樹葉沙沙沙地作響,像是在彈奏一曲擾人心弦的曲子。
  馬文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志趣相投的人,所以對他比對別人更在意一些也是有理可尋的,祝英齊自己對自己說道,更何況……他和馬文才同屋,又不怎麼去上課,平時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比別人多,所以馬文才突然不在了他思念他也沒有什麼問題。
  給自己找好了理由的祝英齊深呼吸了一下,覺得自己肺裡的那口渾濁之氣終於被呼了出去。
  所以,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多去結交一下朋友!
  唔……梁山伯不錯,他跟祝英台交好,自己可以借著探望祝英台的理由去多跟他接觸一下,荀巨伯也不錯,心眼不壞,也挺善解人意,算是一個可結交的對象。
  ……
  於是,在馬文才不知道的情況下,祝英齊已經列出了自己可以結交的對象。如果他知道自己下山想想的結果是這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
  
  早晨的陽光十分的明媚,連空氣中都有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祝英齊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這種清新的空氣,很久沒有看到早晨的太陽了。
  排著隊站在門口等著那個方正考評官,祝英齊覺得像極了以前學校迎接上級領導時的場面,就差在門口拉一個橫幅,寫上:歡迎某某領導前來考察。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提起方正考評官,祝英齊腦子裡就開始分外懷念被自己遺棄在上輩子的那台電腦。
  ……
  “尼山書院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在祝英齊聽來怎麼聽怎麼像嬌嗔的聲音突然出來,讓他十分好奇地看向那個還沒有從轎子上下來的身影。
  弓著身子,像只大蝦一樣。
  這是祝英齊給這個方正考評官的第一判定。
  但當那個方正考評官踩著秦京生的衣服走出轎子,抬起頭的那一瞬,祝英齊覺得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真是和他本人差的太遠了!
  這哪裡是只大蝦?這分明是朵大奇葩啊!
  祝英齊被深深地震撼了。
  “什麼王大人,簡直就是個太監!”荀巨伯嘟噥道。
  “……”祝英齊深以為然。
  要是馬文才回到書院發現來的這個方正考評官是這個樣子,不知還是什麼表情呢!
  ……
  為什麼又是馬文才?!
  祝英齊對自己的想法很不滿意,然後決定把自己的不滿意放到自己昨晚制定的計畫中去。
  梁山伯被派去服侍那個太監王大人,而他有一點都不想跟那個什麼王大人有什麼接觸,所以梁山伯就被排除在名單之外,那麼剩下的就只有……
  “巨伯?”祝英齊壞笑著走過去,“一會兒有什麼活動嗎?一起去吧!”
  “……”荀巨伯看著走過來的祝英齊一臉的奇怪,“英齊兄啊,你不會是因為文才兄不在所以寂寞了才來找我的吧?”
  祝英齊:“……”這不是真相!絕對不是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讀評論~~~~~~~~╭(╯3╰)╮
下章預告:和祝英台一起下山的馬文才終耐不住寂寞……咳,是耐不住對知識的渴求而回到書院,但在大叔家的那晚……會發生什麼讓他突然想清楚了關於自己對祝英齊的關係呢?請看下章:祝英台,別磨蹭




☆、祝英台,別磨蹭

  相比祝英齊那邊名單列好,連行動都付諸了的迅速,馬文才這邊可謂是……十分的糾結,尤其是他發現自己當晚不得不投宿于白天剛剛鄙夷過自己的人。
  ……
  是夜,馬文才獨自躺在亭子裡的石桌上,腹中的饑餓感正折磨著他的神經,但比不上身邊沒有祝英齊的不適感更加折磨。
  咕嚕。
  馬文才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怎麼餓肚子的感覺不好吧?”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馬文才猛地坐起來,皺眉看向來者。
  “你來幹嘛?”馬文才語氣不善地問道。
  “來看看馬大公子你在幹嘛啊!”大叔那了依葫蘆酒坐在石桌旁,看著馬文才從桌子上下來,做到他的對面。
  “誰允許你這麼叫我了?”馬文才不悅地說道,這樣的稱呼分明是祝英齊在對他無奈時喜歡用的!
  “喲?著‘馬大公子’的稱呼還不能叫了?”大叔喝了一口酒,“這麼說,這個稱呼對你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咯?”
  馬文才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隱了下去,“管你什麼事?!”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那個大叔一副肯定如此的笑容,看著馬文才心裡十分的不爽,就好像自己的秘密都暴露在他的眼下一樣。
  “你管我成不承認!”馬文才丟下這句話,起身便要走。
  “我猜,你是想下山散心的吧?”大叔的話很成功地留住了馬文才的腳步,因為他很肯定,他這話只對祝英齊一個人說過,最多再加上可能會被馬統聽到,而他們兩人是決計不可能告訴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叔的。
  “你是誰?你怎麼會這麼說?!”
  “我是誰不重要,”大叔爽朗地大笑了一聲,才道,“重要的是什麼樣的事情困擾了你。”
  馬文才皺眉,他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你別在意,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什麼樣的事可以困擾住你這樣心高氣傲的人而已,”大叔像是看出了馬文才的顧慮,解釋道,“看得出,你與那個小兄弟心性不同,如果把他比作野兔,那你便是那捕食野兔的雄鷹,而你又並沒有表現出對他過多的關心,說明你在意的人並不是他,那麼你又為什麼會選擇與他同往呢?很自然,你在山上有些不想面對的事情,所以想逃下山來緩一緩。”
  大叔的解釋讓馬文才稍稍放心戒心,但同時也提高了警惕心。這樣就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必然能在談話中猜中更多。
  “你錯了,”馬文才道,“我下山來並不是為了逃避什麼不想面對了,而是為了剛好的面對。”
  “哦?”大叔給馬文才倒了一杯酒,“這麼說,你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研究迎難而上的方法?”
  馬文才沉默,不知是在想什麼,須臾,才道:“不,是為了想清楚我的心思,和究竟要不要迎難而上。”
  “哈哈,”大叔大笑道,“我當你的已經決定好了,準備俯身衝擊呢,原來還站在樹枝上,不知該如何飛翔啊!”
  “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馬文才有些惱羞成怒。
  “不關我的事,我關我的事,”大叔笑道,“就當我是好奇好不好?來給我這個獨自在桃園中居住的大叔說點事吧!”
  馬文才有些躊躇,他與這個大叔素不相識,自己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許人也,向這樣的一個陌生人訴說自己心中的感情看起來荒謬,但仔細想想,如果對方不認同自己,那麼就可以從此青山綠水再不相見,如果同意……
  他會嗎?馬文才疑惑。這個大叔似乎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不服于世俗常理的傲氣,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說,能在知道他世家大族身份後仍能取笑他的,他找不出五個人。
  “看來,你心中所疑惑之事與世俗不那麼合適啊!”大叔喝了口酒,悠悠然地說道。
  馬文才的心中一凜。他幾乎忘了這個大叔不是平時遇到的那些隨便編幾句瞎話就能糊弄過去的人。
  “對,”馬文才大方地承認,既然自己想知道答案,而現在眼前就有一個不管他說不說都能猜到自己在想什麼的人,那他何不自己說出來,如果能得到一點建議也不失為一件美事,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他不是不懂,而且——對於祝英齊的事,他不允許有半點差錯,“我想的事並非不為世俗禮法所容,只是……也很少有人肯容下。”
  馬文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是想到了那不容樂觀的前景。
  “這麼說,你害怕了?”那個大叔優哉游哉地說道。
  馬文才沉吟一會兒,道:“對,我害怕了,我怕……把他陷於不義之中。”
  大叔飲酒的手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喝下去這口酒,但最終還是將酒杯放了下來,“你喜歡上一個男子?”
  被戳中了心事後馬文才並沒有暴怒的感覺,反而覺得一陣輕鬆。
  “是,”馬文才大方地承認道,“並且我不後悔。”
  “那你還在怕什麼呢?”大叔笑道,“人生短短數十年,只不過圖一個逍遙自在,如果在這短短的數十年中,你都不能做你想做之事,愛你所愛之人,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活給別人看罷了,那還不如不活,索性現在就投湖自盡算了。”
  “我不怕我後悔,”馬文才的聲音有些微的激動,但很快平靜下來,“我怕的是……他後悔。”
  “呵,這可倒是奇了,你這個當事人什麼都不怕,怕的全是對方會怎樣,奇了,真是奇了。”大叔笑著又搖搖頭。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馬文才瞥了大叔一眼,“只要遇到真正鍾情之人,那必然會處處為他考慮,你既然覺得這樣平常的事稀奇……”馬文才故意拖長了音,給大叔臉色一僵的時間,然後施施然地說道,“說明你至今一生都沒有遇到讓自己鍾情之人。”
  大叔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似是被馬文才也戳中了心事,但他馬上恢復常色,像是沒發生過這些一樣,道:“現在有問題的難道不是你嗎?”
  “……”於是,剛剛滿足于讓大叔面露尷尬的喜悅中的馬文才瞬間被打回原形。
  看著馬文才明顯變得有些頹廢的樣子,大叔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你問過他的意思了嗎?”
  “……沒有。”
  “那你又怎麼知道對方他不願意呢?”大叔笑道。
  “這根本不一樣,”馬文才有些惱怒,“如果他不是呢?!”
  “這個……要問你了。”
  馬文才怔住。
  是啊,要是祝英齊不是呢?他是放手並且從此永不相見還是……
  馬文才慢慢收斂心思,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你還有點想法啊,”他似笑非笑地上下審視了一遍那個大叔,“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山野村夫啊!”
  “是不是山野村夫又有什麼關係呢?”大叔微笑道,“重要的是逍遙自在!”
  馬文才笑而不語。
  
  翌日清晨。
  馬文才天還沒亮就收拾好了所剩不多的行李,坐在石亭邊等著祝英台出現。
  “怎麼,準備走了?”那個大叔起的也不晚,見馬文才衣服起身就走的樣子,不有笑道。
  “當然,難不成還要在你這裡餓上一頓嗎?”經過昨晚的談話,馬文才對大叔說話時便隨意了很多——當然,他之前也沒有多恭敬。
  “真不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大叔弄著漁網隨意道。
  “……好像是來找人的。”馬文才說道。
  “啊?”大叔有些驚訝地抬頭,“你麼兩個下山還真是有事啊?”
  “你以為呢?”馬文才沒好氣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你們沒事跑出來幹嘛,”大叔說道,“不過你們要找誰?陶淵明嗎?”
  馬文才頓了頓,顯然想起自己懸賞找陶淵明卻和這個大叔初遇的場景,不禁有些尷尬。
  “不過你們找了也白找啊!”大叔說道。
  “為什麼?”出聲詢問的是剛剛從屋裡出來的祝英台。
  “你管他為什麼,”馬文才搶在大叔開口前說道,“他既然說找了也白找,我們就應該相信他,所以別問了,快跟我回書院去。”
  “馬文才,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積極地回書院?”祝英台奇怪道。
  “我願意。”馬文才很大爺地說道。
  祝英台皺眉,然後不再理他,而是轉向大叔,道:“大叔,你為什麼那麼說?”
  “跟我來就知道了,”大叔說完看了馬文才一眼,“你要不要跟來?”
  馬文才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對陶淵明的興趣一點都不大。
  ……
  大叔和祝英台離開的時間不久,但在馬文才看來已經久到讓他的臉快黑成了鍋底。
  等大叔回來見了馬文才的臉色後,二話不說就將他們兩個送出了桃園,讓他們回書院去。
  回書院的路很不好走,尤其是在沒馬的情況下,但這些在回書院心切的馬文才面前,都是小事一樁,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回到書院,已近傍晚時分。
  坐在離開了兩天的房間裡,馬文才的內心充滿了激動,直到……
  “哎?馬文才?你回來了?”荀巨伯站在房間的門口,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你來幹嘛?”心中的激動慢慢地壓下去了一點,馬文才站起身問道。
  “哦,山伯被那個王大人刁難了,我和英齊兄正要去幫他,然後他讓我回來幫他那件衣服。”
  馬文才沒說話,他直接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看文愉快~~~多多收藏~~~多多評論~~~O(∩_∩)O哈哈~
PS:關於文中東晉的斷袖之風的事……我沒在百度找到答案,所以是自己瞎寫的,如果考據黨看到……請忍耐……跪地……OJZ




☆、馬文才,你幹嘛

  等到馬文才趕到防水缸的地方時,梁山伯、祝英台和祝英齊正幹的起勁,其中以祝英齊最為辛苦,因為他的前襟似乎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馬文才忍住胸中翻騰的醋意,用盡全力壓下蹭蹭蹭往上冒的怒火,沉聲道:“祝英齊,你在做什麼?”
  祝英齊蹲著的身子一僵,似是剛剛注意到馬文才的身影一般,慢慢地站了起來捶了捶腰,轉頭故作輕鬆道:“哎,文才你怎麼來了?沒在房間裡休息休息?”
  祝英齊臉上那副無所謂的笑容就像是一滴濺到滾燙的油鍋裡的一滴水,將馬文才所有的思念炸了開來,
  “你覺得我應該呆在房間裡嗎?”馬文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既然這麼辛苦地在這裡補水缸,那我又怎麼能獨自在屋裡享受安寧?”
  “難道你要在這裡享受安寧?”祝英齊故意說道,“你不覺得我們所有人都很忙,就你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我們忙很尷尬嗎?”
  “你……”馬文才頓住,“祝英齊,兩天不見你成心給我找氣受呢吧?!”
  “不敢不敢,”祝英齊說道,“只是,馬大爺您是千金之軀,磕不得碰不得,在這裡容易受傷,或者弄髒您的衣服,所以您千萬別想不開呆在這沒罪找罪受。”
  “你說我沒罪找罪受?呵,”馬文才怒極反笑道,“祝英齊,兩天不見你竟然這麼說我?你好,你很好!”
  說完,馬文才便拂袖而去,剛好與剛剛跑來的荀巨伯擦身而過。
  “哎?這是怎麼回事?”荀巨伯看看只剩下一個背影的馬文才,又看看站在原地的祝英齊等人,不由疑惑道,“怎麼回事啊?剛剛馬文才聽說你在這裡的時候跑得比兔子還快,怎麼現在這麼快就走了?”
  祝英齊垂眸,須臾,“別人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嘛?!衣服拿來了嗎?”
  荀巨伯聞言將手中的衣服遞過去,“你也真是不小心,吃個飯都能把湯灑在衣服上,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要你管!快點幹活!”
  “是是是……”
  事實證明,修補水缸這項工作雖然麻煩,但並不是最麻煩的。
  “我們要挑多少擔水才能挑滿這些水缸啊!”荀巨伯看著空空的幾個大缸有些發懵。
  “是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後山有水就好了。”祝英台也接腔道。
  “後山有水啊,”祝英齊說道,“你們不知道嗎?”
  梁山伯、祝英台、荀巨伯、銀心、四九五個人十隻大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三個大字:不知道。
  祝英齊:“……”
  “八哥,你怎麼知道的?”祝英台開口問道。
  “呃……我,上山打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祝英齊下意識地隱瞞了自己和馬文才上山打獵的事情,事實上,山上的那眼泉水比山下的溪水乾淨多了,他還曾跟馬文才開玩笑說要是天天能喝到這樣的泉水就好了。
  但令他吃驚的是,從那天以後,他每天喝的茶水都跟那山泉很像,弄得他連連誇讚山下溪水的品質有所提高,後來聽祝安無意中說出自己每天喝的水的馬統每天早上早起去後山接來的,才知道原來自己誤會溪水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上山看看去吧!”梁山伯說道。
  眾人附和。
  
  與祝英齊那邊熱火朝天的工作相比,馬文才這邊就顯得比較冷清。
  原本滿懷欣喜地回來,想見到祝英齊好好長談一番,試試他的意思,可還不等他將他的欣喜藏起來進行談話,祝英齊就往他身上潑了大大的一盆涼水,將他淋了個透心涼。
  “文才啊,在想什麼呢?”王卓然娘聲娘氣地問道。
  馬文才猛然回神,想起自己還站在他的門口,“沒什麼,可能是剛從山下回來,有些疲了,精神不太集中。”
  “唉,你剛從山下回來,理應好好休息才對,幹嘛這麼著急地往我這裡跑,晚來個一天兩天也沒事的。”王卓然撲滿水粉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從掉下來的水粉數量來講,他此時的笑容應該是真心的愉悅。
  因為不想回房間……
  馬文才在心底偷偷地回答,但面上依然保持著友好的微笑,“王叔叔來到尼山書院時我碰巧不在,沒有第一時間拜訪已是不對,怎敢再拖延。”
  “嗯,算你有心了,”王卓然點頭道,“文才侄兒啊,你爹可分外想念你呢,我來之前他還特意托我來多關照你呢。”
  馬文才道:“不勞王叔叔掛心,小侄在書院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王卓然冷笑一聲,“一切都好的話,你的品狀排行怎麼可能在那梁山伯之下?你這樣,讓我怎麼想令尊交代呢?”
  馬文才的臉色僵了僵,才道:“王叔叔放心,小侄會憑自己的本事贏過他的,為了公平起見,我覺得,王叔叔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公平?”王卓然嗤笑一聲,“文才啊,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世間,有哪件事是公平的?哪件事的幕後,沒有什麼貓膩和手段?更何況,你的才學、身份、品狀本就在梁山伯之上,我只是幫你奪回屬於你的東西而已。”
  馬文才皺眉,“王叔叔,有人跟我說過,自己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爭取才能體會到成功的喜悅,所以,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要自己奪回來!”馬文才見王卓然還想再說什麼,連忙搶在他之前說道,“還是王叔叔覺得我比不過梁山伯,不能從他手裡將屬於我的東西奪回來?”
  王卓然愣了愣,然後突然詭異地一笑,伸手拍了拍馬文才的肩膀,“好啊,文才,好啊,兩年多沒見,不僅體格強壯了不少,連翅膀也硬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不插手了,省得你以後啊,說我多管閒事。”
  “多謝王叔叔。”馬文才欠身行禮道。
  “呵呵,”王卓然捂著嘴笑道,“不過明天啊,我一定要先讓你看一場好戲。”
  “明天?”馬文才皺眉。
  
  如果馬文才知道王卓然所謂的明天的“好戲”是指這樣一場戲,那他覺得他還不如和祝英台繼續呆在那個只會種桃花的大叔那裡——起碼不用受氣!
  “喂,我說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扳著臉,要幹什麼啊?”祝英齊坐在桌子旁順手給馬文才倒了一杯茶。
  馬文才從祝英齊手裡奪過茶,猛地灌下去。
  “哎,小心……”
  祝英齊的話還沒說完,馬文才就已經把整杯茶灌了個精光,頓時被燙的滿眼淚花。
  “……燙。”
  馬文才用含著淚的雙眸瞪著祝英齊,似乎是在怪他說晚了一樣。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你當這是酒啊,還一口氣喝下去。”
  “拿酒來!我要喝酒!”馬文才好不容易張開被燙的發麻的嘴,就強硬地說道。
  “不給。”祝英齊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憑什麼?!”馬文才的眼睛瞪的更圓了。
  “酒是助燃的東西,你現在肝火這麼旺盛,再喝酒會把你自己給燒了的。”
  “我燒不燒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什麼事,”祝英齊將自己手裡被咬過的蘋果塞進馬文才嘴裡,道,“但就是不給,你能怎麼樣?”
  馬文才叼著蘋果,有些愣住。
  “喂,你沒事吧?”祝英齊見馬文才一直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盯著嘴裡的蘋果,幾乎都有鬥雞眼的趨勢,不由擔心地問道。
  “沒事,”馬文才將蘋果從嘴裡拿了出來,然後對著祝英齊剛剛咬過的地方又是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後眼角微挑,饒有興致地看向祝英齊。
  祝英齊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把蘋果塞給馬文才的舉動似乎有些……曖昧,但馬文才對著他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下去,似乎……更加的曖昧。
  “說吧,為什麼要把我跟你發現的山泉告訴那些人?”啃了蘋果的馬文才心情變得很不錯,連說話的語氣都有所好轉。
  “呃,就是……他們問了,我就答了。”祝英齊努力想說清楚當時的狀況。
  “不是為了討好梁山伯?”馬文才的語氣又差了起來。
  “我討好他幹嘛?”祝英齊皺眉。
  “不是嗎?”馬文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又是幫忙補水缸,又是幫忙找山泉,又是幫忙修水道,還說不是討好?”尤其還是主動幫忙補水缸,說出原本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山泉,還修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水道!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祝英齊道,“巨伯,英台,蘇安,蘭姑娘,小惠姑娘他們都有幫忙啊!”
  “哼,”馬文才冷哼,算是接受了祝英齊的解釋,又洩憤似的咬了一口蘋果,“你等著吧,王卓然這個人想來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梁山伯的。”
  “為什麼那個王卓然一定要和梁山伯對著幹呢?”祝英齊皺眉,“明明之前梁山伯把他服侍的很好啊!”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了梁山伯和謝安交好吧。”馬文才說道。
  “謝安?謝丞相?”
  “嗯,王卓然和謝安不合,這又不是秘密,”馬文才看了祝英齊一眼,“你不知道嗎?”
  祝英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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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才,幫幫忙

  馬文才的預言果然十分正確,第二天在課堂上,王卓然就再一次朝梁山伯發起了攻勢。
  “沒想到梁山伯竟然成了你們祝家的人,”馬文才坐在房間的書桌後面隨意地翻著本兵書,“你不怕祝員外和祝夫人責罰嗎?”
  “他們為什麼要責罰我?”祝英齊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
  “梁山伯不過是個貧賤之民,祝英台是半路上遇到他的,他們的結拜根本沒有經過你們祝家的家族宗族大會吧?這樣的行為根本就是破壞士族門閥制度,王卓然不會放過這點的。”馬文才說道。
  “那關我什麼事,結拜的是英台又不是我,況且他們結拜的時候我又不在,怎麼賴也賴不到我的身上吧。”
  “那你事後沒阻止?”馬文才皺眉,“這嚴重破壞了士族門閥的規矩。”
  祝英齊下意識地覺得馬文才的話很耳熟,想了又想,才想起來在來書院的路上他偶爾梁山伯與祝英台結義時祝安也說過這話。
  “……”祝英齊無奈地抹了一把臉,將午睡的瞌睡蟲抹走後才說道,“馬文才,我怎麼覺得你就是個烏鴉嘴?”
  “你說什麼?!”馬文才的臉色瞬間變黑。
  “難道不是嗎?”祝英齊哀怨地看著他,“從昨天開始,不管你說什麼,都成真了,你現在又說王卓然會用家族宗法大會的事來找茬……如果不是太清楚你每天的行程,我真懷疑你就是那個王卓然的狗頭軍師。”
  “哼。”馬文才不爽地冷哼一聲,顯然對狗頭軍師的稱呼不屑一顧。
  “唉……你不是跟那個什麼王卓然有交情嗎?你就不能去跟他說兩句好話,讓他放過英台和梁山伯?”祝英齊無力地說道,“整天在這提心吊膽的也不是辦法啊!”
  “行啊,”馬文才答應是十分爽快,“你求我啊。”
  “只是求你?!”祝英齊驚奇道。雖然求與不求只是一句話的事,但他所認識的馬文才不應該是個只要一個口頭表示的人啊!
  怎麼著也得把對方刮的毫釐不剩才肯幫忙吧?
  “當然,”馬文才挑眉,“你覺得還有什麼?”
  “……不知道,沒有做牛做馬一輩子什麼的要求?”
  “唔……”馬文才手托著下巴,眼角露出一絲笑意,“聽起來這個提議也不錯,採納了。”
  祝英齊:“……”他怎麼覺得自己的腳面很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馬文才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關於那個……一輩子的提議?”
  一輩子的提議?
  祝英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句話好像帶著那麼一絲……曖昧?
  不對……好像是從他馬文才回到書院開始,他說的話就好像越來越曖昧!
  聯想到自己在馬文才不在的夜晚想到的事,祝英齊不禁皺了皺眉。
  “你……”
  “英齊,英齊,不好了,不好了,英台出事了!”祝英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跑進來的荀巨伯打斷,“你快去吧!英台的品狀排行被那個王卓然評成了下下等,理由是他未經家族宗法大會就和山伯私結異性金蘭,現在山伯帶著英台去了王卓然那裡,說是要跟他理論!”
  “……”
  祝英齊無語地看向馬文才,後者則是隨意地聳了聳肩。
  “唉,英齊,你怎麼,怎麼不著急啊?!”荀巨伯詫異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祝英齊和馬文才。
  “有什麼好急的,”祝英齊興致缺缺地說道,“梁山伯不是已經去鬧事了嗎?”
  “可是,可是,你不怕山伯和英台吃虧嗎?”荀巨伯問道。
  “梁山伯既然敢去,那一定就有他的本事,”祝英齊道,“何況那個王卓然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威脅到他們的。”
  “可是,王卓然把英台的品狀降成了下下等,這可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啊!”荀巨伯擔憂道,“你們祝家莊是大家,如果英台的品狀是下下等,他以後就別想做官了!”
  “無所謂,反正我爹他沒指望我活著英齊能做官。”祝英齊的瞌睡蟲又回來了,人總是這樣,在又擔心的事情時會焦慮不安,但等擔心的事真正發生後,就又變得無所謂了。
  “真的?”荀巨伯奇怪道,“那你們來這裡幹嘛?錢多的沒地方了?”
  “你可以把我們當作對知識擁有強烈求知欲的人,來書院純粹是為了學習知識,增加自己的自身修養。”祝英齊不假思索道。
  “那你為什麼還老不去上課?”荀巨伯一語正中靶心。
  “……你可以把我的行為當做是對自由的追求。”祝英齊陰鬱地說道。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
  “我說英台那邊應該快結束了,你要是再不去就趕不上看散場戲了,”祝英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走到荀巨伯的身後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巨伯啊,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你要是不抓緊時間看戲,等你下了地獄,可就成了被別人看的戲了。”
  “不是,英齊兄啊,你……”
  “你一路走好啊!”
  砰的一聲,祝英齊當著荀巨伯的面關上了房間的門,歎了一口氣。
  “怎麼?不想管祝英台的事了?”馬文才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以前不是很積極嗎?”
  “因為以前如果不管她,她要是有什麼事我沒法跟我爹娘交代。”祝英齊一邊朝床走去,一邊說道。
  “那現在呢?”
  “現在我忽然發現她要是有什麼事,那我也就有了一個藉口回家了。”重新回到床上,祝英齊的閉上眼睛準備繼續荀巨伯進來之前做的事情。
  馬文才皺眉。
  不得不說,祝英台的性別是他手裡唯一能夠讓祝英齊所忌憚的事情了,但如今聽祝英齊這樣說,恐怕如果祝英台的身份暴露,那等於是給了他一個回家的理由。
  回家……
  馬文才只要一想到自己和祝英台下山時沒有祝英齊在身邊的感覺,就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你就那麼想回家?”馬文才隨手翻了一頁書,問道。
  “我以為你應該對我的這個欲|望最瞭解的人了。”祝英齊說道。
  馬文才想到祝英齊裝病不去課堂的次數,劍眉緊鎖。
  “如果……我讓你留下呢?”沉默半響,馬文才突然問道。
  “嗯?”祝英齊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睡意,“我又沒說要走……”
  沒說要走嗎?
  馬文才見祝英齊已經睡死了過去,便放下了手裡拿來當裝飾用的書,沉思起來。
  
  傍晚,剛剛吃完晚飯的祝英齊和馬文才正在房間裡下棋,門口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馬文才和祝英齊一愣,齊齊抬頭朝門口看去。
  兩人都不是喜歡紮堆兒的人。馬文才是看不上別人,祝英齊則是懶得交往,反正這裡的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些過客,所以他們的房間一般都沒什麼人來。
  “八哥,你們在下棋啊!”祝英台說道。
  “英台?”祝英齊愣了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不是,”祝英台走到馬文才和祝英齊的旁邊道,“我是來找文才兄的。”
  馬文才和祝英齊再次同時一愣。
  “你來找我?”馬文才帥想回過神來,“有事?”
  “我……想求你一件事。”祝英齊做出落落大方的樣子道。
  馬文才和祝英齊對視一眼,眼中同時劃過一絲了然,“什麼事?”
  “聽說你和那個王卓然是故交?”祝英台問道。
  “是又如何?”馬文才朝祝英齊挑挑眉毛,像是在說:看吧,你不求我,有人求我。
  “我想求你,”祝英台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能不能幫我去想王卓然求求情,請他……別在為難山伯?”
  馬文才左手握拳擋住嘴,以避免自己的嘴角揚的太高,“我的好處呢?”
  祝英台的臉色微變,但很快變了回來,“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啊……”馬文才把目光光明正大的投向祝英齊,引得祝英台也看了過去。
  祝英齊:“……”說話的主角不是他們兩個嗎?為什麼都看著他?而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馬文才,你看著我八哥做什麼?”祝英台出聲問道。
  “因為,”馬文才故意拉長聲音,“我有件事要你幫我做。”
  祝英台看了祝英齊一眼,才問道:“什麼事?”
  “我以後,可能會做一件事,我要你配合我。”馬文才說道。
  “什麼事?”祝英齊和祝英台同時問道。
  馬文才嘴角一勾,“喜事。”
  祝英台一臉疑惑。
  祝英齊一臉……抽搐。
  馬文才這小子什麼時候看上祝英台的?怎麼一點先兆都沒有?而且一上來就考慮到成親的問題?這不就是變相的求婚嗎?!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心理十分微妙。
  ……
  
  馬文才帶著祝英台走後,祝英齊就呆在房間裡拿了本兵書看。
  用他的話說就是:要研究研究馬文才平時都在幹嘛!
  ……
  “英齊兄,英齊兄,不好了!不好了!”荀巨伯的呼哧帶喘跑進來,趴在門框上說道:“快……快,快跟我走!”
  祝英齊皺眉,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決定和荀巨伯交往是不是正確了。
  ……
  怎麼無論什麼時候,荀巨伯見到他都會帶來壞消息?
  “這回是真的不好了!”荀巨伯像是看出了祝英齊眼底的意思,連忙解釋道,“祝英台他,他落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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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冷靜點

  “你說什麼?!”祝英齊猛地大叫起來,“英台剛剛不是跟馬文才一起出去的嗎?她怎麼會落崖?馬文才呢?”
  “不知道,祝英台和梁山伯好像起了爭執,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後山去了,”荀巨伯焦急地說道,“下這麼大的雨,後山那裡滑坡,梁山伯被樹壓住了腳,祝英台就從山上掉下去了!”
  “那馬文才呢?!”祝英齊追問道。
  荀巨伯以為他因為祝英齊跟馬文才一起出去時出事,所以怪馬文才沒照顧好他弟弟,於是連忙說道,“他沒事,現在正在後山那裡找祝英台呢!哎哎哎……”
  荀巨伯的話還沒說完,祝英齊就已經向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荀巨伯靠在門上狠狠地喘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麼遇到你們之後全是倒楣的事!”
  說完,就踉踉蹌蹌地跟著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很大,後山的情況更是混亂。
  “馬文才!馬文才!”祝英齊趕到後山,之間滿眼全是人來人往,不停地喊著祝英台的名字,在這樣的情況下,祝英齊的高呼很引人注意。
  “馬文才呢?!你看到馬文才了嗎?!”祝英齊抓住一個從他身前走過的人的胳膊,狠聲問道。
  被抓著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但換來了更大力的鉗制,“馬文才呢?!”
  “不……不知道,”那人回答,“我是來找祝英台的……”
  祝英齊不等他說完,就朝人群裡面奔去,繼續詢問。
  等到祝英齊好不容易看到馬文才的身影時,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淋的濕透了。
  “馬文才!你站在這裡幹什麼?!”祝英齊猛地抓住腳下一滑差點步了祝英台後塵掉下去的馬文才,“你要跳崖也別當著我的面!”
  “你跑過來幹嘛?!快點回去呆著!”馬文才和祝英齊同時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祝英齊不理馬文才的話,直接問道,“你不是陪著英台去找王卓然的嗎?怎麼變成跳崖了?!”
  “我跟祝英台到王卓然的房間時梁山伯已經在那裡了,”馬文才在瓢潑的大雨中飛快地說著事情經過,“但是梁山伯突然說要和祝英台割袍斷義,然後祝英台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了後山,然後失足掉了下去。”
  “你怎麼知道的?”祝英齊問道,“你跟他們在一起?”
  “不是,是銀心,他突然跑回來說祝英台從山崖上掉了下去。”馬文才解釋道,並且十分識相地沒有將銀心說的那句“我家公子掉下懸崖摔死了”的話說出來。
  “那英台呢?”祝英齊見馬文才安然無恙後稍稍安心,但一想起生死未卜的祝英台,心下又是一陣驚懼,“找到她了嗎?!”
  馬文才沉默,半響,才吐出一句:“山長已經派書院裡的學子們一起出來找了,我相信一定會找到的!”
  祝英齊聞言,心中的慌張更甚。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如果祝英台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他肯定也脫不了干係。
  可是,他明明記得傳說裡祝英台是在被逼跟馬文才成親之時,途徑因病去世的梁山伯的墓前,與梁山伯一起化蝶死的啊!怎麼可能現在就出事?!
  難道……
  祝英齊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傳說是傳說,現實是現實,誰知道傳說的真假!況且像是化蝶這樣的死法一聽就是假的!他怎麼就能相信了呢?!且不說祝英台究竟是不是化蝶死的,單說他這個穿越千年而來的人,本身就是那蝴蝶效應中被煽動的一個翅膀,誰又知道他的到來會不會改變祝英台和梁山伯的命運?!
  想到這裡,祝英齊全身都濕透了,只不過他的外衣被雨水淋濕,而內衣卻被自己的冷汗浸濕。
  “不行,我要去找英台!”祝英齊猛地推開馬文才抓著他的手,朝懸崖邊上沖去。但天降大雨,腳底本身就濕滑,何況是在原本就不堅固的山地上。祝英齊直覺腳下一滑,半個身子就已經歪出懸崖外。
  “祝英齊,你瘋了?!”千鈞一髮之際,馬文才的手及時趕到,攬住祝英齊的腰,將他拉了回來,“你要瘋就回屋瘋去!別在這搗亂!”
  “我……我腳底下滑了一下。”祝英齊的聲音有些虛。
  經過剛剛的那一滑,祝英齊的理智倒是給嚇回來了一點。不管祝英台死沒死,都沒必要賠上他的性命啊!如果祝家的兩尊大佛要是怪罪下來,大不了他離開祝家自力更生,但如果為了一個生死未卜的祝英台,讓他這個大活人去死,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山長有令!說是雨水太大!讓我們都先回去!等雨停了再來尋人!”一個不知是誰的聲音穿破雨霧,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眾人小聲地歡呼了一聲,然後便三三兩兩地往回走。畢竟誰也不願意在大半夜的,還下著大雨的天氣裡出來尋人,而且還是尋一個跟自己一點都不熟的人。
  馬文才聞言也是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看向祝英齊。但還不等祝英齊讀懂馬文才眼裡的深意,就發現剛剛懸空了一半的身體現在變成了全空。
  “馬文才!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祝英齊驚恐地看著將自己攔腰抱起來的馬文才,一邊捶打著他的肩膀,一邊吼道。
  幸好此時他們身邊的人不多,雨聲、雷聲、風聲又交織在一起,所以基本也沒什麼人聽清祝英齊喊的是什麼。
  “你沒聽到山長說的嗎?先回書院,等雨下一點了在上山來尋人。”馬文才嘴上說著,腳下也不含糊,三步兩步就將祝英齊帶離懸崖邊上的危險區域,順著小道往書院裡跑。
  “我知道!”祝英齊繼續吼著,“但你抱著我幹嘛?!快放我下來!”
  “不放!”馬文才固執地說道、
  “為什麼?!”祝英齊有些惱怒。不說他們現在這個姿勢如果被別人看到會如何,光是對於一個男人的自尊來說,被另一個男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來,本身就夠丟人的了。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跑的有些累了,但他張嘴說話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喘,“我怕你要去找祝英台。”
  祝英齊愣了愣,顯然沒先到馬文才說出來的會是這個理由。
  “你放我下來,我現在不會去找英台的!”祝英齊放沉聲音,類似於保證般地說道。
  “……你確定?”馬文才的聲音帶著寫鬆動。
  “我確定!”祝英齊堅定道,隨即又解釋道,“如果我再有什麼事,我爹娘會更傷心的。”
  馬文才的步子明顯放慢了,最終停了下來,低頭看向祝英齊。
  雨水將他整個淋了個透徹,散著的頭髮淩亂地貼在臉上和脖子上,不知是不是冷的原因,祝英齊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唇色淡的幾乎沒有,但一雙眼睛倒還是閃亮亮地睜著,似乎在增加他說的話的可信度。
  馬文才停了一會兒,就在祝英齊覺得他馬上就要將自己放下的時候,馬文才卻突然重新邁開腳步,走了起來。
  “馬文才!你倒是放我下來啊!”祝英齊怒道。
  “不行。”得到祝英齊的保證的馬文才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放鬆起來,“路太滑了,你那個笨手笨腳的樣子說不準走一步摔三下呢!”
  祝英齊道:“你才笨手笨腳!”
  馬文才道:“那打獵你什麼時候贏過?”
  祝英齊道:“……下次!”
  “……”
  
  於是,在祝英齊一路的抗議下,馬文才最終字書院的門口將他放了下來,兩人一起走回宿舍。
  路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宿舍時馬文才問道:“你不去問問嗎?”
  祝英齊皺眉。他知道馬文才是在問他要不要進去問問祝英台墜崖的原因,但他現在一點心情都沒有。
  “不去,”祝英齊說道,“如果英台墜崖是梁山伯安排的,那他現在一定在暗爽,我去了也是白去,如果英台墜崖是場意外的話,那梁山伯現在一定會後悔又懊惱,我現在去了難免要安慰他一番,還不入讓他一個人在那裡獨自懊惱來的痛快。”
  馬文才詫異地看了祝英齊一眼,道:“沒想到你還挺狠心的。”
  “什麼叫沒想到,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祝英齊嘟噥了一聲,“你以為我之前是什麼樣的?”
  “沒事找事,”馬文才不假思索地說道,“明明跟你毫無關係的事情你還非要去管。”
  “那是毫無關係嗎?”祝英齊不滿道,“我哪次不是因為英台的原因去管?她是我……弟弟,我爹在我出門前特意跟我說要我照顧好她,如果照顧不好,就有我受的!現在英台墜崖,生死未蔔,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
  祝英齊沒再說下去,因為後果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如果祝英台真的出了事,”馬文才頓了頓,像是在下什麼決心一般,“你來馬家,我馬家養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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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齊,別放手

  祝英齊的心在馬文才說一輩子的時候猛地跳了三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不知該說什麼好。
  馬文才撐著在門口拿到的傘,祝英齊愣愣地看著他。兩人就這樣一隻沉默著,直到一陣陰冷的風吹進了祝英齊的脖子,把他凍得一哆嗦,才結束了兩人無言的對視。
  “快點回去吧,天冷。”馬文才打破沉默說道。
  祝英齊縮縮脖子,正要抬腳往前走,就感到自己的肩上搭上了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正護著他衣領的部位,不讓冷風在吹進去。
  “你……”祝英齊只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馬文才正看著的他的雙眸正閃著異樣的神色。像是期待,又像是祈求,讓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什麼?”馬文才問道。
  “沒什麼……”祝英齊無奈地閉嘴,因為他發現他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帶著再次降臨的沉默,兩人無聲地走回房間。
  ……
  
  一進房門,祝英齊就看到兩盆正冒著熱氣的浴桶擺在房間裡,這是馬文才在書院門口吩咐等在那裡的馬統準備的。
  “去洗個熱水澡,一會兒再喝完姜湯,然後趕緊睡吧!要不然明天該該傷寒了。”馬文才一邊收傘一邊說道。
  而祝英齊則站在那裡看著兩個挨的很近的木桶發愣。
  “怎麼了?”馬文才回頭,就看見怔愣著的祝英齊,“快點脫衣服進去。”
  祝英齊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也有了血色,然後……變得通紅。
  “不,不要了,”祝英齊慌亂道,“還是你先洗,我再洗吧!”
  “別鬧了,”馬文才皺眉道,“有兩桶水你還分什麼先後,何況要是等我洗完,你的那桶水就涼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就喜歡洗涼水澡,呵,呵呵呵……”祝英齊一臉尷尬地說道。
  馬文才挑眉看他,突然道:“你不會是……害羞吧?”
  “……”祝英齊的臉越來越紅。
  馬文才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說道:“你有什麼可害羞的,反正又不是沒見過,上次不是還一起洗過澡嗎?”馬文才的嘴角勾起,顯然想到了那次在溫泉別院的事情,“快點,別磨蹭了,一會兒水真的涼了,來,我幫你脫衣服。”
  馬文才說著,就伸手朝祝英齊的衣服抓去。
  祝英齊見馬文才真的有意將自己的衣服脫到,立刻跳到一邊,自己動手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剝了個精光,然後跳到浴桶裡,只露出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站在外面的馬文才。
  不怪他如此失態,實在是今天的馬文才太不正常了!從公主抱到什麼養你一輩子的話,再到現在要給自己脫衣服,怎麼看怎麼覺得今天的馬文才實在太過……殷勤了。
  祝英齊的腦子裡劃過一句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於是,祝英齊的腦子裡開始思考,馬文才究竟是想奸呢,還是想盜呢?
  ……
  不管怎麼看,都應該是他馬文才比自己有錢吧?祝英齊想到,那如果不是盜……
  祝英齊一頭紮進水裡,不敢再想下去了。
  ……
  馬文才看著連頭都看不到的祝英齊,覺得有些無語。他還從來沒見過人脫衣服脫的那麼快,而且最關鍵的是……他還什麼都沒看清楚!
  “呵,”看著祝英齊連頭都看不見的浴桶,馬文才輕笑出聲,“祝英齊,你還真是心急啊!”
  “……”剛剛抬起頭的祝英齊一下子又紮了回去。
  
  相安無事地洗完澡,喝完馬統端來的姜湯,馬文才和祝英齊躺在床上,放鬆著崩了整整一晚上的身體。疲憊如決堤了的山洪一般像他們襲來,饒是心懷不軌的馬文才,此刻也沒有做些其他事的興致。
  但是……沒興致不代表沒心思。
  祝英齊扭頭看向那個正手腳並用抱住自己的馬文才,無奈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冷。”馬文才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相比起聞訊而來的祝英齊,從一開始就沖到山崖上找人的他更加勞累。
  祝英齊無奈。窗外的雨點正劈裡啪啦地擊打著窗子,就算躺在床上也能聽到外面風的呼嘯聲,再加上他們剛剛淋雨從外面回來,祝英齊實在找不出反駁馬文才的話的理由。
  算了,由他去吧……祝英齊暗歎一聲。
  疲勞的人總是最容易入睡,尤其還是極度困倦的情況下。
  等祝英齊再一睜眼,天空已經放晴,太陽正懶洋洋地掛在天空的正中間,一切都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如果不是身體太過酸痛,就連祝英齊也會以為昨晚祝英台的墜崖是一場夢。
  可惜,只是如果。
  祝英齊醒了不久,馬文才便從課堂上回了來,但是臉上相當的不好。
  “怎麼了?”祝英齊關切地問道,“有英台的消息了嗎?”
  馬文才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王卓然下令不許學院的學子去找,說他們的任務是讀書報國,不該為了一個人而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祝英齊愣了愣,隨即冷笑道:“我看他是想把英台墜崖的責任推到梁山伯的身上吧?”
  祝英台是和梁山伯爭執的時候墜崖的,只要稍微那麼一修飾用詞,就變成了祝英台是和梁山伯爭執時被梁山伯推下懸崖的。
  “看來,我要找那個王大人好好溝通一下師生情誼了。”祝英齊冷哼道。
  
  當祝英齊走到王卓然住著的房間裡時,王卓然正在看書。
  “王大人,小人想請王大人下令搜尋舍弟祝英台。”祝英齊開門見山地說道。
  “舍弟?”王卓然翻書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祝英齊,“你是祝英台的哥哥?”
  “是,”祝英齊大方地抬起頭任由王卓然打量,“如果王大人不同意的話,那我只好休書給家父,說王大人不管舍弟安危,不讓人尋找,所以只好請家父從祝家莊調人來。”
  “你!”王卓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祝英齊,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祝英齊氣定神閑地回答,“我只是在告訴王大人我的做法,何況同窗一場,理應在同學有危難之時互相幫助,這才是義,王大人此舉,難道是在暗示書院的學子們遇事要先想自己,再想別人嗎?”
  “祝英齊!你,你好狂妄的口氣!”王卓然氣的指著祝英齊的手指都在發抖,“祝英台他墜崖是因為和梁山伯爭執,誰知道是不是梁山伯起了歹心將祝英台推了下去,關我什麼事?要找人,你找他要去!”
  祝英齊微微一笑,道:“王大人此言差矣,英台墜崖確實只因為和梁山伯爭執,但英台墜崖時銀心在場,她能證明英台並非梁山伯推下去的,而且,這爭執的原因梁山伯還沒有說出來,但在爭執之前,梁山伯他似乎在您的房間裡呆了很久。”
  “梁山伯為了前程要和祝英台割袍斷義才來找我,這只能說明梁山伯是個小人!跟我更沒有關係!”王卓然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說道,“當時馬文才也在場,他能作證!”
  “這是您說的,”祝英齊說道,“如果梁山伯說是你逼他這樣說的,否則你就對英台不利,那按照祝家和梁山伯的關係,和祝家和您的關係,您覺得,我們會相信誰?”
  “你!”王卓然不敢置信地看著祝英齊,眼中的怨恨好似汪洋的深海一般,深不見底。
  ……
  祝英齊剛從王卓然的房間裡走出來,就見馬文才正等在臺階下麵。
  “怎麼樣,他同意了嗎?”馬文才見祝英齊出現,連忙問道,“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去跟他說。”
  “不用,”祝英齊說道,“他同意了。”
  “同意了?”馬文才皺眉,“你說了什麼他就同意了?”
  “我說要把英台墜崖的事推在他身上,然後告訴我爹,他就同意了。”祝英齊說道。祝家的實力在祝英台說梁山伯是祝家人之時馬文才將跟他說過了,所以他很確定王卓然不敢不從。而且就像他原先想的那樣,王卓然就是打著要賴在梁山伯身上的主意,才不准去找祝英台的。
  如此一來,梁山伯和祝英台起爭執的原因確實值得深究了。
  “別管那麼多了,先去找吧!”祝英齊說道。
  馬文才點頭同意。
  
  山路不好走,尤其是雨後的山路,因為你完全不知道哪一腳深,哪一腳淺,隨時都有可能滑到。
  馬文才一開始拽著祝英齊的胳膊,小心地看著他讓別摔跤,但他忽視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自己也有可能摔倒。
  “祝英齊,你放手!”整個身子懸掛在半空的馬文才咬牙切齒地對著抓著他胳膊不放的祝英齊說道,“快放手!”
  “不行!”祝英齊咬著牙說道,“你再等等!再等等!繩子馬上就來!”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額頭上的汗水,心中急的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你快放手!這下麵是一條河,就算掉下去也不一定會有事的!”
  “那就一起掉!”祝英齊的眉頭皺的越來越近。
  馬文才雖然看起來不重,但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大男人,體重自然清不了哪去。
  “繩子!繩子來了!”荀巨伯拿著一捆繩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繩子!繩子……來了!”
  “快把繩子放下去!”祝英齊指揮道。
  “哦,好!”
  馬文才用空餘的手一把抓住荀巨伯扔下來的繩子,然後慢慢往上爬。
  好像經歷了一萬年似的,等他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便和拉繩子的祝英齊與荀巨伯一起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擦著額頭的冷汗。
  “幸虧有這個繩子,”荀巨伯隨手拿起繩子看了看。
  “是……啊!”
  正要擦汗的馬文才下意識地看向祝英齊,只見他剛剛坐的地方的土全部軟了下去,祝英齊整個身子都掛在了外面。
  馬文才一個飛身撲了過去,一把抓住祝英齊的手,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努力不讓他掉下去。
  “祝英齊!你給我抓緊了!別放手!”現在的情形跟剛剛極其相似,不過上面和下面的人互換了一下位置,“繩子!快帶你把繩子拿來!”
  馬文才回頭對荀巨伯吼道。
  荀巨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了一跳,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到馬文才吼他,他才慌忙把還沒休息夠的繩子放了下去。
  祝英齊抓住繩子暗暗放鬆了一下,也有了幾分打趣的心思。
  “這繩子還真是有用啊!”
  “少說廢話!快上來!”馬文才的聲音發緊,他剛剛從下面爬上來了一次,力氣用的也差不多了,現在在抓著祝英齊,已經快到快到極限了。
  “是。”祝英齊應道。他抓緊繩子,正要往上爬,就聽到十分不祥地一陣“咯吱”聲。
  抬頭看向聲音來源,頭頂的繩子有一處正好磨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因為剛剛拉馬文才上來,已經被磨斷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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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第二更應該在四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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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馬文才,我等你(捉蟲)
  “快上來”繩子的斷裂聲顯然也引起了馬文才的注意.他焦急地說道。
  但還不等祝英齊回答,原本就不堪重負的繩子在祝英齊猛地發力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斷裂著。
  “不”馬文才大吼,“快把手給我”
  祝英齊看了看馬文才赤紅的雙眼.心中盤算了一下自己掉下去和馬文才因為脫力而和他一起掉下去的可能性,暗歎一聲.道:“如果我掉下去,記得來找我。”
  “把手給我”
  隨著馬文才的大吼,祝英齊手裡的繩子徹底斷成了兩截。
  上輩子的祝英齊沒有玩過蹦極,連死都死的安安靜靜。這次的落崖,也算是彌補了他上輩子的一個缺憾。
  身體高速地在空中下落.毫無控制的感覺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種恐懼。
  上次他死後,又活了過來,那這次呢?上天還會不會再次眷顧他?
  如果上天覺得他浪費了這次重生的機會.決定不再眷顧他了呢?
  馬文才……
  祝英齊的心裡劃過這個名字.就在有什麼東西正要從心底破土而出的時候.一陣水聲淹沒了他的身體和所有的思緒。
  入水的衝擊力模糊了祝英齊的意識.很快.就將他所有的意識都驅除了出去。
  黑暗入侵了他的大腦.祝英齊在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個思緒是……幸好掉下來的不是馬文才.就他那個大家公子.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馬文才死死地瞪著祝英齊掉下去的位置.雙眼赤紅的像是要滴血。
  “文.文才兄.你沒事吧?”荀巨伯看了眼身邊的馬文才.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因為馬文才現在的臉色兇狠的就好像要全世界都跟著祝英齊一起陪葬一般。
  “不……”馬文才低聲輕喃.“不……祝英齊……不……”
  “哎文才兄文才兄你冷靜點冷靜點”荀巨伯慌張地抱住似乎已經發了狂的馬文才.以防止他再一個不慎掉下懸崖.“英齊兄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你冷靜點啊”
  “你說他不會有事.”馬文才因為荀巨伯的話微微回神.原本劇烈掙扎的身子軟了下來.他猛地回頭抓住荀巨伯的胳膊.力度大的似乎要將他的胳膊捏碎一般.“你為什麼說他沒事?為什麼?為什麼?”
  荀巨伯被馬文才的突襲嚇得愣神.等馬文才狠狠地搖著他的時候.眩暈感才將他神游太空的思緒拉了回來.“呃.懸崖下麵有條河.英齊兄掉到河裡.河水會減輕他掉下去的力度.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
  “水水”
  馬文才的眼睛飛快地左右轉著.像是在想著什麼。然後他猛地推開被自己抓住的荀巨伯.朝山下飛快地沖去。
  但馬文才飛奔的腳步沒跑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不是自願的.因為倒下的馬文才身後露出了手裡舉著一根粗大的樹于的荀巨伯。
  腦後的疼痛綿長地折磨著馬文才的神經.讓他掙扎於清醒與昏迷之間。
  祝英齊落崖的一幕突然闖入他的腦海.讓他原本渾渾噩噩的神經立刻清明了起來。
  艱難地掙開雙眼.刺眼的陽光馬上又讓他重新閉上。
  費力地抬起手想要遮擋一下陽光.耳邊就想起馬統喜極而泣的聲音.“公子?公子?公子你醒了?”
  “英……齊……”一張嘴.馬文才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嘶啞的異常.“他……在哪?”
  馬統原本欣喜異常的神色在聽到馬文才的問題後瞬間僵硬。
  “他人呢?”馬文才嘶啞地咆哮道。馬統自小就跟著馬文才.所以他的表情馬文才再清楚不過.見他僵硬的神情.馬文才心中頓時沉進了穀底。
  “公子你別著急.山長大人已經派所有人都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的!”馬統見馬文才的臉色陰冷.便知他動了真怒.連忙說道。
  馬文才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急.“我要去找他……”
  “公子.公子.你身體還沒好.現在要是去的話也許沒有找到他.您也會出事啊!”馬統趁機說道.“而且剛剛王大人來過.他說他非常關心您的傷勢.叫我在您醒了後去找他.他要親自來探望您……”
  “我要你管我?”馬文才一把把企圖扶住他胳膊的馬統揮開.“我告訴你.如果祝英齊有什麼事.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王卓然滾不是說山長把人全派去找他了嗎?你還在這裡於嘛?快去給我找”
  “公子!”
  馬文才不管馬統的叫聲.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跑。頭上的眩暈因為猛地起身而更加明顯.但馬文才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的腦子裡只有祝英齊墜崖前的那句話——
  “如果我掉下去了.記得來找我”
  他讓自己去找他.那自己就一定要找到他馬文才對自己說道.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心思.而他也還沒有回答關於要不要來馬家住的問題.所以.不能死.不能死.祝英齊你不能死
  他馬文才發過誓.一生一世都只愛一個人祝英齊你既然已經占了這個位置.那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永遠都不許死!
  湍急的河水像往常一樣疾馳而過.似乎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剛剛將一個鮮活的生命淹沒卷走。
  馬文才瘋狂地在河邊大喊著祝英齊的名字.抱著一絲希望能夠聽到他的回答.但山谷裡.除了他聲音.只剩下河水怕打河岸的聲音和冷風劃過峭壁的聲音。
  “文才兄!”突兀的聲音在山谷裡顯得極其顯眼.但這並不是馬文才想要的聲音.所以他的臉色依然很差。
  “你要於什麼?”馬文才冷眼盯著拄著根樹枝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的梁山伯.“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別來煩我。”
  “不是的.文才兄。”梁山伯說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找人。”
  “哼.所有的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你比誰都清楚.”馬文才攥緊了拳頭.努力忍住想要撲上去揍眼前這個人一頓的衝動.“如果不是你的無能.祝英台根本不會落崖.那英齊也不會……”
  馬文才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一種溫熱的液體湧上他的眼眶.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是我的錯。”梁山伯看起來很頹廢.“我知道錯了.所以我想要補救.文才兄.我們一起找英台他們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祝英台的死活對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馬文才猛地轉身往前走去.“所以.你要找就自己去找.別來耽誤我!”
  梁山伯似乎沒想到馬文才會說出這種話.但他等他的怔愣過去.想要反駁馬文才時.才發現他已經走遠.而以自己的斷腿的絕對追不上了。
  梁山伯歎氣.自己默默地往前走著.仔細看著河裡有沒有祝英台的東西。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祝英台比祝英齊先墜崖.如果馬文才在這裡沒有找到祝英齊.那祝英台勢必也已經被沖走.所以他只能努力往前走.看看有沒有被馬文才忽略了的細節.來猜測祝英台可能會被沖到哪裡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馬文才著河邊已經找了三個多時辰.但除了找到一小塊兒祝英齊衣服上的碎布.他什麼也沒找到。
  “啊——”馬文才發洩似的大吼。每次多走一步路他都希望能在走下一步時能夠見到祝英齊.但每當他走到下一步時.現實的打擊又讓他無數次從希望跌落到失望。
  “祝英齊你到底在哪裡?”馬文才憤怒地跑到沒過腰部的河水中間.朝著河水大吼.“你不是要我找你嗎?你究竟在哪?”
  像是在回應馬文才的吼叫.原本湍急的河水瞬間變得更加來勢洶洶.馬文才的腿下一軟.便感覺自己的五官被冰冷的河水捂住.讓他透不過來氣。
  祝英齊……這就是你當時的感覺嗎?馬文才微微睜開眼睛.但河水裡的黑暗讓他的這個動作顯得十分沒有必要.如果是的話……那麼我便跟你一起吧。
  一瞬間.馬文才的世界變得異常安靜.似乎整個世界都只有他一個人。
  你不是說我可以去做一些我爹做不到的事情嗎?馬文才的意識開始有些渙散.但記憶並沒有棄他而去.那我現在就做給你看……
  一陣暖意慢慢蓋上馬文才的身體.讓他的意識清醒了一點。
  這是地府?馬文才胡思亂想到.那是不是能見到祝英齊了?不過……要是你沒死怎麼辦?我要不要拒絕投胎.然後去找你.看著你一輩子?
  馬文才費力地睜開雙眼.用胳膊肘撐著床勉強坐了起來。
  柔和的燭光散在房間裡.他身下的是一張用竹子做成的床.一根快要燒完的蠟燭擺在竹桌上.為這狹小的空間添了一份明亮。
  地府……應該不長這個樣子吧?馬文才的腦子有些懵.所以……他沒死?
  這個認知總算讓馬文才的思路清晰了一點.不過……
  為什麼他覺得這屋裡的擺設熟悉的讓他有點奇怪?
  馬文才皺了皺眉.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眉心.想讓自己的頭不要太疼。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叔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截新的蠟燭。-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是你?”馬文才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不影響他的驚奇之感。
  “當然是我.”大叔挑了挑眉.“要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
  馬文才看著眼前這個分別還沒有多久的大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這裡的擺設很眼熟了.因為這分明就是他和祝英台下山時大叔的家.而這間房間就是他當晚住的那間!
  
32 馬文才,你瘋了
  “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啊?”大叔泰然自若走進房門.然後用原有的舊蠟燭點燃新的蠟燭,放進燈檯裡,“才告別多久.就又回來了,還是以這種方式回來.你是有多想我啊!”
  “……”馬文才不想理會那個大叔的打趣,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是來找人的。”
  “我不就是人嗎?”大叔拿了把竹椅子坐到馬文才的床邊,然後順手把已經掙扎著坐起身的馬文才推回床上,“你要是來找我的就直說.我不會嫌棄你太無趣、太笨、太沒腦子的。”
  “你於什麼?”馬文才憤怒地說道。剛剛勉強坐起來已經用盡了馬文才現有的力氣,所以重新跌回床上的馬文才已經沒有力氣再坐起來,只好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做好事啊.”大叔說的很自然.“你要是再起來一定會死在外面的.我這可都是為了救你啊”
  “我用不著你救!”馬文才怒道.“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沒准已經……見到他了。”
  “呵。”大叔大笑了一聲.“我說你沒腦子你還真就沒腦子了?要是沒有我啊.你一會兒可才是見不到他了”
  “……”馬文才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眼裡瞬間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能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那條河是通向這裡.也就是說.祝英齊也有可能會漂到這裡.再加上這個大叔剛剛說過的話馬文才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收回心中.眼中平靜的像一潭死水.“你是什麼意思?”大叔看著馬文才的臉色從剛剛的萬分希冀到現在的波瀾不驚.連聲調都幾乎沒有變化.就知道如果自己不快點實話實說.估計眼前這個傲慢的男人在知道真相後一定會把自己的房子給拆了.不禁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找的人啊.就在我這裡。”馬文才呆愣了數秒.才緩緩地將從那個大叔說那句話時就憋住的氣舒了出來。這個答案雖然是他心中最希望的.但就這樣輕鬆地被說了出來.總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在哪裡?”話出口.馬文才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虛弱.更可悲的是.他發現自己改變不了這話中的虛弱。
  “他在廚房幫你熬藥呢.”大叔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那傢伙怎麼比你還笨?已經摔了我三個藥壺了。”
  “我要去見他……”馬文才再次掙扎著要下床.但大叔也同樣再次隨手一推.就把他推回了床上。
  “你現在去了也沒用.他沒工夫理你.”大叔說道.“等他熬好了藥.自然就會端著藥來找你了。”馬文才一下子癱軟在床上.渾身上下的疼痛像是約好了似的開始發作.讓他難受的差點呻吟出聲。
  “我說.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吧?”大叔打趣的聲音及時喚醒了馬文才即將遠去的意識.“人長的還算清秀.就是學識太差.不過看得出心眼不壞.是個好人。”-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他是好是壞都用不著你來評斷.”馬文才閉著眼睛冷冷地說道.然後突然頓了頓.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那個大叔狠聲道.“我根本就沒跟你說我要找的是誰.你憑什麼說他在你這裡?那個大叔並沒有被他眼中的陰冷嚇到.反而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門.道:“我說馬文才.你瘋癲了吧?他在我這裡.你被我救上來時他就認出了你.當然是他告訴我的”
  “他叫什麼名字?”馬文才不放心地問道。
  “祝英齊!”大叔說道。馬文才愣了愣.隨即再次安心地閉上眼睛。剛剛的那一刻.他真的怕這都是那個大叔編出來騙他的。幸好……不是。
  “我說尼山書院最近究竟怎麼回事?”大叔坐在床邊自言自語道.“風水不好?怎麼這兩天盡是學生被沖到我這來?三天來了三個.要是明天再沖來一個.我一定要搬家”
  “三天沖來了三個?”馬文才睜開眼睛.問道.“還有誰?”
  “他說他叫祝英台.是你心上人的弟弟。”大叔隨意地說道。這回馬文才沒有驚訝.因為據他所知.尼山書院落崖的學生就只有他們三個.因此聽到那個大叔的答案後.他繼續閉上眼睛.養神。
  “不過還真是奇了.你們尼山書院掉下來這麼多個人.竟然沒有一個死的.還都給沖到我這來了.這算什麼?緣分嗎?”大叔想了想.一臉堅定地補充道.“一定是孽緣!”馬文才隨意地應者大叔的話.睡意慢慢席捲了他的全身.如果不是等著見正給他熬藥的祝英齊.他現在一定會選擇一覺睡死過去。等等.熬藥?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馬文才突然問道。正在自言自語的大叔顯然沒想到馬文才會突然發問.而且問的還是這種問題.“因為這是我家啊!”
  “不是.”馬文才搖搖頭.“我是意思是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在熬藥的人是英齊.你沒手沒腳不會熬藥嗎?”他對祝英齊的想念已經達到了頂峰.剛剛如果不是用他正在給自己熬藥這個理由安撫自己.估計他……
  “……”大叔氣的一張臉憋的通紅.半響才吼道.“我現在真是寧可我自己沒手沒腳這樣就用不著救你這個沒心沒肺連句‘謝謝’都沒說的混蛋了!”
  “有沒有人要你救。”得了便宜還賣乖.馬文才做的十分嫺熟。等祝英齊端著藥走到馬文才的房間門口時.就看見原本笑呵呵的大叔正一臉憤怒地往外走.嘴裡還一邊大吼著什麼“瘋子.瘋子”祝英齊:“……”看樣子.那個連找人都不會的瘋子……似乎醒了?疑惑地推開門.祝英齊立刻看到那個癱軟在床上的人.心中好像被灌了蜜一樣.不由自足地泛著甜。聽到門口的聲音.馬文才下意識地轉頭看去.正好和祝英齊的視線對上。看著祝英齊眼底沒有收回的溫柔.馬文才的心裡頓時一軟.身上的疼痛也變得不再重要。像是在照鏡子一般.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嘴角同時向上勾起.露出一個相似的微笑。
  “痛。”馬文才率先開口道。
  “藥在這裡。”祝英齊回神.從容地走進屋裡.用腳把門帶上.然後走到大叔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將藥遞給馬文才。
  “胳膊痛.太不起來。”馬文才看著祝英齊的眼裡明晃晃地寫著戲謔。祝英齊無語地看著馬文才.“文才啊.你成年了吧?”所以不要做這種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好不好?
  “成年了。”馬文才十分誠實地回答。祝英齊挑眉.似乎在暗示著馬文才適可而止。但馬文才顯然並不想放棄這麼難得的被伺候的機會.依然笑盈盈地看著祝英齊。最終.祝英齊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拿起湯藥裡的勺子.盛了一勺.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無聊?”
  “說明你以前還不夠瞭解我。”馬文才的眼睛幾乎快米成了一條縫。
  “……”祝英齊無言地把藥送進馬文才的嘴裡。
  “燙。”馬文才挑剔道。祝英齊剛想送過去的第二勺湯藥頓時頓住.半響.他才學著以前在電視裡看到的情節.將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再遞了過去。馬文才心滿意足地喝了下去.末了.還不忘給他一個幸福的微笑。
  “……”祝英齊無語。因為他忽然發現.那些在電視劇裡扮演吹藥、喂藥的人……都是女
  “一勺十兩金子!”十分溫馨地喂了一會兒藥後.祝英齊突然說道。馬文才愣了愣.然後笑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整個馬家給你。”
  “……馬家是你的嗎?你怎麼給我?”如果沒記錯.馬文才的爹並沒有去世.所以馬家現在還是由馬太守主持。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馬文才無所謂地說道.“你要是想要我就給你。”
  “……馬公子準備嫁入祝家時把馬家當嫁妝嗎?”祝英齊痞痞地笑道。
  “當然不是.”馬文才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是要把馬家給你.又不是要把馬家給祝家.所以當然是你嫁到我們馬家來.這樣才是把馬家給你。”祝英齊石化.半天都沒有找回自己的聲音.連喂藥的手也頓了下來。
  “怎麼了?”馬文才見祝英齊遲遲沒有動靜.不禁問道.“還想你想要我自己打拼出來的馬家?那可要等幾年.但不會太久的。”
  “……喝藥。”祝英齊僵硬地繼續喂著馬文才.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像剛剛那麼輕鬆。馬文才倒是想繼續說話.但祝英齊一勺接一勺地往他嘴裡送藥.讓他實在沒找著開口說話的機會.只得作罷.相等祝英齊他喂完藥再繼續話題。但祝英齊喂完藥直接起身走人.不帶一絲留念.就好像馬文才是洪水猛獸一般。
  “祝英齊.”馬文才在祝英齊踏出房門的那一刹那叫住了他.“我是認真的。”
  “……”
  一句話的停頓後.祝英齊繼續朝外走去。
  馬文才躺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皺。
  
33 祝英劉,我瘋了
  清晨的微風帶著點花香輕快地跳了進來.圍在馬文才的身邊,似是要將他叫醒,一起來看看這美麗的清晨。
  馬文才煩躁地把手搭在額頭上.窗外的鳥鳴聲將他從沉睡中喚醒,不過也幸好昨晚他受了傷.精神本就不佳,所以一晚上睡的十分的沉。
  吱呀。
  房間的門被推開,馬文才皺眉看向門口,他一點都不想在自己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有別人進他的房間——哪怕那個人是這間房間原本你的主人也不行
  不過馬文才的眉頭很快就平了下來,因為進來的人並不是那個大叔.而是祝英齊。
  “你怎麼來了?”馬文才率先開口。自從昨晚說過那些話之後,他的心裡不是不忐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所以只好先放下.走一步看一步了。
  “藥。”祝英齊十分簡潔地答道。他的眼下有著不小的黑圈.可見昨晚雖然馬文才睡的不錯.但祝英齊的睡眠品質確實不高。
  如果自己是個女人.或者馬文才是個女人.那昨晚馬文才的話很容易被理解成是表白.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如果這算是表白的話.那不就是同性戀?而就算是在現代.同性戀也是很少見的.何況是在東晉所以祝英齊一直在懷疑.馬文才的說法是不是在東晉有著其他的意思.比如說
  祝英齊承認他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想出來比如說什麼.所以他把這個歸為這是東晉的風俗.他一現代人不懂。
  “我是問.你平時不是從來沒這麼早起來的嗎?”馬文才問道。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看外面的天色.也知道現在絕不是祝英齊起床的點。
  “……是那個大叔把我叫起來讓我來送藥的。”祝英齊僵硬地說道。他絕不承認是因為自己的一晚上都在想著馬文才的話而一直睡不著.今天早上還因為擔心他的病兒起了個大早去熬藥的
  “我好了.不用喝了。”馬文才皺眉看著祝英齊手裡那碗漆黑無比的湯藥。
  “不行.”祝英齊愣了愣.才堅決地拒絕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啊”
  “還有別的理由嗎?”馬文才一臉我決不信的樣子說道。
  “我想要看你被藥苦到的樣子。”
  最終.馬文才還是為了祝英齊的娛樂把藥喝了下去。
  當然.喂的人是祝英齊。
  馬文才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祝英齊怕他無聊.還特意從那個大叔的房間裡拿了幾本書來給他讀著消遣用。
  祝英齊只管拿書.所以並不知道那書的內容.但看的是馬文才.所以他十分清楚.這樣的書.絕不是普通人家會看的。
  “你叫什麼名字?”傍晚.大叔、馬文才、祝英齊和祝英台一起在河邊烤魚.馬文才突然問道。
  “陶……咳咳咳!”正興致勃勃地烤魚的大叔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下意識地回答.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連忙用咳嗽轉移話題.“我說馬公子啊.你問這個於什麼?”
  “只是好奇.”馬文才輕笑.用手轉了轉在火上烤著的魚.“你總不能是姓大.名叔吧?”
  “姓大名叔有什麼不好。”大叔笑笑說道.“名字.只是個代稱.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好了!”
  “呵.大叔真是豁達.如今的人急功近利.能這麼看的人已經不多了。”祝英台適時地拍馬屁道。
  “哈哈。”大叔用笑聲回答祝英台的馬屁。
  “我看.你不說名字倒不是因為豁達.而是因為不想說吧?”祝英齊說道.“如果我不想告訴別人我的名字.我也會這麼說的。”
  “……”大叔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掐斷了一樣。
  “說的好。”馬文才拍了拍祝英齊的肩膀.順便在上面流連了一會兒.才對著大叔說道.“剛剛聽你說陶……莫不是你姓陶?”
  “咳.姓不姓陶又有什麼……”
  “既然是姓陶.剛好和我們要找的陶淵明同姓.您不會是陶先生的親戚吧?”馬文才打斷大叔的話.直接說道。
  “真的嗎?”祝英台突然興奮道.“大叔你的陶先生的親戚?那怪不得您這裡會有陶先生的墓碑。”
  “呵呵.呵呵.是啊.是!”
  “可是.陶大叔.我覺得以你的學識.應該不只是陶淵明的親戚吧?”馬文才緊緊地盯著大叔的臉上.似乎想看出他撒謊的痕跡.“該不會.你就是陶淵明吧。”
  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那個大叔一臉的尷尬.祝英台一臉的震驚.馬文才一臉的果然如此.祝英齊一臉的無所謂。
  “咳.魚烤好了.來吃吧”大叔于咳著說道.企圖想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力。
  “大叔.您真的是……”
  “大叔?大叔?”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叔聞聲臉上一喜.道.“旁邊的谷閨女給我送東西來了.你們先吃.你們先吃。”
  說完.不等馬文才他們反映.就跑了出去。
  “谷閨女啊.又給我送什麼來了?咦?”大叔奇怪地叫了一聲.“怎麼給我送過來了一個大活人?”
  “啊.大叔您好.學生梁山伯.是尼山書院的學生.想問問您有沒有看到一個尼山書院的學生?”
  梁山伯的聲音以傳進來.祝英台的臉色就勃然大變.連忙站起來往屋裡跑。
  馬文才和祝英齊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將四條烤好的魚拿起來.然後慢悠悠地走回馬文才的房間.只留下一個還未熄滅的火堆給那個正在應付梁山伯的大叔。
  “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太缺德了?”祝英齊一邊吃掉最後一口魚肉.一邊問道.“畢竟那個陶淵明和英台都沒有吃飯呢啊”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腳邊的一堆魚骨.無語地說道:“如果你在吃之前說這話.可信度還會更高一點。”
  “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心意.可信度並不重要。”祝英齊扔下魚骨.擦擦嘴.心滿意足地靠在窗戶邊上。
  “心意?”馬文才略帶玩味地說道.“那我的心意呢?你重視了嗎?”
  “……”祝英齊僵住。
  “祝英齊.你還沒回答我昨天的問題呢。”馬文才看著僵硬地祝英齊.一字一頓地說道。
  月光灑在祝英齊的臉上.讓他的皮膚看起來像是散發著一層柔美的光。
  “……你昨晚問了什麼嗎?”祝英齊裝傻道。
  “來馬家做主人.怎麼樣?”馬文才屏息等待著祝英齊的答案.但奈何祝英齊就是一副傻愣愣的樣子.似乎沒回過神來。
  “我不懂你的意思.”祝英齊終於出聲.“梁山伯應該回去了.我先回房間了”
  言畢.祝英齊就往門的方向跑去.但還沒跑兩步.馬文才就一把把他撈進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臉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三寸。
  “祝英齊.我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娶你”馬文才所有的淡然都隨著祝英齊逃跑的腳步脫落.露出了他原本的樣子。
  “你瘋了?我是男人啊”祝英齊吼道。
  他不是沒被表白過.但被男人表白還是頭一次。
  “我知道.”馬文才的神色暗了暗.但很快就將暗淡隱了下去.“但那又怎麼樣?我是斷袖.我因為你變成了斷袖.祝英齊.我告訴你.你說對了.我是瘋了!”
  祝英齊驚恐地看著馬文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掉下懸崖的時候我有多害怕.”馬文才抱著祝英齊的胳膊開始收緊.“我恨不得掉下去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
  “可是……”
  “沒有可是”馬文才粗魯地打斷祝英齊的話.眼中的真情讓祝英齊忍不住想別開眼.“你知不知道.在找到你之前我就發誓.如果你被我找到了.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哪怕一步我承受過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如果我再承受一次我真的會死的”
  “但是你……”
  祝英齊後面的話消失在了空氣中.卻悉數被吞進了馬文才的肚子裡。
  只能看不能吃的情況馬文才自從明白自己的心意後已經忍了太久.久到他已經再也不能忍受。
  狠狠地吻住祝英齊那兩片總是在拒絕自己的唇瓣.馬文才覺得自己的心都輕快地飛了出去。輕輕地將舌頭送出去.在祝英齊的唇上舔過.輕滑的觸感讓祝英齊的渾身一震.心跳快的幾乎讓他窒息。
  慢慢地放開毫無反應的祝英齊.一絲銀絲在祝英齊和馬文才的嘴角掛起.似乎在彰顯著兩人剛剛進行的親密舉動.馬文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祝英齊呆愣的眼神.似乎在等待著祝英齊的大發雷霆或者……同意。
  “英齊……”馬文才柔聲叫道.“你……哦”
  馬文才猛地捂住肚子蹲下.嘴角的銀絲也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斷裂.但馬文才的痛苦並沒有結束。
  “靠!馬文才老子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祝英齊又狠狠地捶了馬文才的後背一拳.幾乎把他打趴在地上.發狠地說道.“你你給老子抬起頭”
  馬文才忍著劇痛抬起頭.似乎想用自己可憐的表情博取祝英齊的同情心.但他顯然高估的自己的魅力和祝英齊的怒火。
  砰!祝英齊狠狠地揍上馬文才的眼睛.一個拳頭大小的黑眼圈立刻浮現在馬文才的眼睛上.“你玩我呢是吧?你覺得好玩是嗎?老子告訴你這就我玩我的下場”
  再次用膝蓋狠狠地頂了馬文才的肚子一下.祝英齊頭也不回地往外跑.但等他正準備下樓的時候.自己的肩膀再次被抓住.他憤怒地回頭.剛好看到馬文才一臉痛苦地追出來.說道:“我說了.我是認真的!”
  “我管你是認針還是認線?”祝英齊一甩肩膀.就把馬文才的胳膊甩掉。
  但馬文才一手捂肚子.一手抓著祝英齊.身體又向前傾著.猛地被祝英齊甩開.身體的重心不穩.一下子栽倒祝英齊的身上.兩人一齊滾下了樓梯。
  “我說.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呢?”大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祝英齊慌亂地抬頭.正好看到那個大叔一臉奇怪地站在前面.看著抱在一起的自己和馬文才。
  祝英齊愣了愣.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樣子似乎很容易造成誤解。他忙揮開一直抱著他的頭的馬文才的手.想要站起來.但他推人的手臂剛剛用力.馬文才便發出一聲痛苦的呻丨吟。
  祝英齊推人的動作頓時僵住。
  馬文才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喂.你裝什麼死.我剛剛絕對沒打的那麼狠!”祝英齊外強中於地給自己辯護著。
  馬文才死死地咬著牙.沒有說話.但誰都看的出來.他是因為疼的不行.才會這樣。
  站在一旁看戲的大叔終於忍不住.走到馬文才的腿旁邊蹲下.伸手碰了碰.馬文才疼的一個激靈.抱著祝英齊的胳膊更緊了。
  祝英齊奇怪地看著大叔.問道:“他怎麼了?”
  十分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然後才說道:“斷了。”
  
34 祝英齊,我等你
  大叔說的斷了.是真的斷了。
  祝英齊站在一邊看著大叔用兩個竹板夾住馬文才的腿,心中一陣心虛。雖說是馬文才先強吻的他,但後來他已經狠狠地打了他一頓.而後來從樓梯上滾下來是他的責任,但馬文才非但沒有生氣.還用手抱住他的頭防止他受傷。
  祝英齊覺得自己心理十分的微妙。
  明明應該怪他的,但現在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痛苦呻丨吟的馬文才,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軟。
  “大叔,他沒事吧?”祝英齊忍不住問道。
  “沒事,養個兩三個月就好.”大叔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拍了馬文才受傷了的腿一下,“你說是不是啊,馬公子?”
  “唔”馬文才疼得說不出話來。
  “呃.大叔.你下手是不是……有點重?”祝英齊猶猶豫豫地說道。
  “重?”大叔好笑地重複了一邊.“再重也重不過滾下樓梯吧?”
  “……”祝英齊徹底無語。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滿頭冷汗的馬文才勉強說了一句。
  “唉.我是管不著啊”大叔一邊歎氣.一邊笑呵呵地拍了下馬文才的腿.“至少.我不用動不動就黑個眼圈、斷個腿.哈哈。”
  “呃.大叔.他這樣就行了嗎?”祝英齊攔住起身要走的大叔.擔憂道.“不需要再做點什麼別的了嗎?”
  “做點別的什麼?”大叔面色古怪道.“就算要做點別的什麼也應該是你跟他做吧?找我於嘛?”祝英齊只愣了一秒.就反應過來大叔說的言下之意.一張俊臉頓時變得通紅.“呃.大叔.不是.你……呃……你……”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大叔揮了揮手制止了祝英齊結結巴巴的解釋.“我都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有什麼沒見過.沒聽過的?你們倆的事.自己解決去.別把我攪進去。”說完.大叔就逕自走了出去.留下一臉傻樣的祝英齊和壓抑著興奮的馬文才在屋內。
  “英齊……”馬文才輕喚道。祝英齊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和剛剛還強吻自己的人單獨呆在一起.偷跑的心頓時像熱氣球一般鼓了起來.但還不等他把賊心付之於行動.馬文才的話就讓他的腳再次釘在原地。
  “我疼……”祝英齊無語地看著那個明顯是在撒嬌的男人.實在想不通自己剛剛怎麼就被這麼一個無恥的人給強吻嗎?好吧……祝英齊承認.其實他糾結的只是為什麼被強吻的人是他……怎麼看他都是個純爺們兒啊!
  “英齊.你生氣了?”馬文才見祝英齊一直站在原地也不過去.忍不住問道。
  “你覺得呢?”祝英齊沒好氣地回答道.“你要是被一個大男人強吻了會怎麼樣?”馬文才皺眉想了想.才說道:“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我會配合。”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胸口憋著一團氣.讓他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又咽不下去.“那要不是我呢?”
  “我不會讓他有接近我的機會。”這回馬文才回答的倒是十分快。祝英齊再次噎住。仔細想想.好像自己確實是唯一一個能接近他的人.可是.這也不代表他就要被他強吻吧?可惡的強吻老子總有一天要強回去祝英齊忿忿地想到。
  “英齊.我腿疼.想喝水。”馬文才繼續裝可憐。祝英齊看著他那雙盛滿了真誠的眼睛.忍不住別過頭去.走到桌子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英齊……”馬文才抓住祝英齊遞茶水過去的手.“你還沒回答我.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你!”祝英齊想把手抽出來.但奈何他怎麼用力都沒用.“馬文才.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過了.我知道.”馬文才認真地說道.“英齊.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得我另眼相看的人.我喜歡你.比喜歡其他任何人.任何東西都喜歡。”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認真的樣子.一時啞口無言.半響.才於澀地說道.“我……沒有斷袖之癖。”馬文才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就又亮了起來.“我也沒有.我只不過是愛的人……是你。”
  “……”雖然是在一些小說裡經常聽到的句子.但等真正輪到自己聽時.祝英齊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悸動了一下。
  “英齊.我等你.等到你給我你心中真正的答案.”馬文才說道.“至少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向你證明我可以得到你的心.好嗎?”馬文才抬起被自己握住的祝英齊的手.輕輕放在唇邊.落下溫柔卻又熾熱的一吻.燙的祝英齊渾身幾乎都要冒出火焰。當天晚上.馬文才以自己行動不便要求祝英齊跟他一起睡.而祝英齊以要不我走.要不我睡桌子上的理由成功地讓馬文才妥協.爭取到了睡桌子的權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來時.祝英齊便醒了過來。不為別的.只因為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他實在難受的很。-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唉.祝英齊轉頭看了看安然地睡在床上的馬文才.在心底默默地歎氣.什麼時候連睡桌子都需要爭取了?收拾妥當.祝英齊走出房間想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馬文才當早點.但在路過湖邊的小亭子時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梁山伯?”祝英齊吃驚地看著那個正和大叔談詩論對的人.一臉驚奇。昨天晚上這個大叔沒把他打發走?
  “英齊兄?”梁山伯笑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書院上下都擔心壞了”
  “呃.呵呵.是啊是啊……”祝英齊笑著敷衍道.“呃.山伯兄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我為了找英台不小心掉到河裡.然後被一個姓穀的漁家女給救了.她說英台可能在大叔這裡.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在”梁山伯興奮地說道。
  “那……英台呢?”祝英齊小心地問道。
  “哦.英台替我去感謝谷姑娘了.一會兒就回來。”
  “那……你們之間沒事了?”
  “呵.”梁山伯看了大叔一眼.尷尬地笑了笑.“讓英齊兄擔心了.我和英台沒事了.其實那時候是王卓然他……”
  “哦.我知道了.他逼你說的是不是?”祝英齊打斷梁山伯的話說道。
  “英齊兄怎麼知道的?”梁山伯驚奇地問道。
  “他除了用這招還能用哪招?”祝英齊不屑地撇撇嘴角.“山伯兄啊.你以後別做這種傻事了.我爹娘都沒有讓我和英台做官的打算.王卓然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梁山伯笑著應了。
  “你們不想做官?”大叔插丨嘴道.“為什嗎?”祝英齊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問別人問題之前應該問問自己吧?陶、大、叔”
  “咳.”大叔尷尬地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你這麼早出來於嘛?怎麼不跟那個馬文才多睡會兒?”
  “……”他沒想歪他沒想歪他絕對沒想歪祝英齊一邊默默安慰自己一邊問道.“有粥嗎?
  “粥?有啊”大叔挑眉道.“要給馬文才喂粥喝?絕對有”拿了一碗粥回房間去.馬文才正好起床。由於腿腳不便.馬文才的洗漱問題都是祝英齊幫著解決的.用馬文才的話說就是:“看都被你看光了.不負責也得負”祝英齊的反應十分簡單——一拳打了上去。-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於是.等梁山伯和大叔見到一瘸一拐的馬文才和黑著一張臉的祝英齊走出來時.都驚異了。
  “文才兄.沒想到你為了找英齊兄受了這麼多苦”梁山伯看著馬文才兩隻眼眶上十分圓潤的黑圈感歎道.“不僅腿斷了.連臉都傷了。”
  “他的臉沒有傷.”祝英齊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只是在假扮一種野生動物。”梁山伯、大叔:“什麼?”
  “大熊貓”所有人:“……”
  “英台呢?”祝英齊環視一圈.才發現祝英台依然不見蹤影。
  “應該馬上就回來了吧?”梁山伯朝河面上望瞭望.“算算時間.英台去了已經兩三個時辰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唉.能出什麼是啊?”大叔笑著說道.“你看.那不是回來了嗎?”果然.河面上正飄過來一隻竹筏.祝英台站在上面.後面還有一個划船的女孩兒。
  “怎麼谷姑娘也跟來了?”梁山伯苦著臉說道。
  “那個女娃兒.可不好對付啊”大叔取笑道。祝英齊看了一眼梁山伯和大叔臉上的表情.就了然道:“那個女孩兒看上你了?”梁山伯尷尬地愣了愣.那個大叔則暢快地大笑起來。
  “英齊兄.這話可不能亂說.會壞了谷姑娘的名譽的”梁山伯義正言辭地說道。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有什麼名譽可壞?”馬文才反駁道。
  “文才兄.話不是這樣說的……”
  “那你要怎麼說?”馬文才不耐煩地說道.“說其實那個姑娘看上的是祝英台?”
  “呃……”
  “山伯!”祝英台的聲音把梁山伯從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心蓮要跟我們一起上山.我答應給她謀個差事了!”
  “呃……”梁山伯的臉色變得更加尷尬了。
  “梁山伯啊.看在你拼死來找英台的份上.我給你個善意的建議.”祝英齊看著越來越近的竹筏說道.“要是你不想英台生氣的話.就離那個漁家女遠點。”
  “為什麼?”梁山伯皺眉問道。
  “因為……”
  “你哪那麼多為什麼?”馬文才不爽地插丨進來道:“問題是要自己去解決的.你要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去親近一下那個漁家女.然後看祝英台到底生不生氣.生氣的話你就去問他原因.問不出來就是你沒用”
  “我說馬公子啊.大早上的這麼火爆為了什麼啊?”大叔饒有興致地看著馬文才.不會是因為昨天晚上欲求不滿吧?祝英齊:“……”大叔.你好歹也是個古人吧?你要不要這麼直接?還有.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難道是昨天晚上偷窺來著?無恥啊馬文才:“哼.總比你沒有能力求好”
  “你”
  “……”祝英齊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錯了朝代.其實這裡不是東晉.是另一個平行時空吧?要不然為什麼一個比一個更無恥?
  ……
  “你於嘛那麼大火?”兼任拐杖的祝英齊輕聲問道.“梁山伯招你惹你了?”
  為了達到輕聲的效果.馬文才故意把嘴湊到祝英齊的耳邊說道:“誰讓你沒事跟他說那麼多話.你都沒給過我善意的建議。”
  祝英齊的嘴角微抽.“我能給你什麼善意的建議?”
  馬文才想了想.才道:“關於怎麼才能把你娶進家門這個問題的?”
  “……”你這輩子都不會得到!”

正文 35 馬文才,來養馬
梁山伯、祝英台、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回歸受到了學院眾弟子的歡迎,但還有一關是怎麼也得過去的。
“梁山伯、祝英台、馬文才和祝英齊聽罰,”山長威嚴地看著四人說道,“祝英台未經允許私自外出,梁山伯、馬文才和祝英齊不停勸阻違背院規,從明天起,罰你們四人到後山馬廄,看馬去!”
“是。”梁山伯、祝英台和馬文才都應道。
祝英齊皺了皺眉,“可是山長,文才他的腿……呃,斷了,去後山的路不順,這個懲罰……有點過重吧?”
“這……”山長看了看馬文才被竹板夾住的腿,有些猶豫,“要不然,馬文才,你的懲罰,就由王大人來給吧!”
“不必了山長,”馬文才說道,“我和祝英齊一起接受懲罰,我的腿雖然斷了,但這並不是我逃避懲罰的原因,為了服眾,還是請山長讓我一起去養馬吧!”
“可是……”
“山長放心,我的腿是找祝英齊的途中斷的,他一定會照顧好我的。”馬文才微微頷首,面露微笑。
“好吧,那祝英齊,馬文才的腿傷在這段時間的起居行動都由你來照顧,”文長說道,“直到他能自己行走為止。”
“……是”祝英齊一點都不想轉頭去看那個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似的馬文才。
“你們失蹤的這幾天,王大人和陳夫子也很擔心,你們,現在去給他們報個平安吧!”山長下了逐客令。
“是。”四人一起應答道。
……
從山長那裡出來,被祝英齊半抱著走的馬文才突然說道:“天色已晚,我行動有不便,我和英齊就不去給王大人和陳夫子報平安了,你們去的時候幫我們報個平安,順便跟王大人說一聲我明天白天和英齊一起去找他。”
“可……王大人會不會怪罪下來?”梁山伯擔憂地問道。
“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馬文才冷笑一聲,“王卓然是我父親的故友,我受傷他關心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
梁山伯坦然一笑道:“哦,那文才兄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英台會幫你和英齊兄跟王大人解釋的!”
……
等礙事的人都走後,馬文才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地露了出來,“腿傷的這幾天,我的生活起居就拜託英齊兄了!”
“你不怕我餓死你?”祝英齊挑眉。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從……那個後,馬文才的表現就越來越奇怪,就好像是……
一直想找主人要吃的的貓?
祝英齊的腦子裡自動腦補出馬文才穿著女僕裝,戴著貓耳朵喵喵叫的樣子。
……
祝英齊趕緊揮去腦海裡惡俗的想法,以防止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死。
何況,馬文才就算是貓科動物,也一定是豹子那類的吧?祝英齊扶著馬文才慢悠悠地走在回宿舍的小道上,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
“在想什麼?”馬文才突然問道。
“呃……”祝英齊語塞,“大概……在想後山的馬長什麼樣吧?”
馬文才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還大概……”馬文才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不會是沒說實話吧?”
“當然不是!”祝英齊回答的飛快,“我有什麼騙你的必要嗎?”
馬文才仔細想了想他們剛剛見過的人,單身者有梁山伯、祝英台、小惠。祝英台是他弟弟,排除。小惠……沒有參賽資格,排除。至於梁山伯……
“你覺得梁山伯怎麼樣?”馬文才問道,眼睛緊緊地盯著祝英齊。他可沒忘之前祝英齊有多熱心地去幫梁山伯。
“梁山伯?”祝英齊皺皺眉,“他怎麼了?”
“你就說你覺得他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祝英齊想了想,道,“大概……是個好人?”
馬文才瞪著祝英齊表達著他對於他敷衍回答的不滿。
“呃,我真的不知道,”祝英齊無奈道,“關於學識,我只能說陳夫子很讚歎,對於人品,我跟他接觸也不多,但看英台那麼黏著他,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接觸不多?”馬文才嗤笑一聲,“就你還接觸不多?!”
“我跟梁山伯接觸的能多到哪裡去?”祝英齊撇撇嘴。
馬文才強硬的說道:“已經多到能讓我不爽了!”
“……”祝英齊佯裝沒有聽到,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快點回房間吧!要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來了!”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心中實在窩火,但也知道祝英齊既然沒有明確地拒絕,那就說明自己還有希望,所以不論心中究竟有多惱火,馬文才還是只能忍著。
微風帶動祝英齊的頭髮,輕輕地飄著,劃過馬文才的臉頰,癢癢的感覺讓他心中一蕩,忍不住朝祝英齊靠近一點,想要更多一些的觸感。
“你做什麼?”祝英齊把頭向後仰了仰,躲開馬文才湊過來的唇,咬牙道,“這是在書院!”
“所以呢?”馬文才面色不善地說道。
“……你就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適可而止的意思就是我可以點到為止是嗎?”馬文才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是徹底停止!”
馬文才默默地盯著祝英齊的側臉,半響,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祝英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憋死的。”
祝英齊:“……”房間怎麼還不到?

第二天一早,馬文才和祝英齊就被叫到了山長的房間裡,和他們有相同命運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因為腿傷,所以馬文才是四個犯錯了的人中唯一一個坐著的。
“梁山伯、祝英台,你們兩個好樣的!竟然敢半夜三更地裝神弄鬼嚇唬我!你們好大的膽子!”王卓然坐在桌子旁,滿臉的白粉抹的十分的均勻。
“是王大人您做賊心虛,才會被嚇到。”祝英台頂嘴道。
“你、你、分明是你、還有他,裝神弄鬼的嚇人!”王卓然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祝英台不停地抖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啊,王大人息怒,”山長抱拳說道,“這四個學子我昨夜已經懲罰過了,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為難他們了。”
“我為難他們?!”王卓然的聲音都在發抖,“分明是他們在為難我!要不然他們昨晚為什麼要裝鬼嚇人?!他們分明是故意的!”
“裝鬼嚇人的是你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站在馬文才身邊不斷地打著瞌睡的祝英齊。
“哎,大叔,你怎麼來了?”梁山伯一臉苦惱地看著門口的大叔,“你,你還是先走,避避風頭吧!”
“我聽說這有鬼心中好奇就特來看一下,有什麼問題嗎?”大叔坦然地說道。
“問題就是……你其實是來看戲的吧?”祝英齊小聲地嘀咕道。
馬文才抬頭給他使了個眼色,又趁機捏了捏他的手,讓他不要出聲。
祝英齊:“……”我知道不要出聲,我也決定不出聲,請問你能不能捏完了就放手?!他一點都不想站在這裡給山長。山長夫人、梁山伯、祝英台、王卓然和陳夫子他們看他和馬文才手把手的樣子!
……
不對!這個樣子就不該被任何人看到!
……
“你……你,你這個山野村夫是誰?!”王卓然被大叔三兩句話氣的連話都說不俐落了。
“咳,”馬文才輕咳一聲,朝王卓然那邊探了探身,輕聲地說道,“王叔叔,他……可能是陶淵明。”
“你說什麼?!”王卓然不可置信地瞪著馬文才,“他……他……”
“哈哈,是啊,”陶淵明笑道,“小顰,還是被你認出來了啊!”
“淵明兄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山長驚喜道,“怎麼祝英台說你死了?”
“哎,那個啊,是騙小孩兒的,”陶淵明說著還看了馬文才一眼,“你們書院的這四個娃娃就那個馬文才有點能耐,認出了我,不過他也是第二次去的時候才認出了我,哈哈。”
“陶先生過獎,”馬文才謙遜地一點頭,但眼中的挑釁卻絲毫不加掩飾,“文才能發現陶先生的身份多虧了英齊拿了您的書來給我解悶兒,要不然我還真的以為您就是個山野村夫。”
“哎,”陶淵明偏了偏頭看著馬文才,“我怎麼覺得這話是罵我呢?”
“陶先生,您想多了。”,馬文才說道。
“呵,你這小子口才見長啊!”陶淵明笑道,“遇到好事了?”
說完,還曖昧地看了祝英齊一眼。
祝英齊:“……”這玩意哪冒出來的?能不能用打地鼠的錘子打回去?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馬文才笑道,“陶先生說我遇到好事了也不為過。”
“那敢情好啊!”陶淵明興致勃勃地看著馬文才,“等你好事成了的時候別忘了叫我過去喝一杯!”
“一定。”馬文才笑著應了。
祝英齊“……”能不能有個人能把他打回地縫裡?

“唉,沒想到那個陶淵明就這麼留下來了。”祝英齊看著窗外的月色感歎道。
“怎麼,你不希望他留下來?”馬文才一邊看書一邊跟祝英齊閒扯。
“當然,”祝英齊哀怨地說道,“當初來了個謝道韞,我就已經倒楣到要天天早起去上課了,現在又來了個陶淵明……我現在終於發現陳夫子是個多麼溫柔善良的人了。”
馬文才抬眼看了祝英齊一眼,笑道:“要不然你現在跑到他的門口去表忠心?這樣你以後在他的課上就不需要假裝學習了。”
“不假裝學習我還能幹嗎?”祝英齊沒好氣道。
“你可以真的不學習啊!”馬文才說道,“當初進書院時王藍田交了束修一百兩,你沒看見陳夫子那個市儈的樣子?王藍田要求一個好打盹的地就有,你也交了一百兩束修,現在再去表忠心,肯定能成功的。”
“……還是算了。”祝英齊蔫蔫的說道。
“哦,為什麼?”
“陳夫子長的太醜了,而且還沒我高。”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自認為長相不錯,而且我比你高。”
“……”祝英齊假裝沒聽到。
“那你可不可以來給我表忠心?”馬文才自顧自地接下去。
“……我對你能表什麼忠心?”
“此生今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馬文才定定地看著祝英齊。
“……”祝英齊翻了個白眼,這幾天馬文才天天都會來上幾句這樣的表白,他都已經習慣到麻木了,“你到底看好書沒有?看好了就睡吧!我不想明天被那個陶淵明的毒舌給毒死……”
馬文才皺眉,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誰說我被他欺負了?!”祝英齊咬牙切齒地說道,“而且,明明每次都是你和他聯合起來,讓我糾結!”
“……天色不早了,我們什麼時候睡吧!”


正文 36 馬文才,你真忙
清晨,山中的空氣清新的讓人忍不住多深呼吸幾口,威風擦著樹葉輕輕滑過,留下一陣沙沙聲,來證明它曾經的到訪。
“你好像很享受?”馬文才坐在一個自製的木質輪椅上優哉遊哉地看著祝英齊抓起一大捆草料放到馬槽裡。
“當然,你不覺得這裡很乾淨嗎?”祝英齊難得在早晨也有這麼好的心情,十分愉快地說道。
“……”馬文才四下看了看被踩的黃黃的地面,冷靜道,“你對乾淨的定義是什麼?”
“這裡的乾淨跟屋子裡的乾淨不一樣,”祝英齊一邊喂馬,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道,“屋子裡的乾淨當然要一塵不染,物品擺放整齊,但這裡的乾淨,是指能讓人心境開闊,讓人可以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的乾淨。”
“呵,你說的倒是有理有據,”馬文才的嘴角微揚,“你要是喜歡,就天天來這裡吧,反正山長要咱們養馬,又沒說養多長時間。”
“免了,”祝英齊朝背後的馬文才揮了揮手拒絕了他的提議,“我胸中的濁氣也不多,一個月舒那麼幾次也就夠了,要是天天舒的話我怕我會把氣都舒沒了。”
“那你想怎樣?”馬文才微微皺眉,“不想上夫子的課,不想來養馬,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引起山長的注意,到時候他要是將你逐出書院怎麼辦?”
“要麼帶著祝英台回祝家,要麼帶著銀子跑路。”祝英齊回答的十分快,就好像這個答案一直徘徊在他的腦裡一般。
馬文才握著輪椅扶手的手一緊,幾乎將扶手捏掉下來。
“你就一定要走嗎?”馬文才的臉上十分的平靜,讓人看不出一絲怒意。
“那還能怎麼辦?”祝英齊將最後一點草料丟給馬廄裡的馬匹,轉過頭去看著馬文才道,“來書院就不是我的本意,他若趕我走,我自是求之不得,又幹嘛要求著他讓我留下來?”
“書院,就沒有讓你留戀的人嗎?”馬文才冷冷地說道,“祝英台不走,必是因為梁山伯,那你呢?英齊,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來嗎?”
祝英齊愣住,不是因為馬文才的話,而是因為馬文才在說這話的時候那落寞的神情,就好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了的小狗,不知所歸地到處流浪。
“文才,你……”
“我等你,”馬文才打斷祝英齊猶猶豫豫的話,抬起頭,眼裡微微閃著光,“英齊,如果你現在還不能為了我留下來,那我就等到你願意為了我留下來。”
“……”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那雙閃亮的雙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回到書院,祝英齊正要帶馬文才去醫舍看看腿傷,馬文才突然道:“能不能幫我把馬統叫來?”
為了讓祝英齊全權擔任起護工這項工作,馬文才特意將馬統支開,讓他在沒有他允許的情況下不許出現在他或者祝英齊的視線之內。
也因此,祝英齊奇怪地看著馬文才,“為什麼?”這傢伙明明應該是抓緊一切機會利用他的人啊!
“我有點事要吩咐他。”馬文才含糊地說道。
“好吧,”祝英齊狐疑地看了馬文才一眼,但腳跟已經轉向書童睡的房間,“你一個人在這裡等一下沒問題吧?”
“嗯,”馬文才朝祝英齊微笑道,“英齊,我二十歲了,不是小孩子。”
祝英齊的臉紅了紅,但他很快轉身走開,以免讓自己聽到更多馬文才嘴角溢出的笑聲。
……
祝英齊回來的很快,似乎是真的擔心馬文才一個人在那裡有事。
“公子,你找我?”馬統看見自家的公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欣喜,“公子,您決定讓我照顧您了?”
“沒有,”馬文才看著馬統的笑容皺皺眉,“我找你來有別的事要做。”
“公子您吩咐。”馬統連忙說道。
自從祝英齊出現之後,馬統暮然發覺自己的工作量嚴重減少,不僅平時端茶倒水鋪床的活兒沒有了,現在自家公子腿斷了,他這個正牌書童卻連面都見不上幾次,平日裡唯一的工作就是曬曬書。但書一共就是那麼多本,再頻繁地曬也曬不出朵花啊!
“把耳朵伸過來。”馬文才命令道。
馬統聽話地把耳朵伸了過去,但他的臉色卻因為馬文才的話而變得越來越怪異,最後定格在驚恐上。
“公……公子,我們……沒必要這麼做吧?”馬統說道,“我們又不……”
“讓你去做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馬文才厲聲說道。
祝英齊站在一邊看著主僕二人的對話,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很久沒有看到馬文才如此嚴厲地說話了,本以為是他的性子變了,沒想到……
祝英齊猛地打斷自己的思路,因為他猛然間發現,如果再順著那個思路想下去,那麼他很有可能就會跌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去吧。”馬文才面色不善地命令著馬統。
“……是。”馬統不情不願地應道,然後低著頭從祝英齊身邊跑走。
“你讓他去做什麼事啊?弄的他那麼不樂意……”祝英齊看著馬統背影奇怪地問道。
“做好事。”馬文才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祝英齊眯起眼睛盯著馬文才,總覺得他的話裡似乎有話,很像他之前讓祝英台答應他一個條件時的樣子。
須臾。
“算了,”祝英齊聳聳肩,“隨便你了,快走吧,要不然一會兒王蘭姑娘該去采藥了。”
“嗯。”馬文才隨口應道。
……
與此同時,馬統氣喘吁吁地跑到馬文才和祝英齊的房間,按照馬文才的吩咐將祝英齊放在長椅底下的一大箱金子拿了出來,然後又匆匆忙忙地搬走。
馬文才在心中冷哼,想要帶著錢跑路?我讓你身無分文到必須花我的錢!看你還怎麼跑路!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祝英齊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如果他知道的話……馬文才眸色一深,大不了就真的把整個馬家都給他,反正那箱金子也是自己一年前給他的。
……

“馬公子,你的腿還需要再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最好不要站起來行走,更不要做什麼劇烈的運動,大多數的事還是請你的書童幫你做吧。”王蘭一邊檢查著馬文才的腿,一邊說道,“咦?你的書童呢?”
“他……有點事,不在這裡。”馬文才含糊道。
“這怎麼能行,”王蘭皺眉說道,“哪有自家公子受傷了,書童還去忙別的事的?馬公子,要不然你等等,我去把他找來?”
“不用了!”馬文才攔住抬步就要往外走的王蘭,乾咳一聲說道,“是我叫他去做別的事的。”
“可是,他不在,你的腿怎麼辦?”王蘭為難地看著馬文才,“你的腿雖然還在癒合階段,但如果不適當加一點恢復鍛煉的話,以後就算好了,也很難再恢復到巔峰狀態了。”
“那個,咳,蘭姑娘說的恢復鍛煉是什麼?”祝英齊十分識趣地介面,“馬公子是為了我而受傷的,既然他的書童不在,那麼于情於理,我都應該盡一份綿薄之力啊!”
“可是……”王蘭看了看祝英齊,“以馬公子現在的情況來看,能做的恢復鍛煉只能是每晚由人推拿他的腿部穴位,防止他的腿退化。”
“推拿?”祝英齊說道,“那你教我吧,我也能學的。”
“教你倒是可以,但是這項工作很累人的,而且要堅持很久,八公子你是學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王蘭說道。
“蘭姑娘,不必擔心這個,”祝英齊笑道,“反正我在學院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幹,能多學點醫術,也算是不枉我來尼山書院一趟了。”
王蘭、馬文才“……”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來混日子的,但你能不能不要自己說的這麼直白?好歹給自己留一塊遮羞布,讓別人也能睜隻眼閉隻眼地活下去啊!
王蘭心中十分淩亂地教起了祝英齊推拿馬文才的腿的方法。
……
“蘭姑娘!蘭姑娘!”一陣嘈雜的喊聲從醫舍外傳來,祝英齊和馬文才回頭,正好看到蘇安抱著一個姑娘往裡跑,“你快來看看!心蓮姑娘被燙傷了!”
王蘭起身走過去,問道:“心蓮姑娘,你被燙到哪裡了?”
“手。”穀心蓮眼中含淚地說道。
“被燙傷手,蘇安你抱著人家做什麼?”王蘭問道。
“大概是太焦心了吧?”祝英齊壞笑道。這可是可以吃豆腐的好方法,以前他大學的時候就有一對兒是這麼成的。
“快放我下來!”穀心蓮有些惱怒地說道。
“哦哦。”蘇安本想把穀心蓮放在床上,但奈何本身就不寬大的床被馬文才占去了半邊,剩下的一邊就算能放下身材嬌小的穀心蓮,也不免和馬文才肩貼肩,腿貼腿了。
蘇安等在原地有些躊躇,馬文才的腿受傷了他也不是沒看見,但除了床,他又實在找不著一個能放下穀心蓮的地方。
“英齊,扶我起來。”馬文才在蘇安決定前說道,“我不跟女人搶位置。”
“文才真是好風度啊!知道谷姑娘受傷,特意將床讓出來,果然好風度,好風度。”祝英齊笑著走上前,打著哈哈緩解因為馬文才的話而有些僵硬的氣氛。
“蘭姑娘的推拿教完了嗎?”馬文才問道。
“哦,教完了,八公子還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可以來找我問。”王蘭先讓蘇安去拿鹽巴,才回答道。
馬文才道:“如此,我們便不打擾蘭姑娘治病,先回去了。”
“好,馬公子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受傷了。”王蘭叮囑道。
“多謝蘭姑娘。”
……

“英齊,我餓了。”馬文才丟下手中的棋子說道。
“唔,那你這是要認輸了嗎?”祝英齊的右手捏著一顆黑子,眼睛死死地盯著棋盤,似乎想找到一個合適的格子放進去。
“認輸?”馬文才挑眉瞄了一眼棋盤,“黑子只剩下兩個火眼,我有認輸的必要嗎?”
“那你一定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下了才轉移話題的!”祝英齊抬頭一副我懂你的樣子,痞痞地笑道。
“我是嗎?”
“你不是嗎?”
“那等吃完飯,回來再下。”
“……我去給你去廚房拿吃的。”祝英齊揉揉自己的肚子,“我也突然覺得肚子很餓啊!”
說完,就猛地起身,然後十分“不小心”地碰掉了棋盤,上面所有的棋子都散落在地上,完全無法看出原來是什麼樣子。
“啊,真是可惜了,”祝英齊“惋惜”地搖了搖頭,“文才啊,你還是認輸吧!”
“一會兒再來一盤。”
“……廚房挺遠的,再不去就拿不到熱菜了。”祝英齊一溜煙兒地跑出去。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的背影輕笑。
不過……當第二天早上,馬文才被從床上叫起來的時候,卻是一點都笑不起來了。
荀巨伯道:“哎,你聽說了嗎?王卓然好像要死了!”
“……”祝英齊就好像看到一隻碩大無比的烏鴉從門口飛進來,黑色的鳥嘴不停地開合著。


正文 37 祝英齊,要報恩
“荀巨伯,你說王大人快死了是什麼意思?”馬文才皺眉問道。
雖說他並不待見王卓然,但他畢竟是自己父親的好友,又幾乎是看著自己長大的,現在突然說他要死了,馬文才的心裡還是不免有些著急。
“就是……就是……英台,和山伯他們不是帶回幾株桃花嗎?”荀巨伯說道,“今天早上王大人突然面紅若桃花,陳夫子請蘭姑娘看過之後,蘭姑娘說王大人得的是桃花癬, 容貌有可能保不住,而且,會傳染,王大人就以為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為了詛咒他才種的桃花,現在……去找他們拼命去了……”
“那現在呢?”祝英齊問答,“還在拼著命?”
“是啊,”荀巨伯大大地點了點頭,“我來的時候,王卓然拿著一根大毛筆,正追著梁山伯要打呢!”
“大毛筆?”祝英齊臉色怪異地看著荀巨伯,“就算要殺人,也不該是拿毛筆吧?”
“大概是……找不到別的武器了吧?”荀巨伯猜測道。
“其實,比起王卓然要殺英台和梁山伯,我更好奇的是……”祝英齊眯起眼睛打量著荀巨伯,“為什麼每次來給我報信的都是你?”
“……我也在奇怪這點,我明明是去找蘭姑娘的,偏偏就正好看到這一幕,而且好像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就總能遇到一些壞事。”荀巨伯誠實地說道。
“……”祝英齊看著他沉思,“其實我認為,這句話,反著說,也是可以說的通的。”
荀巨伯:“……”
“好了,你先走吧,我和英齊一會兒就過去。”馬文才走到荀巨伯面前,直接伸手要關門。
“哎!等等!”荀巨伯扒著門做著最後的掙扎,“英齊,你不管英台和山伯了嗎?王卓然可都是要發瘋了!”
“哼,從他拿去殺人的武器看來,我也很確定他發瘋了!”祝英齊無語地說道。
他可不信一個身染重病,而且拿著毛筆當武器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能打得過梁山伯,何況祝英台也不是好惹的料。
啪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馬文才重重地關上,從門外傳來的慘叫聲,祝英齊推測荀巨伯的鼻子應該是倒了大黴,不過他此刻也沒時間去管他的鼻子了,反正他暗戀王蘭這件事整個書院基本上沒什麼不知道,傷了鼻子還能給他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接近暗戀對象,祝英齊現在擔心的是……馬文才那雙明顯醞釀著強烈不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祝英齊:“……”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嗎?
“你幹嘛要給他開門?”馬文才幽幽地說道。
“什麼?”祝英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馬文才是嫌棄自己下床去給荀巨伯開門讓他進來通風報信,“他敲門敲得實在太煩了,睡也睡不好的……”
馬文才的目光在祝英齊的身上掃視了一遍,眼中的不滿之色愈濃,“去開門不會穿件衣服嗎?!”
“……”祝英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十分整齊的中衣,嘴角微抽,“我是男的。”
“我知道,需要我幫你檢查一下嗎?”馬文才回答的十分順溜。
“……所、以,”祝英齊咬著牙說道,“不要把我當成女人一樣看待!”
“……你要是女人就好了,”馬文才歎了口氣說道,祝英齊的心不知為何突然一窒,腦子裡驀地變成一邊空白,不過馬文才很快就又接了下去,“這樣你就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了。”
祝英齊:“……”
“快點換衣服過去吧!”馬文才最終說道。
……

馬文才和祝英齊換好衣服後直接去了王卓然的房間,果然看見梁山伯打了盆水在給他降溫。
“王大人怎麼樣了?”馬文才出聲問道。
“哦,文才兄,你來了啊,”梁山伯回頭笑笑說道,“蘭姑娘說王大人是外邪浸體,內感而發,應該是因為陶大叔這幾天天天氣他,才導致他肝火太盛,得了此病吧。”
“那有什麼治療的方法嗎?”馬文才繼續問道。
梁山伯道:“英台說民間有偏方,心蓮姑娘就得過桃花癬,他現在已經下山去心蓮姑娘家找藥去了。”
“她怎麼會去找藥?”祝英齊皺眉,“這個王卓然不是一直在為難你們嗎?以她的性格應該是把他放在這裡,自生自滅比較正常吧?”
“英齊兄,這麼想,你就錯了,”梁山伯搖搖頭,“英台聽說王大人得了桃花癬,還以為是自己種的桃花害了他,很是內疚,在蘭姑娘說了病因後內疚雖然沒了,但依然很擔心王大人,還主動下山去尋藥呢!”
“那你呢?”祝英齊瞪大了眼睛看他,“王卓然可是差點要了你的命啊!”
“呵,”梁山伯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做什麼?”
“……”祝英齊仿佛看見一陣金光從梁山伯的身後射出來,然後三個插著雪白翅膀的小天使飛在他的周圍高唱哈利路亞。
聖父啊……
怪不得上帝有那麼多追隨者,祝英齊不得不承認,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跪拜一番了。
“王大人還沒醒?”馬文才上前探視一番。
只見王卓然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但面色桃紅,宛如桃花,也怪不得這病叫做桃花癬了。
“是啊,”梁山伯把手裡的布浸在冷水裡,擰乾了後敷在王卓然的頭上,“已經昏迷了好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對了,荀巨伯剛剛來的時候不是說王卓然拿著一個大毛筆要殺你和英台嗎?”祝英齊猛地問道,“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暈在床上了?”
“哦,王大人確實去了,”梁山伯答道,“蘭姑娘說,他是因為肝火太旺,導致暈厥。”梁山伯看了看天色,“不知道英台什麼時候能回來。”
“哼,與其擔心祝英台什麼時候回來,你還是先擔心怎麼能讓王卓然乖乖抹藥吧!”馬文才輕笑一聲,轉身坐到桌子旁,“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是會願意用民間偏方的人。”
“那可如何是好?”梁山伯焦急道。
馬文才但笑不語。
“哎,”祝英齊蹭到馬文才旁邊,用胯部撞了撞他,小聲地說道,“你這麼說,肯定就有讓他喝藥的辦法吧?”
馬文才被撞的身形一晃,但也比不過他心中的念頭晃得厲害,“當然。”
“那就快說出來啊,他不是你爹的好友嗎?”祝英齊道。
“說出來,倒是可以,不過……”馬文才故意拉長聲音,吊起祝英齊的胃口。
“不過什麼?”祝英齊把頭湊過去,仔細地聽著。
看見魚兒上鉤,馬文才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不過……要報恩。”
“……”祝英齊無語地看著坐在那裡正在偷笑的人,想起他對自己的念頭,心頭一凜,“現在想想,王卓然的病好不好跟我也沒多大關係,你若不想幫忙就算了。”
“無所謂,”馬文才聳聳肩,“讓祝英台求我也一樣。”
“……人不要臉跟樹不要皮是一樣的。”祝英齊說道。
“那又怎麼樣?”馬文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會死的……”
“無所謂,達到目的就行。”
祝英齊:“……”

祝英台帶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王卓然醒了一起,但看到梁山伯在那裡就又發了一次脾氣,如果不是馬文才在那裡安撫住了他,恐怕他還要再暈一會兒。
不過如果祝英齊事先知道馬文才所謂的辦法就是硬灌的話,他一定不會瘋狂到去答應說要報恩!
“這個不算!”祝英齊和馬文才一起坐在院子裡乘涼,賭氣般地說道,“你硬灌的話我也能想到!“
“可是你不是第一個說出來的人,”馬文才的心情很好,“而且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早上不是還說自己是男人嗎?現在想反悔?”
“……誰說我想反悔的?”祝英齊恨恨地說道,“報恩就報恩!你說吧!讓我做什麼!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能做到!”
祝英齊這麼說其實是想在“力所能及”上玩個文字遊戲,畢竟究竟能不能做到還得是他自己說了算,但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馬文才笑的十分的舒心。
“放心,我提的要求你一定能做到的。”
“……”祝英齊有種不祥的預感。
“把眼睛閉上。”馬文才輕聲說道,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絲魅惑。
“……”祝英齊瞪大了眼睛看著馬文才,一副你不說要幹嘛我就死也不閉的樣子。
“我不會害你的,”馬文才誘惑道,“相信我……”
不知道是不是馬文才的聲音太過迷人,祝英齊的眼睛正慢慢地縮回原來的大小,然後越來越小,直到閉上。
失去了視覺,祝英齊的其他感官越加清晰,就好像,他現在能清楚地聞到一股他平時從未聞到過的香氣,不是花香,而是甜甜的味道。
“記得,在我說睜開前都不要睜開……”馬文才的話讓祝英齊的睫毛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恢復平靜,但還是不難看到那小幅度的輕顫。
馬文才說話時的氣息噴在祝英齊的鼻子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馬文才之間的距離已經小到這個地步。既然這樣,那麼自己聞到的香氣是馬文才身上的?祝英齊開始胡思亂想,但很快,他就連胡思亂想的時間都沒有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唇上的濕潤所吸引。
一雙手撫上祝英齊的肩膀,讓他離那個吻他的人更近了一些。
馬文才輕咬了祝英齊的下唇一下,雖然不疼,但祝英齊下意識地張嘴回咬回去,但他剛剛張開一丁點嘴,一條十分柔軟濕潤的舌就伸了進來,來探索它上次沒來得及探索的部位,與祝英齊的那條呆愣的舌纏繞起來。
肩上的雙手有一隻向上伸到了他的腦後,按住了祝英齊的頭部,慢慢加深著這個吻。
祝英齊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力氣都棄他而去,讓他只剩下呼吸的力氣,一種酥麻感襲遍全身,讓他欲罷不能。
“英齊……”
恍惚間,祝英齊仿佛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但現在唯一能叫他名字的人的嘴正在做著別的事情,那叫他的人又會是誰呢?
“英齊……”聲音再度出現,祝英齊努力集中一點自己的注意力,想聽清楚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麼。
“……我愛你……”
微微睜開眼睛,祝英齊眼前盡是馬文才陶醉的神情,就好像他現在吻的是一件絕世珍寶。
祝英齊感受著唇上的觸感和與自己糾纏的舌的濕潤,心中亂如麻。
月色無聲地灑在他們的身上,就算是清冷如月光,都驅不走兩人之間氾濫的甜蜜。
月色迷人,不過是因清冷如霜。
眸色醉人,卻是因那怎麼也切不斷的柔情與甜蜜。


正文 38 祝英齊,不許脫
“英齊,你在想什麼?”馬文才看著依然緊緊閉著眼睛的祝英齊,臉上的笑容幾乎可以溢出溫柔的水。
祝英齊的眼皮動了動,但並沒有睜開,臉頰上的粉紅出賣了他心中的緊張。
“呵,”馬文才輕笑,“英齊,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
祝英齊的眼皮掙扎了一下,但還是最終也沒有睜開。他的嘴唇微張,輕微地喘息著,薄厚適中的嘴唇紅紅的,像是櫻桃一般誘人。
“英齊?”馬文才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雖然剛剛祝英齊沒有回應他,但從他現在的表現看來,他並不是對自己沒有反應……馬文才心中的甜蜜更濃。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祝英齊閉著眼睛說道。
“好,”馬文才伸手摸了摸祝英齊的臉頰,然後在他的額頭上又印下一吻,起身回屋。
……
四周靜悄悄的,只剩下一絲若有似無的微風無聲地滑過院子裡的柳樹,又擦著祝英齊微紅的臉頰而過。
馬文才……
祝英齊在心底輕念著。他不知道今天的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輕易地就接受了馬文才的吻,但不可否認,在看到馬文才那陶醉的樣子時祝英齊的心悸動了一下。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馬文才產生類似悸動這樣的心理,但不得不承認,這次的悸動,簡直要了他的命。就好像是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狠狠地擰了一把,讓他想要呼吸,卻無法呼吸。
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被月光照得異常明亮,祝英齊可以清晰地看到牆角下不知名的小花被清風吹動著葉子,在風中起舞。
“唉……”祝英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頹然地搖了搖頭,起身正想回房間,但只要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他就渾身僵硬,阻止了他走進房門的腳步。
要不然……出去躲兩天?祝英齊天馬行空地想著,他是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馬文才。
朋友?兄弟?或者是……
祝英齊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答案讓他猶如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壓在自己的胸口一樣喘不過來氣。
也罷,反正英台那裡肯定會多張長椅,應該也不會介意讓他將就一晚……好吧,也許是幾晚。
“唉……”再次歎了一聲,聲音卻輕不可聞。祝英齊頭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每一步離去的腳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裡,悶悶的疼。
院子不大,祝英齊走了幾步就出了院門。
而就在祝英齊背後的房間裡,亮著一盞燭燈,沒有關上的窗子裡露出馬文才神色複雜的臉龐。
這一夜,必定是個不眠之夜。
……

因為睡在長椅上,祝英齊一夜都沒怎麼睡好,再加上是在別人的房間裡,他也不好翻來覆去地亂動,只能堅持著一個姿勢生生地躺到天亮,腦子裡全是馬文才的身影,或是輕笑,或是大笑,或是瀟灑,或是認真,又或是……陶醉。
哎……
祝英齊在心底長歎一聲,有些事沒說破時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大家該幹嘛幹嘛,但一旦說破,那除了面對就只能面對。
因為祝英齊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像沒聽到馬文才的話一樣對他嬉笑怒駡,他也更不知道究竟要怎麼樣來定義他們的新關係。
清晨的鳥鳴聲第一次在祝英齊的耳裡聽著是那麼的悅耳,因為這意味著他不用再僵硬在床上挺屍,而可以名正言順地起床。
他不想讓祝英台知道他和馬文才的事,一是因為這樣的事實在不能讓人說出口,二是他也不認為祝英台那樣的性格能給他什麼好建議。
因此,昨晚面對祝英台和梁山伯的疑問,祝英齊只能用傻笑來回應,隨意地說著什麼兩人吵架了的理由。
“八哥,你真的沒事吧?要不要去蘭姑娘那裡看看?”祝英台在課堂門口拽住祝英齊的袖子關切地問道。她一直都知道祝英齊總是有意不去上課,但等她真正看到祝英齊的臉色時,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祝英齊在猶豫,他確實不想現在見到馬文才,可都走到了這裡,再轉身離去總有種逃跑的感覺。
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可跑的?如果不爽的話打回去不就好了嗎?
……
祝英齊再次歎氣,這才是問題的重點,他發現他在被馬文才吻了後什麼反應都有了,緊張、慌亂、不知所措……可偏偏唯獨沒有憤怒。
不應該啊!之前馬文才吻他他不都是憤怒地打了回去嗎?為什麼昨晚偏偏會變成那個樣子?
……
“好吧,如果先生問起來,就說我……”祝英齊頓了頓,因為他發現他竟然想不出一個能不讓馬文才擔心的理由。
“八哥放心,我會幫你找理由的。”祝英台適時地介面道。
“好吧……”既然他的問題有別人去煩惱,他又何必自找麻煩?何況他需要煩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的。
……

在醫舍趟了整整一天,祝英齊覺得自己的腦子更暈了,就好像有千萬匹野馬奔騰而過,讓他的眉頭緊鎖。
“唉喲,蘭姑娘……快救救我啊……”嘈雜的聲音從醫舍外面傳來,祝英齊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
“蘭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他勉強坐起來,皺眉問向剛好進來取藥的王蘭。
“不知道,”王蘭急匆匆地說道,“書院裡的書童不知道為什麼打了群架,現在都來醫舍治療了。”
“書童?打群架?”祝英齊覺得頭更疼了,“銀心和祝安呢?”
“好像也在外面,”王蘭說道,“銀心沒受什麼傷,但祝安的眼圈被打黑了一個。”
祝英齊談了口氣,銀心沒事他本身不用去管,但祝安是他的書童,他就算平時沒跟他說過幾句話也不得不去管了。
“他在那裡?”祝英齊無奈地問道。
“八哥,你怎麼起來了?”祝英台見祝英齊臉色蒼白地從裡面的房間走出來,不由得問道。
“蘭姑娘說祝安被打了,我出來看看。”祝英齊一邊說著一邊四下尋找著祝安。
“怎麼回事?”祝英齊問道,“為了什麼打起來?”
祝安低著頭說道:“公子,他們說銀心是個女人,還說九公子是個女人,非要讓銀心出來驗身,我……我,我沒辦法了,就……”
“行了,知道了。”祝英齊打斷祝安的話,心中的惱火一陣比一陣高,“誰帶的頭?”
“是馬統和王八德!”祝安說道。
“祝英齊!你家的書童把我家的八德打成這樣,你必須得負責!”王藍田瞪著眼睛說道,“有本事你跟我出去,咱們一對一的打一次,看看誰有本事!”
“是是是,藍田兄說的是,”祝英齊笑道,“祝安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打人呢?”
“可是公子……”
“祝安,你給我記住了,”祝英齊再次打斷祝安的話,“下次再碰到這樣的事,直接給我把事情做乾淨點,後山那麼大一片地你別告訴我連個丟屍的地方都沒有。”
“……”祝安無語地看著祝英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祝英齊轉身朝身後的那些書童說道:“你們給我記住了,如果再讓我聽到有誰說英台和銀心是女人,我上虞祝家世不會放過他的!”
“……”
醫舍裡頓時鴉雀無聲,不是因為祝英齊的話太過狂妄,而是因為說話時的神情實在有夠陰冷,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藍田兄剛剛說什麼來著?”祝英齊笑著看向王藍田,“一對一的比劃比劃是吧?來吧?醫舍裡地方小,別妨礙蘭姑娘和小惠姑娘治病,我們出去打。反正離醫舍離的近,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什麼的蘭姑娘心情好沒准還能把你救回來。”
“祝英齊,你,你以為我會怕你嗎?!”王藍田結結巴巴道,“來,來就來!走!咱們出去打!”
“打什麼?”馬文才的聲音插了進來。
馬統被一個趔趄扔了進來。
“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馬文才冷聲說道,“這件事是我的書童挑起來的,英齊,如果你想討個說法的話,馬統任你處置。”
“公子!不要啊!”馬統連忙跪下求情。
他和馬文才並不是剛來,只是他們到的時候祝英齊正好在跟王藍田說話,馬文才便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他們的對話,如果不是祝英齊提出要跟王藍田打架,那他和馬文才可能現在都不一定會進來。
所以馬統十分清楚祝英齊剛剛說要打死人的表情有多認真,如果不是當時他不在場,馬統真的懷疑王八德和自己的屍體現在可能都已經被後山的豺狼虎豹吃的一乾二淨了。
“……算了。”祝英齊避開馬文才的目光。他之所以想跟王藍田打架就是因為他現在心頭有一股邪火沒地發,不僅是因為祝英台和銀心的身份被懷疑,還有他思索了和馬文才的關係整整一天都無所獲的結果讓他惱火。
但如果報復對象變成了馬統……
看到馬統就不自覺地想到他身旁站著的馬文才,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心裡更亂了。
“什麼算了?”像是被掐住嗓子的鴨子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陳夫子真背著手站在門外,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望過來,他裝腔作勢地走進來,說道;“本席最近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十分影響書院學子們的團結,所以,為了杜絕這種流言,本席決定,以後書院裡的所有人都必須去公共大澡堂洗澡!”
趁著學生們議論紛紛的時候,祝英齊悄悄地看了馬文才一眼,卻猛然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祝英齊心中一驚,猛地轉頭。
馬文才眼中的神色一暗。
……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打發走,祝英齊再次躺在醫舍的床上,腦袋已經快疼得炸掉了。
“哎呀,八公子,你的頭怎麼那麼燙?”王蘭的聲音好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祝英齊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她的樣子。
“我……”
“公子,你快去看看,陳夫子在大澡堂裡查人,讓我來叫你和九公子過去呢!”祝安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九公子已經過去了,你快去看看吧!陳夫子說如果你不去,你就是女人!”
“你家公子傷寒了,暫時不能洗澡,”王蘭說道,“你去跟陳夫子說,就說是我說的。”
“可是……”
“不必,”祝英齊從床上坐起來,“我去。”
正好他心裡的活還沒地撒,撞上一個是一個。

大澡堂裡。
“馬文才,你究竟要幹嘛?”祝英齊煩躁地看著抓著自己衣領不許自己脫衣服的馬文才。
“不許脫!”馬文才牙關緊閉,但聲音依然傳了出來,“夫子,英齊他正在生病脫衣服的話會加重病情的。”
“馬文才!你管我脫不脫!”祝英齊怒道。
“你說呢!”馬文才一字一頓地說道。
祝英齊的心裡一沉,周圍幾十雙眼睛都直直地盯著他們。


正文 39 馬文才,殺了你
“馬文才,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陳夫子上前說道,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夫子,英齊他傷寒了,要是再脫了衣服,病情加重的話會耽誤課程的。”馬文才低頭說道。
“可這也不影響他脫衣服查一查啊,”陳夫子說道,“還是祝英齊他真的是個女人?”
“陳夫子這話說的恐怕有些不妥吧?”馬文才的臉色一冷,“我與英齊同床睡了一年多,他是男是女難道我還不知道?陳夫子你現在說這話等同於在侮辱上虞祝家和我杭州馬家,夫子,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收回這句話。”
“你……”陳夫子震驚地看著馬文才,顯然不知道明明最重視品狀排行的馬文才為什麼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當中落自己的面子。
“夫子,英齊的身體不適,蘭姑娘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因為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再在這裡浪費時間,我們就先回去了。”
馬文才說完,不等陳夫子反應過來,拉著祝英齊就往外走。
祝英齊想要甩開他的手,但奈何他原本就生著病,體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在大浴堂裡被熱蒸汽熏了這麼久,早就沒了力氣,因為馬文才一拉,他的腳下就已趔趄,幾乎跪在地上。
馬文才只覺得手裡一重,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祝英齊,正好看到祝英齊彎著的身子。
“英齊?!”馬文才連忙扶住他,“你怎麼了?”
“……”
回答他的是無聲的沉默,因為祝英齊暈了過去。
……

房間裡。
“蘭姑娘,英齊他怎麼樣?”馬文才看著給祝英齊把完脈的王蘭,眼裡的焦急顯露無疑。
“八公子沒什麼大礙的,”王蘭說道,“應該是思慮過度,又染了風寒,還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氣急攻心,才導致他昏倒了,我給他開一劑藥,捂著被子睡上一夜,就應該沒什麼了。”
“哦,好,”馬文才應道,“馬統!去跟蘭姑娘去取藥,熬好了送過來,要是有什麼閃失,我要了你的狗命!”
“是,公子。”馬統低聲下氣地回答。作為剛剛闖了禍的人,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理由說反駁的話,雖然祝英齊正牌的書童就站在他的身邊。
“馬公子,取藥、熬藥的活兒還是我來幹吧!”祝安連忙抓住正要往外跑的馬統,“我家公子病了,由我來服侍才對!”
“不用,”馬文才頭也不回地說道,“讓馬統去做,你先回去休息,你家公子我會照顧好的。”
“可是……”
“別說了,快跟我走吧!”接到馬文才顏色的馬統很識時務地拉著祝安往外走,“再不去熬藥你家公子就快病死了!”
馬文才聽到馬統的話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他懶得去訓斥他,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給祝英齊降溫。
燙人的溫度不一會兒就把馬文才放在祝英齊額頭上的冷巾濕熱,馬文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給他換冷巾。
“公子,藥來了。”不知過了多久,馬統端著一碗還冒著煙的湯藥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走在馬文才的身後說道。
“嗯,放那裡吧。”馬文才用下巴點了點床旁邊放著的凳子,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祝英齊發紅的臉頰。
“公子,你還有什麼吩咐?”放下藥,馬統恭敬地問道。
“沒什麼,你回去吧。”馬文才說道,“對了,看住了祝安,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他過來。”
“……是。”雖然奇怪馬文才的打算,但馬統並不覺得這是個提問的好時機。他輕輕地走出去,順手將門也帶上了。

聽見關門的聲音,馬文才的目光才閃了閃,看向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英齊?英齊?起來吃藥了。”馬文才試探地叫著,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暗歎一聲,馬文才認命地端起那碗湯藥,輕輕地吹了吹,然後喝了一小口,等藥在嘴裡不那麼燙人了,他才俯下身,一點一點地將湯藥渡到祝英齊的口中。
溫濕的觸感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但唇下的人卻不再給他任何回應,只是被動地接受他灌下去的藥。
這是馬文才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祝英齊,之前雖然也有過類似的親吻,但每次馬文才都是閉著眼睛,因為害怕從祝英齊的眼裡看到厭惡的情緒。
祝英齊的睫毛很長,也很密,此時正輕輕地抖著,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因為生病而顯得更加的蒼白,高挺的鼻子和馬文才的鼻子相互碰著。
馬文才的嘴唇戀戀不捨地蹭著祝英齊的,就好像要用自己的唇將祝英齊的唇的樣子一絲不差地記下來。
一碗藥就這麼被無聲地灌了下去,馬文才起身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藥漬,起身將藥放在桌子上,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
等收拾妥當了一切,馬文才再次回到祝英齊的床邊,淡定地將外衣脫了下來,然後鑽進被子裡,伸手摟住開始發冷的祝英齊。
“英齊……”
馬文才把頭放在祝英齊的勁窩裡使勁地蹭了蹭,用力地聞著屬於祝英齊身上的味道。
“冷……”祝英齊輕喃道。
馬文才抬頭看了看身旁即使在夢中也皺著眉的人,默默地收緊手臂,讓祝英齊火熱的身子緊緊地貼近自己。但祝英齊顯然不是你讓他往西他就乖乖往西的人,即使被馬文才摟在懷裡,祝英齊還是下意識地左扭右扭地想要擺脫他的鉗制,馬文才只好更費力地抱住他,以免讓他把自己任何一個身體部位送出被子,再著了涼。
過了好一會兒,祝英齊慢慢在馬文才的懷裡安分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乖乖地窩著,重新墜入夢鄉。
馬文才剛剛松了一口氣,正要閉眼,卻猛地發現了另一個讓他十分難過的事情……
因為祝英齊剛剛的扭動,再加上兩人靠的極近,所以難免會碰到一些不該碰的地方,剛剛馬文才忙著按住祝英齊,所以對自己的身體也沒太在意,現在等祝英齊安分下來,那剛剛被忽視的反應現在就十分明顯地顯示出來。
……
於是,現在身體燥熱的變成了馬文才。
馬文才:“……”

昏昏沉沉的記憶就好像是七零八落的雪花,你分明見過它,卻不知它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具體在哪。
祝英齊想抬手摸摸頭,但他剛一動,一股強大的力氣就將他的手束在原地。
驚訝地睜開眼,祝英齊正好看到馬文才同樣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先是迷茫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像是猛地意識到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
“英齊,你醒了?!”馬文才的聲音裡不乏驚喜,聽的祝英齊面上一紅。
“唔……”祝英齊含糊的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祝英齊的聲音還帶著明顯的鼻音,但臉色卻比昨天好了很多。
“你抱著我幹嘛?”剛剛發現自己和馬文才的姿勢,祝英齊下意識地想掙開馬文才的束縛,給自己更大的生存空間,但馬文才的手臂像他剛剛醒過來時一樣,緊緊地抱住了他,斷了他的後路。
“馬文才,你想幹嘛?”祝英齊有些惱怒。
“我想所幹什麼你不知道嗎?”馬文才沙啞著嗓子說道,同時,他的腿朝祝英齊又靠近了幾分。
祝英齊皺眉,正想說些什麼,卻猛地感受到貼在自己大腿上的炙熱,他全身都僵在了那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清晨的男人永遠是最衝動的,更何況昨天整整一晚馬文才都在壓抑著這種衝動,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可能發洩自己衝動的機會,馬文才焉能放過?
“英齊……”馬文才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壓抑,又似乎帶著一絲渴求,“英齊……”
祝英齊僵硬著身子被馬文才抱在懷裡,一言不發。
馬文才像是得到了什麼默許似的,抱著英齊開始有規律地在祝英齊的大腿上開始蹭來蹭去。
“馬文才……你……”祝英齊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從自己的大腿上移開,但當他抬頭看向馬文才緊皺的眉頭時又訝然地閉上嘴。
因為馬文才的眉間的距離似乎正預示著他現在所承受的難過。
同樣是男人,祝英齊十分清楚這樣的生活對於男人來說是有多麼的難忍。他在這書院已經一年多的時間,除非他是性無能或者性冷淡,否則他都不可能不產生這樣的欲望,但他卻從未在意過,因為在他的意識裡,這完全屬於正常反應,而且自己又能獨立解決,實在算不上是一件需要過多關注的事情,頂多忍住這三年就好了。
可是現在看來,他不得不重新、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且不說自己的室友有著相同的需求,光說馬文才對他的感情,祝英齊就覺得自己的疏忽簡直就是既無知又危險!
“英齊……”馬文才睜開眼睛渴求地看著祝英齊,像是在徵求祝英齊的許可。
祝英齊繃著臉看著馬文才眼中翻滾的火,心砰砰地跳的厲害。
“唉……”馬文才洩氣一般地歎了口氣,然後一個翻身從上面猛地壓住祝英齊,柔軟的唇準確無誤地捉到祝英齊的唇的位置,將自己的舌送進去,與他的糾纏起來。
祝英齊把手放在馬文才的肩膀上,想要推開他,但馬文才的吻鋪天蓋地落在他的臉上,一時間,祝英齊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推他他,還是想更緊地摟住他。
“馬文才,你……”趁著馬文才的唇在自己的眼睛上流連,祝英齊用自己好不容易閑下來的嘴說道,“你快點下去!”
“不……”馬文才固執地說道。
“你……你!”
祝英齊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馬文才臉上突然出現的空白。大腿上濕濕的觸感正準確無誤地說明了馬文才剛剛對祝英齊做了什麼。
“英齊……我不是故意的……”過了一會兒,馬文才恢復了平時的理智,十分識相地道歉道。
“可是我現在很想故意一下。”祝英齊黑著一張臉,冷靜地說道。
“故意?”馬文才疑惑地看著自己懷裡的祝英齊。
“故意地……殺了你!”祝英齊的臉色已經達到了自從馬文才認識他之後最難看的時候。
“……”

正文 第40章:馬文才!換房間
祝英齊的病好的嬃比王蘭預計的快一點。對幹這一點,祝英齊表示這是由幹他身體好,體魄健壯井且秀了秀他的肌肉,而馬文才則表示這亮全是他的功勞,他沒有秀肌肉他直接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祝英齊,時不時地打個噴嚏來說明這場病被過到哪裡去了。
  “英台順你覺得陳夫子是個怎麼樣的人?”祝英齊做在祝英台房間裡的桌子邊上把腦袋放在桌子上半死不活地問道
  “陳夫子?”祝英台想了想道,“以前找覺得他太過迂腐,但經過謝先生的事我又覺得他雖然膽小一點,卻也還是個性情中人,至幹現在……他大概是不喜歡山伯吧?”
  “……”祝英齊無語,為什麼跟祝英台說話總是三句就扯到梁山伯那裡去?祝英齊強打起精神,繼續問道: 那你覺得他好說話嗎?”
  “好說話?”祝英台奇怪地著了祝英齊一眼,川得你要做什麼?”
  “我想去……”祝英齊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說道,“跟他說會兒話。”
  “可是,八哥,你跟她有什麼好說的?”祝英台笑了起來,“你不是一同和馬文才比較合得來嗎?”
  “……”祝英齊努力把眼神控制的不是那麼哀怨,“為什麼這麼說?”
  “這還用說嗎?”祝英台笑道,“你傷寒的時候馬文才可是盡心盡力地照顧你,都不讓馬統和祝安接手呢比山伯照顧我都細心”
  “……”祝英齊沒有答話,因為他現在氣的想翻桌。他是不讓別人接手!祝英齊想起那天旱晨發生的事,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紅暈,如果他敢讓別人接手,那他一定不會只是說說要揍死他。
  八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紅?”祝英台看了眼祝英齊,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祝英齊僵硬地說道,“你八哥我氣色紅潤。”
  “……哦。”雖然覺得很奇怪,但祝英台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自家得莫名其妙的臉紅。
  “英台,你先忙吧,我要去……外面轉轉。”祝英齊截住自己的話頭,改口道。
  八哥要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吧山伯去找陶先生了,正好拱讀書也讀累了。”祝英台興致勃勃地說道。
  “……”祝英齊忍不住想用頭撞牆,看著自己究竟倒了什麼黴運,怎麼事事不順,“英台,你就別去了,我剛剛的意思是……我想去大澡堂洗個澡,你知道的,我上次不是沒洗成嗎?”
  “啊…………”祝英台輕嗅一聲,那八哥你快去吧!我去找山伯和陶先生就好了! ”祝英齊“……”又是梁山伯。戀愛中的女人真是無可救藥祝英齊走到陳夫子的房間外,有些躊躇,對幹一會)曰說的話,他是一點底都沒有,他自認不是有一個好口才的人,也沒什麼氣勢能壓下人,但事情的嚴峻程度已經不允許他再拖下去了。咬咬牙,祝英齊看著那道微開的房門,氣勢洶洶地的走了過去。砰
  巨大的開門聲把在房間裡讀書的陳夫子嚇了一跳。
  “祝……祝英齊,你……你要做什麼?”陳夫子結結巴巴地說道,“沒人告訴你,進別人房間間之前要先敲門嗎?”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祝英齊決定對自己能回答上來的陳夫子的問題,全部據實回答,因此,他十分僵硬且誠實地說道“沒有。”
  “……”陳夫子想起自己之前在大澡堂非要祝英齊脫衣服並且害的他暈倒的事情,底氣頓時一弱,又想起之後祝英台說的那番關於祝家莊的話,他心裡更是緊張。
  不管了,不論今天祝英齊說什麼,他只管答應就好,就算是莢祝家莊一個面子,也算群腆一下自己之前所做的事
  “祝英齊,你有什麼事?”陳夫子問道。
  “夫子,你覺不覺得……書院的住宿制度太過單調?”祝英齊說道。
  “這……”陳夫子本想說你來書院是來讀書的,住宿有什麼單調不單調的但一想起祝英齊剛剛進來時氣勢洶洶的樣子,和自己剛剛的決定,陳夫子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立刻咽了下去,而是極其和藹地問道,那你待如何啊?”
  “換、房、間,”祝英齊一邊說還一邊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增進書院中學子們的感愉”
  “好吧。”陳夫子答應的十分痛快。反正換房間而已,又費不了什麼事情。
  “…………,”
  由幹陳夫子答應的實在太過爽快,反而讓祝英齊產生一種不太現實的感覺。
  “陳夫子,你是……答應了?”祝英齊猶豫地問道。一本女首發晉江文學域
  “當然,”陳夫子揚起下巴說道,“祝英齊,夫子我既然答應,就一定會做到,你,是不必擔心的”
  “……那夫子您可不可以……”祝英齊暗示性地擠了擠眼睛,“將這項有助幹促進書院學子間感情的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
  “這……為什麼?”陳夫子的身子往前探了探。
  “當然是為了讓陳夫子的聲名遠揚,”祝英齊拍馬屁道,“讓其他書院的夫子們都看著,只有咱們書院的夫子是把學子們當成孩子一樣愛護,不但給他們傳到授業解惑,還關酣們的人際交往關係,細心啊!”
  “哎,不敢當,不敢當。”陳夫子嘴上說著謙虛的話,但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佳上翹著。祝英齊見自己的迷魂湯灌的差不多了,目的也達到了,就心滿意足地從陳夫子的房間裡退了出來。
  剛剛誰說他黴運當頭來著?他分明是好運連連啊那現在只需要回房間去收拾一下東西,然後等著新的宿舍名單,希望馬文才不會在房間裡,要不然……
  馬文才?祝英齊想像著如果馬文才知道了自己的所做作為,大概會……”祝英齊回房間的腳步一轉,朝男一個方同走去。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還是先去別的地方躲躲吧!英台那裡不行,馬文才肯定第一個就去那裡找他,那剩下的選項就只有…………某只渾身膝黑的烏鴉形象出現在祝英齊的腦悔裡。
  巨伯兄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正在房間裡著書的苟巨伯打了個噴嚏,他奇怪地揉了揉鼻頭,隨即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難不成我傷寒了?”苟巨伯興奮地自言自語道,“這樣就有機會去找蘭姑娘了真是太好了”
  陳夫子的效率確實很高,祝英齊上午提亮意見,下午新宿舍的名單就出來了,到了晚上,大家就已經住進了新宿舍祝英齊去收拾行李的時候馬文才坐在桌子旁邊,見他進來什麼也沒說,只是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祝英齊從心底開始發毛。
  “你……”祝英齊的話俏失在重疊的雙唇中,馬文才猛地從椅子上起身,一把抱住祝英齊吻了下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就好像是在用生命來親吻。
  “我知道是你去找的陳夫子……”馬文才輕輕喘著氣說道,“不是他說的,我沒去找他。”
  “……”祝英齊噎住,現在的情形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事實上,只要馬文才一親他,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記得睡的時候把苟巨伯趕到沙發上去,”祝英齊新的室友就是苟巨伯,“如果他不聽你的,我就去跟他說……”
  “文才……”
  “還有,睡覺的時候不許脫衣服……”馬文才忽視祝英齊的話繼續說道。
  “……”祝英齊識相地閉嘴,因為他發現就算沒有他的回答,馬文才也能自顧自地說下去。
  “英齊,想好了就回來……”馬文才又在祝英齊的唇上印下一吻,“但別太久”
  “……”
  “要不然我就去打斷苟巨伯的腿”
  “……”夜幕降臨,大部分新室友們都適應的很和諧,就算有不和諧的,也是在門內不和諧,除了
  “英台?你快放手”梁山伯一個撲身抱住手裡拿著根棍子夢游的祝英台,“英台,你快醒醒 !”院子裡擠滿了來晨熱鬧的人,但上場表演的,只有祝英台、馬文才和梁山伯。
  “英齊啊,英台他怎麼了?”苟巨伯碰了碰身旁的祝英齊的胳膊,“他……一直都有夢遊這毛病?”
  “……”祝英齊撫額,如果旱知道陳夫子會把祝英台分給馬文才做新室友,他一定會事先說一聲不要這麼做的
  可惜……事已至此,為時已晚
  “英齊?你聽貝拱說話了嗎?”荀巨伯問道。
  “聽見了……”祝英齊哀怨地看著場上的那場鬧劇,“英台她大概是……十分不習慣和文才同榻而眠,才會如此……夢遊。”……祝英齊在心底四了一口氣,忍不住想到,英台啊,就算你假裝夢遊,你也假裝的像一點好不好啊?除了梁山伯、四九和銀心之外你每個人都打,你要不要在“夢”中也這麼偏心啊?
  不過就算心裡無奈的快要吐血,祝英齊還是沒有移動腳步回房間去睡覺。他並沒有像馬文才說的那樣把荀巨伯趕到長椅上去睡,而這幾天除了上課時間他也沒有再見過馬文才,能夠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心裡十分的滿足。像是感應到他的目光似的,正在抵抗祝英台攻擊的馬文才突然朝這邊著了過來。
  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個在臺上,一個在台下,距離井不遠,但在祝英齊和馬文才的心裡,這樣的距離已經足夠讓他們難以忍耐。跑上前抱住對方的衝動越來越強烈,以致幹讓兩人同時邁出了奔同對方的步子,不過對幹這個衝動,實現了的人只有祝英齊,而馬文才…………
  由幹精神力不集中,馬文才的額頭上被祝英台手裡拿著的木棍狠狠地砸了下,整個人當時就暈在了那裡。
  “文才!”祝英齊猛地沖過去抱住軟下去的馬文才,心裡有著從末有過的擔憂。
  “公子!”同時發出驚叫的還有馬統,不過著他的神情,憤怒遠遠大於擔憂,“祝英台你祝家的人欺人太甚!我家公子那麼多次為了你們祝家的人受傷!你竟然還打傷我家公子!我這就去給我家老爺寫信讓他來處置你們! ”祝英齊沒理馬統聲晰力竭地吼叫,一把抱起昏迷了的馬文才就往醫舍跑,後面跟著還在破口大駡的馬統。

正文 第41章:祝英齊,你回來
大概是老天爺覺得祝英齊現在對於和馬文才的關係認識的還不夠清楚,所以馬文才整整昏迷了兩天兩夜都還沒有醒來。
  悲憤不已的馬統已經給馬太守修書了,把聽得話總結一下說出來就是:馬太守不日就會到達書院,到時候祝家的人就要死定了。
  但祝英齊並沒有管他,事實上,這兩天來除了馬文才外他沒關過其他任何事,就連馬統在旁邊把祝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罵了個遍,唾液一句話都沒說。
  又不是他真的爹娘,想罵就去罵吧。
  於是,祝英齊依舊我行我素,知道馬統最後都罵累了,他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陽光撒進屋裡,落在臉上,暖洋洋的。
  馬文才費力睜開雙眼,映人眼睛的第一幕就是祝英齊趴在旁邊熟睡的臉龐。
  每天清晨睜開眼的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心愛之人躺在自己身邊熟睡的面容,絕對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
  但偏偏有人不識相的要打破這美妙的事情。
  “公子,你醒了?”
  馬文才從沒有覺得馬統的聲音有這麼難聽過,尤其是他的聲音還驚醒啦祝英齊後。
  “英齊,你醒了?”馬文才在祝英齊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他著同祝英齊的眼中和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溫柔。
  “公子,你可醒了”馬統插進來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了!”
  “……馬統,你沒有別的事情做了嗎?該幹嘛幹嘛去!”馬文才不耐煩地說道,“這裡有英齊照顧我就行了。”
  “可是……”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馬文才的聲音冷了下來。
  “可是,公子……老爺快來了。 ”馬統小聲地說道。
  “你說什麼?! ”馬文才的神色一厲,“我爹他怎麼會來?”
  “我……我……”馬統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公子,你昏迷了兩天兩夜,我害怕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讓我怎麼活?”
  “你 !”
  “公子,你之前落崖失蹤的兩天我都快急死了,天天跑下去找你,要不是你及時回來了,老爺上次就會來書院的! ”馬統接著抱怨道。
  “馬統,我看你現在才是不想活了吧?”
  “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吧?”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插了進來。
  祝英齊回頭,就看到一個橫眉鷹眼,與馬文才有著五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什麼落崖?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那男人說道,“還有這次,究竟是怎麼回事?文才,你在這書院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
  “爹……”
  祝英齊的心裡一驚,不是因為眼前這個滿面威嚴的人是馬文才的爹,而是因為他從未聽到馬文才用如此緊張的語氣說話
  馬太守銳利地著了祝英齊一眼,“這位是……”
  “哦,學生祝英齊。”祝英齊朝馬太守鞠了一躬。
  但還不等他起身,馬太守就繼續逼問道,“文才,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爹,那就是……小孩子鬧著玩的……”
  “小孩子鬧著玩能鬧到落崖?”馬太守怒道,“你是當我是小孩子嗎?!”
  “爹……那時意外……”馬文才無奈地說道。
  “意外?意外到你差點把命丟了?你說來聽聽,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
  “爹……”
  “啊,馬太守,這件事是學生的不是,”祝英齊垂首道,“那次其實是學生的弟弟落崖,學生去找的時候不慎落崖,文才是去找我的時候被卷人了湍急的河水裡。”
  “爹,是我先腳下踩空滑下去的,如果不是英齊他抓著我,我才真正是從懸崖上掉下去了”馬文才急急地補充道。
  “是你……”馬太守著同祝英齊的目光有些微妙,但不過片刻,他又把目光移回馬文才的身上,“那這次呢?究竟是這麼回事?”
  “就是…鬧著玩,然後…不小心就受了傷…”馬文才支支吾吾地說道。
  “混帳 !”馬太守罵道,“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這樣的謊話也編出來騙我?你鬧著玩就能昏迷兩天兩夜,要是再玩大點是不是就要把命玩進去,讓我馬家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四個字蔣在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心裡讓他們的心俱是一停,馬文才下意識地朝祝英齊著去,但卻看到他正垂首站在那裡,臉上平靜如常。
  “馬太守,我剛剛想起來陳夫子還找找有事,學生先告退了。”祝英齊恭敬道。
  “嗯。”馬太守隨意地應了一聲。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越走越遠的背影,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他又不敢在馬太守面前表現出來什麼,因為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沒有實力跟他鬥。
  祝英齊從房間裡出來,濕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後才發現他竟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馬廄。
  之前和馬文才每天來喂馬的經歷一幕幕地浮現在祝英齊的眼前,揮之不去。
  他原本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馬文才的感情,不過現在……應該不用再考慮了吧?祝英齊低頭自嘲地一笑,他真是天真,過了一段無人管束的日子就還真的把這東晉當成了自己的時代。
  斷子絕孫四個字像是一把小錘子,一下一下地鑿著他的心,將他心裡原本那些模模糊糊的打算一下一下擊的粉碎。
  這裡是東晉,不是現代,何況就連現代都不是大流的同性戀,在這裡又怎麼會得到支持?他可以不顧及祝家的爹娘,但馬文才不能不顧忌馬太守
  從馬文才剛剛跟馬太守說話的樣子,祝英齊就能著出來馬文才對馬太守是又敬又怕,這樣的兒子,根本不可能會起身反抗,而他又決不會要那種見不得光的感情。
  祝英齊輕歎一聲,他應該慶倖了,慶倖馬太守來的如此及時,在他還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前出現,如果再晚一天……
  祝英齊不再想下去了,因為事情既然如此發展了,那必然就不會再有別的可能性。
  最後著了眼在那裡悠閒地吃草的馬匹,祝英齊搖著頭往他和荀巨伯的房間走去。
  “英齊啊,馬太守親自來了,你不怕英台吃虧嗎?”苟巨伯萎靡地在桌子上問道。
  “無所謂,大不了回家,”祝英齊的心痛了一下,但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接著說道,“反正我和英台都沒有做官的打算,早回家早完事。”
  “可是,你不怕馬太守報復你們祝家嗎?”苟巨伯問道,“聽說馬太守在杭州的影響力很大的。”
  “……那是我爹娘應該考慮的問題。”祝英齊敷衍道。
  “可是……”
  “巨伯啊,蘭姑娘的荷包你轉交給山伯了嗎?”祝英齊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直接戳他的痛處。
  苟巨伯聽了這話果然更加蔫了下來,“給了。”
  “山伯說什麼?”祝英齊真的好奇了,他可不信有祝英台在身邊,梁山伯收別人的荷包會安然收場。
  “沒說什麼,”苟巨伯面無表情地說道,“他說祝英台已經給了他一個荷包了。”
  “那他還要蘭姑娘的荷包?”祝英齊驚奇地問道。
  “……所以說他真是個花心的男人! ”苟巨伯咬牙切齒地說道。
  “……英台他也是男人。”祝英齊忍不任提醒道。
  “但他有兩個荷包”荀巨伯咬著這點不放。
  祝英齊“……”跟妒火中燒的男人是沒法溝通的。
  傍晚,祝英齊賴在荀巨伯的房間裡不肯走。
  下午的時候陳夫子已經宣佈了今天是七夕佳節,學生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井且宿舍也可以換回來,但祝英齊收拾東西回去的時候馬文才陪著馬太守去見了山長,這也正好給了祝英齊不見他的的理由,所以他把自己的行李扔在長椅上就有跑到了荀巨伯的房間裡陪著他一起哀怨。
  “英齊,你說梁山伯究竟有什麼好?聽說那個洗衣房的谷心蓬谷姑娘都要迭荷包給他。”荀巨伯用左手撐著腦袋眼睛看著房頂問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三句不離梁山伯?”祝英齊揉揉自己的眉心,“要不然找會認為你愛上了他的! ”
  “怎麼可能?大家都是男人”荀巨伯驚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
  “……”祝英齊噎了一下,半響才尷尬地笑道,“是啊,是啊,我開玩笑的…”
  “哎…”荀巨伯面朝四在桌子上,半天不動。
  “你說,我是不是病了?”原本裝死忍的荀巨伯突然抬起頭來問道,一雙眼睛裡冒出來的光幾乎要亮瞎了祝英齊的雙眼,“我胸悶,喘不過來氣,眼前發黑,頭還特別暈!你說我是不是病了?”
  “……”祝英齊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目光看著荀巨伯,“你那是因為面朝下趴在桌子上太久了的原因。 ”
  “……”荀巨伯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就沒有可能是生病了嗎?”
  “哼,”祝英齊的話讓苟巨伯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瘋了。”
  “……”眼睛裡的光暗了下去。
  “或者……”
  …”眼睛又亮了起來。
  “相思病”
  “……”荀巨伯扁扁嘴,委屈地問道,“有的治嗎?”
  “有。 ”
  “怎麼治?”
  “去找蘭姑娘。 ”
  “……”荀巨伯繼續委屈地裝死兒
  七夕的晚宴祝英齊沒有參加,他隨意地走在書院裡,想打發一下夜晚無聊的時光。
  “英齊……”
  熟悉的聲音並沒有帶來熟悉的感覺,祝英齊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回頭朝馬文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怎麼在這裡?沒去前面參加晚宴?”
  “晚宴沒有你,我為什麼要去?”馬文才含情脈脈地說道。
  “……”這樣的話祝英齊不是第一次聽到,但卻是第一次聽的這麼煽,他勉強保持任笑容,“馬太守正好趕在七夕佳節來到書院,你不跟父親好好團圓一下?”
  馬文才沉默,半響,他才說道,“英齊,我會說服我爹的,你不要擔心他……”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祝英齊打斷馬文才的話,“你爹心疼你,緊張你,希望你以後能有幸福的生活,有什麼錯?”
  “如果我的生活沒有你,我永遠都不會幸福”馬文才有些激動地說道。
  兩人之間詭異地沉默了一陣,連蟲鳴都漸漸地低了下去。
  “馬公子言重了,我……”
  “晤一一”
  祝英齊收回打在撲上來要吻他的馬文才的肚子的手,臉上的笑容終幹全部脫落。
  “文才,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別再掙扎了。”
  說完,祝英齊轉身就要走,但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從背後就伸出一雙手將他緊緊地抱住,”英奇,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讓我爹接受的!”

正文 第42章:祝英齊,你放心
  “讓你爹接受什麼?”祝英齊冷著臉問道,“一個斷子絕孫的馬家?”
  “英齊”馬文才無奈地喚了一聲“我爹他要的不過是個能夠集成馬家的孩子,那我給他一個孩子便走了。 ”
  祝英齊的臉頰詭異地動了動,像是強忍住破口大駡的欲望似的,“所以你想生一個孩子給你爹?”
  “不”馬文才愣了一下“天下的孩子多的是給他找一個孩子又有什麼困難的?”
  “你要領養?”祝英齊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你爹能接受一個身上沒流著馬家血的孩子繼承馬家?”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馬文才神秘一笑“你覺得我在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切,我管你考沒考慮過。”祝英齊臉上故作不屑道,但心裡卻輕了不少,“你的問題跟我有什麼關係。 ”
  “跟你沒關係?”馬文才見祝英齊臉上的陰鬱已俏,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英齊,那剛剛你臉上的那個跟遇到了負心漢的表情是什麼?”
  “我面部肌肉痙攣 !”祝英齊沒好氣地說道。
  “英齊…”馬文才緊了緊抱著祝英齊的手臂,“英齊,你剛剛問拱爹會不會接受沒有流著馬家的血的孩子,是不是在考慮找們之後的未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祝英齊的臉頰微紅,“你不是應該在晚宴上呆著嗎?”
  “晚宴上沒有你,呆在那裡做什麼?”馬文才趁機在祝英齊的臉頰上留下一吻。
  …晚宴上有你爹,”祝英齊面無表情地說道,“更何況你在這裡能做什麼?”
  馬文才聞言眼前一亮,“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英齊你要不要一起來做?”
  “……”祝英齊一根一根地掰開馬文才扣著自己的手指,臉色微紅,但毫無表情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睡覺了。”
  “睡覺?”馬文才的眼睛更亮了,“我也困了,一起睡吧!順便在睡前做點運動?”
  “滾”忍無可忍的祝英齊終幹爆發了。
  留下馬文才一個人對著祝英齊憤然的背影傻笑。
  “英齊,今天是七夕。”院子裡,在馬文才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拿出私藏了許久的酒喝了起來,“牛郎織女都相會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再一起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呢?”
  “馬、文、才,”祝英齊要喝酒的手一頓,忍住額頭上暴起的青筋,一字一頓道,“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英齊……你讓我適可而止的話,起碼得先讓找有適,我才能止啊。”馬文才說的十分無辜,如果不是眼睛裡閃著的邪惡光芒,祝英齊一定會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文才兄啊,”祝英齊突然十分和顏悅色地叫道,“你不怕馬太守突然來看你嗎?”
  “來看我又怎麼樣?”馬文才的臉色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如初“我爹從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會喝酒,不能被別人給灌倒了,我現在只是在練習酒量而已。”
  “……那你一個人慢慢練習吧!我去睡了。”祝英齊放下酒杯轉身往房間裡走去。
  馬文才含笑看著祝英齊的背影,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連忙跑過去從後面抱住祝英齊,“英齊,一起睡吧”
  “走開”
  “找也覺得讓走的部位開一開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滾”
  “英齊你想滾看來?有點難度,但是是可以克服的。”
  “……”
  砰!
  第二天清晨,祝英齊是紅著臉出的房間,而馬文才則笑的一臉詭異。
  “八哥,你的臉怎麼又紅了?”課堂外面,馬文才和祝英齊正好遇到一起來上課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沒事,”祝英齊振著臉說道,“昨天是七夕佳節,我喝了點酒。”
  “哦。”祝英台將信將疑地應道。
  “文才,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進去?”馬太守的聲音讓祝英齊的身子一僵,但努力保持著臉上的表情不變。
  “爹?”馬文才有些驚訝地看著馬太守走過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啊,聽說你們現在的先生是陶淵明陶先生,我來聽聽他講課。”馬太守回答道,“快點進去,一會)進去晚了要遲到的。 ”
  “是,”馬文才低聲應道,“爹先請。 ”
  “嗯。”
  “八哥?你臉色怎麼又有點發白?”祝英台把祝英齊轉了過來,“你最近臉色都很差,去找蘭姑娘開個藥吧?”
  “……不用,”祝英齊說道,“拱沒事,快進去吧,一會兒真的遲到了。”
  祝英台道“好吧。”
  等他們走進課堂的時候,馬太守正站在課堂最前面加的一桌旁邊與陳夫子寒暄。
  “別擔心,”馬文才在祝英齊的耳邊輕聲地說道,“我爹沒那麼可怕。”
  “……”祝英齊不知道該已什麼樣的話來回答。
  希望這堂課能平安進行……祝英齊在心中默默祈禱。
  不過現實這種東西遠遠比期望要差的太多。
  馬文才“開疆辟土、征戰沙場、揚名天下”的人生志同祝英齊不是第一次聽,但他沒想到的是馬文才會和他爹起那麼大的爭執。
  看著馬文才被馬太守打了一巴辜憤然離開的背影,祝英齊知道自己怎麼著也得找個機會出去了。
  “山伯兄剛剛說河水氾濫會導致黎民百姓的遭受水患,那你可否想過,如果當日肥水一戰輸了,會造成什麼後果?”祝英齊起身說道,“學生不才,對幹這樣的問題我認為還是陶先生來回答比較好。 ”
  祝英齊同陶先生欠身致意,繼續說道“況且文才和你的性格心性都是迥然不同,他井沒有要求你接受他的觀點,你憑什麼又非要把自己的觀點強加在他的身上?不過學生還想問陶先生一句,你曾經說過,這課堂之上,學問高者為先生,那請問,陶先生和馬太守的學問孰高孰低?
  “啊,陶先生的學識傳播甚遠,馬某人自愧不如。”馬太守說道。
  “既然如此那陶先生又為何屢次讓馬太守代為回答學生們的問題?”祝英齊質問道,“陶先生當真不知馬文才和梁山伯爭論的結果嗎?”
  “你這娃,是在怪找挑起了他們父子之爭嗎?”陶淵明的臉上井無惶色,反而帶著一絲微笑。
  “不,”祝英齊微笑道,“我只是認為陶先生你太有失一個作為先生應該有的大度。
  “我哪裡不大度?”陶淵明笑著問道。
  祝英齊避而不答,轉同馬太守道,“馬太守,雖然學生也認為您的做法實在是太過片面,太過不就事論事,但既然陶先生執意將您捧到這課堂上裁斷是非的位置上,那學生身體不舒服要告假去醫舍的事,就只能由您來批了。”
  “八哥?你怎麼了?”祝英台起身緊張問道。
  祝英齊沒有理她,而是看著馬太守等待著他的回答。
  “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早些去醫舍也好,”馬太守的臉色很不好,“我想,陶先生肯定也是這麼認為的,是不是?”
  “他問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怎麼回答。”陶淵明揮揮手笑道。
  祝英齊沒再留下來寒瞳,而是直接轉身朝馬文才離開的方同追去。
  “馬太守啊,你兒子有個好朋友啊”陶淵明一邊弓頸看著祝英齊的背影,一邊對馬太守說道。
  馬太守裂了咧嘴角,但眼中卻井無笑意。
  “文才啊,我已經陪你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了,有什麼感情你也該醞釀好了,有什麼話你也該想好推辭了吧?”祝英齊捶著自己坐麻了的腿,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而且這裡除了馬就只有你和我了,想說什麼就暢快地說吧”
  一直沉默的馬文才眼裡閃過一絲水光,但很快隱沒不見,“你就這麼把梁山伯、陶淵明和我爹罵了一頓然後跑出來了?”
  “沒你跑出來的情景精彩,”祝英齊隨意地說道,“我看王藍田那幫人快樂瘋了。”
  “有他們哭的時候。”馬文才不屑道。
  “我知道,”祝英齊回答,“而且他哭的時候我也已經見過了。”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幾,才道“這一巴掌,我旱晚要贏回來。”
  “你要打回來?”祝英齊有些驚奇,“打你爹會變成不孝的吧?”
  “……我是說要在別的地方打回來”馬文才無語道,但臉上的悲傷卻少了幾分。
  “喂,我餓了,回去吧?”祝英齊提議道。
  “那你讓我親一下?”馬文才的眼裡露出一絲笑容,手已經不規矩地摟住了祝英齊的肩膀。
  “行,一會兒給你那晚飯讓你… …”
  對幹馬文才來說,祝英齊說的所有話,只有那個“行”字人了他的耳。
  夕陽西下,幾匹駿馬正悠閒地吃著草料,前面的石頭上,馬文才翻身將祝英齊壓在身下,溫柔地親吻著。
  吃過晚飯,馬文才和祝英齊回到房間,但甫一抬頭,貝到的人便讓馬文才原本微笑著的嘴角立刻拉了下來
  “文才,你去哪了?”馬太守坐在長椅上,威嚴地問道。
  “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祝英齊貝馬文才沒有回答的意思,只能笑著代為回答。
  “你心中有什麼鬱悶需要紓解?”馬太守不理祝英齊,依然同馬文才質問道。
  “我心中有什麼鬱悶難道馬大人不知道?”馬文才一張口,火藥味便彌濕了整間房間。
  “混帳這是你對爹說話的態度嗎?”馬太守狠狠地拍了一下長椅上擺著的案子,橫眉豎目道。
  祝英齊忍不住道“那馬太守又用對兒子說話的態度對過文才嗎?”
  “你 1”
  “爹,”馬文才見馬太守臉紅脖子粗地對祝英齊,立刻插嘴道,“天色晚了,您也該休急了,還是旱點回去吧。”
  “我要不要休息還用得著你管嗎?”馬太守怒道。
  “當然不用,”馬文才忍不住不屑糊亨了一聲,“枕霞樓裡不是有很多姑娘都搶著管嗎?”
  “你個逆子! ”
  “是,你這個逆子,”馬文才瞪著馬太守的眼睛發紅,“我逆的就是那個對我娘不忠的人。

正文 第43章:馬文才,別胡說
  “男人三妻四妄有什麼不對?”馬太守激烈地反駁道。
  “三妻四妾就是不忠”
  “你敢說你以後不會三妻四妾?”一本女首發晉江文學域
  “我敢說!我馬文才今生今世都只娶一個人”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遵守你的誓言!”
  說亮,馬太守便狠狠地用了一下袖子轉身走人。
  “其實你爹是來關心你的吧?”祝英齊一邊關門,一邊說道。
  “你當年要是多關心關心我娘,我娘也不會……”馬文才止住話頭,不肯再說下去。
  “好吧”祝英齊無奈道“今晚旱點睡吧明天不知道那個陶淵明還會怎麼樣呢。”
  馬文才皺眉“要不然你明天別去了?反正你的臉色也需要王蘭的藥。”
  “不用,”祝英齊無所請道“那個陶淵明我覺得不像是個心胸狹窄的何況他要是想報復,找躲得了一天也躲不了三年啊”
  馬文才思村片刻,才道“好吧月陣點睡,如果他明天找你的茬找記得不嬃說話。”
  “……我自己可以應付的。”祝英齊無語地看著馬文才像是護犢般的模樣,“文才,找不需要你的保護,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可是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兩個人解決比較好。”馬文才快速接道,還暗示性地往下麵著了著。
  祝英齊微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馬文才的想怯,“你的腦子裡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麼?”
  “如何提高生活品質”馬文才回答的十分理直氣壯。
  “……”祝英齊假裝沒聽到,“你就不能想想聖賢書上提到的事情嗎?想想你的行兵戰略! ”
  “例如呢”馬文才看著祝英齊的眼裡閃滿了戲虐。
  …天色不旱了,洗洗睡吧”
  馬文才在祝英齊的窘色中暢快地大笑。
  不過當第二天的風言風語傳遍學校的時候,馬文才再也笑不出來了。
  “哎,聽說了嗎,梁山伯和祝英台大鬧青樓來著”
  “我知道聽說祝英台還扮成了個女人那叫一個標誌啊”
  “不僅如此呢,還聽說是為了那個叫穀心蓬的洗衣女! ”
  “……,”
  “你那個祝英台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會去青樓扮女人?”馬文才忍不住問道。
  “我怎麼知道,”祝英齊揉揉眉心,“我去找她,她把門關的死死的,見都不肯見我,不知道抽了什麼瘋,還不讓梁山伯把那天的事告訴我。”
  “不會是…他在青樓裡吃了什麼虧吧?”馬文才猜測道。
  “就她?”祝英齊翻了個削隨,“你又不是不認識她,她那性格不把人家青樓給砸了就不錯了,還吃虧! ”
  “可是聽說陳夫子中途跑過去了,差點就逮到他們。”馬文才繼續分享氰褂。
  “哎……頭疼啊。 ”
  “你又要去管閒事?”馬文才忍不住從書裡抬目看了躺在長椅上的祝英齊一眼,“你小新連你自己都捲進去”
  “不管能怎麼樣?”祝英齊瞪他,“要是山長寫封信回去跟我爹娘說了英台去青樓一事…估計不等找們回去,他們就直接殺了過來了。”
  馬文才搖搖頭,“你說你還在那個祝家幹嘛?快點嫁到我們馬家吧”
  砰
  馬文才冷靜地躲過了祝英齊扔過來的茶杯。
  “英齊,下回選沒有茶水的扔。”
  “滾”
  “呵,中午了,去吃飯吧。”馬文才放下書,撣撣衣服上落上的小水珠,“你就算煩也得去吃飯啊,要不然都沒有力氣煩。”
  “切,馬太守走了,你舒服了?”祝英齊狀若不經意道。
  “你不用這麼試探,”馬文才走到祝英齊的面前,“我爹走了,我自然舒心。”
  “你……”祝英齊鬱悶地起身,“哎……算了,走吧。”
  不過馬文才和祝英齊剛剛走出房門不過十余步,就看到荀巨伯往男一個方同跑去。
  “唉?英齊,你怎麼在這裡?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祝英齊快逮地打斷苟巨伯接下來的話,“你每次問我知不知道後都會給找帶來一個壞消息,現在我得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了。”
  “哎,英齊啊,你不能這麼說,我也不想給你帶來壞消息啊,”荀巨伯無奈道,“誰讓整個書院除了英台、山伯和文才兄外,只有我能跟你說幾句話呢,而且文才兄一天到晚總是跟你玷在一起,英台和山伯的事只能是我告訴你了唄!”
  “……所以我說我不想聽你說話。”祝英齊無奈道。
  “好吧 !”荀巨伯歎了一口氣,“那我就不把枕霞樓的花魁玉無暇在書院門口找梁山伯的事情告訴你了。 ”
  “……,”
  “馬文才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祝英齊猛烈地掙扎著,“我要去揍死他!你快放開我”
  “你冷靜點,他已經跑遠了。”馬文才努力地挪著祝英齊的腰,順便吃豆腐。
  書院門口
  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大門口前的臺階上與秦京生糾纏著,一群學子站在臺階上指指點點。
  啪!
  響亮的耳光聲嬃得人心一顫。
  那玉無瑕被秦京生打的一個趔趄差點跌在地上,如果不是梁山伯攔著,恐怕秦京生真的有可能打死隨無暇
  “怎麼回事?那個玉無瑕……”
  啪!
  馬文才的話被男一個耳光聲打斷,祝英齊和馬文才都吃驚地看著怒氣衝衝地上前給了秦京生一耳光的祝英台
  “你是什麼東西?她是你能打的人嗎?”
  “……祝英台認識她?”馬文才問道,“要不然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
  “找也不知道啊……”祝英齊一臉震驚地回答,“要不是今天,我可真沒見過英台發這麼大的火”
  馬文才側頭著了祝英齊一眼,“你不是他親生哥哥嗎?怎麼連他認識什麼人都不知道?”
  “我沒跟你說過我失憶過一次嗎?”祝英齊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的事情不比你多多少。”
  “失憶?”馬文才皺眉,“什麼時候?為什麼?”
  “就是在第一次遇見你之前的幾天吧?”祝英齊一邊看著祝英台拉著玉無暇的手走到一邊說話,一邊回答著馬文才的話,“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全家上下加上傭人沒有一個告訴我的,我爹娘說不想讓找想起傷心事”
  “傷心事?”馬文才劍眉微蹙。
  “八哥?”祝英台忽然看到了站在臺階上著熱鬧的祝英齊,驚恐地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祝英齊見祝英台都問了,也不好不回答,只得頂著那麼多人的目光乾咳一聲,道“荀巨伯說書院外面個枕霞樓的頭牌來找梁山伯,我尋思著你可能來,就過來看著。”
  “八哥你……唉 !”
  祝英台猛地歎了一口氣,把臉小過去,一副不想見到祝英齊的樣子。
  “怎麼了,英台?”祝英齊奇怪地問道。
  “英齊……”
  顫抖的聲音把英齊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個身著粉衣的美貌女子一一玉無暇的身上,”姑娘你……認識我?”
  不得不怪祝英齊這樣問,因為那個玉無瑕看祝英齊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唐偕見了如來佛祖要多激動又多激動。
  “英齊……”玉無暇的眼淚掉了下來,“英齊你不認識我了?”
  祝英齊愣了愣,和馬文才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微笑道“呃,認識!枕霞樓的玉無暇,玉姑娘嘛聲名遠揚,誰會不認識啊”
  “八哥! ”祝英台責怪地叫了一聲。
  “英齊,我在你眼裡,只是枕霞樓的頭牌嗎?”玉無暇著同祝英齊的目光十分的複雜。
  “呃……”祝英齊旭尷地頓了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對幹一個青樓女子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莫大的侮辱,“那個,玉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的,咳,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沒錯,”玉無暇的表情變得平靜,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現在的我於你來講,就是枕霞樓的頭牌,玉無暇。”
  說亮,玉無暇便猛地轉身,決然地走回轎子,離開。
  人都走了,熱鬧必然也散了場。
  書院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回到書院,該幹嘛幹嘛去,但祝英齊卻不得不面對另一場剛剛開演的好戲,而且主角還是他。
  “祝英齊,不錯啊,”馬文才冷嘲熱諷道,“連枕霞樓的頭牌都是你的舊識。”
  “馬文才,我再說第一百遍!我不認識她”祝英齊頹廢的趴在桌子上,顯然對馬文才的疲勞轟炸感到心力交瘁。
  “不認識,”馬文才冷哼一聲,“不認識人家貝了你第一眼就掉眼淚!”
  “……我再說第一百霧一遍,我真的不認識她”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
  “祝安”忍無可忍的祝英齊終幹爔發了。
  被急急忙忙從書童房間叫過來的祝安正局促地看著前面的兩位大爺,一個臉冷的如臘月裡的寒冰,一個臉笑的跟春日裡盛開的花朵。
  “祝安啊,”笑得跟朵花似的祝英齊親自給祝安倒了杯茶水,“來,喝水。”
  “公子,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行,不用這樣的。”祝安連忙撕隨。
  “祝安啊,你這麼說,就是不給我面子了,”祝英齊岸裝不滿道,“我只不過認為應該給像你這樣忠幹主人的書童一點獎賞而已,幹萬不要客氣”
  “公子,我……”
  “你不喝就是不忠於我了”祝英齊板起臉。
  祝安心驚膽戰地喝了祝英齊遞過來的茶。
  “這樣就對了嘛”祝英齊恢復了像花幾一樣的笑容,“其實呢,今天叫你過來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就是想問問你,關幹剛剛來的那個玉無瑕……和英台之間的關係,你知道的嘛,作為英台的哥哥,我總不能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弟弟與人交往的情況對吧?”
  “公子,這個事情……我不能說”祝安的臉擰成了一團,“我要是說了,夫人會打死找的您要是想知道,就去……就去問九公子吧”
  如果祝英台肯見他的話,他還用得看來問你嗎?祝英齊腹排道。
  “祝安啊,你要想清楚,”祝英齊“循循善誘”道,“如果你說了,被夫人知道了,等你回去了,夫人才會打死你,可是如果你不說,那麼我現在就打死你”
  祝安: “……”
  “而且”祝英齊繼續誘惑道,“你告訴找,我不告訴我,那她就不知道。你也不會被打死的。 ”
  “公……公子……”
  “快說 !”
  “玉、玉…玉姑娘是九公子從小長大的好朋友”祝安嚇得一哆嗦,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祝英齊和馬文才對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著吧,我清白了,那個與無暇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馬文才不屑地回了他一眼,然後看著祝安道“那她跟你家公子是什麼關係?”
  “……”祝安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最好想清楚了,”馬文才惡聲惡氣道,“如果我想打死你,你家公子是攔不住的”
  “……玉姑娘還……還是……我家公子……曾經的……未婚妻。”
  馬文才回瞪祝英齊你還說沒有什麼關係?

44】【番外】和諧的冬日生活
寒風瑟瑟,飛雪襲人,院子裡已經倍往日來的冬雪覆上了厚厚的一層棉衣。
馬文才和祝英齊躲在房間裡,在這寒冷的冬雪裡享受著一絲難得的溫暖。
“英齊,你又輸了。”馬文才含笑落下手中的白子,一雙鷹眼裡此刻盡是甜蜜的溫柔。
“……輸了又怎樣?”祝英齊隨手將手裡捏著的黑子扔進棋簍裡,臉上一片淡然,“大不了我今晚給你做飯。”
“英齊,我們的賭約不是這個吧?”馬文才笑得更加深意。
“怎麼不是?”祝英齊做著最後的垂死的掙扎,“誰輸誰晚上就被吃,我晚上做飯給你吃就是了。”
“是嗎?”馬文才意有所指的看著祝英齊,“英齊,有些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會讓問題變得更加嚴重。”
“……”
祝英齊把棋盤收好,假裝沒聽到。
馬文才輕笑。
……
是夜,窗外的風聲更大了,鵝毛般的大雪夾雜在呼嘯的風中,用力的拍打著禁閉的門窗。
“馬文才,你幹什麼?!”祝英齊坐在書桌後面,側頭驚恐的看著馬文才含笑的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笑容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英齊,天色不早了,我們該睡了。”馬文才故意在祝英齊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又引來祝英齊的一個寒顫。
“咳。”祝英齊乾咳一聲,“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把這本書看完就去。”祝英齊揚了揚手裡的那本《論語》,故作淡定的說道。
“英齊,你還沒兌現你的承諾呢……”馬文才舔了舔祝英齊的耳朵,右手不自主的伸到了桌子底下。
“你,你舔我做什麼?!”祝英齊剛要起身,但桌子底下的雙手就讓他渾身一顫,當即縮在椅子上,“啊……”
“英齊,你在誘惑我。”馬文才的眸色深了深,故作無辜的指責道。
“馬文才!你無……無恥嗯……”祝英齊的話被馬文才吞進了嘴裡,濕濕的舌頭像以往那個無數次的那樣在自己的口腔裡四處舔舐,留下那人的痕跡。
“英齊……要不要到床那裡去?”馬文才的額頭抵著祝英齊的,輕聲問道。
“……不……”祝英齊無力的拒絕道。
因為大雪的緣故,馬文才和祝英齊已經幾乎三天沒有出門了,而在沒出門的三天裡,祝英齊從生理到心裡都十分深刻的感受到馬文才對自己熱烈的愛,以至於他現在迫切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不嗎?”馬文才笑得更加意味深長,“那麼,就在這裡吧!”
什麼?祝英齊的心裡頓時一驚,但還不等他掙扎,馬文才的兩隻手同時襲向祝英齊的腰部,然後一個用力將他抱了起來,在一個側身,就坐到了祝英齊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上,而祝英齊則被他穩穩地抱在懷裡。
“馬文才,你做什麼?!”祝英齊怒道。
“你說呢?”馬文才的唇從後面落在祝英齊的脖子上,時不時的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由於祝英齊現在坐在馬文才的腿上,所以馬文才的雙手得到了充分的解脫,左手忙著與祝英齊的腰帶糾纏,右手繼續剛剛抱起祝英齊前的任務。
“馬……文才……”祝英齊咬了咬牙,“放手……”
“你確定?”馬文才挑了挑眉,然後十分聽話的放開了自己的右手,然後讓右手加入到瞭解腰帶的任務中。
“嗯……”祝英齊忍不住再次出聲,因為胸前的那只手揪住的那兩點實在讓他已經有些無法忍受。
剛剛被馬文才放開的部位火熱的立著,上衣已經半褪,馬文才的唇已經從脖子向下延伸到了肩膀。
“唔……”祝英齊的肩膀感到一陣疼痛嗎“你做什麼?!”
“吃了你。”在自己的嘴有別的用處的時候,馬文才的回答十分言簡意賅。
“你……”祝英齊忍不住轉身,罵道“你這幾天抽什麼風?!”
“外面雪太大,呆在屋子裡要多運動運動才能鍛煉身體。”馬文才說的一本正經。
“你混蛋……啊”
因為轉過了身,所以祝英齊的正面對著馬文才,白皙的肌膚緊致而富有彈性,剛剛被手捏過的兩粒紅點更加鮮紅。
美色當前,馬文才決定哄人的話留在事後說,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讓祝英齊說不出抱怨的話。
馬文才叼著祝英齊胸前的紅點,用牙齒輕輕的磨著,一陣陣舒麻感傳遍祝英齊的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毫無意義的單音節字詞。
馬文才順著祝英齊肌膚的紋理一路吻下去,還可以的在她的肚臍眼的地方停留了一下。看著才沒有自己的手的情況下依然站立的東西,馬文才輕輕的一笑,故意當做沒有看見祝英齊渴望的表情。
“文才……”祝英齊喃喃道,“文才……要……”
“真的?”馬文才用手將祝英齊轉了個個,讓他面朝自己坐在自己的腿上,兩隻手不老實的按在祝英齊圓潤,有肉的臀部,是指有意無意的擦過花心,卻一再過門而不入。
“是的是的,你個混蛋!”感受著自己坐著的火熱,祝英齊破口大駡道,“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啊”
食指的出現讓祝英齊大叫了起來,而馬文才則壞心的笑道,“英齊,我是為你好,有些誓言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要不然一直做不到,老天爺會罰你的。”
“你混蛋……”
“英齊,你說什麼?”馬文才手下靈活的解開自己的腰帶,“你說你準備好了?好的,我知道了。”
“誰說我……啊你!”
被抬起來後坐下的屁股顯然不是一樣的感受,祝英齊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馬文才為所欲為。
……
事後,馬文才十分體貼的用事先準備好的熱水給祝英齊清洗乾淨後然抱到床上。
祝英齊累的把腦袋放在枕頭上都動都不想動。
“馬文才……你個禽獸!”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來。
正在收拾書桌的馬文才聞言一愣,然後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他不緊不慢的走到床邊,湊近祝英齊的耳朵,帶著一絲玩味的說道:“英齊啊,誰讓你讓我在書院的時候等了那麼久你呢?現在我不逃回來,我就不會是馬文才。”
祝英齊“……”


45】馬文才,吃醋了
祝英齊很無奈,那個玉無暇是誰可是真正的跟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就算這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祝英齊無奈的歎了口氣。
“公子……您……真的不記得了?”祝安試探的問道。
“我要是記得還用的著問你?!”祝英齊沒好氣的說道,“反正你說都說了,就說的完整點,省得我再去問別人。”
“是……”祝安本著破罐子破摔的原則無奈的應道,“玉姑娘原名黃良玉,是老爺摯友黃老爺的女兒,從小就和九公子和八公子玩在一起,老爺和黃老爺高興,就給八公子和黃小姐訂了親,誰知在成親的當天九公子幫助黃小姐和一個男人逃婚,從此就沒了音訊。”
“你還曾經成過親?!”馬文才的臉色越來越差。
“……成親前新娘就跑了。”祝英齊無奈的補充道。
“哼!”
“……”祝英齊扶額,對祝安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這沒什麼事了。”
祝安低聲應了,然後恭敬敬的出門,還幫忙把門給帶上。
“祝公子豔福不淺啊,如此貌美如花的枕霞樓頭牌玉無瑕都是你曾經的未婚妻,怪不得你看不上其他人呢!”祝安一走,馬文才便開始發難,說出的話醋味濃的幾乎能酸死個人。
“……我不記得她了。”祝英齊的語氣更加無奈,他從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見過那個玉無瑕,現在就算見到了,他們兩個之間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再發生了。
“你不記得她,可她記得你啊。”馬文才酸溜溜的說道,“真沒想到祝公子還是久經情場啊,我這點皮毛果然入不得您的眼啊。”
“……”祝英齊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了,因為就算不是玉無瑕,前世的他確實也交過幾個女朋友,比起從小就不近女色的馬文才來講,說是久經情場也不為過。
“怎麼,連反駁都不反駁了嗎?”馬文才冷哼道。
“……”祝英齊沒有回答,而是用行動代替。
馬文才感覺到唇上的溫度,不感相信的睜大眼睛。濕濕的觸感他不是第一次接觸,但由祝英齊主動的他卻是第一次。
這個文淺嘗輒止,並沒有太過激情的糾纏,只是輕輕的覆了上去,又移了開來。
“我去找英台談點事情。”英齊丟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留下馬文才一個人在剛剛的震驚中怔愣。
……
“八哥,你……你知道玉姐姐的事情了?”祝英台低著頭,偷偷的瞄著坐在旁邊的自家的八哥,“祝安跟你說的?”
“嗯。”祝英齊應道,“如果不是他說的,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八哥……”祝英台扁了扁嘴,“我這不是怕你不肯原諒我嗎……”
“是嗎?”祝英齊老神在在的問道。
“是啊!”祝英台急急道,“我放跑了你的新娘,還害得玉姐姐她……落得這般田地,八哥……我不是故意的。”
“行啦。”祝英齊看了祝英台一眼,“我知道了,別再想那麼多了,事到如今也不是想那麼多以前的事情。”
“可是,八哥……”
砰!
原來緊閉的門被粗魯地打開,馬文才一臉不耐煩的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攔卻沒有攔住的梁山伯。
“文才兄,我跟你說過了他們兄弟兩人在談事情,”梁山伯苦著一張臉說道,“你等會兒再進去吧。”
馬文才沒理梁山伯的話,而是直直的朝祝英齊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要往外拽。
“文才,你幹什麼?”祝英齊止住腳步,皺眉問道。
“跟我回去,”馬文才的臉色緩了緩,“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咳,有什麼是不能現在說?”祝英齊乾咳一聲,拼命朝馬文才使著眼色。
“你確定你要我現在,在這裡說?”馬文才曖昧的一笑。“我是沒什麼關係,不過……”
“……我們回去說吧,”祝英齊妥協道,“英台,你別想那麼多,那些事都過去了,想開點,我先回去了,有事情再來找你。”
祝英齊沒有聽到祝英台的回答就被急不可耐的馬文才拉走。一路走回房間。
房間裡。
門砰地一聲關上,又是砰的一聲,祝英齊被壓在門上。
馬文才猛的吻上祝英齊的唇,讓他幾乎沒有空隙來深吸一口氣。四片唇緊緊地黏在一起,偶爾張開,以便讓兩條粉色的舌有更大的空間糾纏在一起。
知道祝英齊幾乎被吻得窒息,馬文才才微微的放開他,留給兩人呼吸的時間。
“英齊,是你誘惑我的……”馬文才喘息的說道。
“……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祝英齊抽著嘴角問道。
“是你先吻我的……”
“你吻我的次數還少嗎?!”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更進一步了……”馬文才一邊說,一邊把手朝祝英齊的下面摸去。
祝英齊挑眉,雖然他之前並沒有想過自己的袖子會有斷了的這麼一天,但感謝現代教育的先進性,讓他雖然不是,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你準備在下麵?”祝英齊挑釁的說道。
馬文才的手一頓,但隨即有規律的揉搓起來,“不要說這麼不切實際的話。”
“不切實際?”祝英齊的眉毛越來越高,“你覺得你說這話算是切合實際嗎?”
“英齊,是我先表的白。”馬文才開始舉例支持自己的想法。
“所以這種需要選擇的事情應該由我來選。”
“英齊,我的需要量比你大。”
“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馬文才瞪著祝英齊,手下的功夫卻並不停歇,“那就看看最後是誰先忍不住吧!”
祝英齊咧嘴一笑,“沒問題。”
馬文才的腰帶被解開,同樣站立起來的部分被祝英齊握住,兩根站立起來的部分被貼在一起,兩隻手一起揉搓起來。
馬文才的另一手探進祝英齊的衣服裡,從腹部一直摸到胸膛,然後停留在紅色的圓點處,時而輕捏,時而按住,玩的不亦樂乎。
對於馬文才的挑逗,祝英齊的回擊更加直接,他直接把另一隻手伸到馬文才的後面,開始他的探索之旅。
“你還不……同意嗎?”馬文才摸著上上的濕潤,忍不住問道。
“……”祝英齊沉默了一會,然後想做了什麼決定一般的說道“用嘴吧!”
……
於是,那張原來只用來睡覺的大床上,有了新的用途,而且可以預見,這個新增的用途有時候可能會比睡覺這個原來的用途更加讓人喜愛。
祝英齊舔了舔手裡的東西,然後全身一陣痙攣,因為自己的東西應經被馬文才的口腔所包圍,溫溫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慢慢動了起來。
“唔……”
像是懲罰,又像是提醒的一個輕咬,祝英齊似乎終於想起自己手裡還有一個需要他解決的東西。
馬文才需要他解決的的東西並不小,祝英齊目測絕不是他一口能夠解決的,想想如果是自己在下面,讓這樣一個東西進入……
祝英齊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並且堅定了自己的絕不在下的決心。
於是,就在馬文才幫助祝英齊享受的同時,自己成功的壓倒之路上,被自己的擺上了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
祝英齊撇撇嘴,像是在嫌棄馬文才的小氣,不過嫌棄歸嫌棄,他還是一低頭,便讓馬文才也體驗了一把自己剛剛體驗過的享受。
輕輕的舔了舔馬文才的頭部,然後讓舌頭慢慢的滑下去,祝英齊能明顯的感覺到馬文才輕微的顫抖和在自己身上的努力。
……
兩人在床上互相享受了近兩刻鐘,那數千萬個生命的初始形態才噴射出來,馬文才小心的舔乾淨祝英齊的身子,才微微一笑,道:“英齊,倔強是沒有好下場的……”
“強迫也沒有。”祝英齊喘著氣回答。
”呵,“馬文才輕笑一聲,”起來吧,我去叫馬統打盆水來給你洗洗。“
”你讓他給我洗?“祝英齊挑眉。
”除非他不想活了……“馬文才又親了親祝英齊的唇,然後翻身下床,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唉……祝英齊一個人躺在床上,把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失控的呢?明明一開始所有的事情還很有調序的掌握在他的手裡,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變得連他也無法掌控了呢?
在馬文才說讓他相信他的時候?還是在看見馬文才因為玉無暇的事情吃醋的時候?
主營汽不知道,也無力去思考,既然已經決定了並且走到了這一步,他覺得就算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也沒有什麼意思了,現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怎麼在屬於案例將他們的秘密保密,和從書院出去後怎麼樣跟祝家的父母和馬太守解釋。
祝家的父母其實跟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所以就算他們反對,他也可以一走了之來擺平他們,但是難就難在……
馬太守。
馬太守雖然和馬文才的關係並不好,但他畢竟是馬文才的親生父親,讓馬文才為了自己與自己的親身父親反目成仇絕不是祝英齊願意看到的。自從獨自穿越到這個時代後,祝英齊對親情的眷念更深了。
無論是喜悅或是悲傷,第一個想到的總是自己的父母,所以他非常能理解馬文才站在他和馬太守之間的的艱難與痛苦。
……
需要思考的問題實在太多,祝英齊無奈的有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些事情就算現在想也想不出什麼答案來,索性不想了,等到問題來了是在隨機應變吧!
關上的門被推開,祝英齊偏了偏頭,就看見馬文才端著盆水走進來,但臉上的表情絕稱不上的看好。
”怎麼了?“祝英齊關切地說道。
”沒什麼,“馬文才搖了搖頭,”只不過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碰到了那個陶淵明,他讓我們一會兒去找他一趟。“
”為什麼?“祝英齊有些怔愣了。如果沒有記錯,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他還當著整個書院學子的面落了他的面子,這次不會是想報仇來吧?他記得從語文課文上學來的陶淵明並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難道果然記載是有錯的,歷史也有假的嗎?
”他說他要走了。“
馬文才的話讓剛剛從懷疑歷史中走出來的祝英齊又跌到了另一個怔愣裡去。


46】祝英齊再見吧
“為什麼?”祝英齊脫口問道。
“不知道。”馬文才把水放在祝英齊的旁邊,“他說去了就知道。”
“那快點去吧,”祝英齊從床上坐起來,“我倒想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先洗洗,”馬文才投了塊布遞給祝英齊,看了看他,又補充道,“穿件衣領高點的衣服。”
祝英齊愣了愣,隨機怒道,“馬、文、才!”
“這是意外的產物。”馬文才說的很無辜,但眼神裡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滾!”
……
陶大叔的院子靠近山長和山長夫人的家,裡面一開始載滿了小枝的桃花,但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小片桃花林,很像當初山腳下的小屋。
“哎呀,你們小倆口手牽手的過來啦?”剛一走進陶大叔住的院子,馬文才和祝英奇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我們沒手牽手。”祝英齊板著臉解釋道。
“這麼說就是承認你們兩個是小倆口了?”陶大叔笑眯眯的說道。
“……”祝英齊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你為什麼要走?”馬文才一邊把祝英齊扶起來,一邊帶著他走到石桌旁邊直接地問道。
“你們小倆口的終成眷屬了。我還有什麼可留下來的?”大叔給馬文才和祝英齊前面的杯子裡倒滿了酒,“來喝點酒。”
祝英齊將信將疑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呵,你不知道嗎?”陶大叔笑嘻嘻的看著他,“你掉下來之前,他和那個祝英台就來過這裡說要找陶大叔,就被我給騙回去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們的事?”祝英齊無語的說問道。
“對啊”大叔笑著又給祝英齊滿上了一杯酒,“他決定去追你還是我一手促成的呢!”
“……”祝英齊看向陶大叔,眼裡滿是指責。
“我說你這麼看我幹嘛?”陶大叔打趣道,“要不是我你們兩個現在能有今天嗎?!”
“……”是啊,要不是你,他們兩個確實不會有今天。
“你來書院就是來給我們兩個做紅娘的嗎?”馬文才輕輕抿了一小口酒。
“當然。”陶大叔一臉的得意。
“那你起了什麼作用?”馬文才慢悠悠地問道。
“……咳,喝酒,喝酒!”陶大叔乾咳一聲,十分生硬的轉移話題。
“好啊,”馬文才舉杯喝了一口,“不過就算把酒喝光了,還是得說清楚為什麼突然說要走。”
“……唉,你說你這個娃娃怎麼那麼不可愛呢?”陶大叔抱怨道“你看看你旁邊的這個娃娃,就一句話不說就多可愛!”
“他在可愛也不是你的!”馬文才突然惡狠狠的說道。
陶大叔:“……”
“而且,大叔啊。”祝英齊緩緩的說道,“我不說話是因為我想聽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離開,我怕我一說話就打斷你解釋的興致了。”
“……”陶大叔看著馬文才和祝英齊淡然的臉突然捶著石桌道,“臭味相投和狼狽為奸說的就是你們兩個!”
“總結的好,”祝英齊誇獎道,“現在來說說你是為什麼要走吧。”
“……”
““有些事清逃避是不能解決的。”馬文才接腔道。
“唉,你們兩個真是的,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們也不說禮讓這點,被你們氣死了怎麼辦?”陶大叔無奈地歎了口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看著馬文才和祝英齊。
“是你叫我們來的吧?”志英奇奇怪的說道,“你叫我們來又不肯說原因,那我們回去了?”
“別別別,”陶大叔急忙攔著,“來都來了,幹嘛好要走!”
“你都不滿足我們的好奇心我們又為什麼要滿足你的呢?”馬文才把酒杯一放作勢要走。
“哎哎哎,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陶大叔無奈的妥協道。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嗎,”祝英齊笑眯眯地給白己和陶大叔的酒杯裡都添了點酒,“來吧為,說說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才這麼會不可耐她要去追人家啊?”
“去,”陶大叔虛了一聲,“你才是看上哪家的……少爺!”
“他看上的就是本少爺,你有意見?”馬文才斜了陶大叔一眼,眼裡滿是挑釁。
“……其實我要走的真正原因是……”陶大叔故意拉長了聲音,但見馬文才和祝英齊都沒有催他說不去的意思,才不得不自己接下去,“我在這裡呆膩了想換個地方呆呆。”
祝英齊道:“哦,喜新厭舊。”
馬文才點頭附和道:“嗯,見異思遷。”
陶大叔“……我好歹是你們的長輩吧?!”
祝英齊:“嗯,不分是非黑白的長輩。”
馬文才:“嗯一個不會與人相處的長輩。”
“……”陶大叔開始懷疑自己把他們叫來究竟是不是對的了,“你們兩個小子不會還記恨著我讓馬太守來裁定梁山伯和馬文才的是非的事情吧?”
“你覺得這是個問題嗎?祝英齊一臉的驚異。
“不是問題你說是什麼?!”
“是事實。”馬文才淡定的接了下去。
陶大叔:“……”
“那就趁你走之前快來解釋解釋吧!”祝英齊說道,“省得我們還得費心記恨你輩子。”
“……”陶大叔覺得自己說話的心情都被祝英齊破壞光了。
“你討厭我爹。”馬文才沒有再接祝英齊的話茬而是直接說道。
“你都討厭他我不能討厭?”陶大叔悠哉地喝了一小口酒。
“我討厭他是因為他趨炎附勢。”馬文才說道,“你呢?”
“跟你一樣的原因,唉,你說你那麼個爹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兒子呢?”陶大叔給自己倒了杯酒“也許是性格隨你娘吧。”
陶大叔的話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馬文才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生冷起來,“他怎麼比得上我娘的一根頭髮絲?”
陶大叔抬眼看了馬文才一眼,看來他對你和你娘並不好啊。
馬文才沒有回答只是猛喝了口酒。
“我那天之所以讓他裁定,說實話確實是因為看他不順眼,”陶大叔解釋道,我想看他出醜,但我沒想到讓他出醜的人竟然是你。
陶大叔拍了拍馬文才的肩,但馬文才的臉色開沒有好多少,“他做了什麼事情,他自己知道,用不著我來給他難堪,讓他出醜。”
“唉,人家都說父子同心,可我看異心的人也不少啊,”陶大叔感慨,“行了你們倆個回去吧,我明天早上就走了,記得幫我跟梁山伯和祝英台那兩個娃娃說一聲兒。”
“你不打算跟他們告別了?”祝英齊問道,他明明記得這個陶大叔跟他們也很熟啊,書院裡的桃花就是祝英台和梁山伯從陶大叔這裡拿的枝種呢。
“我要是跟他們告別,他們必定會攔我的,”陶大叔笑著搖搖頭“還是跟你們告別好,又不會攔我,又不會說我沒有責任感。”
“嗯,”祝英齊點頭承認道,“因為你對我們來說是根本沒有存在感的人。”
陶大叔,“……”
從陶大叔的院子裡出來馬文才和祝英齊起走在書院的小道上。
時間已經不早了,滿天的繁星顯得分外耀眼。
因為還是在書院裡,所以馬文才和祝英齊也不敢大過張揚,因此走路就是走路,只不過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些,並沒有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樣,總是勾肩搭背的晃悠來晃悠去。
“怎麼?有些傷感?”馬文才瞟了眼走在身邊的祝英齊開口問道。
“大概吧?”祝英齊揉了揉眼睛,“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只不過陶大叔走的太過突然了,一時間還沒有接受。”
“那你剛剛還氣他?”馬文才又往祝英齊的旁邊靠了靠,“怎麼不苦求著求他留下來?”
“……我又不是英台。祝英齊無語道。
“對了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告訴我祝英台他究竟是男是女嗎?”馬文才突然說道,〔七夕節的那天我看到他和他的那個書童一起拜著什麼。)
祝英齊沉默了會兒才道,“唉,說了也罷,反正你也已經猜到了。”
這麼說的話無疑是證明了馬文才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她這麼大膽?”馬文才開始有點佩服祝英台了,“女扮男裝來書院讀書?她是為了什麼?”
“誰知道她抽什麼瘋?”祝英齊沒好氣道,“還把我也連累進來了。”要不然他此刻不知道在哪逍遙快活呢。
“幸虧她沒事抽了這個瘋,”馬文才突然輕笑道,“要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臉紅了紅。
“不過她就這麼跟梁山伯同睡屋,每天還總是勾肩搭背的,你不怕她吃虧嗎?”馬文才問道。
“這有什麼好怕的,梁山伯就是個二愣子,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發現英台的身份。”
“確實,不過……梁山伯那次怎麼會叫祝英台去青樓的?”馬文才忽然想起這個引發了“曾經的未婚妻”事件的導火索,不由得有些氣悶。
“好像是因為那個叫穀心蓮的洗衣女被賣到了青樓去,梁山伯讓英台扮女裝去贖回穀心蓮,結果不小心被陳夫子和山長知道了,才出現陳夫子去青樓抓人的一幕的。”祝英齊想起祝英台之前給他的解釋陣無語。
“真是能惹事。”馬文才歎了一聲。
“是啊,快點去睡吧,不知道明天他們會不會又有什麼事呢!”祝英齊隨意地說道。
而就這麼隨意的一句,讓祝英齊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簡直想掐死自己,尤其是看到荀巨伯那張慌慌張張的臉時。
砰!
“哦,祝英齊!你磕著我的鼻子了!”荀巨伯的慘叫聲在門外響起。
“我更想磕死你的聲帶!”祝英齊吼道。
“就算你磕死我的聲帶,我也要告訴你,馬太守要挖谷姑娘她爹的墳,已經打起來了!都快出人命了!”
祝英齊:“……”


47】祝英齊,來看看
祝英齊抬頭,正好看到馬文才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眼珠一轉,就想到了馬文才此時心中所想。
“走吧”祝英齊歎了一聲道。
“去哪?”馬文才皺著眉問道。
“找山長”祝英齊走到床邊想換衣服,正好看到馬文才疑惑的眼神,補充道,"那個下山的批准,省得再去後山養馬。”
“我覺得養馬也不錯,”馬文才輕笑一聲,“清淨,沒人打擾,你也喜歡,最關鍵的是.....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介於馬文才說的最後一句話實在太過曖昧,又極其富有暗示性,祝英齊覺得自己就算想假裝沒聽到,也無濟於事。
“......你還是想想一會兒怎麼跟山長請假吧!”祝英齊沒好氣道。
馬文才:“........”
事實證明,山長果然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兩人收拾妥當後連忙道山長家裡去請假,山長默不吭聲地聽了馬文才說的整個原因,也不問兩人的辦法,直接准了祝英齊和馬文才下山去的假
.......
“你一會兒準備怎麼勸你父親?”祝英齊騎著馬一邊往山下走,一邊向旁邊同騎得馬文才問道。
“什麼怎麼勸說?”馬文才皺著眉看向祝英齊,似乎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祝英齊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不會是打算單槍匹馬地跟你父親理論吧?”
“你還有什麼好辦法?”馬文才不答反問。
“......”祝英齊沉默,因為好像確實除了這個方法也沒什麼可行的方法,何況馬文才畢竟是馬太守的親生兒子,這種談話他們父子兩個應很輕鬆就容易進行,不過....
祝英齊猛地意識到,他去幹嘛?!
問題一旦生了出來,那麼它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生更、發芽,茁壯地長在人心裡面,除非得到答案,否則無法將疑問之根連根拔除。
如果他是馬文才的兄弟,那麼他跟著去便順理成章地可以理解為共同勸解,但他不僅僅不是馬文才的兄弟,而且還是.....那種關係。
祝英齊越想越不對勁,以至於趕馬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籲!”馬文才拉住馬頭,轉身疑惑地看著越來越慢的祝英齊,“怎麼了?不舒服?”
“沒什麼,”祝英齊索性也拉住了馬,“我只是忽然意識到,我跟去你家,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馬文才顯示愣了一下,然後驅馬走到祝英齊的身邊,在祝英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地吻了下去。
“.......”
祝英齊一邊被吻,一邊暈暈乎乎地想著馬文才的舉動究竟是趁機吃豆腐,還是在安慰她?
如果是趁機吃豆腐,那他應該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祝英齊想到,但如果是安慰....
祝英齊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與馬文才的糾纏在一起,手意識地摟住馬文才的腰。
......那應該獎勵一下。
“英齊,我一定會把你取回來的,”馬文才沙啞著嗓子說道,”你就把這次當作是……提前去婆家看看。“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拳頭癢了,“是婆家還是老丈人家,還不一定呢!”
馬文才對此的回答是微微一笑,又親了親英齊粉紅的臉頰。
……
總是被人通知事情的壞處現在就體現出來。
傍晚時分,等馬文才和祝英齊好不容易趕到了出事的地點時,那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能從零散的幾個人那裡打聽出來穀家母女已經被馬家派去的人打死。
無奈之下,馬文才和祝英齊決定去馬府直接找罵太守。
“文才?你怎麼回來了?”見到原來應該在書院讀書的兒子出現在家中,馬太守明顯愣住了,“書院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馬文才連包袱都沒放,直接冷冰冰的說道,“是書院外發生了一些事。”
“什麼事?”馬太守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費解,像是不明白書院外面發生的事情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出來書院回到家,“你出來的事,山長知道嗎?”
“知道。”馬文才簡單的回答自己父親的話,“聽說爹為了建宅驅逐住戶,還挖了人家的祖墳,打死了人家孤兒寡母,就讓我下來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馬太守的臉色猛地一變,“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難道不是事實嗎?!”馬文才毫不示弱的回答道,“那麼多雙眼睛在那裡看著,你敢不敢把馬泰叫過來對峙?!”
“我是讓他去驅逐那些住戶,我是要建宅,可是我並沒有讓馬泰他打死人啊?!”馬太守吼道。“何況死的都是些賤民,文采你難道就要為了這些賤民來給我置氣?!”
“……”馬文才有些噎住。民分九等就是這個時代的規矩,為官的就是比平民百姓要高一等,雖然馬文才也不同意馬太守為了建宅而殺人,但此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馬太守此言差矣,”馬文才嘴角微揚,即便是他說不出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隨時願意接他話的人,主營汽用自己僅有的古文準備開口道,“就算人分九等,但馬太守不能否認谷家的母女是無辜受累的,何況人死不能複生,難道馬太守認為他們死了,您就能開心一點嗎?”
這回換成馬太守沉默了。除了仇人外,不論誰死別人都不能說得上是開心,畢竟是一條生命的消失。
“此時算是我思慮不周,”馬太守沉聲說道,“我會派馬泰去找那母女倆的屍體,厚葬她們。”
“一句厚葬就能解決問題嗎?”馬文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炸了毛,“人死都死了,厚不厚葬還跟他有什麼關係?!”
“文才,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馬太守砰的拍了下桌子起身道,“我是你的父親!”
“哼,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馬文才厲聲說道,“當年的事情你比誰都清楚!”
“文才!”馬太守忍無可忍的大吼道,“你是專程回來跟我吵架的嗎?”
“我只是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馬文才也用同樣大的聲音吼道。
“馬文才!”馬太守猛地沖過來,就在祝英齊以為他忍不住要打馬文才一巴掌的時候,他猛的甩了下手,氣憤的離開大堂。
“文才……”祝英齊猶豫的喚道,“你沒事吧?”
“沒事。”馬文才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道:“走吧,回書院吧,要不然夜路不好走。”
祝英齊皺眉,正要說什麼,一個小斯打扮的人跑過來,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道:“公子,老爺吩咐我帶你和你的朋友去房間裡休息,晚餐一會兒就給二位送去。”
“不需要,我們……”
“不是說看看嗎?”祝英齊假裝無所謂的說道,“我現在除了一桌子菜之外什麼也沒看到啊!”
,馬文才躊躇了一下,留在這裡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但看祝英齊的樣子……
“你不用這樣的。”馬文才說道。“我跟他的關係一直都是這樣的。”
“哎,今天天氣真不錯啊!”祝英齊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道。
馬文才板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他轉身對那個低著頭的小廝說道:“祝公子跟我睡一屋,不用單獨準備房間了,晚飯快點送過來,多兩道肉菜。”
“是。”小廝應道,然後一轉身就跑了個沒影。
馬文才回頭,正要帶著英齊回房間,就看見一雙幽怨的眼睛默默的盯著他看。
馬文才:“……”
“什麼叫我跟你一個房間?”祝英齊哀怨的說道,“這是你家吧?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要收斂?”馬文才挑起一邊眉毛,“而且這裡是我家,沒有我的命令別人都進不了我的院子,所以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在這裡做比較好。”
“你家小廝呢?”祝英齊冷靜的問道。
“你要做什麼?”馬文才問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儘早回書院,這樣才不會耽誤到學業。”祝英齊一本正經的說道。
“晚了,”馬文才的眼角流露出一絲的笑意,“我不叫他們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祝英齊:“……”要不要這麼聲控化?!
不過馬文才雖然設想得十分美滿,但現實永遠是用來打擊人的,例如現在……
“快去打盆水來,然後叫你家老爺請大夫,你家公子傷寒發熱了!”祝英齊抓住那個他好不容易碰到的小廝,焦急的說道。
那小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連忙朝來的方向跑去。
祝英齊無奈的轉身回到房間,去看看那個雙頰紅彤彤的男人。
……
馬家的效率很快,尤其是關係到獨生子馬文才的時候,大夫很快就被請來,連原來生氣的馬太守也跟一起去了馬文才的房間,看著大夫號脈。
“急火攻心,再加上有些著涼才引起的傷寒發熱。”大夫恭恭敬敬的說道,“請太守大人放心,我開副方子,給令公子喝幾天,就會好的。”
“那麻煩大夫了。”馬太守嘴上跟大夫說著感謝的話,但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躺在床上的馬文才。
祝英齊很有眼色的跟著大夫去抓藥,把空間留給一副欲言又止的馬太守。
……
等他抓完藥,又煎完藥回來,原來擠滿了人的房間只剩下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馬文才和坐在窗邊的馬太守兩個人。
“文才啊,我對不起你娘……和你啊。”蒼老的聲音讓祝英齊正準備推門的手頓住。


48】馬文才,是兒子
叩叩叩。
不小心聽到的東西讓祝英齊不得不敲敲門,提醒太守他的存在。
裡面的聲音詭異的停了一段,半響,馬太守才用他和平時一樣的聲音說道:“進來。”
祝英齊端著藥推門走進去,馬太守已經從床邊走開,站在門口的地方,見是祝英齊端著藥過來,臉上劃過一絲詫異。
“祝公子是貴客,這樣的事怎麼能讓祝公子座?那些奴才呢?都是擺設嗎?”馬太守的臉色微沉,一看就是要發火的前兆。
“太守大人誤會了,”祝英齊急忙說道,“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端過來的,文才生病,醫術上我幫不上那個什麼忙,但在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我還很高興能夠為文才做點什麼。”
馬太守難得的沒有反駁他,而是沉默下來。
“我想太守的想法應該跟我一樣吧?”祝英齊試探的說道。
馬太守的臉色一變,厲聲問道,:“你剛剛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一個父親對他兒子的懺悔和關愛。”祝英齊迎上馬太守滲人的目光,毫無畏懼的說道。
馬太守依然盯著他,眼神幾乎像要將祝英齊灼出一個洞!
祝英齊任由馬太守打量,沒有一絲慌亂的神色。
祝英齊上輩子二十幾年別人沒練好,臉皮可是練得相當的厚,一般的目光是絕對無法對他產生影響的。
“不許對文才說這件事!”馬太守的終極威脅出爐。
祝英齊皺皺眉,“太守大人這又是何必呢?你是文才的親生父親,你關心他是理所當然的,又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馬太守語塞,臉頰上微微泛紅,“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是個男子漢,需要的不是關心和愛護,他需要經歷風雨,這樣才能成長!”
……這就是傳說中的嚴父啊!
祝英齊感慨。他上輩子還活著的時候見過太多溺愛孩子的家長,明明是個小男孩兒,七八歲了還要別人給穿衣服,喂吃飯才能活,動不動就又哭又鬧,想要什麼家長都給買,那哪裡是養孩子?根本就是在供菩薩啊!
“可是……過猶不及啊。”祝英齊難得用對了一句古文,“他不僅是個男子漢,他還是你的兒子。”
馬太守的眼眸微動,但臉依然板著,卻意外的沒有反駁。
“而且,”祝英齊繼續說道,“他現在已經成長成你口中的男子漢了吧?這樣的話,我認為就算有來自父親的關愛,也不會在影響他的性格。”
“你……說真的?”馬太守有些猶豫的問道。
“……太守大人覺得還有什麼能改變一個二十幾歲的人的性格嗎?”是性格,不是性向……祝英齊在心底默默的想道。
“可是……可是……”馬太守的樣子從一開始的欣喜變得有些焦慮,“我跟文才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唉……”
“太守大人,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祝英齊安慰道,“如果你想改變現狀,你就要先做出一些改變,這樣文才才會意識到你的苦心。”
“這是什麼話,”馬太守不悅的說道,“我是他爹,他要孝順我有什麼不對?為什麼我去為他改變?”
“太守大人覺得文才不會這麼想嗎?”祝英齊無奈的指出現實,“他是你的兒子,他不僅繼承了你的血液,還繼承了你的驕傲,你的固執,如果你不改變,那在他的眼裡,你永遠都是害死他母親的人,而不是他的父親。”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馬太守有些震驚的問道,“文才他。他連這件事都告訴你了?!”
“……是。”祝英齊承認道。反正話都說出去了,再說不是誰也不會信。
馬太守仔細端詳著祝英齊,那眼神詭異非常,直到把自認為臉皮不薄的祝英齊看得心裡都有些發毛了,才幽幽的說道:“你跟他的感情很好。”
“……”馬太守這話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心被提了起來。雖然認定了人,但並不代表現在就要以這種身份見家長啊!
“文才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馬太守的臉上露出一抹懷念的神情,“你是第一個能與他交心的人。”
“……”交心,是交心,所以一定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祝英齊自我安慰道。
“從他為了救你而被捲入水流我就知道,他對你不一般,”馬太守說道。“我曾經跟他說過,好的東西,不需要多,一樣就足夠,他現在已經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失去你。”
“……”呼,祝英齊暗自舒了一口氣,幸好是朋友,看來他們的關係果然還沒有被馬太守發現。
“所以……”馬太守有些猶豫,但還是堅定地說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他,我沒能給他一個好的童年,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我不想再讓他擁有一個壞的青年時光。”
“……我一定會的。”祝英齊答道,“太守大人,藥快涼了,你要不要親自給文才喂藥?”
“可是……”
“太守大人,文才的身體一直很好,生病的機會並不多啊。”所以一定要抓住機會,喂一次是一次!祝英齊拼命地用眼神暗示著。
“文才他……會喝嗎?”祝英齊從沒見過馬太守如此的不自信過。
“……這是藥,他不喝也得喝的。”祝英齊說道。
“可是……他現在還在昏迷……”
馬太守找不到理由了,因為祝英齊把藥放在桌子上,然後坐到床邊輕輕地去叫醒馬文才。
“英……齊……”馬文才虛弱的說道。
“嗯,起來喝藥。” 祝英齊儘量控制住馬文才的身體,但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馬文才現在燒成這樣意識已經模糊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馬太守面前說什麼胡話,那樣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冷汗從祝英齊的後背滲了出來,眼前的情形讓他進退不得,因為馬大守已經端起了藥碗走了過來,正關切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馬文才。
“文才清醒點你爹來給你喂藥了。”祝英齊盡力給燒糊塗了的馬文才灌輸一點清醒的意識,想讓他知道他爹也在旁邊,讓他不要說什麼出格的話。
但跟個燒糊塗的人講理顯然是不現實的。
“爹?”馬文才無意識地重複道。“他不是我爹,他是馬大守。”
祝英齊明顯地感覺到站在旁邊的馬大守渾身一震,眼裡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但馬文才仿佛從來沒有過這樣渾渾噩噩的感受,一股腦兒把心裡的話全部說了出來了,“他, 害死了我娘……娘……娘……娘,別離開我。”
“文才……”馬大守情不自禁地喚道。
“娘……”
祝英齊暗暗捏了把冷汗,叫娘總比叫他的名字要強,“太守大人,快點喂藥吧要不然藥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英齊……”,馬文才嘴裡念叨的名字換了祝英齊的,“英齊別離開我……別……”
“大守大人,快點喂藥吧,藥呢?藥呢?快點來堵住他的嘴啊,”太守大人別愣神了要不然一會兒露陷了我怎麼活?!
不知道是真的聽到了祝英齊的心聲,還是真的覺得藥涼了就不好,馬大守終於哆哆嗦嗦地將藥送進了馬文才的嘴裡,堵住了他第三聲‘英齊’。
略帶驚險的喂藥終於結束,不管是馬太守還是祝英齊都松了一口氣。
馬文才在喝完藥就又昏了過去,祝英齊把他不心地放平蓋好被子和馬太守起走了出來。
“馬太守,夜深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祝英齊看著馬太守悲傷的神情,忍不住說道,看起來,馬文才呼喚自己娘的事情真的讓馬太守十分愧疚。
“祝英齊?”馬太守突然叫道。
“什麼?”祝英齊詫異地看著馬太守。
“你是祝家的八公子?”馬太守的目光落在黑暗中的矮樹上,問道。
“是……”
“唉……”馬太守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祝公子也早些休息吧,要不然文才好了,祝公子病了我也不好向你爹娘交代。”
“對了,馬大守您那個要建的宅子。”祝英齊突然想起自己和馬文才下山的目的,不由的問道。
“罷了,”馬太守歎了口氣,“那宅子本來是我給文才建的,現在鬧出這麼多事,罷了,罷了。”
說完馬大守就背手走進黑暗,朝他的房間走去。
祝英齊搖搖頭轉身回到房間裡。
……
第二天一早,馬交才醒的很早,燒也退了,只是精神欠佳。
“我們回去吧。”馬文才說道。
祝英齊愣了愣,“你的身體還沒好全,馬太守不會讓你走的。”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我想靜一靜。”
“你記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祝英齊問道。
“我希望我不記得。”馬文才把臉埋在手裡。
祝英齊歎了口氣。
最後在馬文才的要求下,兩人吃了早點又拿了點乾糧,便匆匆離開馬家。
臨走前祝英齊悄悄讓個小廝把馬文才的話轉達給馬太守,至於馬太守會怎麼想,他就不得而知了。
……
祝英齊第一個見到的人是祝英台
“八哥?”祝英台驚叫一聲連忙跑了過來,“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我只出去一天就想哥了?”祝英齊開玩笑道。
“不是。”祝英台緊張兮兮地拉了拉祝英齊的胳膊。“玉姐姐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被傳的全書院都知道了。”

49.馬文才,跟我走
“我和她什麼事?”祝英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祝英台有些急,“現在書院裡都在傳說你和枕霞樓的頭牌玉無瑕曾經定過婚,還差點就拜堂成親,後來是玉姐姐拋棄了你,成親的當天逃婚,你才會來書院讀書的。”
“……事實卻是如此。”祝英齊無語地說道。
“八哥!”祝英台不滿地叫道。
“咳……怎麼回事?”祝英齊乾咳聲,玉無瑕和他的事就連他自已也是剛剛聽說,怎麼可能傳遍書院?“從哪裡傳出來的你知道嗎?”
“我問過祝安了,他發誓說他除了跟你說過次這個事情就沒再提過,”祝英台說道,“銀心也說從來沒有提過。”
“所以只能是祝安跟我說的時候被人偷聽到了?”祝英齊的眉毛皺的更深了。這樣的話很不好找到這個人啊,整個書院這麼大,誰知道那時候誰會無意中經過他們的院子有不小心聽了?
“英齊兄,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制止這個謠言,”粱山伯插進來道,“我們去找山長吧,讓山長出面說清楚這個事!”
“怎麼澄清?”祝英齊反問道,“是說黃良玉不是我曾經的未婚妻還是說玉無瑕她不是黃良玉?”
“這……”粱山伯卡殼了。祝家和黃家都是當地的大家,且不說聽聞祝英齊和黃良玉婚事的人,光說那天晚上參加了的人,就不在少數。
況且,玉無瑕也算是個可憐人,身為枕霞樓的花魁她的身份只能是玉無瑕,唯能記得住她還叫做黃良玉的只有祝英齊和祝英台,如果連他們兄妹兩個都不承認她的話,那全世界便不會再有人肯承認她了。
“八哥,那現在該怎麼辦?”祝英台焦急地問道,“難道就讓玉姐姐被那幫賤人的嘴糟踐?”
“你的玉姐姐如今會變成現在這樣是誰的責任?”馬文才突然冷著臉說道,“婚禮上把她放走的人總不是英齊吧?”
馬文才的話讓祝英台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她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出一個反駁的字眼。
“文才兄,話不能這麼說的,”見祝英台吃了癟,粱山伯馬上說道,“英台她當初也是想成就玉姑娘的一段姻緣啊”
“在完全不知道對方人品、才貌的情況下?”馬文才嗤一笑聲,“祝英台,你這樣就敢把自已從小玩到大的人送出家門?你可真夠棒的啊!”
“文才……”祝英齊看著祝英台幾乎要哭出來的臉,無奈道,“這件事是英台做的不對,過,如果不是這件事,也許我早已成親生子,也就不會到書院來了。”祝英齊看著馬文才暗示性地說著。
“……”馬文才沉默了一會兒,再看向祝英台的目光明顯變得友善了一些,“祝英台,雖然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有些欠考慮,但從整體來講,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玉無瑕經歷了這次的事情,那下次就不會再犯這種錯了,你也算是給她增加了一點人生閱歷。”
祝英齊、祝英台、粱山伯:“……”這種人生閱歷誰會想增加啊?! 這種經歷誰會想要有下一次啊?
但另外三個人的心聲顯然打攪不了馬文才的好心情,於是他好心地說道:“祝英台,你別怪我沒提醒你,英齊當年和那個黃良玉的事鬧得那麼凶,肯定是盡人皆知,那麼幫助黃良玉逃婚的你,也肯定會被人說上那麼一句,如果有心人一打聽,那麼你的事……估計也就瞞不住了。”
祝英台起先沒聽懂馬文才說的是什麼,但轉念一想,心中就以明瞭,頓時震驚道:“馬文才,你怎麼……”
“我只是給你一個善意的建議,”馬文才打斷祝英台的話,“聽與不聽都在你,我勸你最近還是老實點,要不然後果……你也許能想得到?”
不管驚慌的祝英台和一臉疑惑的粱山伯,馬文才直接越過他們朝書院走去,不過三步他便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依然站在原地的祝英齊,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英台啊,你先回去吧,”祝英齊無奈地說道,“文才說的沒錯,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如果有心人想去打聽,那也能看出一二,這件事我會解決好的,你不用擔心。”
“對不起八哥,”祝英台掉了幾滴眼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玉姐姐她會變成這樣,我一定不會……”
“我知道,”祝英齊安慰道,“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真的有‘早知道’這麼一說,世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了,既然現在問題已經出來了,那我們只能想辦法去彌補,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在自怨自艾上。”
“八哥……”
“八哥的能力你還信不過?”祝英齊用餘光瞥到馬文才有些不耐煩的表情,立刻打斷祝英台的話,說道,“放心吧,這兩天跟山伯兄在房間裡多看看書,下下棋,我一定會儘快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嗯……”祝英台苦著臉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你跟山伯兄也快點回去吧”祝英齊拍拍祝英台的肩,又朝粱山伯點了點頭,便抬步朝馬文才走去。
“你倒是挺會扮演知心大哥的啊,”馬文才壓低聲音說道,“把祝英台哄的一愣一愣的,你能有什麼辦法解決這件事?”
“這不是因為身邊又文才兄如此天之驕子我才敢這麼說的嗎?”祝英齊陪笑道,“而且文才兄也一定不會想讓這些風言風語傳來傳去吧?”
馬文才意味深長地看了祝英齊一眼,十分直接地說道,“跟我走。”
“去哪?”祝英齊疑惑地看著馬文才舉步朝與他們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謠言是從誰哪裡傳出來的嗎?”馬文才回頭笑笑,道,“想知道謠言源頭最好的辦法就是……”
“順藤摸瓜。”祝英齊露出一絲微笑。
“嗯,”馬文才的笑容越來越大,“所以我們現在去找那根藤。”
“唔……書院裡跟咱麼有抽又想找茬的人不多,有膽子傳謠言的人就跟不多了,所以……唉,可憐的藍田兄,不知道上次被我打的傷好沒好。”祝英齊毫無誠意地“惋惜”道。
馬文才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馬公子,八公子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王藍田用手捂著青著的一個眼圈跪在地上哭道,
“這種事情我從哪知道啊,就算我知道了,我又有幾個膽子敢傳啊?!”
“我管你是從哪知道的,”祝英齊站在王藍田的旁邊,故意無賴地說道,“反正我剛剛問了一個人,他說他是從你這知道的,我們不找你來找誰去?”
“您說是哪個人?我可以找他來當面對質啊”王藍田一下就來了勁,發狠道。
“你都跟誰說了你自已還不知道?”馬文才悠哉地說道,“不會是說的人太多了,所以數不清,記不得了吧?”
“唉喲……不是啊”王藍口嘴上喊著怨,心裡卻已經默默地回想著會是那個混蛋出賣了他,然後……
他發現他真的數不過來了。
誰傳謠言的時候不是一群人圍在一起說?那麼多雙耳朵、那麼多個人頭,他說的時候都沒記住都有誰,這會兒怎麼可能說出來?
“是不是荀巨伯?”王藍田把心一橫,咬牙說道。反正荀巨伯跟他們關係本來就好,而且每次有什麼事情通知祝英齊的人都是他,肯定十有八、九是他說的
“荀巨伯?”祝英齊愣了愣,然後說道,“我們從山下回來後還沒見過巨伯,你既然說是巨伯跟我們說的,那就說明你不止跟我們打聽的那個人說了,還跟巨伯說了?”
“……”荀巨伯平時看你跑的挺快的怎麼關鍵時刻都不知道沖上去再表現一番?!王藍田在心中暗暗叫苦,“八公子啊……這事真的不是我傳的啊!”
“不是你傳的啊……”祝英齊拉著聲音說道,“那你就說說,是誰跟你說的?”
“是……是,是八德跟我說的……”王藍田說道,“他說他們書童那裡都這麼說,早就傳開
“書童?”祝英齊轉頭和馬文才對視一眼,“說清楚點。”
“……就是,就是……”王藍田結巴道,“八德說咋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書童那裡突然就說那個枕霞樓的頭……玉姑娘是八公子您的未婚妻,然後……就傳開了。”
馬文才和祝英齊再次對視,無聲地達成共識
“王藍田,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次發生了,”馬文才從椅子上起身說道,“祝英台那一次的第一次,這是第二次,所謂事不過三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懂懂懂懂懂……”王藍田忙不迭地說道。
“既然你懂,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馬文才十分“和藹”地威脅道,“如果再有下一次
“不會不會不會,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於是,馬文才和祝英齊滿意地在王藍田驚恐的目光中離開他的房間。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回房間的路上,祝英齊問道。
“書童?”馬文才想了想,“不無可能,而且書童那裡很混亂,誰也說不準是從誰那裡傳出來的。”
“是啊……”祝英齊歎氣。
“英齊?英齊?!”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祝英齊的心情比往常哪次都好。
“巨伯啊,”祝英齊笑眯眯地目頭看向跑過來的荀巨伯,“你是不是要跟我說,大事不好了,有謠言滿天飛啊?”
正要說話的荀巨伯愣了一下,呆呆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了,”祝英齊得意地說道,“不就是我和玉無瑕的事情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是啊,”荀巨伯說道,“你和玉無瑕的事情都是老話了,剛剛我聽我家書童說現在都在傳祝英台是你妹妹,而且就是那個幫玉無瑕逃婚的那個人!”

50.祝英齊,看我的
“你先走吧,”祝英齊閉上眼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我靜一靜。”
“英齊,你不擔心耀眼嗎?”荀巨伯奇怪地問道,“英台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傳成女人了,三人成虎啊!”
“巨伯啊,”祝英齊睜開眼睛笑眯眯地看著他,“我覺得你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啊?”荀巨伯臉上的疑色更濃。
“如果你再不走,我可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祝英齊笑容滿面地說道。
“可是英台……”
“清者自清,祝英台她是男是女有誰比我們祝家人更清楚嗎?”祝英齊說道。
“好吧,那你……”
“荀、巨、伯!”
一字一頓的力度讓荀巨伯十分識相地直接轉身離開,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你打算怎麼辦?”馬文才問道,“祝英台的身份是最大的忌諱,如果山長都要求要查身份的話,那可就難辦了。”
“不要急,”祝英齊說道,“先查出是什麼人說的,然後讓他來澄清好了。”
“怎麼查?”
“先去書童房那裡看看。”
……
“祝安,你知不知道最近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祝英齊和馬文才坐在馬桶和祝安的房間裡。
“我也不知道啊,公子,”祝安著急地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早上突然就流出了這樣的謠言,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沒事,”祝英齊安慰道,“關於玉無瑕的事情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關於英台的事情,你不能丟了祝家的臉。”
“是,公子。”祝安應道。
“你呢?”馬文才看向馬統,“你平時不是跟那些個書童混得很熟嗎?知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
“我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馬統連忙回答道,“但是是王藍田家的書童先跟我說的,他說他也是聽別人說的,但准錯不了!”
“王藍田?”祝英齊和馬文才對視一眼,“他住哪裡?”
……
“你就是藍田兄的書童?”祝英齊笑著問道。
“是……是!”那個書童結結巴巴地回答,眼裡掩不住的緊張,“你……們要做什麼?”
“別緊張,別緊張,”祝英齊依然笑嘻嘻的,“如果我們想做什麼的話,也不會親自動手的。”
某書童:“……”
“聽馬統說,關於祝英台和英齊的謠言,是從你這聽來的?”馬文才板著臉問道。
“不是!”那個書童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的意思是……馬統在騙我?”馬文才瞥了他一眼,他的氣勢一弱,“或者,你在騙我?”
“……”
“或者我這麼問吧,你覺得我是會相信馬統,還是相信你?”馬文才說道。
“……”
“當然,你完全有權利不承認,也不說,”祝英齊微笑道,“但同時,我們也是有權利把你送到山長那裡,到時候一些懲罰什麼的,可就不是由我們說了算的了。”
“你……你們不能這麼……做。”那個書童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我,我是我家公子的書童,你們沒權利處置我!”
“所以,如果你不是你家公子的書童,我們就有權利處置你了!”祝英齊故意問道。
“……”
“文才,他默認了,”祝英齊轉頭對坐在他旁邊的馬文才說道,“快讓馬梳去王藍田家把他的賣身契買回來,這樣他就成了你馬家的書童,那樣就可以隨意處置他了。”
“老爺不會……會同意的!”
“我同意你的話,”祝英齊點頭道,“你家老爺會同意的。”
“不可能!”
“我很驚奇,”祝英齊臉上的表情也很“驚奇”,“你是怎麼有信心說你家老爺敢跟杭州馬家和我上虞祝家作對的?”
“……”
“那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從哪聽來的?”祝英齊問道。
“……是……是,我家公子……讓我說的。”
房間裡。
“看來王藍田不簡單。”馬文才坐桌子旁喝著茶。
“我在想……他是怎麼知道這事的?”祝英齊把玩著手裡的茶杯。
馬文才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
“在這裡,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你、我、英台、梁山伯、銀心、祝安和……”
“你懷疑他?”
“沒有別的可能了,不是嗎?”祝英齊有些悶悶地說道,“而且她來的那天,誰都不怕,偏偏對秦京生逆來順受。”
“怎麼?念舊情了?”馬文才狀若不經意地說道。
“……文才!”祝英齊無奈地叫道。
“嗯?”
“我根本不認識她,”祝英齊說道,“我失憶過,之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對於她,我的記憶跟你是一樣多的。”
“哼。”馬文才嘴上哼,但嘴角的笑意卻掩不住了。
“文才……”祝英齊有些猶豫地說道,“我想去見見她。”
一句話,馬文才的臉色有些黑了起來。
……
“你知道她在哪?”馬文才壓低了聲音吼道。
“……英台會告訴我的。”祝英齊無奈地說道,“文才,我以為你不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我會對自己沒信心?!”馬文才嗤笑一聲,“祝英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在這裡吻你?!”
“……到了。”祝英齊故意當做沒聽到馬文才的話。
叩叩叩。
“誰啊?”嬌媚的聲音聽得馬文才和祝英齊同時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門被打開,玉無瑕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出現在門內,慶倖的是她還穿著衣服,看來並沒有在接待客人。
各貼了一大把鬍子的馬文才和祝英齊一個按住玉無瑕的嘴往裡推,一個跟進去把門關上。
……當然,推的人是馬文才,關門的人是祝英齊。
“呃,玉姑娘,你別叫,我是祝英齊。”祝英齊把臉上的鬍子揭掉,露出原來的樣子。
“英齊?”玉無瑕吃驚地看著祝英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有點事情要問你。”馬文才側身擋在祝英齊前面,冷著臉問道。
“什麼事?”玉無瑕看著馬文才說道。
“你認不認識秦京生?”馬文才直接地問道。
“我……我……”
“你最好說實話,”馬文才威脅道,“現在書院裡有人把你和英齊的關係說了出來,還說祝英台其實是英齊的妹妹,如果山長也相信了這件事,等上報了朝廷後,祝家是會被士族門閥所除名的。”
“什麼?!”玉無瑕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敢?!他怎麼會?!”
“你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馬文才再次問道。
“我……認識,”玉無瑕低下頭說道,“他……他就是當日帶走我的人。”
“所以你就把英齊和英台的事情跟他說了?”馬文才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玉無瑕猛地抬起頭,“他說他想讀書,他沒錢,所以才會把我賣到青樓,他說過他會接我走啊!那天我去書院找英台想讓她原諒我,當天晚上京生就來找我,問我為什麼會跟英齊和英台認識,如果我不說,他就說我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跟他,我……我……”
“英台的身份也是你說的?”一直站在馬文才身後的祝英齊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祝英台估計會難過一輩子。
“不是!”玉無瑕大聲的反駁道,“我沒告訴他英台的事情,我只說英台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英台的身份的!”
“你還喜歡秦京生那個畜生?”祝英齊問道。話音剛落,馬文才的眼刀就飛了過來。
“……京生他……是我第一個愛過的男人,”玉無瑕的眼淚掉了下來。
“……”
回書院的路上。
“你要拿秦京生怎麼辦?!”馬文才問道。確認了造謠的人,剩下的就是如何懲治了。
“他害了一個姑娘的一生,總不能輕饒他吧?”祝英齊說道。
“你想把玉無瑕贖出來?”馬文才挑眉問道。
“……還沒想好如果贖出來應該怎麼辦?”祝英齊回答。
“……”
“文才……”
輕喚一聲,祝英齊主動親上了馬文才的唇,片刻既離,“文才,我真的不認識那個玉無瑕,想贖她回來不過是覺得她是個可憐人。”
“自己做錯了事就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馬文才的話依然生硬,但語氣已經緩和了下來。
“你沒聽到嗎?”祝英齊故意又靠近了一點,“她說秦京生是她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
“所以你在為沒有拿到這個第一惋惜?”馬文才故意說道。
“文才……”
剩下的話沒有再說出口的必要,於是四片唇再次黏在一起。
山青,水秀,人美。
……
王藍田的房間。
“喂!你們兩個要幹嘛?!”王藍田不滿的看著破門而入的馬文才和祝英齊。
“來跟你談談玉無瑕的事情。”祝英齊泰然自若地坐在桌子旁給自己和馬文才倒了杯茶水。
“什麼……什麼玉無瑕!”王藍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不認識!”
“王藍田啊,你真以為自己的魅力有多大?”祝英齊嗤笑一聲,“你這麼對待一個愛你的女子,你覺得她還會繼續像個傻子一樣的愛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王藍田,我和英台是良玉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你覺得,如果你把我們兩個和你放在天平的兩邊,哪邊會更重?”祝英齊微笑著看著他,“對了,別忘了把你自己對她做過的事情算進去。”
王藍田看著祝英齊的眼裡懼色越來越濃。“你……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祝英齊說道,“去澄清。”

正文 51 祝英齊,我不准
山長的房間。
“秦京生,這些,真的是你做的?”山長看著跪在地上的秦京生問道。
“是……是。”秦京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山長,山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啊!”
“不是故意的?!”山長怒道,“整個書院都被你傳的謠言弄的烏煙瘴氣的,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解決的?你這是在毀祝英齊和祝英台的名譽!”
“山長,我……我知道錯了,您……您就饒過我,饒過我這次吧!”秦京生哀求道,“何況,何況學生真的沒有撒謊,那個玉無瑕,真的是祝英齊的未婚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山長看了和馬文才站在一起的祝英齊一眼,“他說的是真的?”
“是,山長,”祝英齊答道,“玉無瑕原名叫黃良玉,是我和英台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後來她父親和我父親就給我們兩個定了娃娃親,可誰想在成親當日良玉卻跟人逃婚,而帶走她的人,就是秦京生。”
“那,那她又怎麼會去了青樓?!”山長夫人忍不住問道。
“良玉說是秦京生說他想讀書,又賣光了良玉帶出來的首飾,無奈之下才把她賣入青樓,並且說等當了官一定會把良玉贖出來的。”祝英齊回答道。
“你,你竟然把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孩子賣去青樓?!”山長夫人氣憤地指著秦京生罵道,“你還是不是人?!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就被你這麼糟蹋!”
“師母……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秦京生狡辯道,“我從家裡逃出來,想帶她走,但我們兩個又沒什麼養家的本領,除了讀書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你們兩個人回家去種田養家不也是一條出路嗎?”山長夫人氣道,“你說你想讀書不過是為了一個貪字,你根本就不是想養活好人家姑娘,你就是為了自己的私欲!”
“我……我……”
“英齊,那個姑娘現在在什麼地方?”山長夫人轉頭關切地問道。
“呃……”祝英齊有些尷尬,如果他說還在青樓的話那山長夫人估計連他也罵進去。
“還在青樓。”馬文才接道,“我們想過去把她贖出來,但是那個老鴇不肯放人,她說玉無瑕是她枕霞樓的頭牌,想贖她不是有錢就行的。”
“那,那可怎麼辦?”山長夫人焦急道,“那個傻姑娘怎麼就同意了這樣的要求呢!”
“師母放心,”馬文才安慰道,“我和英齊一定會找到方法將她救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山長夫人說道,“你們告訴她,從青樓出來了如果沒有地方去,就來書院吧!我不會虧待她的!”
“多謝師母。”祝英齊拱手說道。
“夫人,你不要著急,”山長扶著山長夫人勸慰道,“那個姑娘心眼不壞,就是人傻了點,她不會有事的。”
山長夫人點點頭,重新站到後面去,不再影響自己的丈夫判斷。
“秦京生,”山長重新嚴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你拐賣良家少女,還為了自己的貪而將她賣入青樓,以你這樣的人品,實在不配再呆在書院!我命你今日之內就給我下山離開!”
“山長不要啊!”秦京生大叫道,“山長,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山長痛心地說道,“你害了一個姑娘還不夠,還想害第二個?”
“不是,山長,不是,我……我,”秦京生不停地搖著頭,拼命地想著有什麼話能夠讓自己留下來,“那祝英台呢?他……他是個女人!如果我要走!那他也應該走!”
秦京生的話讓山長和山長夫人俱是一驚,下意識地看著祝英齊。
“山長,秦京生自己死也要拉我祝家的人下水這種做法實在是太過可惡,”祝英齊適時地站出來道,“英台是我祝家的人,她是男是女我還能不知道?您不要聽他胡說,他之所以說英台是女人不過是因為良玉曾說過當天替她假扮新娘的人是英台,便認定英台是女人,其實英台只是從小被當做女孩養,所以才會去幫良玉假扮新娘的。”
山長點點頭,算是認同了祝英齊的說法,然後對秦京生下了最後的通牒,“秦京生,如果你今晚之前不離開書院,我便會派人把你亂棍打出去!”
“山長!不要啊!”
可惜,再大的吼聲也喚不回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
“你說秦京生現在走了嗎?”吃完晚飯回房間的路上,祝英齊隨意地和馬文才閒扯著,“我倒是挺想看看他被人打出去的樣子。”
“是嗎?”馬文才斜了祝英齊一眼,“我看你是想當那個把他打出去的人吧?”
“都一樣,都一樣。”祝英齊打著哈哈道。
“八公子!”在書院裡,女聲並不常見,因此祝英齊沒有回頭就知道叫他的是王蘭。
“蘭姑娘有什麼事?”祝英齊轉頭微笑道。
“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你談談可以嗎?”王蘭說道。
“呃……”祝英齊下意識地看向馬文才,果不其然看到對方正黑著一張臉看著自己。
“既然要單獨談談,那我先走了。”馬文才不爽的說道。
“呃,那你早點回去,我一會兒就去找你。”祝英齊對著馬文才的背影說道。回應他的,是一隻在半空中揮了揮的手。
……
等馬文才的背影消失在一座小假山後面,王蘭才說道:“八公子,請問……你知不知道梁公子去哪了?”
“梁公子?”祝英齊皺皺眉,“梁山伯?”
“是”
“我怎麼會知道他在哪?”祝英齊說道,“這種事情應該問英台才對吧?”
“其實……其實我就是找不到祝公子才來問你的,”王蘭緊握了手裡拿著的東西說道,“我有東西要給梁公子,但我一直找不到他的人,祝公子也不見了。”
“哦,那他們兩個可能一起出去了,晚上之前肯定會回來的。”祝英齊說道,“蘭姑娘要給梁山伯什麼?”
“也……也沒什麼,”王蘭的臉紅了紅,“就是一些醫書,之前梁公子對這方面很感興趣,就給他找了幾本。”
“其實,荀巨伯也對這些很感興趣的。”祝英齊想了想,終於決定幫那個一直烏鴉嘴的兄弟一把。
“荀巨伯?”王蘭疑惑地皺了皺眉,“他沒跟我說過啊。”
“……大概是他害羞吧。”
“……”
如果祝英齊知道自己讓馬文才先回來的結果是這滿天的大火,他當初一定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留下來。
“馬文才!馬文才!”屋裡的溫度很高,大部分能燒的東西都被燒著了,但祝英齊顧不得這麼多了,因為他還沒有在屋子裡找到那個他要找的人,“馬文才!你聽到沒有?!”
“咳咳。”屋裡的濃煙越來越多,祝英齊幾乎快要窒息了,“馬文才!”
床、書桌、躺椅……馬文才平時呆著的地方現在都沒有他的蹤影,這幾乎讓祝英齊覺得他根本就不在這間屋子裡似的。
火光舔舐著木制的桌椅,祝英齊往後退的時候腳下不小心撞到了椅子,瞬間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跪在地上。
高溫烤著祝英齊的理智和思路,濃煙糊住他的口鼻,清晰的意識離他越來越遠,讓他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舌尖才能讓自己不陷入昏迷。
馬文才……你到底在哪裡?
“祝英齊?”熟悉到心底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一般,進了祝英齊的耳朵,卻讓他沒有力氣去回答。
“祝英齊?!”
努力伸手去撥弄了一下絆到自己的椅子,咕嚕嚕地聲音顯然吸引了馬文才的注意,他一個箭步沖了過來,俯下身檢查著祝英齊的傷勢。
“你瘋了?!沒事沖進來做什麼!?”甫一張嘴,便是責駡,但祝英齊卻放心地笑了笑。
“他們說你可能在裡面……”
“荀……巨……伯……”
這時祝英齊最後的話,但還不等他說完,眼前的黑暗就徹底侵襲了他的世界。
……
“蘭姑娘,英齊怎麼樣?”祝英台站在守在床邊的馬文才身後焦急地問道。
“八公子在火場裡吸入了許多的濃煙,才會昏迷的,休息倆天就會沒事的。”王蘭把祝英齊的手放回被子裡,起身走到桌子旁提筆寫著方子,“我開了一個方子,等八公子醒了就讓他喝下去就會沒事的。”
“我去煎藥吧!”梁山伯接過王蘭遞過來的方子自告奮勇道,“英台,你好好照顧英齊兄,我一會兒就把藥給端過來。”
“嗯,”祝英台點點頭,“銀心,你跟著山伯去,打個下手。”
“是。”銀心應道。
……
王蘭帶著梁山伯和銀心一走,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馬文才、祝英齊和祝英台三個人。
“文才兄,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歇會兒?”祝英台忍不住說道,“要是八哥醒來看見你這樣憔悴的樣子也不會開心的。”
“不開心?”馬文才冷哼了一聲,“想要不開心你倒是讓他先醒過來啊!”
祝英台語塞。
“你走吧,我想單獨跟他待會兒。”馬文才說道。
祝英台躊躇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外走。
畢竟,馬文才是那個沖進火場就出祝英齊的人,光憑這一點,祝英台就可以相信,他不可能做出傷害的事。
因為大火,祝英齊和馬文才原本的房間都被燒毀了,所以只能先暫住在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房間裡。
祝英台出了房間原本是想去找梁山伯,可在門口遇到的人讓她不得不改變計畫。
“玉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祝英台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男裝打扮的玉無瑕,驚呼道。

52 馬文才,我醒了
“英台,你沒事吧?”玉無瑕見英台出現,連忙迎了上去,“我聽說書院著火了,燒的還是祝公子的房間,我怕你有事,就過來看看。”
“我沒事,被燒的是八哥的房間,”祝英台見玉無瑕更加擔憂,連忙解釋道,“不過當時八哥不在屋子裡,可是……”
“可是什麼?”原本剛剛有些放心的玉無瑕聽見一句“可是”,心又被提起來,“英台你快說啊!”
“可是八哥聽說和他同住的馬文才可能在房間裡後就沖了進去,”祝英台繼續說道,“但馬文才根本就不在,他去找陳夫子,等馬文才回來的時候八哥已經沖進去好久了。”
“那,那英齊呢?”玉無瑕顫抖著問道。
祝英台道:“馬文才回來聽說八哥為了找他而沖進火場,也沖了進去,八哥就是被馬文才帶出來的,我當時和山伯去了趟後山,等回來的時候八哥已經被救了出來。”
“那,英齊現在怎麼樣了?”玉無瑕緊張地問道。
“蘭姑娘說八哥吸了太多的煙,現在還在昏迷,但沒有什麼大礙,”祝英奇安慰道,“馬文才現在正在裡面照顧他。”
“那就好……那就好,多謝老天保佑,多謝老天保佑了……”玉無瑕雙手合十祈禱著。
“是啊,八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祝英台握住玉無瑕的手說道,“玉姐姐,八哥現在就在房間裡,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不,不了,”玉無瑕低著頭搖了搖頭,“我去了,他也不一定想要見我。”
“玉姐姐……”
“英台,我要走了,”玉無瑕猛地抬起頭說道,“你,你幫我把這個交給英齊好嗎?”
祝英台從玉無瑕的手裡接過一個荷包,問道:“玉姐姐,這是什麼?”
“這是我的兩片指甲,”玉無瑕微微攥緊了右手,“我此生此世都不會再彈琴了。”
“玉姐姐!”祝英台心疼的看著玉無瑕,“十指連心,你這又是何必呢?!”
“英台,我虧欠你太多了,”玉無瑕用左手撫上祝英台的臉,“我不該再連累你們了。”
“可是,玉姐姐……”
“英台,還記得這個鐲子嗎?”玉無瑕將一個金鐲子從手上退了下來,放在祝英台的手裡。
“記得,我又怎麼會不記得?”祝英台看見鐲子心裡一陣難過,“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鐲子,你逃婚的那天我親手給你戴上的,希望你能有個好的歸宿,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落得如此下場?”玉無瑕自嘲的說道,“這大概就是我辜負了英齊的報應吧?”
“玉姐姐……錯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什麼都不知道就慫恿你逃婚,還親手把你叫道了一個禽獸的手裡!玉姐姐……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八哥……”祝英台的眼淚和玉無瑕的眼淚一起低落,分不清哪滴是誰的。
“英台,不要這麼說,”玉無瑕為祝英台抹去眼淚,“當初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算了,英台,事情發生都已經發生了,不要再去想了,我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英齊,再來跟你道個別。”
“道別?”祝英台有些慌亂地看著玉無瑕,“玉姐姐你要去哪裡?!”
“我……我沒有要去哪裡,”玉無瑕撐起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只是覺得,你和英齊現在都是書院裡的學生,不應該再去枕霞樓那樣的地方,這個鐲子還給你,我不配戴它,你們……以後也別再來看我了。”
“玉姐姐……”
“英台,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再不回去就晚了,”玉無瑕伸手抹乾淨自己臉上的淚水,“英台,你好好保重,讓英齊也照顧好自己,我……我走了。”
“玉姐姐!”
玉無瑕停住往外走的腳步,滿臉淚水的背對著祝英台,像是等著祝英台要說的話。
“玉姐姐!”祝英台跑上前去從背後一把抱住玉無瑕,哭著道,“玉姐姐,你永遠都是英台的玉姐姐!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啪!
瓷碗碎裂的聲音將祝英台和玉無瑕都嚇了一跳,小惠姑娘正一臉呆愣地站在院子門口,腳下是碎了一碟被摔碎了的菜。
“姐……妹……”不敢相信的喃喃出聲,小惠看著祝英台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欺騙,“你竟然是個女人!唔唔唔……”
“小惠姑娘!”祝英台一把捂住小惠姑娘的嘴,一邊朝玉無瑕說道,“玉姐姐你先走,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好,英台,你……你一定要小心!”玉無瑕狼狽的跑掉,留下滿臉愁容的祝英台和一臉呆滯的小惠在原地。
……
站在窗前看了全過程的馬文才回頭,對著躺在床上的祝英齊說到,“祝英台的身份被小惠發現了,估計也瞞不下去了,你打算怎麼辦?”
“……英台,她自己……結果……”祝英齊壓著嗓子說到,“水……”
馬文才聞言便從看戲的位置上離開,從桌子上倒了杯水送到祝英齊的面前,然後一口把水全部喝下去,鼓著腮幫子看著他。
“……”祝英齊無語的看著馬文才,“水……”
即便是鼓著腮幫子,祝英齊也清晰地看到馬文才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
果不其然,馬文才十分自然地彎下腰,用自己的唇對準祝英齊的唇,輕輕地將水送了過去。
得到了水的滋潤,祝英齊精神了許多,他剛剛想張嘴說話,一條溫濕的舌便滑了進來,順著剛剛水流過的痕跡舔舐著祝英齊的口腔內壁。
“……”算了,親就親吧,反正又不是沒親過。
於是,一條舌的遊走,變成了兩條舌的糾纏。
“身體好點了嗎?”馬文才聲音嘶啞的問道,但很顯然,他的嘶啞和祝英齊劫後餘生的嘶啞並不相同。
“沒有……”祝英齊氣若游離的說道。
“我想抱著你。”馬文才一邊說,一邊就在祝英齊的身邊躺了下來,然後手腳並用地抱住了他,讓自己的身上的某一部位緊緊地貼在祝英齊的身上。
祝英齊:“……”
“英齊……你什麼時候……從了我?”馬文才忍受著自身的火熱,湊到祝英齊的耳邊輕聲問道。
祝英齊:“……”
“英齊……我已經快忍不住了……”馬文才的手滑向祝英齊的下面,可惜英齊大病未愈,根本提不起興致來回應馬文才的挑逗。
“文才……”
“英齊……幫幫我”
面對這樣的馬文才,祝英齊除了繳槍投降外,實在沒有別的路可走。
……
祝英齊的病雖然有些虛,但也不是大病,養了幾天自然就好了。
那把大火是誰放的,所有人都不言而喻,可是秦緊生已經離開了書院,這倒叫人有些無從追尋。
在祝英齊的養病期間,小惠姑娘是鬧過一段,但不出所料,祝英台十分巧妙地解決了那個胖乎乎的姑娘的小彆扭,但山長和山長夫人不可避免地得知了祝英台的女兒身。
幸運的是,山長和山長夫人並沒有責怪祝英台,反而對她敢於走進書院學習知識的勇氣嘉獎了一番。
細問之下,祝英齊才得知原來山張夫人年輕的時候也做過這樣的事,也是由於這件事,山長才得以和山長夫人相識。
危機解除,所有人的生活都步入正軌,如果不是一封來自祝家莊的家書打破了這和諧的生活,祝英齊真的認為這樣的生活會永遠地繼續下去。
“八哥?怎麼回事?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祝英台將祝母的家書拿給祝英齊,眼中滿是焦慮。
祝英齊接過祝英台遞過來的家書,眉頭緊鎖。
家書的內容並不多,只有兩個字,速回。
但家書的裡附贈的東西卻很嚇人:一條白綾。
“可是娘不可能知道啊,書院裡的事情怎麼可能傳到家裡去?”祝英齊也是一臉的迷惑。
“會不會有人通風報信?”馬文才的眉頭皺的不比英齊送,“或者前一陣玉無瑕的事情鬧的太大,讓祝家的人知道了?”
“應該不會,”祝英齊皺眉否決道,“良玉的事情鬧的雖然大,但處理的很及時,就算有人真的去上虞打探消息,應該也是還沒派出人去,就已經得到了秦京生承認的消息。”
“那麼久剩下有人通風報信了,”馬文才說到,“英齊不可能做這種事,祝英台你也不會,那麼就只剩下……”
“銀心不可能!”祝英台率先排除了銀心,“她從小就跟著我,我當初把玉姐姐送出去的事情她寧願自己挨打都沒有告訴我娘,一定不可能是她。”
於是,屋內的四道目光都集中在了祝英齊的身上。
“……”祝英齊無辜的說道,“我不知道,自從來了書院,我都很少跟祝安接觸。”
“把他找來,問問清楚!”馬文才拍板道。
……
“是我,”祝安十分爽快地承認道,“八公子,當初您從家裡走的時候夫人給了我一塊玉佩,她說如果小姐的身份暴露了,就將這塊兒玉佩送回家。”
“祝安!你胡說什麼?!我的身份根本就沒暴露!你幹什麼這樣誤導娘?!”祝英台忍不住怒道,看她的臉色,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的想上前去抽祝安兩嘴巴。
“可是九公子,當時連黃小姐的事情都傳出來了,而且您的身份說的有理有據的,我以為這次肯定要路線了才……才……”
“哎呀!”祝英台氣的都不想再看到祝安,轉而看向祝英齊,“八哥,現在怎麼辦?怎麼才能跟娘解釋清楚啊?!”

53 馬文才,我走了
“還能怎麼解釋?”祝英齊揉了揉眉心,“只能回家去了。”
“可是……”
“英台,八哥知道你捨不得,可再捨不得你也不能讓娘擔心啊,”祝英齊無奈地勸道,“還是你真想看到娘為了你資金才甘心?”
“八哥……”祝英台的眼圈紅了紅,“我知道了……”
“嗯,”祝英齊看了一眼表面一副鎮定的馬文才,無奈的下了逐客令,“英台,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和梁山伯道個別,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見山長和山長夫人,然後就下山回家去吧。”
“知道了……”
祝英台情緒低落地帶著祝安離開了房間,留下一個陰晴不定的馬文才和無奈的祝英齊在房間裡無言的相對。
“文才……”沉默的久了,祝英齊也不得不打破沉默,誰知道這種段時間的沉默會不會讓馬文才的怒火更盛,以至於燒斷了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怎麼?你是要來向我道別嗎?”馬文才輕飄飄地說著火藥味極濃的話。
“文才,你也看到了我娘寄來的白綾,”祝英齊準備採取懷柔政策,“如果我跟英台不回去,我娘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啊!”
“你可以讓祝英台先回去,”,馬文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悠閒地說道,“反正怕身份被曝光的人是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馬文才說的悠閒,但祝英齊跟他相處了那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悠閒底下藏著的是滔天的怒火?
“你也看到了信的封面,上面寫著我和英台兩個人的名字,”祝英齊舉出實例,“何況我爹娘都知道,我來這裡不過是為了陪英台讀書,既然她都要走了,我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
“是嗎?”馬文才瞥了祝英齊一眼,“你覺得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
“……是我爹娘覺得。”祝英齊無奈地重複著他剛剛說過的話。
“那你呢?”馬文才狀若不經意的問道。
“我啊……”祝英齊故意拉長了聲音,等馬文才忍不住轉過頭看著他,他才笑著說道,“我也要早點回去,去準備提親的事宜了啊!”雖然他知道這裡是古代,他們之間不會有正式的婚姻,但這麼說,總是能表達他的意願。
馬文才的表情在祝英齊提到“提親”兩個字時,有一瞬間的空白,等表情重新回到他的臉上時,他的臉上只有如狂風暴雨過境般的瘋狂。
祝英齊並沒有被這樣的瘋狂嚇到,事實上如果不讓馬文才發洩出來,那樣暴風雨之前的平靜才是最可怕的。
馬文才沒有再跟祝英齊貧嘴,而是直接撲上去捉住了祝英齊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兩人之間接吻的次數並不少,除了有時情緒激動時的吻,平時裡馬文才很愛有事沒事就偷個吻,吃塊豆腐什麼的,因此這次的吻雖然來得突然,但祝英齊也適應的很好。
很快,嘴唇的接觸就不能再滿足馬文才高漲的熱情和準備化作欲望的憤怒,他從自己的椅子上坐到了祝英齊的身上,兩隻手也從原來放在祝英齊頭後面的位置移到了祝英齊的腰部,並且左手十分嫺熟地扯下祝英齊的腰帶,右手順著衣服之間的縫隙滑了進去,握住那半立的器官。
“文才……現在……是白天……”祝英齊斷斷續續地說著,似乎想換回馬文才已經不知道跑到那裡去的理智。
“白天又怎麼樣?”馬文才的唇移到了祝英齊的耳邊,一邊落下輕柔的吻,一邊喘息地說道,“你要離開我了,還不許我現在要了原本早就該屬於我的東西?”
“要了”和“屬於我的東西”這兩個詞成功地讓祝英齊嚇了一跳,他猛地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互相摸一摸就能解決的。
“文才……我說過,要等成親!”收到驚嚇的祝英齊很快地找回理智,並且試圖讓馬文才認清這一點。
“……我沒聽見……”馬文才繼續在祝英齊的脖子上啃著,偶爾重咬一下,提醒著祝英齊現在是什麼適合。
“文才……”直營器有些無力的喚道,“你要講理……”
“我現在想要獎勵!”馬文才加重了嘴下的力道,像是在懲罰祝英齊的不認真。
“文才……別鬧……唔!”
原本半立的東西在馬文才的手裡很快就變成了全立,並且十分的堅硬,而剛剛那一下重握讓祝英齊全身痙攣了一下。
“馬文才!你做什麼?!”祝英齊略感氣憤。不論是哪個男人,自己的寶貝在別人手裡時收到了不溫柔的待遇他都不會開心。
“懲罰你……”馬文才叼著祝英齊胸前的紅點含含糊糊地說道。
於是……
“唔……”原本啃咬的十分歡快的馬文才突然悶哼一聲,靠在祝英齊的懷裡待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祝英齊的眼裡滿滿的意亂情迷。
“這也是懲罰,”祝英齊挑著眉看著黑著一張臉的馬文才,手上的力度滿滿加大,規律的上下移動也變得越來越快,“馬公子感覺如……”
剩下的話被馬文才悉數吞入腹中,實在沒有被說出來的必要了。
……
由於祝英齊最後關頭的反被動為主動,馬文才的計畫最終還是付之東流,祝英齊在下靠著桌子躺著,馬文才覆在他的身上。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剛剛感覺體力恢復了一點,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於是……馬文才再來一戰的機會再次流產。
“是誰?!”極其不滿的聲音夾雜著一些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一起傳到了門外之人的耳朵裡。
不過就算聽到穿衣服聲,如果不知道內幕,也很難有人往那方面去想,所以門外的山長夫人只是很慈祥地回答道:“文才,英齊,是我。”
……
裡面穿衣服的聲音更加大了一點。
吱呀。
換好了新衣服的祝英齊率先出來,扶著山長夫人往院子裡的石桌石椅那邊迎,“師母,來這邊坐,這邊坐。”
跟在後面的馬文才也連忙關上房間的門,迎著山長夫人往石桌石椅那邊迎。
“哎,你們兩個孩子怎麼了?”山長夫人一臉奇怪地看著馬文才和祝英齊,“屋裡藏著什麼東西呢?連進都不讓師母進?”
“呃……”祝英齊和馬文才的臉上同時劃過一絲尷尬,就算他們匆匆忙忙地換號衣服,房間裡那濃郁的麝香味也是怎麼掩都掩蓋不住的。
“師母您說的哪裡的話,”一瞬間的尷尬火候,馬文才鎮定自若的說道,“我和英齊的怕房間裡太亂……怠慢了您,才……我們以後一定把房間收拾的妥妥當當的再邀師母進來。”
祝英齊在背後給馬文才豎了一根大拇指,馬文才坦然接受。
“瞧你們說的,師母難道還會嫌棄你們不成?”山長夫人笑道,“不過你們既然不願意師母進去,那師母也不勉強你們,師母今天來,是聽銀心和說,你跟英台要走了?”
“是,”祝英齊低頭承認,假裝沒有聽到旁邊的馬文才的輕哼,“家母身子不適,所以寫信回來讓我和英台早日回去侍奉膝前。”
“祝夫人的身子最要緊,你和英台回去也沒錯,”山長夫人溫柔地說道,“英齊啊,你們來著尼山書院已經快兩年了,師母看的出來,英台是來求學的,你是來湊數的,是不是。”
“呃……”祝英齊尷尬地笑了笑,以他的出勤情況來看,就算他說他不是湊數的,山張夫人也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覺得他做做,還不如直接趁人了來的爽快。
“英齊啊,你們決定什麼時候動身離開?”山長夫人笑著起了另一個滑頭。
“原本想著明天早上稟告了山長和師母後就動身。”祝英齊回答道。
“這麼急啊?”山長夫人有些吃驚的問道,“那我現在時不時打擾到你收拾行李了?”
“哪裡的話,”祝英齊笑著說道,“文才會幫我收拾的。”
“整個書院也就英台、山伯與你和文才這兩對走的最近,幾乎都形影不離了,”山長夫人笑著起身,“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星期你快點收拾吧,要不然今晚可要睡的晚了。”
“那師母您走好。”祝英齊和馬文才一起把山長夫人送出門去。
“啊,對了。”山長夫人突然說道,“英齊啊,你說的那個良玉姑娘怎麼樣了?怎麼沒見你把她接過來?”
山長夫人的話說的祝英齊心裡一驚,如果不是她現在提起,他已經忘了還有玉無瑕這麼一號人。
“呃,這兩天我在養病,還沒來得及去枕霞樓。”祝英齊如實地說道。
“唉,說的也是,”山長夫人拍了拍祝英齊的肩膀,“但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啊,青樓那種地方還是呆的時間越少越好。”
祝英齊恭恭敬敬的應了。
……
等山長夫人走後,祝英齊看了眼和自己一樣站在門口的馬文才。
馬文才也回看了他一樣,當下皺起眉毛,“你別以為有了師母的話,我就會放你一個人去枕霞樓那種地方!”
祝英齊面露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是在邀請馬公子陪我一起去。”
馬文才:“……”

54、祝英齊,說清楚
雖說為了將良玉贖回來,祝英齊特地跑到祝英台那裡拿了一大筆金子叫人扛過去,但有些事情卻還是沒有被他們算到。
  “你說什麼?玉無瑕已經被人贖走了?!”祝英齊看著枕霞樓的老鴇吃驚地問道。
  “是啊,”老鴇風騷地甩了甩手裡的手絹,“大爺要是想要人,我給您找個更漂亮的,保准比那玉無瑕美上一萬倍!”
  “老實說話!”馬文才一把抓住老鴇要搭在祝英齊身上的手,暗自有力,“別動手動腳的!”
  “唉喲,”老鴇把手抽了回來,一臉不屑地看著馬文才,“這位大爺,您不是來鬧事的吧?來青樓不就是尋歡問柳來的嗎?您又何必苦苦問著一個上了岸的姑娘?”
  “她被誰贖走了?”祝英齊問道,“她在這裡無親無故,唯一認識的人就是我和英台,誰還會贖走她?!”
  “大爺,看著您長的儀錶堂堂的,怎麼腦子這麼不禁使啊?”老鴇嗤笑一聲說道,“這玉無瑕以前是個花魁,她的入幕之賓多的數不勝數,有那麼一兩個恩客有什麼奇怪的?”
  “是誰贖走的她?”祝英齊追問道。
  “大爺,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老鴇似是看出祝英齊和馬文才來這裡並沒有找姑娘的意思,因此聲音和態度不免冷了下來,“姑娘從良就是新生,原來的地是不能說出她的去處的,要是有人去搗亂,你讓人家姑娘還活不活?”
  “我管你有什麼規矩!快說!”馬文才瞪著老鴇威脅道,他一點都不想再呆著這個地方一秒鐘了,尤其是他們已經在這裡呆了那麼久,樓上樓下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注意到他們,有的姑娘甚至開始向祝英齊拋個媚眼兒什麼的。)
  “大爺,規矩就是規矩,你管不管它都在那!”老鴇的語氣裡也剝落了偽裝出來的和善,愈加的生硬道,“這玉無瑕好歹幫我賺了那麼久的錢,我不能連個安穩的後半生都不給她留,何況按兩位大爺的年紀,就算我說了,您二位也惹不起那位大人!兩位大爺要是想玩玩就選個姑娘,要不然……還是請回吧!”
  老鴇說完,便不管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反應,直接甩手走人,不過她一走,周圍立刻圍上了一圈五大三粗的大手,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先回去吧,”馬文才在祝英齊的耳邊說道,“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了。”
  “嗯。”祝英齊點頭應道。能當上老鴇的人,見過的世面自然比他們多的多,既然她不說,那他們自然也沒什麼辦法。
  兩人回到書院,將玉無瑕的事情分別跟祝英台和師母說了,兩個一個傷心一個惋惜,但此事已成定局,又不是祝英齊能左右的,所以兩個人難過歸難過,卻也沒有說祝英齊的不是。
  留在書院的最後一個晚上,馬文才和祝英齊坐在院子裡的石桌石椅上,拿了最後剩下的一壺酒邊飲邊聊。
  “回家以後不許去見什麼別的姑娘,”馬文才酸酸地說道,“尤其是那種隨時都會跟別的男人跑了的那種幼年玩伴。”
  “……”祝英齊無語地看著那個正泛著酸水的馬文才,無奈地說道,“我都不記得他們了。”
  “那你記得誰?”馬文才不死心地追問道。
  “……你。”雖說承認這話,尤其是當著一個隨時都想上了自己的人說這話很難為情,但祝英齊也不是扭捏的人,況且眼前這個人還是自己鍾情之人,所以這些情話說的還是很真誠。
  “……”
  馬文才的回應是一把抱住祝英齊來了個熱烈的吻,兩人是挨著坐的,因此馬文才吻起來十分不費力。
  “祝英齊,你回去不許娶人……”馬文才靠著祝英齊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說道,然後又嫌囑咐的不夠似的補了一句,“也不許嫁人!”
  “……”祝英齊抱著馬文才的胳膊一僵,半響才說道,“文才啊,你最好記清楚,要娶也是我娶你!要嫁也是你嫁我!”
  “呵呵,英齊你醉了。”馬文才輕輕地咬了祝英齊的耳朵一下,“說的都是不切合實際的醉話。”
  “……”祝英齊看著馬文才發紅的臉頰,沒好氣道,“我看醉的是你吧?!”
  “英齊……你要走了……”馬文才故意岔開話題道,“你要丟下我走了……”
  “……”祝英齊感受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的脖頸不停地蹭著,有些說不出話來。
  “英齊……”馬文才又蹭了蹭,“我會想你的……”
  “……”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語言永遠都蒼白無力到無法來表達自己的心意,這個時候,嘴的第三個用途便顯得極其重要了起來。
  兩個人就在院子裡忘情的吻著,直到吻的兩人都起了反應才停下來。
  一整夜便在醒時吻著,睡時抱著的歡樂配合下平安度過,以至於第二天一早馬文才醒來時差點殺了自己。
  酒、美人、氣氛。每個方面都做到了最好!可偏偏就是還沒有入了自己的願!自己昨天的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
  “……你還要這麼盯著我到什麼時候?”祝英齊將包袱打好,轉頭無奈地看向從醒來就一直盯著他不放的馬文才。
  “英齊,我們做一次你再走吧?!”馬文才直截了當地說道。
  “……”祝英齊假裝沒聽見,拎起包袱就往外走。
  昨夜失了一夜的良機,這時候再不好好把握最後的機會馬文才一定會把自己淹死在河裡。
  馬文才熱情地吻著祝英齊,似乎想彌補一點自己昨晚沒有享用到的美餐。
  於是,等祝英齊盯著一張紅豔似血的嘴來到祝英台的面前時,祝英台真的 疑惑了。
  “八哥,你……抹了唇脂?”祝英台猶豫不決地問道。
  “……沒有!”祝英齊語氣不善地回答。
  祝英台:“……”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八哥身上發生了?
  ……
  
  回家的路上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馬文才在祝英齊要下山的時候被山長叫了過去,而梁山伯則因為要連夜給祝英台做燒餅而沒有趕上船開的時間,只能隔著河跟祝英台喊了幾句話。
  而對話的全部內容也不過是祝英台叮囑梁山伯一定要去上虞祝家找她,然後跟那個所謂的九妹提親。
  有時候祝英齊真懷疑梁山伯的腦子裡面裝的什麼,明明祝英台就管他叫做八哥,那排行第九的還能是誰?而梁山伯竟然相信了?祝英齊表示理解不能……
  回到家,最先要面臨的問題就是祝母的逼問,因此在去見她之前,祝英齊給自己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
  好歹是你身體的父母,接下來也是你的父母,你和馬文才的事情……還需要他們點頭同意!
  ……
  “英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祝母將祝安說的那塊玉佩往桌上一扔,不怒而威。
  “呃……”祝英齊清了清嗓子,無視了換回女裝的祝英台拋過來的顏色,正色道,“其實這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祝母問道。
  “呃……娘,其實這個事情……還和……良玉有關……”祝英齊裝作猶猶豫豫的樣子,成功地將話題偏轉到了別的地方。
  “你說什麼?!”祝母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你……你怎麼會知道良玉的?你……你恢復記憶了?!”
  “沒有,”祝英齊連忙說道,因為祝母激動的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是……我遇到了良玉,所以就逼著祝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你……你遇到她了?!”祝母吃驚地說道,“在哪?!”
  “呃……”祝英齊有些猶豫不決地看了眼祝英台,說實話他對祝母對黃良玉進了青樓還當了頭牌的態度並不太確定,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確信祝母會被這件事情轉移注意力。
  可惜的是,祝英台自從祝英齊開口說了黃良玉的事情後就一直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讓祝英齊此時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英齊,你快說!”祝母見祝英齊一直看著祝英台沉默,忍不住催促道。
  “是啊,英齊,你快點說清楚啊,”祝員外在旁邊也搭腔道,“你……你見了,良玉,沒事吧?”
  “我沒事,”祝英齊說道,“我還是不記得她,而且跟她的接觸也不多,她來找英台的次數比較多。”
  如此風浪,怎能讓他一人承擔?祝英台啊,看你在書院一拳撂倒兩個大男人的氣勢,這場風雨 還是一起承擔吧!祝英齊認真地想到。
  “英台,這是怎麼回事?”祝員外問道,“你……你們真的見到了良玉?她究竟在哪?”
  “爹……玉姐姐她……她……”祝英台雙眸含淚,皺著眉毛,說不下去了。
  “英台,你快說啊!”祝母催促道。
  “玉姐姐她……被賣進了青樓!”祝英台哭著說道,“是那個帶她走的人做的!那個人還進了我們書院!”
  “什麼?!”祝母吃驚地跌回椅子上,“良玉她……她……”
  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兒,就算當初的事情狠狠地給了祝家一個耳光,但也改變不了那麼多年的情分,何況當初的事情自家的女兒也是幫兇,還很有可能是主謀!
  “娘,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祝英齊說道,“有次良玉來書院找人,正好被英台看到,兩人便相認了,英台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良玉被賣到了青樓,後來那個把她賣到青樓的人知道了良玉是我的未婚妻,就把這個消息放了出去,還說英台就是那日幫良玉逃走的人,英台是女人的事情就是這麼傳出去的。”
  祝英齊省略了祝英台去青樓救人的事情,看當時銀心的反應,估計這事要是說出來,祝英台算是死定了。
  “那……那後來呢?”祝員外問道。
  “後來我們把那個人抓了起來,他承認英台是女人的事情是他編的,然後被趕出了書院,所以英台的事情其實並沒有暴露。”祝英齊簡明扼要地說道。
  “那……良玉呢?”祝員外忍不住問道,連祝母也抬起頭來期盼地看著祝英齊。
  “呃……”祝英齊猶豫了一下,“師母聽說了良玉的事情很心疼她,讓我去把她贖出來,可是後來我生了一場大病,這個事情就耽誤了下來,等我再去的時候……”
  “怎麼樣?”
  “……良玉已經被人贖走了。”祝英齊無奈地說道。
55、祝英齊,見公公
祝母的眼睛驚恐地睜大,半響,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悲戚地說道:“也罷,這就是她的命啊。”
  祝英齊低頭不語。他對祝母和黃良玉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對於祝母現在的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評價。
  “夫人啊,良玉那孩子……也算是個好孩子了,”祝員外安慰道,“她……唉!”
  不管之前的感情有多深厚,經歷了逃婚這件事情後,祝家上下都對她沒了什麼好感,就連祝員外都想不出來什麼詞來安慰祝夫人了。
  “英齊啊,你也別難過,爹再給你找一個好姑娘,好不好?”祝員外示弱一般地說道。
  “爹,這件事您就別操心了,娶也是我娶,您讓我自己找一個我喜歡的吧,要不然害了人家姑娘,我也不會高興的。”祝英齊趁機說道。他和馬文才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以馬文才的性格,如果不是他先回來了,那他一定會被直接拉去見馬太守,來個名副其實的見家長。
  “也好,”祝員外想了想說道,“你要是有了喜歡的,一定要記得跟爹說,爹給你去提親去!”
  “是。”祝英齊低頭應道。
  經過“審訊”,祝英齊和祝英台被放了回來。時間而是夜幕時分,因此祝英齊和祝英台草草地道了個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祝英齊看了一圈這裡的擺設,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樣,而且一點灰塵都沒有,看得出來,這裡每天都有人細心地打掃。
  但在一塵不染,也改變不了這裡並沒有他平時賴以消遣的東西。
  之前在書院,無聊的時候可以睡睡覺,和馬文才下下棋,比比武,打打獵,喝喝酒,烤烤雞……
  祝英齊十分無奈地發現,他所有的消遣——除了睡覺之外——都跟馬文才有關,並且十分悲哀地發現,有的時候連睡覺他都是和馬文才一起睡的。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祝英齊此時的心情就和當初馬文才和祝英台下山去找陶淵明時的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時候他只有淡淡的思念,而現在……
  祝英齊無奈地躺回床上,離開前的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清晰又流暢地在他的腦海裡,而這樣是直接後果就是祝英齊發現……他硬了。
  “唉……”
  他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也不是第一次自己處理這樣的經歷。但自從有了馬文才之後,自從有了和馬文才一起處理這樣的經歷之後,他就再也沒自己一個人處理過這種問題,而現在再次單獨處理,就讓人有了一種落差感。
  就好像是嘗過了山珍海味,就很難再咽下粗茶淡飯。
  祝英齊從沒這麼思念過馬文才的手與胸膛。
  ……
  一陣令人臉紅的喘息聲過後,是釋放後的餘韻。
  想著 在書院孤枕的馬文才,祝英齊慢慢跌入睡夢之中。
  
  清晨的陽光如約而至,雖然離開了書院,但祝英齊還是下意識地早早便起了床。
  不用去上課的好處是祝英齊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遊手好閒一段時間,而壞處則是……遊手好閒的時間太多了後他只能毫無新意地發現自己又無聊了。
  ……
  萬般無聊的祝英齊只能選擇了唯一的娛樂方式——逛街。
  其實街上並沒有什麼東西是祝英齊想買的,但與其在家裡無所事事地呆一整天,祝英齊寧願選擇在大街上晃悠一天。
  肩頭再次被猛地撞了一下,祝英齊因為心不在焉而下意識地朝右邊跌了過去。
  嘩啦!
  巨大的碎裂聲猶如兩年前一樣響徹祝英齊的耳膜。
  “打破了別人的花瓶,是要賠錢的。”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引得祝英齊心下一震。
  猛地回頭,同樣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祝英齊覺得這似乎是著世上最美的風景。
  “怎麼,不認識了?”馬文才笑眯眯地看著一臉震驚的祝英齊,似乎很享用這份驚訝。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祝英齊有些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不是應該……”
  “在書院?”馬文才笑著介面道,“很顯然,我離開書院了。”
  “為什麼?!”祝英齊問道,他明明記得在他走之前馬文才都沒有表現出想要離開的樣子啊!
  “我有事找我爹。”馬文才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麼事?”祝英齊狐疑地問道。
  “我想,在我回答你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回答一下你身後的那個人的話?”馬文才把目光向祝英齊的身後飄去,“他已經快要急死了。”
  “什麼?”祝英齊下意識地朝後看去,只見那個剛剛被他打破了瓷器的小販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盯著他,見他轉過頭來,不滿的話立刻破口而出。
  “這位公子,您跟我有仇是不是,前年就是您打破了我的黃,今年你還來?!”小販的抱怨並沒有讓祝英齊感到生氣,反而還有一種欣喜之感。
  “兩年了?”祝英齊轉頭看向馬文才,嘴角高高地揚了起來。
  “嗯,”馬文才笑著點點頭,然後從衣服裡掏出了幾兩銀子扔給那個小販,說道,“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賞你的。”
  小販接過馬文才拋過去的錢千恩萬謝地閃到一邊去了。
  祝英齊笑眯眯地看著馬文才,說道:“這次我帶錢了。”
  “那又怎麼樣?”馬文才挑眉說道,“你見過讓自家娘子付錢的嗎?”
  “那這麼說今天的錢還就是應該我出?”祝英齊抿著嘴角挑眉說道。
  馬文才的眉毛也因為這句話而挑了起來,“英齊,這種事情不要爭了,沒有意義的。”
  “是嗎?”祝英齊的眉毛跳得更高了。
  “是的。”馬文才笑的雲淡風輕。
  “呵,”祝英齊輕笑一聲,轉開話題問道,“你還沒說你來找你爹有什麼事。”
  “想知道?”馬文才故意拖長聲音,然後故作神秘地說道,“我要讓我爹去給我提親。”
  祝英齊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但馬文才臉上不變的笑容給了他信心,因此他臉上的表情由僵硬變成了驚恐,“你說的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你覺得呢?”馬文才低聲笑了笑,“走吧。”
  “去……哪?”
  “我家。”
  “……”
  
  馬府門口。
  直到雙腳已經站在了馬府的門口,祝英齊依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馬文才,你不會真的是說真的吧?”不能怪祝英齊太緊張,但這種事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沒有經歷過,甚至是沒有想過的。
  “你覺得我像是說假的的嗎?”馬文才挑眉,“你以為我不知道祝夫人已經為你邀了諸多媒婆進家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不能怪祝英齊驚奇,但祝夫人原本說好讓他自己選妻子,現在再來這麼一出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不過馬文才不管祝英齊說什麼,只管抓住祝英齊的胳膊就要往里拉,他知道祝英齊現在正處於呆愣的狀態,要拉人只能趁現在,等一會兒他反應過來後……
  “管家,我爹在哪?”馬文才瞥了眼一直等在旁邊的管家一眼,飛快地問道。
  “呃,老爺現在在後院……哎!少爺!您現在不能過去!您不能過去啊!”
  馬文才更快的步子,顯然表明了自己主人並沒有把管家的話聽進去。
  一路快走到管家所說的後院門口,祝英齊猛地甩開馬文才的手,就算臉上再怎麼強裝淡定,都掩蓋不了心底泛上來的驚慌,“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時間來?剛剛你家的管家不是說現在不方便嗎?”
  “他在後院養了一個女人,”馬文才面露不屑地說道,“現在估計正在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祝英齊吃驚地問道,“你不是剛回家嗎?”
  “英齊,這個家就這麼大,”馬文才說道,“要說主人的話那也只有我和我爹,我要是想知道點什麼,還不容易?”
  “可是,你現在這麼進去跟你說……這件事,你爹不會尷尬到惱羞成怒完全不同意嗎?”祝英齊試圖用曉之以理來說服馬文才,但顯然他的曉之以理敵不過馬文才急切的心情。
  “他惱羞成怒說明他心中有愧,”馬文才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至少我不會像他那樣對自己的妻子不忠。”
  “……”雖然現在不是時候,但祝英齊真的很想說一句,他不要當下面的那個!
  前面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馬太守看到 站在門外的馬文才和祝英齊時愣了一下。
  “文才?你怎麼回來了?”馬太守吃驚地問道,“書院出什麼事了?”
  “沒有,爹,我回來是想讓你去替我提親的。”馬文才無視了祝英齊使勁捏著自己胳膊的手,直接地說道。
  “提親?”馬太守徹底地愣住,“提什麼親?跟誰去提親?”
  “去祝家,”馬文才不著痕跡地拉著祝英齊往前上了一步,“去給英齊提親。”
  “你……”馬太守臉上的表情趨於震驚,“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爹,我要您替我去給英齊提親,我要娶他過門。”
  “荒唐!”馬太守站在房間門口來回走了兩圈,然後猛地看向馬文才,像是不解氣一般疾步走到馬文才的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祝英齊連忙抓住馬文才的胳膊,但還不等他說什麼,馬文才便接著吼著。
  “我知道!”馬文才把被打的偏過去的頭轉過來瞪著馬太守,“他是我愛的人,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知道個屁!”馬太守又狠狠地打了馬文才一個耳光,“你!你!你是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老爺,什麼事發這麼大的脾氣?”嬌媚的聲音與剛剛火藥味極濃的戰場格格不入,但卻在出現的一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黃良玉?!”祝英齊一邊扶著被馬太守打的身體傾斜的馬文才,一邊看著那個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女子。

56、馬文才,來當官
 黃良玉抬眼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臉驚異的祝英齊,原本就白皙的臉龐頓時變得慘白。
  “玉兒?”在祝英齊和黃良玉之間看了兩圈的馬太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認識他?黃良玉是什麼?”
  “我……我……”黃良玉的臉上一陣慘白,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音。
  “是他把你贖走的?”祝英齊震驚地問道。
  “玉兒,這是怎麼回事?!”馬太守沉聲問道,言語中的不怒自威嚇得黃良玉一個哆嗦。
  “大……大人……”黃良玉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英……英齊他……他是我……從小的玩伴……”
  “玩伴?”馬太守的目光在黃良玉和祝英齊的身上再轉了兩圈,又在馬文才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回到黃良玉的身上,“你就是當年祝家逃婚的那個姑娘?”
  “我……我……”黃良玉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慌之色。
  “你姓黃?”馬太守眯了眯眼睛,“一定是你!”
  “我……大人我……”黃良玉的手抖得不行,猛地轉身跑回屋裡,將門重重地關上,任憑平時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怎麼叫也不應。
  “你就是她的未婚夫?”因為黃良玉的中途退出,馬太守的目光回到了祝英齊的臉上,“你接近文才是為了來找她?”
  “不,”馬太守的話讓祝英齊從短暫的震驚中醒了過來,“我跟文才同窗兩年,是……日久生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良玉她……落得如此境地。”
  “什麼叫落得日次境地?!”馬太守勃然大怒道,“她在我馬家不好嗎?!我馬家哪裡虧待她了?!”
  “不是,伯父,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祝英齊皺眉想了想,“我是說,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被那個當初帶她走的男人賣到了青樓……”
  “文才,你知道這件事嗎?”馬太守轉向賴在祝英齊懷裡不肯起來的馬文才,問道。
  “知道,”馬文才語氣不屑地說道,“不過她竟然被爹你從青樓帶進了我馬家的大門我倒是今天才知道。”
  “文才你!”
  “爹你想說什麼?”馬文才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還想怎麼解釋你是如何認識她的?!除了娘,你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嗎?!”
  “馬文才!你給我滾!”馬太守朝自己身邊的小廝揮了揮手,“你給我把他趕走!”
  “老爺,這……”
  “我不用你趕!”馬文才從祝英齊的懷裡掙了出來,“自從娘走了之後這裡就再不是我的家!我的所有快樂和幸福都隨著我娘走了!”
  馬文才的話極大地震到了馬太守,他的腳下趔趄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上。
  “老爺!”旁邊站著的馬泰連忙扶住他,但馬太守的目光一直隨著馬文才離去的背影一直向遠,這樣的目光讓祝英齊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原本就不硬的心立刻變得更軟。
  “馬大人,”祝英齊忍不住開口喚道,立刻招來了馬太守的瞪視,“其實,馬夫人……我是說文才他娘……她的死一直是文才心上的一塊疤,如果不提,那疤便永遠地醜陋地落在那裡,若是提了,那便是將把疤連著肉被撕了下來,痛不欲生。”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馬太守下意識地反駁道,“你以為你很瞭解他嗎?!我是他爹!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知子莫若父,你能有我瞭解他?!”
  “馬大人,您究竟聊不瞭解他我不知道,但您自己肯定知道,”祝英齊說道,“文才對他娘的感情我想您也比誰都清楚,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我想文才和您之間永遠會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擺在那裡。”
  說完,祝英齊朝面露震驚的馬太守拱了拱手,便轉身朝剛剛馬文才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但直到追到了馬府的大門口,祝英齊才看到了馬文才背手而立的身影……如果他的旁邊沒有馬統在那裡不停地說話,那畫面一定會更加美滿一點。
  “文才?”祝英齊出口叫道。
  馬文才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慍色未消,但在視線觸及到祝英齊時明顯緩和了一點,“怎麼那麼慢?”
  馬文才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但祝英齊猜測可能馬統的嘮叨也在他抱怨的原因之內。
  “跟你爹聊了兩句,”祝英齊故意隱下了談話的內容,“要是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你爹吧。”
  “你個狐狸精!就是你勾引了我家少爺!才讓我加少爺和老爺反目成仇的!”在一旁不甘寂寞的馬統突然破口大駡道,讓原本有些溫馨的氣氛頓時僵住。
  “狗奴才!我讓你滿嘴噴糞!”馬文才一腳把馬統踹到了馬府大門前的臺階上,目露凶光,“我警告你,要是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一句這樣的話,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馬統被馬文才的嚴聲厲詞嚇得連呼痛的話都不敢溢出最間,直到馬文才帶著祝英齊離開,才斷斷續續地哀嚎著。
  “去哪?”祝英齊看了眼在旁邊漫無目的地溜著的馬文才,明知故問道。
  “看你了,”馬文才無所謂地回答,“你是打算把我帶回家養著,還是在外面找間宅子藏著?”
  “……聽說,只有下面的那個才用被‘養著’和‘藏著’?”祝英齊狀若不經意地說道。
  馬文才斜了他一眼,“要不然今天晚上試試?看看是誰需要被養著、藏著?”
  “……你今晚住我家。”祝英齊指出事實。
  “所以?”馬文才挑眉。
  “所以你最好老實點,”祝英齊說道,“要不然我有無數個理由可以把你扔出去。”
  “你會嗎?”
  “我不會嗎?”
  兩個一起挑著眉毛互看的人相視一笑。
  ……
  深夜,祝家,祝英齊的房間裡。
  “這裡只有一間房。”最在桌子旁邊的馬文才繃著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跟我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上過。”祝英齊站在衣櫃前換衣服時假裝無所謂地說道。
  “是啊……”馬文才猛地起身,從後面抱住了脫的只剩下中衣的祝英齊,一雙美手已經自顧自地滑進了祝英齊的衣服底下,向上尋找著兩顆凸起的圓點,“而且咱們又不是沒在床上做過別的事……”
  “別鬧……”祝英齊一下拍掉了馬文才的說,轉過身想要說什麼,但馬文才一下子抱住了他,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回歸為零,熱烈的吻迫不及待地貼了上來。
  兩人在衣櫃前站著親了一會兒,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是不是換氣時發出的水聲。
  雖然他們加起來也只有兩天沒有見面,但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兩天簡直就比過了天天相見的兩年!
  不知過了多久,馬文才放開了祝英齊已經變得殷紅的嘴唇,將自己的唇滑到了祝英齊的脖頸,開始不斷地輕咬著。
  “輕點……”祝英齊喘息著提醒道,“不要讓別人看見……”
  “唔……”馬文才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嘴上繼續著他的“啃咬”大業,但他的手已經再次幾十地滑到了祝英齊的下面,輕輕地揉搓著,引得祝英齊一陣呻|吟。
  “等……等等……”祝英齊猛地想起自己為什麼會打開衣櫃,回手從衣櫃底部拿出一個小瓶子,對馬文才說道,“敷藥……”
  “什麼藥?”馬文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頭猛地從祝英齊的脖頸抬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看著祝英齊手裡的那一小瓶藥。
  “……你在想些什麼?!”祝英齊只愣了一下,就從馬文才興奮的眼睛裡猜出了他究竟在想什麼,原本就微紅的臉頰有像通紅發展的趨勢,“你的臉!被你爹打傷的臉要敷藥!”
  馬文才原本興致盎然的眼睛頓時暗了下來,他一隻手結果祝英齊拿著的藥瓶,另一隻手依然毫無阻礙地在他的下面輕輕地揉著,是不是地劃過一下頂端,引得祝英齊吸了口涼氣。
  “不要。”馬文才打開藥瓶的塞子往裡看了看就直接拒絕道,“粉狀的,一會兒會很不方便。”
  “……那你臉上明天會腫的更厲害的。”祝英齊無奈地看著馬文才順手把藥瓶放回衣櫃裡,然後繼續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連串痕跡的馬文才。
  “給你一個金屋藏嬌的好理由……”馬文才一邊叼著祝英齊左邊的茱萸,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著。
  “……”一般在這種時候,祝英齊都十分贊同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是生物這句話。
  “英齊……”馬文才抬起頭吻了吻祝英齊的嘴角,“你還沒準備那個?”
  “哪個?”祝英齊有些神志不清地問道。任誰都無法在自己的“兄弟”被自己心愛的人握在手裡揉搓時還能保持著神志清醒。
  “那就是沒有準備?”馬文才低聲笑了笑,“我懂了,那個我會去準備的。”
  “……你說哪個?”祝英齊有些迷茫地問道。
  “我說……我們應該上床上去了……”馬文才一個側身就把祝英齊攔腰抱了起來,快步朝床上走去。
  “放我下來!”被抱起的祝英齊不適應地動了動。
  “好的。”
  就在祝英齊疑惑馬文才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時,他被馬文才輕柔地放在了床上。
  “……”早就該知道,他馬文才是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甘休的人!
  房間外,夜色正濃,房間裡,春色正豔。


57、馬文才,去調查

第二天一早,馬文才和祝英齊剛剛吃完早點,馬統就被祝家的一個小廝領了進來。
  “公子,老爺叫您立刻回去一趟!”馬統低聲下氣地說道,昨天馬文才給他的那個教訓顯然讓他對自家公子的忌憚更上一層樓,“宮裡來了人,給你封官的!”
  “……”
  馬文才和祝英齊對視一眼,原本正要反駁馬統的馬文才在聽到他的第二句話時也不得不把即將沖出唇間的話又收了回去。
  “宮裡的人現在在哪?”馬文才問道。
  “還在府裡,老爺說少爺您出門訪友了,暫不在家,然後派我來趕快請您回去!”馬統如是地說道。
  馬文才思忖片刻,才說道:“英齊,我先回去一趟,一會兒過來再找你。”
  祝英齊皺皺眉,“不用,你還是先回家跟你父親談談吧。”
  “我跟他沒什麼好談的,”馬文才生硬地說道,“等我領了紙就來找你。”
  說完,不管祝英齊想要說什麼,竟逕自帶著馬統離開。
  祝英齊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什麼他會有種自己是馬文才在外面養的外室的感覺?
  ……
  
  “……杭州士族馬文才,文韜武略,品狀卓越,特賜五品尚書曹郎,統領馬府部屬,剷除賊亂,已安家邦……”
  馬文才跪在馬太守的旁邊聽著那個宮裡來的人一板一眼地宣讀著聖旨,胸中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
  他終於可以不再站在他爹的身後,受到他爹的庇佑了!他可以用自己的實力去創造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祝英齊……
  就在這一刻,馬文才心中想要將祝英齊攬入懷中,貼上屬於自己的標籤的欲|望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以至於等他聽完聖旨,領旨謝恩之後,臉上的表情都有著難得的激動。
  “馬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為實在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啊!”宣完旨,宣旨之人的身份立刻下降,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諂媚起來。
  “公公過獎了,”心中藏著喜事,嘴角自然不由自主地往上揚著,“文才還年輕,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馬公子太謙虛了,您的才學王大人回宮都說了,可是對您讚賞有加呢!”宣旨的人臉上笑得褶子是一圈接著一圈。
  馬文才點頭應和,並沒有在答話。馬太守適時地插|了進去,跟宣旨的人攀談起來。那宣旨之人見多了剛被封官的年輕人喜不自勝,自然不會覺得馬文才傲慢無禮,反而覺得他拿捏有度,是個可造之材,因此也就樂得跟官職更為大的馬太守攀談。
  這樣一來,原本是主角的馬文才現在卻成了陪客,這讓他原本就不在這裡的心更加的浮躁,恨不得馬上就飛到祝府跟祝英齊說出他的所有心意!
  ……
  等到那個宮中來的人好不容易離開,馬文才的心更 是飛的沒了影,那人的前腳剛走,馬文才就要後腳跟著出府。
  “文才,你站住!”馬太守威嚴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強硬,“你要去哪?”
  “去找英齊。”馬文才背對著馬太守不耐煩地說道。
  “不許去。”馬太守說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你還能有什麼事跟我說?”馬文才滿臉不屑地回頭看著馬太守說道,“你不是有個玉兒能聽你的心裡所有的話嗎?去找她說啊!”
  “你!”馬太守的面部表情猛地抽動了一下,眼裡劃過一絲悲傷,但很快便沉澱了下來,被歲月留下了痕跡的臉龐上原本憤怒的表情逐漸被悲傷所取代,“玉兒她……自盡了。”
  “……”馬文才嘴角的譏笑逐漸消失,震驚取代了不屑。
  ……
  暮色降臨,陽光在天空中最後的一絲地位也被黑幕所取代,祝英齊無聊地在房間裡看著祝家的帳簿,想要瞭解一下祝家的收入狀況,為自己……和馬文才的以後作著打算。
  馬文才是清晨的時候走的,雖然他說過會很快回來,但現在已經是戌時,馬文才卻遲遲未來。
  也許是要慶祝一下,吃個飯,請個客什麼的?有或許是馬太守強制著不讓他來?或者他在來的路上出了點事?
  ……
  祝英齊將自己的思路死死地掐斷,因為他發現他的想法越來越趨於不好的方面,也越來越不靠譜,以馬文才的武功和身份,整個杭州都不一定找得出幾個能制得住他的人,除了……
  馬太守。
  祝英齊無聲地歎了口氣,因為他發現他想來想去,又把可能性想了回去,馬文才不來的最大可能性就是跟馬太守有關。
  “唉……”祝英齊無奈地歎了口氣,無聲地翻著帳簿,一半的腦子在想著以後能用錢開個什麼生意好,一半的腦子想著馬文才不來的是大可能性,直到……
  祝英齊突然皺眉看著帳簿上的一連串記錄。就算他不知道現在的米價,但看了那麼多的記錄,也大概知道一點現在的米價是多少錢,但從帳簿上最新的記載看,有人用很少的金子就購置了好幾倍的大米運往鄮縣,而簽名是……祝英台。
  “……”祝英齊在考慮要不要去打聽一下梁山伯現在在哪?
  ……
  “……聞奏,鄮縣發生哄搶軍糧事件,特命尚書曹郎馬文才,查清事實,上報朝廷定奪……”
  昨天剛剛來過一趟的人今天又熟門熟路地來了一趟,照例宣完紙開始和馬太守寒暄,而馬文才則微微皺眉。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梁山伯去的應該就是……鄮縣?
  ……
  祝府,大堂。
  啪!
  祝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嚇得不得不早起的祝英齊一跳。此時他也不得不佩服正跪在下面的祝英台,竟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 面不改色地朝著祝夫人撒嬌……果然這就是女孩兒的優勢嗎?
  帳簿的事最終還是被祝夫人發現了,並不是祝英齊告的密,而是祝夫人自己查帳的時候發現的。
  聽著祝英台聲淚俱下地描述著鄮縣百姓在水患的災害下是怎樣痛苦生活,祝英齊只總結出了一句:梁山伯在鄮縣。
  天下遭到自然災害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不是梁山伯在那裡,祝英齊可不會相信祝英台回一下子送那麼多的糧食過去!
  “夫人,老爺,外面有個人說要找八公子。”一個門房匆匆跑了進來稟報著。
  “英齊?”祝夫人奇怪地看了眼瞬間有些激動的祝英齊,問道,“是誰?”
  “他說他是尚書曹郎,馬文才。”門房如是地說道。
  “尚書曹郎?”祝夫人皺了皺眉,然後轉向祝英齊,問道,“英齊,你認識他?他為什麼回來找你?”
  “呃……馬文才他是我和英台讀書時在尼山書院的同學,”祝英齊說道,“他昨天被封的官,今天大概是來找我……敘舊的。”
  聽了祝英齊的解釋,祝夫人的表情松了松,“既然是同學,那就快去招待一下,別怠慢了客人。”
  “是。”祝英齊應道。
  ……
  從大堂到前門的路並不遠,但祝英齊卻頭一次覺得原來時間過得這麼慢,直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抹欣長的身影,祝英齊一直狂跳不已的心臟才安分了一會兒。
  “文才……”祝英齊喚道。
  馬文才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了揚,隨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有抿了抿嘴,“英齊,真不好意思,昨日失約了,不知可否原諒在下?”
  “呵,”祝英齊輕笑一聲,“那得看看你的理由合不合適,走吧,去我那裡!”
  兩人一路無言,但剛一進祝英齊的房間,馬文才就猛地把祝英齊壓在門上,四片唇瓣緊緊地貼在一起,似乎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分離。
  ……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一吻閉,祝英齊趕在馬文才再次吻上來之前問道。
  “……沒什麼,”馬文才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只不過是那個宣讀聖旨的人留在家裡吃了頓飯,我爹又不讓我出去罷了。”
  “是嗎?”祝英齊狐疑地看著馬文才。
  “當然,”馬文才笑道,“要不然你覺得還能有什麼事呢?”
  馬文才下意識地隱瞞了黃良玉已死的消息,一是因為他實在不待見那個在新婚之夜跟別人私奔的女人,二是他一點都不希望在祝英齊的臉上看出他對她的惋惜之情。
  馬文才知道,就算祝英齊真的不記得黃良玉了,並且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光是自己認識的人自盡這件事就夠他面露悲傷的了!
  黃良玉自盡的事並不在他的計畫之內,不過現在想想,一個女 人,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反抗命運換來的是被賣入青樓,好不容易從青樓中脫身,卻猛然發現自己曾經的未婚夫成了自己現在丈夫兒子的情人……
  馬文才想,這樣的人生對黃良玉來說,死大概是唯一的解脫了吧?
  “你剛剛在做什麼?”馬文才打斷祝英齊懷疑的目光,岔開話題問道。
  “沒什麼,”祝英齊說道,“英台給鄮縣運了很多糧食,這事被娘發現了,剛剛正三堂會審英台呢。”
  “鄮縣?”馬文才皺了皺眉。
  “是啊,聽說梁山伯也在鄮縣,”祝英齊笑了笑,說道,“要不然英台肯定不會管這檔子事的……你怎麼了?”全球華人的自由討論天地 !
  馬文才緊皺的眉頭引起了祝英齊的注意力,他忍不住問道。
  “剛剛皇上又下旨了,”馬文才說道,“說鄮縣發生了百姓哄搶軍糧是事情,命我去調查清楚這件事。”
  “……”祝英齊瞪大了眼睛看著馬文才,“不會那麼巧吧?!”




58、祝英齊,來當兵
“巧什麼?”馬文才挑眉問道。
  “英台剛把糧食運過去,那邊就發生哄搶軍糧的事?”祝英齊解釋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缺糧食?”
  “不知道,只能去了再說了。”馬文才沉思道。
  “嗯……”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沉默像一隻溫柔的手,輕撫著馬文才的額頭,讓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馬文才突然說道。
  “什麼?”
  “跟我一起去鄮縣?”馬文才解釋道,“我往我的軍隊裡放一兩個人不是什麼難事。”
  “那我用什麼身份?”祝英齊笑道,“職位太低我可是不會去的啊!”
  “軍師吧,”馬文才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狗頭掛出去。”
  “滾!”
  ……
  
  既然出行方式的確定,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征得家長的同意。
  “你真的要去?”祝英齊靠在自己的門框上,一隻手敲著胳膊問道。
  “當然,”馬文才故作鎮定地整了整衣服,“早晚都要見到,早一時不如晚一時。”
  “那你去吧。”祝英齊轉身作勢要往回走,但還不等他邁開步子,身後的人就蒙地抱住了他。
  “我要是去了,怎麼能少了你?”馬文才在祝英齊的頸窩裡蹭了蹭,溫柔地說道。
  “……文才,如果你真的沒什麼辦法了……”祝英齊皺皺眉,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道,“我可以離開祝家的。”
  祝英齊的話音剛落,馬文才的動作便猛地頓住,半響,他才緊了緊抱著祝英齊的手臂,把唇湊到祝英齊的耳邊輕聲說道,“如果我能讓你爹娘和我爹都同意的話……你就答應我做下面的那個?”
  “……”祝英齊扭頭滿臉黑線地看著馬文才笑嘻嘻的臉龐,無語道,“你真的這麼想要?”
  “當然!”馬文才說的理所應當,“想的都快瘋了。”
  “……”祝英齊一邊感受著馬文才在自己後面蹭著的部位,一邊在心底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好!”
  “你說什麼?!”馬文才驚喜地睜大眼睛。
  “我不記得了。”祝英齊抬頭望望天,努力讓自己的臉上的紅暈顯得不那麼明顯。
  “英齊,你說過的,你可不能耍賴!”馬文才急切地抱住祝英齊,像是一個想要求的認可的小孩兒一樣。
  “你不是要去見我爹娘嗎?再不去他們可能就要去地裡了。”祝英齊繼續岔開話題。
  “英齊,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能耍賴!”馬文才興奮異常地說道。
  “哎,今天天氣不錯啊……”
  “祝英齊!”
  ……
  “你要去從軍?”祝夫人皺眉看著祝英齊,一臉的疑惑,“好好的你去從什麼軍?”
  “呃,娘啊,其實……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祝英齊努力拖延著解 釋的時間,乾笑道,“文才他被封為尚書曹郎,又領了去調查鄮縣百姓哄搶軍糧的差事,而我們兩個相見有還沒有多長時間,再加上兒子我也想去感受一下軍旅生活,所以文才兄就提議說讓我去他的軍中當軍師,跟他走一趟鄮縣。”
  “是的,祝夫人,”馬文才適時地插|進來道,“我與英齊一見如故,實在不忍心跟他如此的短暫見面後再分別,所以請祝夫人成全。”
  “可是鄮縣……”祝夫人皺了下眉,低頭想了想,“恐怕不太好吧?”
  祝英齊和馬文才對視一眼,一起問道:“為什麼?”
  “這個……”
  “祝夫人可是知道什麼隱情?”馬文才問道。
  “啊,其實也不算什麼隱情,”祝夫人對馬文才笑了笑,“就是鄮縣的長官是個叫梁山伯的,他前幾日剛剛管我祝家要去了一些糧食,說是鄮縣鬧了水患,不知那哄搶軍糧的事情跟著水患有沒有什麼關係。”
  “哦?”馬文才和祝英齊再次對視一眼,然後對祝夫人說道,“如此說來這事情也好辦了,那梁山伯也是我和英齊在尼山書院讀書時的同窗,只要將他帶回來面聖,事情就能妥善解決了。”
  “啊,馬公子說的是,”祝夫人笑道,“這是不知小兒跟你一起同去,會不會妨礙到你?”
  “祝夫人說的哪裡的話,”馬文才笑著回應道,“文才在書院時承蒙英齊兄照顧,如果沒有英齊,也沒有我馬文才的今天。”
  “……”祝英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假裝沒有看到馬文才拋過來的曖昧目光。
  “那是馬公子謙虛了,我們家英齊有幾斤幾兩我還能不知道?”祝夫人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馬公子照顧英齊了。”
  “祝夫人客氣。”
  “馬公子,看天色也快到晌午了,不如留下吃頓便飯?”祝夫人邀請道。
  “那便謝過祝夫人了。”馬文才答應道。
  馬文才留下來吃午飯的事情除了令祝英台有些詫異外,其他人倒是都還適應的不錯,尤其是祝員外,一個勁地讓馬文才多吃一點。
  用他的話講就是,男子漢就是要多歷練歷練,可是他有怕真把自己兒子送到軍營裡後吃虧,現在馬文才能帶祝英齊進軍營,還是個不那麼累人的一個職位,他真是高興的不行了。
  席間,祝英齊上面的七個哥哥不停地在向馬文才敬酒,大有一種不醉不歸的感覺,而祝英齊因為喝完酒就臉紅的毛病,樂得一個看著眾人酒戰馬文才的戲。
  就在酒至三分醉的時候,祝夫人突然問道:“不知馬公子可有娶親的打算?”
  一句“娶親”讓原本微醺的馬文才和正要夾菜的祝英齊俱是一愣。
  “文才已經有了意中人,”馬文才小心翼翼地看著祝夫人的臉色說道  ,“前日文才才剛剛稟告了家父,現在家父正在準備著求親的聘禮,就等著文才從鄮縣回來,就帶著聘禮去求親。”
  “啊,這樣啊,”祝夫人的語氣裡難免有些失望,“我就說像馬公子這麼優秀的人定是不缺親事,只是不知馬公子看上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呃……”
  “哎,夫人啊,你問這個要做什麼?!”祝員外連忙按住祝夫人的手,打岔道,“人家馬公子看上哪家的姑娘你也要管,家裡八個兒子、一個女兒還不夠你管的啊?!”
  “我就是替咱兒子、女兒管的!”祝夫人一把甩開祝員外的手,朝馬文才笑道,“馬公子,你看我們家英齊也老大不小的了,你有跟我們家英齊如此要好,不知你看上的那家姑娘有沒有什麼姐妹給英齊介紹一個?馬公子介紹來的姑娘定然不會差道哪裡去,這樣一來你和英齊豈不是親上加親?!”
  “呃……”馬文才狀若不經意地瞟了一眼滿臉糾結的祝英齊,“我看上的那人家中雖然還有一個待嫁的妹妹,不過那個妹妹心中也有了意中人,所以……可能幫不上祝夫人的忙了。”
  “啊,這樣啊,”這回祝夫人眼裡的失望之情便流露的十分露骨,“那也不強求馬公子了,只是如果馬公子知道有什麼好的姑娘家,記得替我們家英齊留意一番就是。”
  “一定。”馬文才笑著應道,然後正好和一臉無奈的祝英齊對視一眼,這讓祝英齊心中的不滿更上一層樓。
  “娘,您不是答應我,我自己的婚事讓我自己解決的嗎?”祝英齊不滿地插|嘴道。
  “讓你自己解決是想讓你有個自己喜歡的人成親,但你也不能就這麼給我拖著啊!”祝夫人不滿地瞪了祝英齊一眼,“你看看你七個哥哥,你再看看人家馬公子,你還好意思說我。”
  “娘……”
  “英齊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娶門親事讓娘安心啊?”祝夫人滿臉愁容地說道,“娘還想抱孫子呢!”
  “……娘,你有八個兒子,七個已經成親了,”祝英齊無奈地說道,“就算想要抱孫子也不該跟我這個唯一一個沒成親的說吧?”
  “他們不努力,我說了有什麼用!”祝夫人不滿地環視了整張桌子一遍,直到祝英齊的七個哥哥嫂嫂全部低頭認錯,並保證一定會加倍努力讓祝夫人抱上孫子,祝夫人臉上的不愉之色才下去了一點。
  “啊哈哈,馬公子千萬別介意啊!”祝員外連忙打著哈哈道,“我夫人他就是心急了一點,沒有別的意思的!”
  “祝員外客氣了,”馬文才微笑著說道,“我與英齊情同手足,您和祝夫人是他的爹娘,我自然也把您二位當成是我自己的爹娘。”
  “哎呀,馬公子您可真是太客氣了! ”祝員外豪爽地笑道。
  一頓飯就在一種十分詭異的氣氛中平安地結束了,直到祝英齊將馬文才送出祝府,祝英齊還是覺得心驚膽戰。
  “我還以為你要在剛剛的午飯上把事情說出來呢。”祝英齊後怕地說道。
  “我像是那麼經不得考驗的人嗎?”馬文才朝祝英齊微微一笑。
  “誰知道呢!”祝英齊翻了個白眼道。
  “呵,”馬文才輕笑一聲,遠處馬統的身影已經依稀可見,“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就出發,記得早點來馬府。”
59、祝英齊,出發吧
天色漸暗,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個小尾巴,偶爾釋放一點熱氣,提醒著人們它的存在。
  因為明天就要出發,所以當天晚上祝英齊讓侍女過來給他收拾了幾件衣服,便早早地準備睡下了。
  但就在他剛剛要脫衣躺下的時候,一個人影映在了他的窗戶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果然不一會兒,一陣敲門上就如約響了起來。
  祝英齊暗歎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進來。”
  門被輕巧地推開,祝英臺端著一碗冰糖銀耳蓮子羹笑嘻嘻地走了進來,甜甜地喚了聲:“八哥!”
  “……”祝英齊默默地把身上爭先恐後地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抖掉,皮笑肉不笑道,“英台啊,這麼晚給八哥送羹來了?”
  “是啊,八哥,快來嘗嘗,這羹是我親自做的。”祝英台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碗放在桌上,期待地看著祝英齊。
  祝英齊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拿哪只放在碗裡的湯匙,攪了攪碗裡的羹,說道:“英台啊,我可沒忘你上次笑成這樣的後果啊,現在還想來騙我?”
  “八哥!”祝英台嘿嘿地笑了兩聲,“八哥去書院不是也遇到了馬文才這個知己了嗎?就當是我將功補過了吧!”
  祝英齊看著她的樣子,想起自己和馬文才之間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由一軟,“好吧,就當你是將功補過了,可是這次,你想都不要想!”
  “八哥!”祝英台嬌嗔一聲,“你還沒聽我說呢!”
  “不用聽,”祝英齊舀了一勺蓮子羹塞進祝英台的嘴裡,“用指甲蓋猜都能知道你要我帶你去鄮縣是不是?”
  “果然還是八哥最瞭解我!”祝英台連忙把嘴裡叼著的勺子拿了下來,諂媚地說道。
  “就是因為瞭解你,我才絕對不會帶你去!”祝英齊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為什麼?!”
  “英台啊,你去鄮縣不就是為了梁山伯麼,”祝英齊說道,“可是這回梁山伯犯了錯了,不管他的初衷是怎麼樣的,犯了錯就是犯了錯,百姓哄搶軍糧這樣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他必須得被帶回來面聖。”
  “可是八哥,你也知道山伯那個人的,”祝英台著急道,“他思想很簡單的,我怕他被人害了!”
  “英台,想要當官就不能思想簡單,這就是官場的生存法則,容不得你或者他來改變,”祝英齊歎了口氣說道,“鄮縣患了水患,但現在只有我們祝家和鄮縣那裡知道,如果不把梁山伯帶回來,那永遠都只有我們幾個知道,可如果把他帶回來了,讓他面聖,這樣他才能把鄮縣的事情都奏明皇上,那他和鄮縣的百姓才有救!”
  “可要是皇上不聽他的呢?”祝英台擔憂道。
  “……英台,你應該知道,這個世道上最大的就是皇上,就算皇上不聽他的,那你也沒辦法啊,”祝英齊見祝英齊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濃,只得把話轉了回來,“其實英台你也不用擔心,梁山伯得謝安謝丞相賞識,又有恩于王卓然王大人,身後又有祝家當靠山,就算皇上不聽他的話,這幾個人求起情來,梁山伯肯定也不會有事的!”
  “真的?”祝英台將信將疑道,“八哥你沒有騙我?”
  “英台,我知道你喜歡梁山伯,”祝英齊一手打著祝英台的肩膀說道,“可你不能因為喜歡梁山伯就懷疑八哥啊,八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噗,”祝英台笑了出來,“八哥你最好了!”
  “是啊,八哥最好了,”祝英齊安撫道,“所以你這幾天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等八哥和文才吧梁山伯帶回來,就讓他來給你提親怎麼樣?!”
  “八哥還好意思說我!”祝英台的俏臉染上一抹粉紅,“你還是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吧!你沒看娘都著急了!”
  “娘那是瞎著急!”祝英齊撫額說道,“她最該著急的明明是一直都沒嫁出去的你!”
  “八哥胡說什麼!”祝英齊嬌嗔道,兩頰上的紅雲怎麼看怎麼耀眼。
  “好好好,我胡說的,”祝英齊將祝英台扶起來,推著她走出門外,“我們英台有梁山伯那個傻小子要呢!好了,英台,八哥明天還要早起呢,快回去吧,要不然明天早上八個起不來了,就去不成了!”
  “那八哥你記得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山伯!”祝英台扒著門縫說道。
  “我知道,”祝英齊微笑道,“好了英台,乖乖回去睡覺等著梁山伯來提親吧!我告訴你啊,要是睡的晚了,你的臉上很容易長皺紋的!到時候梁山伯可就不要你了!”
  “八哥胡說!山伯才不會這樣呢!”祝英台撅著嘴說道,“山伯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呢!”
  “好好好,他不是,”祝英齊敷衍道,“那可不可以讓八哥睡覺了?”
  “八哥晚安!”祝英台笑嘻嘻地說道。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祝英齊就被祝安叫了起來。
  “八公子,你該起床了,再不起就趕不上馬公子出兵了!”祝安焦急地推著賴在床上的祝英齊,“八公子!”
  “我……知……道……了……”祝英齊有氣無力地說道,不住地在心底懊悔怎麼自己昨晚就要求了他來叫醒自己呢?
  唉……
  就算對自己的床再怎麼依戀,只要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馬文才,祝英齊還是不情不願地起了床,梳洗一番過後準備出門。
  “英齊啊,”祝員外破天荒地出現在祝英齊的門外,“你就要走了,我來送送你。”
  “……”原本睡眼惺忪的祝英齊抹了把臉,努力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爹,我只是去當軍師,而且也不是去打仗,這這話說的有點重了。”
  “可是英齊啊,這畢竟是你第一次從軍啊,”祝員外悲戚地說道,“凡事要多加小心,你在家中懶散慣了,但別壞了軍中的規矩,要知道軍令如山,就算你只是個軍師,還是馬文才的摯友,如果在軍中你壞了軍中的規矩,你也逃不了懲罰的啊!”
  “我知道的,”祝英齊忍下一個哈欠應道,“爹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看我跟英台去書院讀書時不也過得很好嗎?”
  “唉,英齊啊,我知道你怪我,怪我當初就那麼把你給扔了出去,”祝員外歎了口氣說道,“可是英台是你妹妹啊,而且還是個女孩子,爹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啊!英齊啊,你是她哥哥,爹想的是,她不懂事的地方你要多教教她,多幫幫她,再加上你當時剛剛經歷過良玉的事情,我怕你在家觸景生情,不知道哪根弦不對,就有想起來了。”
  “爹,我知道,”祝英齊裝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您是想讓我和英台都好。”
  “英齊啊,你別怪爹啊!”祝員外含淚看著祝英齊。
  “爹,我不會的。”祝英齊低著頭說道。
  現在讓祝員外多留點愧疚之情,當時候東窗事發的時候應該也能容易擺平一點吧?祝英齊心有戚戚地想道。
  “那就好,那就好,”祝員外微笑道,“你娘她本來也想來,可我怕她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就沒讓她來。”
  “爹,您跟娘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祝英齊說道,“這次又不是要去打仗,而且鄮縣的長官梁山伯也是我們的同窗,他的為人我們也都知道,關於哄搶軍糧的事情應該是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祝員外伸手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英齊啊,出門在外多少個不方便,你要記得小心一點啊,多跟軍裡的士兵打好關係,要不然他們會給你穿小鞋的!”
  “我知道……”
  祝員外陪著祝英齊一路走到大門口,一直在說著一些叮囑的話,這讓祝英齊不經意間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父母在自己準備去其他省上大學的樣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只可惜這幅皮囊裡裝的已經不是你兒子的靈魂,要是知道的話,他們大概會傷心壞了的吧?
  ……
  一路送到了馬府門口,祝員外親眼看著祝英齊走進去,才轉身離開。
  祝英齊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自己因為祝員外而產生的悲傷情緒,然後朝著那個正背對著他朝士兵們訓話的身影走去。
  不管前世如何,之前的恩怨如何,祝英齊唯一慶倖的,便是找到了這樣一個可以相伴終生的男人。
  馬文才回頭看了眼走到他旁邊的祝英齊,原本毫無表情的眼裡劃過一絲溫柔。
  他轉 頭大聲地朝等在下麵的士兵們吼道:“他是上虞祝家的祝英齊,也是我馬文才的人,這次跟著我們一同出發!”
  一瞬間,一股暖流從心間流淌而過,就算面對著千萬士兵,祝英齊也忍不住對馬文才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顏,只為那句“他是我馬文才的人”!
60、馬文才,被趕了
行軍的過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至少對於祝英齊來說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作為軍師,本身就是一個掛名的職務,如果真的是行軍打仗,那軍師的地位大概僅次於領軍之人,但如果是像這種僅僅去調查一點事情,那軍師這個位置就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再加上馬文才早就在出兵之前就說過,他祝英齊是他馬文才的人,雖然沒有明說,但軍隊裡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來寫門道,所以對祝英齊這個可有可無的人禮遇有加,而那些沒有眼色的人,又不是那些可以在什麼場合說的上話的人,自然也不會對祝英齊有什麼想法。
  這樣的情況直接導致了祝英齊在行軍的這幾天裡過得相當的滋潤。
  心情好了,就跑出去和馬文才一起騎騎馬,聊聊天,有時候還會猜測一下鄮縣的情況和梁山伯的應對之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跑到馬車裡睡一覺,美其名曰:思考對策。
  不過既然是行軍,那馬車的條件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每次祝英齊鑽到馬車裡後,馬文才都氣定神閑地繼續騎馬,然後等著祝英齊被顛的不行了跑出來在給他擼毛。
  “你這幾天過的不錯啊,”在還差一個白天就能到達鄮縣的晚上,馬文才坐在營帳裡對著正拿著本軍書無聊地看著的祝英齊說道,“明日申時左右就能到達鄮縣城門外,你想好怎麼跟梁山伯說了嗎?”
  “當然,”祝英齊興致缺缺地翻了一頁手中的軍書,“梁山伯很好對付的,大不了就說如果不跟我走,就別想娶到祝英台嘛。”
  “……你覺得梁山伯真的會為了祝英台放棄一切?”馬文才沉思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真的打算把祝英台嫁給梁山伯?”
  “……這不關我的事,”祝英齊把手中的書放下,正色道,“梁山伯肯定不會為了英台放下一切,不說別的,就光是他的那些氣節他就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而且如果把英台和他現在正在管理著的這些百姓一起放在秤平的兩邊,我想他會是一個好官,但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那你還放心讓祝英台和梁山伯交往?”馬文才皺眉,“梁山伯家道中落,就算學識過人,但難保他不會為了的那些大義而做出傷害祝英台的事情,就像那個斷土政策,他的想法不就和你們祝家莊相左了嗎?”
  “我知道,”祝英齊歎了口氣說道,“梁山伯不適合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是個感性的人,剛好和同樣是感性的英台達成了共識,所以兩人才會如此要好,但同樣,在朝綱之中,很多事情不是感性就可以解決的。”
  “所以你覺得如果管梁山伯要人會很麻煩?”馬文才了然地說道。
  “嗯,”祝英齊承認道,“百姓哄搶軍糧這一事件,在你我看來,他是亂了軍紀,需要受到嚴重處罰的,但在梁山伯看來,也許就是百姓們難忍饑餓造成的後果,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這個原本很簡單的問題就陷入了十分難辦的境地。”
  “呵,想那麼多做什麼?”馬文才起身走到祝英齊的旁邊,在他的耳邊落下一吻,“你我需要做的不過就是將梁山伯帶回來,究竟要怎麼處置他還是得由皇上決定。”
  “是啊,”祝英齊把頭靠在馬文才的懷裡,舒了一口氣說道,“怕就怕那些百姓太過激動了。”
  “有什麼可怕的?”馬文才一邊把手從祝英齊的衣領裡伸進去,一路向下,一邊說道,“百姓再激動,能攔得住我馬家的軍隊把一個小小的梁山伯帶出來?”
  “那可說不準,”祝英齊一把抓住馬文才伸向自己要害的手,朝馬文才痞痞的一笑,“文才啊,我記得我爹娘和你爹都還沒同意我們的事呢吧?”
  “那又怎樣?”馬文才挑眉看向祝英齊。
  “所以……有些事,能忍,還是忍著點好啊!”祝英齊笑嘻嘻地說道,“而且明天就要去見梁山伯了,你也不想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去吧?”
  “去見梁山伯沒有什麼可準備的,”馬文才把唇貼到了祝英齊的耳朵上,“倒是你……不知道如果有些東西不能用的話,是可以找替代品的嗎?”
  “……”
  祝英齊還想說話,但馬文才精准地封住了他的嘴,並且決定讓他的嘴在另外兩個功能上發揮一點作用。
  春宵一刻值千金,馬文才決定先好好享用這五百兩黃金。
  ……
  
  吵罵聲,擊打聲,喧鬧聲不絕於耳,祝英齊死死地掐了掐自己的眉頭,想讓自己弄清楚眼前這個混亂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申時一刻,他和馬文才的軍隊到達了鄮縣的城門外。
  他和馬文才親自帶著一小隊兵馬來到鄮縣縣衙見梁山伯,跟他說了朝廷的決定,也說明了哄搶軍糧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梁山伯也很順從地表示理解,並且自願跟他們走。
  事情究竟是從哪裡開始出現問題的呢?
  祝英齊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鄮縣的百姓看到給自己粥和的梁大人被人綁了起來帶走,就二話不說抄傢伙就開始打,任憑他、馬文才和梁山伯喊什麼都沒用。
  祝英齊心裡那叫一個窩火,他真想大聲地吼一嗓子“你們吃的粥還是從我祝家莊運過來的呢!”
  不過,可惜的是,各種各樣的蔬菜瓜果從各個方向飛來,以致于祝英齊真怕自己一個張嘴,就會有一顆臭雞蛋好巧不巧地飛到自己的嘴裡來。
  因此,他能做的只能是被馬文才護在懷裡,然後跟著護著他們的那一小隊人馬退出城門。
  “砰”的一聲,紅色的城門在他們的面前重重地關上了,不過就算城門關上了,祝英齊還是能聽見城門內的那些百姓的歡呼聲,這讓他真的忍不住朝那扇管著的大門大吼一聲:
  “刁民!”
  馬文才:“……”
  ……
  營帳內。
  “靠!這幫刁民怎麼這麼不講理?!”祝英齊氣的狠狠地爬了下桌子,“連解釋都不聽!就這麼把咱們給趕出來了?!他們吃的粥還是我祝家莊給他們的呢!”
  “我知道,”馬文才伸手把掛在祝英齊左耳朵上的一個菜葉子拿了下來,無奈地說道,“他們就是太認梁山伯了,等梁山伯跟他們解釋吧!”
  “解釋什麼?!解釋說他們打的其實是真正幫他們的人!?”祝英齊再次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馬文才忍著笑又從的右肩膀上拿下一個雞蛋殼,“你為了那些刁民生氣你值得嗎?”
  “我怎麼能不生氣!”祝英齊怒氣衝衝地說道,然後猛地一頓,才狐疑地問道,“你怎麼不生氣?”
  “其實我原本也很生氣,”馬文才看著祝英齊笑著說道,“不過一看你氣的口不擇言,我就突然不生氣了。”
  “為什麼?”祝英齊的聲音裡滿滿的疑惑。
  “大概……”馬文才微微一笑,說道,“是因為你太秀色可餐了吧?”
  “馬文才!!”
  剛好路過營長外的士兵的腳步都詭異地停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全軍營最大的營長,聽著裡面傳出來的一聲暴喝,和一陣爽朗的笑聲。
  ……
  
  因為鄮縣百姓的不配合,所以祝英齊和馬文才的軍隊不得不暫時駐紮在鄮縣城門外,等著哪天鄮縣的百姓想開了,開了城門,然後再帶梁山伯走。
  這一等,就是五天。
  “你不是說梁山伯解釋就有用了嗎?”祝英齊哀怨地盯著馬文才說道,“怎麼到了現在城門都沒開過?!”
  “大概是鄮縣的百姓以為他們如此對我們,我們就算一開始沒打算拿梁山伯怎麼樣,這回大概也要拿他怎麼樣了吧?”馬文才翻著祝英齊前幾天看過的那本軍書,無所謂地說道。
  砰!
  “……”
  馬文才無聲地抬頭看著一把拍在自己桌子上的祝英齊,把詢問放在眼神裡傳遞給祝英齊。
  “你難道就不想早點回家嗎?!”祝英齊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得不說,原本這個時代就沒有多少娛樂可以來打發時間,更何況他們現在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祝英齊覺得自己快要閑的發慌了。
  “不想。”馬文才直接地回絕道,然後把目光重新放回兵書上。
  “為、什、麼?!”祝英齊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不覺得現在挺好的嗎?”馬文才朝祝英齊曖昧地一笑,“現在這裡只有你我兩個人有權利,我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  麼,完全不用考慮其他的問題。”
  “難道梁山伯和鄮縣的事情不屬於‘其他問題’之內的嗎?!”祝英齊瞪大了眼睛問道。
  “當然不算,”馬文才聳聳肩,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英齊,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其實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馬文才趁機捏住祝英齊的下巴,將自己的唇一點點的靠近,然後……
  “報!營外抓獲了一個想要進鄮縣的人。”
  “什麼人?!”馬文才看著在一旁奸笑不已的祝英齊,語氣更差了。
  “他說他叫祝英台,是祝軍師的弟弟。”
  “……”馬文才無語地看向祝英齊。
  祝英齊回以一個十分明媚的笑容,溫和地說道:“看,你的‘其他問題’來了不是?”
  “……”馬文才的臉色一黑,朝帳外的人惡聲惡氣地喊道,“把她帶進來!”




61、馬文才,情與理
 祝英齊見到祝英台的時候,她被帶她進來的人幫成了個粽子,見到祝英齊的時候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八哥……”
  祝英齊無奈地捏了捏眉頭,說道,“給她鬆綁。”
  “是。”站在祝英台身後的兩個士兵連忙上前給她鬆綁。開始他們把她綁起來,是因為聽馬文才說要帶她進來時的口氣實在不算好,可照現在這麼一看,這個人大概真的是自家軍師的弟弟,因為松起綁來格外的俐落。
  “英台,你怎麼自己跑過來了?”祝英齊問道,“爹娘知道嗎?你不是答應我好好在家裡等著的嗎?”
  “八哥,我聽說你們和山伯他們打起來了?!”祝英台剛被鬆綁,就急切地奔到祝英齊的身邊問道。
  “……那哪裡是對打?!”祝英齊一提這事就咬牙切齒,“那根本就是單方面的侮辱!”
  兩個帶祝英台進來的士兵在給她松完綁後就知趣地自動消失,將營帳裡的空間和時間留給了馬文才、祝英齊和祝英台。
  “……八哥?你到底對鄮縣的百姓做了什麼?”祝英台看著祝英齊的怒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叫我對他們做了什麼?!”祝英齊氣憤道,“你怎麼不問問他們對我做什麼?!”
  “……可是八哥,你們不是有軍隊嗎?”祝英台小聲地說道,“就算是打起來了,也應該是鄮縣的百姓比較吃虧啊?”
  “……”祝英齊和馬文才對視一眼,頭次覺得有時候謠言,也不失為一件好的事情。
  “祝英台,你究竟聽到了什麼消息,就這麼著急地跑了過來了?”馬文才插|進來問道。
  “我,我聽說你們要強行帶走山伯,鄮縣的百姓不同意,就跟你們打了起來,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祝英齊追問道。
  “然後你們就被鄮縣的百姓趕了出來……”祝英台小聲地說完整句話,然後頭也不敢抬地站在那裡,像是在等祝英齊的責駡。就算她再傻,現在也能從祝英齊和馬文才的話裡聽得出事實跟她聽到的似乎……有很大的差距。
  “……至少你聽到的謠言裡,最後一條還是對的。”祝英齊萬分憋屈地說道。
  為什麼那麼多的謠言,偏偏是最沒臉見人的一條被傳對了呢?這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嗎?
  “那八哥……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祝英台小心翼翼地問道。
  “……”祝英齊揮了揮手,讓馬文才來解釋這段萬分丟人的事情。
  接道手勢的馬文才十分配合地說道:“我們帶了一小隊人馬去找梁山伯,他也自願跟我們去面聖,說明鄮縣的情況,但我們剛帶著梁山伯走出縣衙門口就有一堆百姓沖了過來,說什麼不許帶梁山伯走,然我們誰解釋都沒用,最後……我們被他們趕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祝英齊的錯覺,他總覺得馬文才再說“最後”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那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祝英台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呆了這麼久?”
  “……這就是我們疑惑的地方,”祝英齊歎了口氣說道,“他們已經關城門五天了,糧草什麼的也應該吃完了啊,為什麼還是不開門呢……等會兒,你還沒回答我爹娘知不知道你自己跑出來的事情呢!”
  “八哥你放心,我出來是爹娘允許的,”祝英台說道,“銀心被我留在家裡照顧爹娘了,八哥你放心吧,爹娘還要我來照顧你!”
  “你照顧我?!”祝英齊嗤笑一聲,“我看是讓我照顧你還差不多!”
  “……那八哥,”祝英台仔細地看著祝英齊臉上的表情問道,“如果山伯他開了城門,你會把他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祝英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帶他去面聖,讓他自己跟皇上解釋清楚啊。”
  “可八哥,難道就不能不帶山伯走嗎?”祝英台焦急地說道,“百姓哄搶軍糧是因為朝廷做的不夠好,這不能怪山伯啊!”
  “……英台,這話你跟我說沒用,你的讓梁山伯去跟皇上說啊,”祝英齊勸慰道,“何況不管是不是朝廷的錯,軍隊是守衛一個國家的基本保證,如果連軍隊的人都吃不飽,那這個國家就危險了,這也是為什麼哄搶軍糧的事情會這麼嚴重的原因。”
  “可是……”
  “英台,這事沒有可是,”祝英齊嚴肅地說道,“既然有規矩擺在這裡,那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跨過這個規矩,如果有人跨過了,還不加以懲治的話,那以後還會由無數的人去跨過這個規矩,那麼軍隊的糧食就真的有可能三天兩頭的被搶,那如果正好有敵人攻打進來呢?那麼保護我們的只有一堆餓的找不著北的士兵,所以不論是什麼原因,那些搶了軍糧的人,必須受到懲罰。”
  “可是八哥,我真的不想讓山伯有事……”祝英台的眼裡含著淚說,委屈地說道。
  “梁山伯會不會有事這全要看他自己,”祝英齊說道,“鄮縣遭水患導致糧食匱乏,這確實是朝廷應該補救的,但哄搶軍糧這件事,絕對不會輕判,至於梁山伯會不會有事,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如果他有那個能力,就能保下他自己,如果他沒有……”
  祝英齊停了下來,然後還禮一個委婉一點的說法說道:“英台,梁山伯是個怎樣的人,他有著怎樣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他,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梁山伯再不濟,朝堂上還有王謝兩家幫著,還有王卓然幫著,他不會有事的。”
  “那……八哥,我能不能去看看山伯?”祝英台哀求道,“讓我去跟山伯說,我會 讓他開城門的。”
  祝英齊皺了皺眉,和馬文才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懂的目光。
  “祝英台,你應該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幫我做件事吧?”馬文才突然說了個和現在的情況差著很多的話。
  “對,”祝英齊疑惑地看著馬文才,似乎想看清楚他現在突然提起這件事的意圖,“你現在要讓我做什麼?”
  “不,”馬文才神秘地說道,“不需要,你只要記住就行了。”
  “好,我記住了。”祝英台答應道。
  “那你走吧。”馬文才說道。
  “走?”祝英台狐疑地看著馬文才,像是不感相信他這麼輕易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你不是要去找梁山伯嗎?”馬文才說道,“去吧,記得讓梁山伯快點開城門,早一天回去,他活命的機會就大一點。”
  “我知道了!”祝英台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轉向祝英齊,小聲地叫道,“八哥……”
  “去吧。”祝英齊無奈地說道,然後看著祝英台像一隻剛出了籠子的小鳥一樣歡快地跳了出去。
  ……
  “為什麼要同意她去找梁山伯?”祝英齊問向坐在案子後面的馬文才,“還有,你到底想要讓英台替你做什麼?”
  “反正她在這裡也是礙事,還不如打發到梁山伯那裡去煩他。”馬文才起身走到祝英齊的旁邊抱住他,故意忽略了祝英齊的第二個問題,準備繼續祝英台進來之前他們沒有做完的事情。
  “可是如果鄮縣的百姓連英台都不讓進呢?”祝英齊皺眉問道,顯然鄮縣的百姓們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壞印象,“他們可不是會聽別人說話的人。”
  “那也是梁山伯的事情了,跟你我有什麼關係……”馬文才的隨意地敷衍著,全部的精力還是放在了祝英齊的脖子上。
  “輕點!不要讓別人看到!”祝英齊輕聲說道。
  “我不管……”
  幕落時分,緊閉了五天的城門終於緩緩地打開,梁山伯、祝英台和縣衙其他的一些人站在門口迎接著祝英齊和馬文才。
  吃了上次的虧,這回祝英齊將一半的士兵都帶了過來。
  看著那群百姓跟著梁山伯一起道歉,祝英齊心中的火氣也去了幾分。
  接下來的事情十分的簡單,梁山伯被馬文才帶走,祝英台、四九和梁母等人隨行。
  梁山伯面聖的時候對皇上提出的問題對答如流,令皇上大家讚賞,最終免去了他視察之罪,只是處罰了那個搶軍糧之人。
  事情圓滿解決,馬文才和祝英齊與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起回家,梁山伯、四九和梁母暫住客棧。
  是夜,賴在祝家不肯走的馬文才抱著祝英齊,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道:“好了,事情都解決了,接下來該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了!”
62、祝英齊,等著吧
 “你要怎麼解決?”祝英齊回身看著馬文才問道。
  “嗯……”馬文才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想了想,然後才說道,“要想打敗強大的敵人,就得先拉外援,要想瓦解強大的敵人,就要有合適的內應。”
  “……”祝英齊一臉佩服地對著馬文才樹起了一個大拇指,“那麼多年的兵書不是白看的啊!高,真是高!”
  “呵,”馬文才輕笑一聲,在祝英齊的耳邊落下一吻,“聽懂了?”
  “當然!”祝英齊大點其頭,“不過你說的外援是指……”
  “梁山伯與祝英台。”
  祝英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問道:“內應呢?”
  “你爹不是比你娘好說話很多嗎?以為了愛子幸福的名義把他拉過來,應該不是難事吧?”
  “……馬文才,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算計?”祝英齊裝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著馬文才,“我以前怎麼就覺得你本質還是個敦厚老實的人?”
  “說明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馬文才緊了緊抱著祝英齊的手臂,努力讓自己和祝英齊之間的距離縮到最小,“要不要負距離地來親密瞭解一下?”
  “……先去拉外援找內應!”祝英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馬文才:“……”美味當前,只能張嘴不能咬的感覺真的太差了!
  
  祝英齊讓馬文才去拉外援找內應,原本是對馬文才最近越來越頻繁的發|情隨意地敷衍一句,可沒想到馬文才他第二日就真的把外援給拉了過來!
  “在下梁山伯,拜見祝員外和祝夫人。”梁山伯恭恭敬敬地朝坐在上位的祝員外和祝夫人作了一揖,身邊整齊地擺放著幾大箱紅色的聘禮。
  祝英齊:“……”
  看著眼前梁山伯和祝夫人對答如流的談話,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嘴角一直在抽個不停。他悄悄地瞟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馬文才,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麼個情況。
  但馬文才對他的回應僅僅是輕輕地噓了一聲,讓他靜觀其變。
  無奈,儘管心裡好奇的像是被小貓撓著似的,但祝英齊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在祝員外和祝夫人面前和馬文才眉目傳情,只得偶爾插上一兩句話,替梁山伯美言幾句,或者迎著馬文才的話說上兩句,以便讓不是很滿意梁山伯的祝夫人不至於冷場。
  ……
  好不容易熬到了梁山伯離開,祝英齊馬上就在被劫者十分樂意的情況下把馬文才劫到了自己的院落,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和梁山伯究竟搞什麼鬼?提親也不事前說一聲,你看剛剛娘的那個臉色,都快滴出墨汁來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馬文才整了整衣服笑著說道,“如果梁山伯一來,祝夫人就對他讚賞有加,還當場就同意了,那怎麼體現咱倆對他的幫忙?他 又怎麼對咱們心懷感激?”
  “……”祝英齊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了,“那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讓梁山伯娶到英台?”
  “祝夫人不看好梁山伯的原因無非是門第之見,只要梁山伯有了相應的身份,那這自然就不是問題,”馬文才沉思了一下說道,“梁山伯現在深受皇上賞識,又有王謝兩家支持,官運大概算是亨通了,如果祝英台真的要嫁給梁山伯,那祝員外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受苦,自然是要送給梁山伯一些土地,這些零零總總的加起來,也算是太高了梁山伯的身價,把這些分析給祝夫人聽,再加上祝英台自己願意,那祝夫人估計也就沒什麼反對的理由了。”
  “那我現在就去跟娘說這些?然後你過兩天再帶梁山伯來一趟?”祝英齊問道。
  “不,”馬文才否定道,“這些都不著急,要創造一個十分難辦的局面才能讓梁山伯和祝英台更好的體諒咱們的‘苦心’。”
  “馬文才,你真是太壞了!”祝英齊壞笑著總結道。
  “那你愛嗎?”馬文才把祝英齊攬在懷裡,笑問道。
  “你覺得……”
  “八哥?!”祝英台的聲音猛地插|了進來。
  馬文才和祝英齊以最快地速度分開,但還是被闖了進來的祝英台撞了個正著。
  “八……八哥……你……”
  “英台,”祝英齊皺眉看著祝英台,“這個事情挺複雜的,你要聽解釋嗎?”
  “……”祝英台震驚地看著馬文才和祝英齊,說不出一句話來。
  “祝英台,你來是想問梁山伯過來提親的事吧?”馬文才雙手環胸直接地問道。
  “對……”提到梁山伯,祝英台總算回過了一點神,“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正等著你來呢,”馬文才露出一個正中下懷的笑容,然後一把攬住祝英齊的腰,“我和你八哥相愛相許了,需要你的幫忙。”L
  “……”祝英台和祝英齊同時被馬文才的“豪爽”震住了。
  “八……八哥,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祝英台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問道。
  “呃……這個事情……其實是……”
  “就跟你和梁山伯一樣,”馬文才打斷了祝英齊的解釋,繼續豪爽地說道,“你們兩個不顧門第士族的差距而相愛,我們兩個不顧性別的差距而相愛,就是這麼一回事。”
  祝英台:“……”為什麼明明應該完全不對的事情,被馬文才一說又好像有點道理了?
  “你剛剛不是要問梁山伯的事情嗎?”馬文才提醒道。
  “呃……是……”祝英台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他……我……你們……”
  “他來提親,但你娘並不看好他,”馬文才說道,並且十分滿意地看到祝英台刷地白了的臉色,“不過我和你八 哥會幫梁山伯成功提親的。”
  “真的?”祝英台懷疑地看著馬文才,她祝英台的倔強可完完全全是遺傳的祝夫人,所以她十分清楚要想讓祝夫人改變主意是件多麼難的事情。
  “當然,”馬文才胸有成竹地說道,“但你也要幫我們一件事。”
  “什麼事?”祝英台看著他們兩個人問道,“幫你們保密?”
  “不,”馬文才微微一笑,“是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
  祝英台發現自己這輩子最吃驚的時候大概就都發生在這會兒。
  自從祝英台知道了馬文才和祝英齊的事情後,她單獨和梁山伯見了一面,之後祝英齊再見祝英台的時候,就明顯感覺祝英台回復了之前笑嘻嘻的樣子,而梁山伯看他的眼裡也多了份理解。
  對於這樣的改變,祝英齊不知道究竟是該悲,還是喜。
  ……
  “當然是喜,”馬文才抱著祝英齊竊笑道,“這樣離我們成親的日子就又進了一步,我可是已經對洞房花燭夜那天期待的不行了。”
  祝英齊:“……”這大概就是他真正悲的地方吧?
  按照馬文才的計畫,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梁山伯有斷斷續續地來了幾回,均碰了祝夫人的軟釘子。
  為此,祝英台適時地絕食抗議了一番,然後祝英齊就帶著十分悲痛的心情去和祝夫人談了談,把梁山伯未來的發展空間給祝夫人展望了一下。
  於是,在梁山伯這個月的最後一次來提親的時候,祝夫人終於開了金口,將這門親事暫時先定了下來。
  梁山伯和祝英台自然是面上喜不自勝,而馬文才和祝英齊則是私底下喜不自勝。
  祝夫人同意了婚事後的第二天,梁山伯和祝英台就親自去了趟祝英齊的院子,向他們兩個表示感謝,而馬文才也“碰巧”提了提他和祝英齊想要成親的事情,於是祝英台很興奮地表示祝員外那裡不用擔心,她一定會讓他同意的。
  至此,該拉的外援,該找的內應都已經到位,剩下的就是……
  “文才,你站住。”黑幕裡傳出了一陣緊繃的聲音,讓馬文才原本輕快的腳步頓時有些沉重。
  “爹。”馬文才停下腳步僵硬地回應道。
  “你幹什麼去了?”馬太守威嚴地問道。
  “去找你兒媳婦。”馬文才說道。
  “放肆!”馬太守氣的口不擇言道,“我兒媳婦是個女人!他是嗎?!”
  “我娘也是個女人!怎麼不見你把她當妻子對待?!”
  “你!”
  馬太守的語塞讓馬文才心中的怒火更上了一層,正劈裡啪啦地燒著,在已經全暗的夜色裡分外明顯。

63、祝英齊,出櫃吧(修)
“文才,你跟我進來。”馬太守壓了壓自己心中的怒氣,朝同樣怒火朝天的馬文才說道,然後率先轉身走進房間。
  馬文才看著馬太守的背影心中的怒火燒到了極限。他永遠記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當初就是當著他和他娘的面摟著另一個女人轉身離開,留給他們母子的,就是這樣一個背影!
  馬文才走進房間,房間的門被馬泰在外面恭恭敬敬地關上,房間裡只剩下馬家的父子兩人。
  “文才,你這個月都去哪了?”馬太守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整整一個月,自己的兒子每天腳不沾地地早出晚歸,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想忽視都不行,可偏偏馬文才每次走的時間都極早,晚上回來的時間有晚,他又一直在忙於辦黃良玉的喪事,所以也一直沒找到機會管他。
  現在好不容易忙完了黃良玉的喪事,他終於得了空,這才堵到了剛從祝家莊回來的馬文才。
  “我說過了,去見你兒媳婦。”馬文才生硬地說道。
  “你!”馬太守一把抓起手邊的茶杯就想往馬文才那裡扔去,但看著馬文才冷漠的神情,已經舉過頭的手又僵硬地停在了那裡,似乎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好。
  “唉!”馬太守一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邊把手裡的茶杯摔在了桌子上,“文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馬文才盛著滔天努力的眼生看向馬太守,“我在盡我自己最大的力氣去找一個我愛的人,然後去愛他一輩子!”
  “可他是個男人!”馬太守急躁地走到馬文才的身邊說道,“他是個男人!文才,如果他是個女人,那只要是你想娶的,爹一定給你娶回來!但他是個男人啊!文才,你被他下了什麼迷魂湯?!你醒醒好不好?!”
  “我沒被他下迷魂湯!”馬文才吼道,“我愛的人就是他!我要找的是一個能跟我度過一生的人,不是一個身後有著多少資產的大家族!你害我娘害的還不夠嗎?你連她的兒子也要繼續害嗎?!”
  “馬文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馬太守氣的青筋畢露,“你不僅是你娘的兒子!你也是我的兒子!”
  “兒子?!哼,你把我當過兒子看嗎?!”馬文才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我表現好時,你把我當成你可以炫耀的工具,我表現的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就變成你馬大人的恥辱,你現在跟我說你是我爹,你配嗎?!”
  “馬文才!你給我住嘴!”馬太守用手指著馬文才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這是你跟你爹說話的態度嗎?!你就為了一個男人!你就這麼跟你爹說話?!”
  “我不僅為了英齊!我還為了我娘!”馬文才瞪著馬太守的眼睛開始發紅,閃著水光的淚水在他的眼睛裡打轉,“我娘自從嫁了  你,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對,她是從來都不愁吃穿,從來沒有向外面的流浪之人那樣衣不蔽體過,但是!你給過她一個溫暖的家嗎?!”
  “……”
  馬文才看著半張著嘴,卻啞然無聲的馬太守繼續吼道,“你每天除了打我、罵我,就是打她、罵她!如果你真的這麼看不慣她你當初又為什麼要娶她?!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會有個快樂的家庭!會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孩子!但是就因為遇到了你!她的容貌被你毀了!她的身體被你毀了!就是因為你!她最後才會落得一個香消玉殞的結局!”
  “文才……”馬太守出聲喚道,但他的聲音卻是那麼的虛弱。
  “你毀了她!”但馬文才的掉下來的淚水並不比馬太守聲音裡的虛弱少,“你毀了她的整個一生!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說她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要求她的兒子對你和顏悅色?!”
  馬文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背過身去,將馬太守臉上流露出來的悲哀之色甩在了背後。
  “文才……”馬太守抓住馬文才的胳膊,但自己愛子胳膊上緊繃的肌肉清楚明白地顯示著他對自己的碰觸是有多麼的演武,“文才,這不是我的本意啊!”
  馬太守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他從未想到過自己妻子的死對自己兒子來說有著這麼大的影響力。
  “不是你的本意?”馬文才轉頭輕蔑地笑了一聲,“我娘的臉因為你而毀了容,但你卻在家裡當著我們的面摟著一個女人卿卿我我,這不是你的本意?我在書院出了事,你去看我的時候都不忘了去青樓找姑娘,這不是你的本意?你把青樓裡找的姑娘帶回了家養著,這也不是你的本意?哼,馬太守,你究竟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文才,你……你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愛你娘的!”馬太守悲戚地說道,“我,我當年真的不是故意打翻熱湯毀了她的容的!”
  “那你找的那些女人呢?!”馬文才的臉上劃過一滴淚水,但他沒有管他,因為他的全身正被怒火燒著,讓他不得不去發洩出來,“那個黃良玉呢?!你這個月不就是為了她的事才沒有管我的嗎?!”
  “文才,一個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馬太守辯解著,眼裡同樣含著淚水,“至於良玉,文才,她好歹是我接近家裡的人,也是你的那個祝英齊曾經的未婚妻,現在他因為這件事自盡了,我除了厚葬她我還能怎麼辦?!何況……文才,你不記得你娘長什麼樣子了嗎?”
  “我娘的樣子,”馬文才看了眼馬太守的樣子嗤笑一聲,“我怎麼會忘記我娘的樣子,要忘記也是你忘記對吧?!”
  “文才,你就沒想  過你娘年輕時候的樣子嗎?”馬太守啞著嗓子說道,“玉兒她,玉兒她跟你娘年輕的時候長的是一模一樣啊!”
  “你說什麼?”馬文才震驚地看著站的離自己非常之近的馬太守,腦子裡不停地閃現著自己娘親的樣貌和黃良玉的樣子,有那麼幾個瞬間,兩人的樣貌幾乎重疊了起來,但下一秒就讓馬文才自己推翻了。
  “文才,我從未忘記過娘,”馬太守說道,“我承認,我對不起她,我也對不起你,可文才,我都是為了你好啊,都說鞭子底下出人才,文才,如果我不嚴格要求你,你能有你現在的作為呢?”
  “你……你真的愛過我娘?”馬文才哽咽地問道。
  “當然!”馬太守說道,“文才,我……我對你的教育方法可能是不對,但你不能否認我對你和你娘的愛啊!”
  “那你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馬文才強忍著淚水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和我娘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娘當時有多期盼能夠和你廝守一輩子?!”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娘……”馬太守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文才,你能原諒我嗎?”
  “……如果你讓我娶英齊,我就原諒你。”馬文才說道,“還是你要在毀了我娘一生的幸福後在毀了我的?”
  “文才啊,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馬太守的臉幾乎擰作了一團,“你是我馬家唯一的根,我讓你娶了那個祝英齊不是絕了我馬家的後嗎?!”
  “如果我給你一個繼承人呢?”馬文才追問道,“我給你一個留著你兒子身上的血的孩子呢?!”
  “……”
  頭頂的太陽從東邊慢慢地爬過了一半的天空,已經轉涼了的天氣開始有些凍人。
  祝英齊無聊地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時間已經過了午時,可馬文才直到現在都沒有來。這和他之前那一個月裡天天天還沒亮就跑來報導的樣子實在差的太遠了。
  “會不會遇到什麼事了呢?”祝英齊自言自語道。
  身下的石板隔得祝英齊的背有些生疼,他艱難地坐起身,因為沒吃午飯,所以腦袋有些暈暈的,而他剛做起來,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站在的馬文才!
  這讓祝英齊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餓得頭暈眼花所以出現了幻覺。
  ……
  等等,他又不是餓了七八天,怎麼可能出現幻覺?!
  “英齊……”
  馬文才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這讓祝英齊原本滿腔的情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了?”祝英齊忍不住皺眉問道,因為馬文才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好,最為明顯的就是那雙紅腫的眼睛。
  “我爹同意了,”馬文才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輕柔的微笑,“我們去找你爹娘吧!”





64、馬文才,丈母娘

  “……你……你爹……同意了?”祝英齊不可思議地看著馬文才,“他怎麼同意的?你做了什麼?”
  “……沒有,”馬文才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放心好了,我都處理好了。”
  “真的?”祝英齊將信將疑地問道,“可是我看你爹,不是像那麼……好說話的人。”
  祝英齊委婉地說道,馬文才輕笑一聲,“不用擔心,他這次好說話了一回,去見你爹娘吧,我已經等不急要把你娶進門了……”
  “好,”祝英齊說道,“但是先讓英台過去一趟吧,讓我爹娘心裡有個譜。”
  “嗯……”
  ……
  
  “娘,您喝口水?”祝英臺端著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祝夫人的面前,“您說了這麼久,一定渴了吧?喝口水潤潤喉?”
  “我說什麼了?”祝夫人瞪了祝英台一眼,厲聲說道,“這麼半天我說了一個字了嗎?!”
  “……娘,就是您不說話,才可怕的……”祝英台小聲地嘟噥著。
  “你說什麼?!”祝夫人再次狠狠地瞪了祝英台一眼,“有本事就給我大聲地說一遍!”
  “……呵呵,娘,我說八哥和馬公子已經在地上跪了這麼久了,您也該讓他們起來了吧?”祝英台諂笑地求情道。
  “我讓他們跪了嗎?”祝夫人看也不看跪在前面的馬文才和祝英齊,“是他們自己要跪的,那就讓他們跪著好了,最好能把理智給我跪回來!”
  “娘……”祝英台擔憂地看了眼同樣擔憂的祝英齊和馬文才,然後沒辦法地朝祝員外使了個眼色,祝員外很識趣地接了祝英台的話。
  “呃,呵呵,夫人啊,兩個孩子們已經在這裡跪了一個多時辰了,也算是得到了懲罰了,你就讓他們起來吧?”祝員外嬉皮笑臉地說道。
  “懲罰?”祝夫人冷哼了一聲,終於把視線移到了馬文才和祝英齊的身上,“你們兩個知道錯在哪了嗎?!”
  “……祝夫人,我和英齊是真心相愛,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馬文才低著頭深吸一口氣說道,“若論錯,那唯一錯的就是上天把我們兩個都生為了男子。”
  啪!
  “你還知道你們兩個都是男子!”祝夫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馬公子,你杭州馬家可就你這麼一個獨苗,你要是執意如此,你讓你爹怎麼辦,你讓你們馬家怎麼辦?!”
  “如果祝夫人只為這個的話,那大可不必擔心,”馬文才的話變得有底氣多了,“我已經說服了我爹,他也已經同意了我跟英齊的事情。”
  “他同意了我不同意!”祝夫人再次拍了下桌子,“你爹怎麼也跟著你一塊兒發瘋?!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爹知道,”馬文才抬頭看著祝夫人毫無畏懼地說道,“祝夫人,我爹不僅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還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兒子的終身幸福!”
  “你!”祝夫人把手筆直地抬了起來,惡狠狠地指著馬文才的鼻子罵道,“馬文才!你的理智跑到哪裡去了?!”
  “呃,呵呵呵呵,娘,”祝英台一個上前,就抓住祝夫人指著馬文才的手,笑呵呵地說道,“娘,您剛剛拍桌子拍的那麼響,一定疼了是不是?我給您揉揉,給你揉揉……”
  “你給我一邊去!”祝夫人推開祝英台,瞪著祝英齊說道,“英齊,你的理智呢?也就這麼跟著他的飛了?娘知道,良玉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這也不是你……你給我搞出這種事情的理由啊!”
  “……娘,這跟良玉沒有關係,”祝英齊無奈地說道,“我說過了,我在良玉逃跑後就失憶了,我完全不記得除了之後遇到良玉外的,有關良玉的任何事情!”
  “那你究竟為了什麼要給為娘走著條路?!”祝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當年對良玉有多癡情?!你究竟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
  “……”祝英齊默然,祝夫人的話想一枚釘子一樣被釘入了祝英齊的腦子,但他腦子裡出現的並不是黃良玉,而是他上輩子交往過的那些女朋友們。
  祝英齊可以確定,至少在上輩子,他並沒有走上這條路,而現在的原因……
  “因為我遇到了對的人,”祝英齊沉聲說道,“娘,我相信您對我爹也是這種感覺,一個人若是遇到了對的人,那無論對方是怎麼樣的,你都會愛他愛的毫無理由。”
  “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種愛會毀了你們?!”祝夫人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們都還年輕,而這個世界上也還有太多的事物人是你們沒有見過的,你們就非要把自己的前程斷送在這裡嗎?!”
  “祝夫人……”
  “看看良玉!”祝夫人吼道,“她原本是多好的一個女孩兒?!現在落得個什麼下場?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你們兩個面前,你們都不知道看看嗎?!”
  “……娘,我知道您不放心我們兩個,”祝英齊說道,“可是娘,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我們都可以為我們自己的行為負責,請您相信我們,我和文才都是理智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你們的理智在哪?拿出來讓我看看啊!”
  “祝夫人,我和英齊心心相印,我不能失去他,”馬文才說道,“在書院的時候英齊曾經從山崖上摔落下去,當時我的心就好像也跟著他一起落了下去似的,我想像不出如果當初我沒有找到他的話,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相信英齊心中的想法跟我是一樣的!”
  “什麼?!英齊你從山崖上摔落了下去?!”祝員外瞪著眼睛驚呼道,“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怎麼不知道?!祝安呢?他怎麼從來  沒說過這回事?!”
  “……爹,那都過去了,”祝英齊說道,“而且我現在不是也沒事嗎……”
  “……啊,夫人啊,你看他們兩個,這分明就是經歷過生死的考驗的啊,你就同意了吧!”祝員外對祝夫人說道,“而且你看,咱們做父母的,要的是什麼?不就是孩子們能開心嗎?你看英齊他現在,過的多開心啊!”
  “……好好好,你們都能理解對方的心情,”祝夫人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力地朝馬文才和祝英齊揮了揮手,悲痛道,“那誰來理解一下我的心情?!誰來理解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情?!”
  “……”
  祝英齊和馬文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憂慮。
  “呃,夫人啊,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吧?”祝員外適時地插|進來說道,“我們都老了,也該享享我們應該享的清福了,你看馬太守,他就多會享清福?而且夫人啊,英齊他是你兒子,你應該比他自己還有瞭解他啊,他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有什麼事的!”
  “……英齊啊,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祝夫人用悲哀的聲音說道,“你以前是九個孩子裡最乖的那個,你現在是想讓我把以前少操的心都給補回來是不是?”
  “……娘,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祝英齊了,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祝英齊說道,“自從失憶後,我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對很多事情都看的開了,娘,您也應該知道,人這一輩子最快樂的就是找到一個可以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我找到了,我很快樂,我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哪怕我和文才的事情一輩子都不能對外人說,我也不在乎。”
  “……”祝夫人無言地看著祝英齊的眼裡,滿是不忍。
  ……
  
  是夜。
  “八哥……你沒事吧?”祝英台趴在祝英齊房間裡的桌子上問道。
  “……讓你在那裡一跪就是兩個時辰,看你有沒有事!”祝英齊坐在床上,艱難地把自己的腿搬到床上。
  “嘿嘿,八哥,你今天跟馬文才在爹娘面前說的那些話真感人!”祝英台笑嘻嘻地說道,“沒想到你跟他的感情會這麼深!”
  “……你跟梁山伯不也是嗎?”轉移話題這種事,祝英齊還是做得到的。
  “沒想到娘真的同意了啊,”祝英台笑著說道,“我還以為還要磨好久,她才會點頭呢!她一定是被你和馬文才的感情給感動了!”
  “……她今天也沒點頭啊……”祝英齊的臉頰微紅。
  “可是她默認了啊!”祝英台興奮地說道,“連爹說找個時間去馬家吃個飯她都沒反對!”
  “……”
  祝英齊啞然地面對祝英台的問題,因為他怕他只要一開口,嘴角的微笑變回毫不猶豫地洩露出來。
  終於,熬到這一步了嗎?
  祝英齊將笑意藏在眼底,透過窗子,看向外面那滿天的繁星。
65、馬文才,吃頓飯

 “八哥,你沒事吧?”祝英台看著臉色有些微微發白的祝英齊,不由擔心地問道。
  “嗯?”祝英齊的聲音古怪地高了八度,把祝英台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連忙清了清嗓子,用正常的聲音說道,“咳,我……沒事,我能有什麼是?呵呵,呵呵呵……”
  “……八哥,你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祝英台皺眉看著祝英齊,“你平時不是挺大膽的嗎?怎麼現在嚇成這個樣子?”
  “……呼!”祝英齊深呼一口氣,幽幽地對祝英台說道,“等梁山伯和他娘來家裡吃飯的時候,你再緊張我都不會管你……”
  “我才不會呢!”祝英台笑嘻嘻地說道,“山伯他娘早就見過我了!”
  “……文才他爹還早就見過我了呢……”祝英齊幽幽地說道,留下僵硬了祝英台留在原地。
  ……
  
  祝員外曾經說過要請馬太守和馬文才來家裡吃頓飯,但他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祝英齊站在大廳外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跳,才走了進去。
  “英齊啊,你怎麼這麼慢?英台呢?怎麼沒跟你一起?”最先注意到祝英齊的是正對著大門口的祝員外,他笑容滿面地招呼道。
  “呃,英台她……”祝英齊朝後面看了看,正好看到祝英台提著裙子走了過來,“……在這裡。”
  “哈哈,來了就快來坐下嘛!”祝員外朝祝英齊和祝英台招了招手,“人都齊了,就差你們兩個了。”
  “是。”
  祝英齊和祝英台低頭應道,然後坐上了桌。
  吃飯的人只有祝員外,祝夫人,馬太守和祝英齊,馬文才,祝英台。雖然祝英齊和馬文才的關係被雙方家長都默認了,但這畢竟還是不要聲張的好,所以除了原本就知道這件事情的祝英台外,祝家其他的兒子都沒有在席。
  “呵呵呵,呃,馬太守啊,相逢就是有緣,何況你和我們祝家還有這麼大的緣分,來我敬你一杯!”祝員外舉杯朝馬太守敬道。
  馬太守笑著應了,也說了一番場面的話。
  祝英齊趁機偷瞄了馬文才一眼,正好看到他偷瞄過來的眼神。
  “緊張?”馬文才端起酒杯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聲問道。
  “咳,”祝英齊假意咳嗽了一下,把拳頭放在鼻子上,小聲回答到,“我看緊張的是你吧?”
  “呵,我有什麼好緊張的?”馬文才輕笑一聲,“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什麼事情?”祝英齊斜了馬文才一眼,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如果,我能夠讓我爹和你爹娘都同意了我們之間的事的話……”
  馬文才的話點到為止,但從祝英齊騰地一下紅起來的臉上看,他已經十分深刻地理解了馬文才話中的內涵,並且這個內涵……十分地讓人臉紅。
  “爹 ,我想和英齊成親。”馬文才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祝英齊真的咳嗽了起來,剛要放下的手也剛好派上了用場。
  “咳咳咳……”_
  頓時,整個飯桌上除了祝英齊的咳嗽聲,安靜地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可是,你們兩個……都……都為男子啊!”祝夫人率先回過神來,詫異地說道。
  “兩個男子不能成婚嗎?”馬文才微笑著說道,“祝夫人,我們可以不弄大,但我和英齊都想給對方一個……名分。”
  “……”面對著所有人的目光,祝英齊只能一邊在心底默默地反駁著,一邊點著頭表示同意。
  “娘,我們給八哥和馬文才辦了吧!”祝英台附和道,“他們兩個那麼相愛,不搬多可惜!”
  “這……”祝夫人有些猶豫地看向祝員外。雖然接受了自己兒子已經踏上了彎路,而且有著一路跑到底、打死也不回頭的信念這個事實,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可以接受給自己兒子辦一樁婚禮,尤其還是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嫁兒子,還是娶兒子的時候!
  “祝夫人,我和英齊也不想辦大,”馬文才看了看祝英台,然後說道,“正巧祝姑娘也要嫁人,讓我們的事和著她的一起辦了就行。”
  “馬文才!你胡說什麼?!誰說我要嫁人了?!”祝英台嘴上罵著胡說,但臉頰上的兩朵紅雲,是怎麼護士也忽視不掉的。
  “哈哈,英台這丫頭,她還害羞了!”祝員外大笑著說道。
  “爹!”祝英台忍不住嬌嗔道,“您別拿我說笑話!”
  “哎,我可沒有,”祝員外保證道,“這可真是好啊!一下子我們祝家就要辦兩樁喜事啊!”
  “爹!”
  
  “怎麼,想好成親的時候穿什麼衣服了嗎?”吃完飯原本應該離開的馬文才現在正抱著祝英齊,優哉遊哉地看著月色。
  “這個難道不是應該由裁縫來想?”祝英齊隨意地答道。
  “也對,”馬文才靠近祝英齊的脖頸親了一下,“你該考慮的事情……是究竟什麼時候跟我洞房花燭吧?”
  “……”祝英齊推開馬文才的頭,力持冷靜地說道,“那是祝英台和梁山伯應該考慮的事情。”
  為了避免聲張,馬祝兩家人都決定把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和梁山伯與祝英台的婚禮定在一起,恰巧拿著八字前去算黃道吉日時他們兩對的吉日是同一天,那馬祝兩家也索性就在同一天辦了,現在剩下的,就是一些公式化的事情,也就用不著祝英齊和馬文才兩個人操心了。
  “英齊,逃避是沒有好下場的!”馬文才故意朝祝英齊的耳朵上咬了一下,說道,“你現在有多逃避,以後就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想讓我付出什麼代價?”祝英齊回頭挑眉問道,一副有本事你說 ,大不了這親我不成了的架勢。
  “你說呢?”馬文才捉住祝英齊的嘴,落上一吻。
  原本是極為純潔的一吻,但當四片唇碰到一起後,就像是一顆火星落在了乾草上,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並且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
  “……英齊,你就好好等著嫁吧!”馬文才喘息著說道,兩片唇像黏在了祝英齊的脖子上似的,四處遊走。
  “……拜堂的地方可是在祝家!”祝英齊有氣無力地說道,剛剛的吻也讓他消耗掉了很多肺裡的氧氣。
  “可是婚後你要住在馬府。”馬文才輕笑道。
  “……那是因為我家人多!”
  “不管怎麼樣,等到了成親那日,就都知道了,”馬文才戀戀不捨地放開祝英齊,說道,“我要先走了,我爹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現在走?”祝英齊疑惑地看著馬文才,這不像是他平時一副饑不可耐的樣子啊!
  馬文才朝祝英齊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輕聲說道:“最近,我學會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
  “有些帳,是要攢在一起算,才有趣的。”
  祝英齊:“……”





66、祝英齊,要成親

 月色朦朧地落了下來,碎在地上,斑斑駁駁。
  祝英齊躺在床上,無聊地望著頭頂的床頂。上面鏤空的雕著一些千姿百態的花朵,祝英齊正在努力將它們都認出來,但托他不寧的心緒的福,至今為止他認出來的花只有菊花。
  叩叩叩。
  清晰的敲門聲在深夜響起,讓祝英齊不由地皺了皺眉。
  “英齊,你睡了嗎?”
  祝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些疲憊,又伴著點焦心。
  “娘?”祝英齊起身下床,將門打開,疑惑地問道,“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啊,娘……有些話想跟你說,”祝夫人只批了一件外衣站在門口,朝祝英齊柔弱地笑了笑,眼角的魚尾紋顯得尤為明顯,“你要睡了嗎?要睡了的話,娘就明天再來吧!”
  “呃,那就明天再說吧,”祝英齊婉拒著,夜色已深,明日他還要去馬府跟馬太守見一面,所以他實在不想再應付祝夫人的談話了。
  “啊,”祝夫人失望地歎了一聲,然後有些尷尬地說道,“那,那為娘先回去了,英齊,你早點休息吧!”
  “娘也早點休息。”祝英齊恭敬地說道,然後看著祝夫人轉身走了兩步才往後一退,想要關門,但是……
  “英齊啊,要不然我們還是今晚說說話吧!”祝夫人停住腳步,蒙地轉身,快速地說道,臉上帶著期待的表情。
  “……好。”祝英齊默默地無語著。

  深夜,祝英齊的房間。
  “娘,您想說什麼?”祝英台給祝夫人倒了一杯白水,遞了過去。
  “娘……娘就是想問問你……你……真的想好了嗎?”祝夫人擔憂地問道,“英齊,成親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雖然你們兩個不想聲張,但你們兩個要拜的可是天地神明,他們都看著呢!”
  “娘……我想好了,真的。”祝英齊有些尷尬地說道,畢竟不是把自己養大的父母,而且他們討論的對象又是個男人,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自處。
  “唉,英齊啊,娘知道,你其實也是個倔脾氣,”祝夫人歎了一口氣,“認定的東西就不會改變,娘看得出來,馬文才那孩子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你們兩個在一起,娘也算是放下了半顆心,可是英齊啊,娘剩下的那半顆心,是怎麼也放不下!”
  “娘,您擔心什麼?”祝英齊無奈地問道,為什麼現在要成親的人是她,可像是得了婚前恐懼症的人是祝夫人?
  “娘怕你們以後要面對的那些事!”祝夫人擔憂地說道,“英齊,你想過這些嗎?”
  “娘,您放心吧,我是您兒子,您還不瞭解我嗎?”祝英齊安慰道,“而且沒有一個人的生活是順風順雨一輩子的,就算會有不好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和文才一起撐過來的。”
  “我知道  ,英齊啊,你是家裡最小的兒子,娘從小對你的關注就少,你還能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娘真的很欣慰,你和馬文才兩個人能夠相互扶持固然是好,”祝夫人微笑了一下,“但是,英齊,你要記住,祝家莊永遠是你的家,什麼時候想回來了,一定要回來了,什麼時候受了什麼委屈,也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我知道了,娘。”祝英齊盡力去忽略掉祝夫人語氣裡的擔憂,因為那感覺太像是祝夫人應該對祝英台說的話!明明祝英台才是即將嫁出去的女兒,他明明就是……即將出去成家的兒子!
  祝英齊外強中乾地想道。
  
  祝夫人的夜晚談話後,對祝英齊的態度更是親和,像是想把以前沒有給過關心一次性給個夠,要不是婚禮的事忙的她頭暈腦脹,祝英齊也抓不住機會和馬文才膩在院子裡,享受著片刻的溫馨。
  “不是說成親的前三天裡,要成親的兩個人是不許見面的嗎?”祝英齊隨意地摸著正躺在他大腿上看書的馬文才的頭,懶洋洋地問道。
  “怎麼?這麼想成親?”馬文才朝祝英齊望了一眼,眼中帶著調戲的笑容,“今天是我們成親前的倒數第四天,你算錯日子了?”
  “沒,我只是提醒你,”祝英齊挑了挑眉毛,“明天別往我這裡跑,省得被我娘看見了,肯定要罵你的。”
  “放心,”馬文才舒服地在祝英齊的腿上動了動,“明天就算我想來,我爹他也不會同意的。”
  “你會乖乖聽話?”祝英齊輕笑一聲問道。
  “當然,”馬文才勾了勾嘴角,“我要是不聽話你不嫁我了怎麼辦?”
  “……我是去成親!不是嫁!”祝英齊惡聲惡氣地說道,就算真的接受了自己要在下面的這個事實,也不代表他一個大男人可以接受別人動不動就說他要嫁人!
  “無所謂,”馬文才壞笑道,“反正實質的好處才是真的好處。”
  祝英齊:“……”有些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尤其是有關於感情的事情!
  ……
  
  三天的時間過的很快,也很慢。
  對於整天忙著婚禮忙道腳不沾地的祝夫人和馬太守來講,這三天簡直就是一眨眼就滑了過去,但對於被各自關在家裡,遏令不許見面,還沒什麼事情可以管的祝英齊和馬文才來講,這三天簡直就像三年一樣難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親的當天,馬文才和祝英齊穿著同款式的喜服站在大大的喜字前面。因為婚禮的低調性,在大廳裡參加這場婚禮的人不過,除了馬文才和祝英齊外,只有馬家和祝家的家長和臨時擔任主婚人的馬泰。反正之後祝英齊是要住到馬府去,所以馬府的人也沒什麼瞞著的必要。祝英台則因為是同一天出嫁,所以無法到場觀禮。
   “一拜天地!”
  馬文才和祝英齊轉過身恭敬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祝員外、祝夫人和馬太守端坐著主位上,看著馬文才和祝英齊拜了下來,三人的眼中都噙著淚水。
  “夫婦對拜!”
  馬文才和祝英齊同時轉身,在視線觸及到對方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了相同的微笑,那笑裡含著真誠,藏著幸福,還蘊含著只有兩人才能懂的默契。
  同時躬身,同時看著對方從自己的眼裡消失,片刻,又重新出現。
  從相識、相知到相許,不過在這短短的一瞬間。
  這邊忙完馬文才和祝英齊的婚禮,那邊來接祝英台的梁山伯也到了門口。於是祝員外和祝夫人又像是趕集一樣奔去了祝英台的房間。
  馬文才和祝英齊就趁著這會兒將身上的喜服換了下來,穿上普通的衣服出去混在送親的隊伍裡。
  梁山伯雖然得了祝家送了田地,但現在身為鄮縣縣令,自然要把祝英台接到鄮縣去。祝家嫁女兒,自然不會小氣,再加上祝英台之前來過鄮縣一次,所以鄮縣的百姓對她嫁過來這事還是很歡喜,但不那麼歡喜的,就是祝英齊了。
  他可沒忘上次來這鄮縣遭受了什麼待遇!
  ……
  “怎麼?不想呆了嗎?”馬文才悄悄湊到祝英齊的耳邊問道。
  此時已經拜完天地,梁山伯正周旋于各桌之間敬酒。馬文才和祝英齊坐在主桌上,是梁山伯第一個敬的酒,此刻正悠閒地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我看見上次用臭雞蛋砸我的人了!”祝英齊盯著一個笑的最開懷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
  “呵,”馬文才輕笑一聲,“真巧,我也不想在這待下去了,我們私奔吧?”
  “……私奔去呢?”
  “洞房!”
  “……”祝英齊突然覺得,其實多看看那個用臭雞蛋砸他的人也不錯。
  67、祝英齊,來洞房 ...
  最終“臭雞蛋”的吸引力還是沒有強過洞房,祝英齊十分糾結地跟著馬文才明目張膽地私了奔,而馬文才則表示他十分不滿意于祝英齊將他們兩個的洞房跟那個“臭雞蛋”相提並論,並且十分欣慰地表示,幸好他有足夠的信心能夠讓祝英齊在他的技巧下愛上他們的洞房,而不是還將“臭雞蛋”和洞房相提並論!
  “馬……馬文才!”祝英齊被剛剛進房間就猛地撲了過來的馬文才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馬文才以吻封緘,狠狠地將祝英齊壓在門板上。
  “唔……”馬文才的舉動讓祝英齊的心頓時如雷般跳動起來,但還不等他反抗,馬文才的手便已經自發地抱住了祝英齊的腰,並且在他的腹部不停地撫摸著。
  “英齊……”馬文才輕柔地喚道,像是怕把祝英齊嚇到一般。
  “……嗯?”祝英齊讓自己的嘴巴抽空應了一聲,但這聲落在馬文才的耳朵裡,就成了想讓他更激烈一點的邀請。
  而在這種時候,馬文才十分願意接受這種邀請。
  祝英齊:“……”
  “英齊……你想在這裡?還是到床上去?”馬文才一手不著痕跡地扯掉祝英齊的腰帶,一手滑到他的胸膛上,用兩根手指的指肚夾著祝英齊胸前的茱萸,挑|逗地問道。
  “……這……裡?”馬文才的手讓祝英齊激烈地呼吸了一下,斷斷續續地問道,“什
  “就是……”馬文才在祝英齊已經敞開的胸膛上落下一吻,“站著?躺著?或者坐著?”
  “什……嗯……”祝英齊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因為馬文才剛剛還流連在他胸膛的雙唇現在移到了他的另一粒沒有被手指捉住的茱萸上,這樣的刺激幾乎讓祝英齊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想站著嗎?”馬文才一邊舔著祝英齊的茱萸,一般說道,“我沒意見,並且我的臂力還是不錯的……而且我這三天特意去練了……”
  “……練?”祝英齊大喘息了一聲,才說道,“你……你在說……什……麼?”
  “姿勢,”馬文才放過祝英齊右邊的茱萸,抬頭吻了吻他的唇,“一會兒我們要用的姿勢,你想要哪一種?”
  “……姿勢?”祝英齊靠在門上喘息著,少了馬文才的挑|逗,祝英齊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多了,“你……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從思想比較開放的現穿傳過來的,但為什麼聽這話感覺好像馬文才瞭解的比自己還多?而且祝英齊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今天要做全套的,那有些必備的東西好像還沒有?
  “我爹給了我幾本書,”馬文才輕笑著收回另一隻捏著祝英齊茱萸的手,轉身朝被佈置的紅彤彤的房間的書架走去,從裡面拿出了四本比尋常書要小一點的書朝祝英齊揮了揮,“要看看嗎?”
  “……”祝英齊疑惑地走了過去,但書上的名字把他嚇得幾乎嗆死自己。
  “《龍陽十八式》、《龍陽十八掌》、《龍陽十八吞》、《龍陽十八條》?!”祝英齊震驚地看著馬文才,“你沒事看這種書做什麼?!還是系列的?!”
  “我爹拿給我的,我可為了洞房花燭花了不少的心思,”馬文才將其中的三本書放回了書架上,單獨留下了《龍陽十八式》拿給祝英齊看,“翻翻看,你想要那種?”
  被馬文才翻開的《十八式》大大咧咧地闖進祝英齊的眼簾,那一頁上正好是一個人站著抱著另一個人在努力工作。
  “不……不要!”祝英齊猛地合上書,丟到書架上,乾笑道,“這……這種事情,理論是給不了多少指導意見的,還是實踐最重要啊!”
  “實踐?”馬文才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說的不錯,那就來實踐吧!”
  “什……喂!你做什麼?!”祝英齊驚恐地看著一把把自己抱起來的馬文才,問道,“你要幹嘛?!”
  “你不是說不要站立|式嗎?”馬文才抱著祝英齊走向那張鋪紅的大床,“那就躺著的吧,說實話我也比較喜歡這種。”
  “可……”
  “可是什麼?”馬文才將祝英齊放在床上,然後站在床邊開始給自己脫衣服,加上祝英齊躺在床上驚恐地看著馬文才,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是惡霸要對良家少……男做些什麼的樣子。
  “可是……啊……”
  不等祝英齊說完,已經把自己脫乾淨的馬文才便將大大的手掌撫在了祝英齊的身下,半開的衣衫將那裡隱隱約約地遮蓋住,但那裡卻並不聽話地因為馬文才的撫摸而站立起來。
  “啊……你……嗯……”祝英齊雙手撐著床,努力忍耐著馬文才的手給他帶來的快樂。
  “感覺怎麼樣?”馬文才跪在床上,用輕柔的語氣慢慢地說道,“《龍陽十八掌》裡說,要撫其根部,直至頂端,按,側滑回巢,夾雙球於指尖,揉,以拇指為軸,繞……”
  “閉……嘴……”祝英齊咬著牙說道。
  馬文才每說一個字,就會按照那個字來做動作,祝英齊已經很難再忍住呻|吟聲,只能開口讓馬文才停止給他這種刺激。明明那些奇奇怪怪的古文放到卷子上就是晦澀難懂,但一從馬文才的口中說出來,就變得好像是一直印在祝英齊腦子裡一樣好懂。
  “不喜歡?”馬文才繼續用一手揉搓著祝英齊的下面,另一手抬起來將祝英齊的衣服從他的肩上退了下去,“那換一種?”
  “什……麼?”少了語言上的刺激,祝英齊勉強平靜了一點。
  “《龍陽十八吞》裡說,以舌繞柱,輕舔,叼雙球於唇齒間,輕咬,含柱而深,入出如梭……”
  “啊……”
  雖然這回馬文才沒有一邊說一邊做,但祝英齊還是在馬文才的聲音中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感覺,甚至他能夠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硬的發疼了。
  “嗯……”
  清晰的聲音從祝英齊的唇齒間溢了出來,因為馬文才現在正按照他剛剛說的那些做著,祝英齊咬緊了嘴唇,以防更大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來,但事實上,馬文才溫濕的口腔已經給了祝英齊極大的刺激,更別提那條四處遊走的翹舌!
  “啊――!”
  祝英齊尖叫一聲,噴薄而出,悉數被馬文才吞到了嘴裡。
  “舒服了?”馬文才整個身子都覆上了祝英齊的,看著祝英齊極度快樂過後有些空白的臉龐,“英齊……下回,你就叫出來吧……”
  馬文才看著祝英齊下唇上被咬出來的牙印,皺眉說道,“又不是女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祝英齊:“……”就因為不是女人才會不好意思的!
  “英齊……”馬文才抱著祝英齊蹭了蹭,“現在該我了……”
  “嗯?”祝英齊感受著曾在腿間的堅硬,努力地找回些神智,“你有……東西嗎?”
  剛剛的極度快樂讓祝英齊的聲音有些嘶啞,說出來的話更加讓人難耐不安。
  “有……”馬文才一邊吻著祝英齊唇上的牙印,一邊把手伸進枕頭底下,透出一個小瓶在祝英齊的眼前晃了晃,“《龍陽十八條》上說過要準備這種東西,我爹和那四本書一起交給我的,按照書上的描述,應該是叫做玫瑰膏。”
  祝英齊:“……”他爹怎麼就沒想過這種問題,給他也準備一點呢?!
  馬文才單手拔掉瓶子上的塞子,把中指伸進去沾了沾,然後抵到洞口慢慢地伸了進去。
  “嗯……”
  剛剛還癱軟在床上的祝英齊忍不住弓起了身子,身後的刺激強烈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馬文才慢慢地試探著,等到祝英齊的身後能夠容納三根手指頭時,馬文才才把自己的一部分送到了洞口,慢慢地松了進去。
  “啊啊啊!”初入時的疼痛讓祝英齊死死地抓著馬文才的肩膀,兩人渾身是汗地僵硬在那裡,不知該動還是不動。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馬文才才試探性地緩緩地動了動,柔聲問道:“可以嗎?”
  “嗯……”祝英齊死死地閉著眼睛說道。
  “……”
  馬文才沒有回答,他用實際行動表示聽到了祝英齊的回答。
  床邊的簾子在一陣陣規律的震動中慢慢落下。
  窗外,夜色還很長,窗內,出色還很濃,而且……
  窗外。
  聽著自己兒子舒爽的低吼聲,馬太守紅了老臉走出新房的院落,朝等在不遠處的一個跟著馬泰站在一起的一臉猥瑣的小老頭招了招手。
  猥瑣的小老頭掛著一個猥瑣的笑容小跑了過來,諂媚地叫道:“馬大人。”
  “嗯,”馬太守扳著臉沉聲應道,“這次你畫的不錯,賞你的。”
  猥瑣的小老頭接過馬太守扔過來的錢袋不著痕跡地掂了掂,滿意地收到了衣襟裡,“謝馬大人!”
  “走吧!”馬太守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那人立馬轉身跑到等在一邊的馬泰那裡,跟著馬泰離開。
  馬太守最後回頭看了眼自己剛剛走出來的院子,帶著一臉欣慰地笑容,轉身離開。
  夜,還很長。
  ……
  
作者有話要說:文才兄的正文已完結~~~~給我自己撒花~~~~\(^o^)/~
謝謝夏目秀吉昨天給我扔的地雷~~~~q(s3t)r
大家不要走開,明天晚上還有一篇番外,大概就是婚後的生活,甜蜜溫馨向~~~~O(∩_∩)O~
PS:祈禱不要被舉報不要被和諧……OJZ……
PPS:這裡是廣告時間:正在連載的sherlock的同人~喜歡的去捧個場嘛:。這是我的專欄,喜歡的可以去包養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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